蝉翼剑-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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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谎倒不好圆,杨飞急中生智道:“咱们北上寻你,沿路查访,夜不归宿,不巧遇到战事,一路逃亡,方到此地,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看得南宫燕暗暗佩服。
姜依萍奇道:“那为何你们会穿我军中士卒衣物?”
杨飞道:“兵慌马乱的,为免秧及池鱼,我们只好乔穿打扮一下了,对了,你为何跟鞑靼兵在一起,还好象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一般?”
姜依萍微微一笑,缓缓道:“因为我是鞑靼公主。”
杨飞怔了一怔,松开她,笑道:“你别骗我跟小燕子。”要是这朝三幕四的荡妇是鞑靼公主,那他就是大明皇帝了。
南宫燕一呶嘴,附和道:“我也不信。”
姜依萍玉掌轻击,守在外面的两名女亲兵立时行入,见了榻上情形,稍现惊异之色,还是齐齐恭声道:“公主有何吩咐?”用的都是汉语,杨飞二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姜依萍道:“传令下去,大军拔营起寨,北返而还。”
“是,公主!”那两名亲兵应了一声,便即退下。
杨飞惊愕得张大嘴,一副呆头鹅模样,半晌才支支吾吾道:“你真的是个公主?”在他想象中大凡公主都是金枝玉叶,自然高贵文静,守身如玉,哪似姜依萍这般随随便便同男人上床,他还不知自己是她的第几任“奸”夫。
姜依萍嗔道:“怎么?我不象吗?”
“象,象!”杨飞回过神来,涎着脸笑道:“想不到我杨飞娶个公主做老婆,以后岂非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南宫燕一脸不肖道:“没出息!”
姜依萍笑道:“这世上没出息的男人又不止他一个,小燕子你不是也找了他这个没出息的男人。”
想及二女共事一夫,南宫燕到底脸嫩,玉颊飞霞,啐道:“萍姐姐,瞧你说的!”
姜依萍嫣然一笑,忽又正色道:“我马上返回大营,你们跟我一起走吗?”
南宫燕立时应道:“好啊,好啊,我也想瞧瞧萍姐姐家里是何光景?”她此刻哪还记得鞑靼人的凶残可怕?
姜依萍妙目瞧同杨飞问道:“你呢?”
杨飞身为一军统帅,若冒然跟敌人而去,传扬出去,那可是杀头大罪,以后别想在中原混了,他犹豫之下,不好作答。
姜依萍见他神色古怪,便道:“你是不是不想同我回去?”
杨飞连连摆手道:“当然不是,只是你是鞑靼公主,而我却是明朝将领,此事传扬出去,多有不便,何况我跟你名不正,言不顺的,跟你这么回去,那个,那个……”
姜依萍冷笑道:“这么说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南宫燕想通其中关节,亦随和道:“萍姐姐,我们来找你的时候没有想到你是鞑靼公主,要是我们跟你回去,真的不大方便!”
姜依萍叹了口气道:“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根本不是来找我的。”
杨飞二人面面相觑,南宫燕急急道:“萍姐姐,我们不是……”
姜依萍打断她道:“你们居心叵测,混入我营中,到底意欲何为?是不是刺探军情?”
二人来意被她一语道破,杨飞仍死不承认道:“小萍儿,哪有此事?我们真的是来找你的。”
姜依萍冷冷道:“你是太原督运粮草的统帅,你当我不知道么?”
杨飞见她连这也知道,当真无话可说,无计可施了,支吾以对道:“这个……”
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行入,恭声道:“一切准备妥当,请公主示下!”
姜依萍看了杨飞半晌,叹道:“含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份上,你们走吧,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南宫燕道:“萍姐姐!”
杨飞见她金口已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忙揖手道:“小萍儿,后会有期了!”右手一伸,拽着南宫燕逃离险地。
帐外那些士卒显已得了号令,并不阻扰,让二人自行离去。
姜依萍能将一群山贼统御得井井有条,更遑论这种正规军队,眨眼之间,大军起营,走得一干二净。
杨飞目送敌军远去,暗叹好险,方才若姜依萍转过念头,南宫燕或可保命,自己这敌军统帅皆前任奸夫铁定人头落地,不过姜依萍此行应是偷袭粮草而来,虽曾大胜,却未得手,为何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了呢,还白白放过自己,真是奇也怪哉?
南宫燕喃喃道:“萍姐姐是不想理我们了么?”不知为何,她与姜依萍极为投缘,思及以后不知可否再见,几欲落泪。
杨飞叹道:“我们现在对阵沙场,她没有一刀宰了我们已是仁至义尽了,你还当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他本来想借鞑靼兵之手除去方中翔,这下看来如意算盘打不响了。
南宫燕亦幽幽叹了口气,半晌方才问道:“杨飞,我们现在该去哪?”
杨飞哈一笑道:“当然是回去找那姓方的晦气!”
※※※※※
梅兰瞧着痛得醒过来的钟敏,笑吟吟道:“姓钟的,感觉如何?”
钟敏只觉全身蚊叮蚁咬,又痛又痒,当真比死还要难受三分,想要咬舌自尽,却又无力,呻吟声中含含糊糊道:“梅,梅姑娘,放,放过我吧……”他一向高傲,何曾如此低声下气,似条狗般向人求饶。
梅兰咯咯娇笑道:“想本姑娘放过你,倒也简单,只要你……”梅兰言及此处,警念突生:“有人来!”,不假思索,弃下钟敏,避入暗处,摒住气息,静观其变。
来者一身黑衣,年约三旬,杨飞若在此处,必认得此人是与钟敏合谋在河洛客栈夺剑不成的雷洪。
雷洪并未骑马,而是仗着轻功提气飞掠,闻得此处有人喘息之声,便驻足停下,见了钟敏,略略瞧了一眼,此刻钟敏周身鲜血淋漓,面目全非,加之天色又暗,哪还认得。
雷洪看了半晌,皱眉道:“你是何人?”
钟敏本欲说话,一口气提不上来,又昏了过去。
雷洪也非什么善男信女,不思救人,反嘿笑道:“看你这副模样,也活不了多久,就让雷某一掌结果了你,免得你在这活受罪。”言罢,便欲一掌劈下。
许是钟敏命不该绝,又醒了过来,气若游丝道:“雷,雷兄!”
“你认得我?”雷洪一脸奇色,细细察看之下,动容道:“钟兄,怎么是你?”说着,抑住恶心之感,贴着钟敏滑腻腻的,蚁虫遍布的肌肤输过一股救命真气。
钟敏满是死灰之色的双目立时多了一些生气,喘了口气道:“我败在明孤鸿之手,给一个臭婆娘害成这样,雷兄,你若救我,小弟感激不尽,以后定有重报!”这等低声下气实是他生平未见。
远远梅兰见雷洪竟是钟敏朋友,心中暗恨自己为何不早一刀了结钟敏,这雷洪看来武功不弱,自己未必打得过他。
雷洪嘿笑道:“钟兄,咱们朋友一场,还谈什么谢不谢的!”语气一变,又道:“不过钟兄既然这么说,小弟就却之不恭了,只要钟兄愿授小弟玉石神功,一切都好商量!”他先前为了抢夺蝉翼剑,对钟敏低声下气,就没差磕头喊爹,钟敏方答应相助,还许下非常苛刻的条件,雷洪此刻口中说得好听,心里却恨不得一掌劈了钟敏,不过为了名震天下的玉石神功,还是暂时忍耐一下,待习得神功,再杀不迟。
钟敏哪会不知他心思,见雷洪竟要自己传授玉石神功,心中暗骂,此刻为了保命,已无退路,还是先答允他,他转过此念,故作犹豫了一下,方应道:“本来师门严令,玉石神功不得外传,不过雷兄既对小弟有救命之恩,再造之德,小弟拼着师父责罚,亦会将神功倾囊相授!”他打定主意,先逃过此劫,至于以后到底传不传他,抑或在口诀中加了“佐料”那是另外回事了,而他的那个师父早在十年前便被他活活气死,难道还能从棺材中爬起来责罚他。
二人各怀鬼胎,雷洪打着如意算盘,佯作和色道:“既然如此,小弟先帮钟兄治伤吧!”
钟敏勉力揖手道:“多谢雷兄!”
“那婆娘真够狠的!”雷洪细看钟敏伤势,其实钟敏除被被废去武功,全是皮肉伤,伤势并不算重,就是看起来极是吓人,雷洪取出两颗药丸喂他服下,又道:“小弟去取些水帮钟兄洗去这些蚁虫。”
洗去身上污物,钟敏好了许多,雷洪问道:“钟兄,那婆娘到底是什么人?”
“她刚才还在,不过现在大概已去远了!”钟敏悻悻道:“那婆娘自称梅兰,不知是真是假,看其武功路数,好象梅花山庄中人!”
“又是梅花山庄!”雷洪想起败在梅云清手下之景,心中大恨,一掌劈去,一株胳臂粗细的大树应声而倒,他前晚在河洛客栈铩羽而归,实乃生平之恨。
钟敏恨恨道:“等我养好伤,再见到那婆娘老子不将她卖入妓院千人骑,万人胯,老子不姓钟!”他不说自己已被明孤鸿废去武功,便是让雷洪有所忌惮。
雷洪淫笑道:“既是钟兄看得上眼,想必不是寻常货色,可否先拿来给兄弟享用享用?”
钟敏笑道:“只要雷兄开口,便是小弟最心爱的女子亦会让给你,何况那等货色。”
隐在暗处的梅兰闻得此言,早已气得七窍生烟,再也按捺不住,抽出飞云剑,一式“梅花吐蕊”疾攻而去。
梅兰藏得甚密,加之在黑暗之中,雷洪武功虽较她高出不少,遂不及防之下,勉力挥掌相迎,立吃大亏,一声闷哼,右臂鲜血淋漓,软软垂下,一时无法抬起。
梅兰不假思索,一声娇叱,招变“梅花三弄”,在数息之间连攻一十八剑,这些日子她闯荡江湖,武功大进,较之长安之时不可同日而语,否则哪是雷洪的对手。
雷洪左臂关节发出一阵爆响,一道劲气透体而出,迎向梅兰飞云剑。
既名“梅花三弄”,顾名思意,其间蕴含三种劲气,梅兰连攻一十八剑,亦即五十四道劲力袭来,雷洪单臂迎敌,此消彼涨之下,格到第一十五剑,再也低挡不住,身形向后退去。
梅兰哪肯错此良机,再变“寒梅绽放”,此招只攻不守,雷洪再退三步,间中洒下一丝血雾。
雷洪眼见败势已成,自己身受重伤,回天无力,哪敢再战,难道要此陪钟敏送死,思量之下狠狠道:“臭丫头,今日被你偷袭得手,来日再讨回公道。”言罢,便即提气掠走,他武功本较梅兰为高,此刻虽打不过她,逃走却是容易之极。
“淫贼,哪里逃!”梅兰追了里许,见追之不及,便即折返,找到藏在木丛之中,面若死灰的钟敏一字一句道:“你还想将本姑娘卖入妓院吗?”
第七集(生死相逢)第二章大败而逃
此时此刻,梅兰的如花娇靥在钟敏眼中宛若罗刹鬼婆,他心头皆是恐惧之意,嘴里想说几句求饶之言,咽在喉间,哪还发得出来,谁知这恶婆娘此次又拿什么阴毒手段来折磨自己。
梅兰笑靥忽然一凝,沉声道:“你若肯教本姑娘你那玉石神功,本姑娘或可饶你一条狗命。”
“玉石神功?”钟敏稍稍一愕,不假思索,连声应允道:“只要姑娘肯饶在下一命,在下什么都依你。”他此刻只求保命,哪管得了许多。
“好!”梅兰皱眉道:“你张开口来!”
钟敏奇道:“姑娘意欲何为?”他虽在发问,说完还是乖乖听话张大嘴巴,肉在砧板上,焉能不就范。
梅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颗绿色丹丸,在钟敏眼前晃了一晃,与他服下,浅笑道:“这两粒追魂断肠丹乃梅花山庄独门秘方,天下无人能解,平时于你行动无碍,若在半年之内不服解药,将肠穿肚烂,死得惨不忍睹。”
那两粒药丸入口即化,钟敏满腹辛辣,闻得此言,待要吐出,已是不及,不禁苦笑道:“梅姑娘这是信不过在下了!”心想从未听闻梅花山庄擅毒,为何有如此厉害的毒药?这恶婆娘莫不是为了让自己乖乖听话而骗人的吧?
梅兰冷哼道:“天下除了一人之外,只怕就属你最不可信。”
“什么人?”钟敏此言脱口而出,不由大是后悔,见梅兰俏目怒瞪于己,心想别惹恼了这恶婆娘,自找苦吃,连忙换上笑脸,以作掩饰。
梅兰缓缓道:“这半年内,你要传授本姑娘那玉石神功……”
钟敏不待她说完,便忙不迭道:“姑娘既然看得起在下的微薄功夫,在下自当尽心竭力,与姑娘共研此功!”这个马屁拍得不可谓不响。
梅兰受用之极,颇为满意的点点头,道:“若半年后本姑娘还学不成那玉石神功,你就坐着等死吧!”
钟敏差点想跳将起来,破口大骂,还好醒觉得快,语气转缓,和声细气道:“在下从师三年,玉石神功方有小成,姑娘想在半年之内习成,恐怕万万不能。”
梅兰美目大寒道:“你是说我资质不如你了。”
“不是,不是。”钟敏连连摆手道:“姑娘天质聪颖,较在下高出何止行倍,只是玉石神功乃道家正宗,由道入基,半年之内想有初成,时间实在不够。”
梅兰见他不似说谎,也知这等高明内功亦非一日之功,沉吟半晌道:“你若真心实意授我玉石神功,半年之后,本姑娘自会酌情考虑,解去你身上之毒。”
钟敏佯作大喜道:“多谢姑娘!”顿了一顿,反问道:“那这半年在下不是要姑娘在一起?”
梅兰冷冷道:“怎么,不想和本姑娘在一起吗?”
钟敏忙道:“当然不是,姑娘温柔美丽……”他话未说完,梅兰玉手一扬,“啪”的掴了他一记耳光,他内力尽失,挨上梅兰这蕴含内力的一掌,真真是头晕眼花,皆又触动伤处,痛疼欲裂,待要发火,又知不妥,转过念头,却又生生忍住,低声道:“姑娘为何打我?”
梅兰冷哼一声,却不答他,自己方才所为哪称得上温柔,简直就是泼辣,钟敏这么说,不是摆明嘲讽自己,下意识间便打了他一巴掌,不过她并非蛮横无礼之辈,迁怒于人,到底有些歉意,却又拉不下面子赔礼道歉,一时怔立当场。
梅兰不出声,钟敏亦不敢再言,免得说多错多,再挨两巴掌,他生平最喜沾花惹草,想不到竟落到这么一个刁钻狠毒的恶婆娘手中,真是报应。
过了半晌,忽闻梅兰道:“咱们走吧!”
前途茫茫,钟敏想起要跟着这恶婆娘半年光景,不由大是头痛,佯作环目四顾,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