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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美人计:倾城妃子平天下-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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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那人正是定远奇人李善长!

我满目惊喜地望向朱元璋,他的虎目中亦是星辉四射,凝固许久的唇边也徐徐绽放出洒然的笑容,如获至宝。

在朱元璋的喝令下,我们强行压制住重见天日的澎湃激动,踏过面前浅浅的河流。

浪花渐马蹄,清风啸林越。

李善长的琴声在一阵急转回拨下戛然而止,如有佳语,大河横前,想必正是眼前此景。

就在我们翻身下马的那一刹那,李善长缓缓立起,冲我们微笑示意,洗得发白的青布衣衫上却风尘仆仆。

我欣喜地望了一眼朱元璋,盈盈走上前,蹲下身子擦却他鞋面上的泥泞,抬头笑道:“先生一路风尘,真是辛苦了。”

李善长也不推辞,泰然自若的接受我这样郑重的大礼,只盯着我的朱雀面具瞅了半晌,忽然笑道:“我当是谁呢?选来是凤凰变作了火鸟!”

我不料他只看了一眼就吐出此语,只好微笑着讨教道:“先生是高人,竟能探出那阵法的古怪,令我等深服。只不知这诡变的阵法究竟为何?”

李善长抚须道:“此乃殷商时流传下来的落魂古阵,又被擅长音律者加以改进而成。一入阵中,无论鬼神仙凡,均将心神被慑、六识俱散而亡。要破阵也不难,只因设阵之人是以旁门左道作阵中,威力大减,吾善养浩然之正气,邪魅自然不攻自破。若是真正的落魂阵,只怕你我都要命丧其中啦。”

我点头感慨,朱元璋走上前,叹道:“今日多蒙先生相救!”

李善长摇首道:“非也,非也!古琴是饵,鱼儿上不上钩,终还要看那个钓鱼的人。”

朱元璋欣然道:“先生过谦!对了,您怎会在此?”

李善长又摇起手中的羽扇,悠然道:“我是个算命的,偶尔也会为自己卜上一卦。我算出滁州城外有贵人蒙难,若我能侥幸消了此灾,定能发一笔大财!”

朱元璋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油然道:“先生等若助我攻下滁州,若先生不弃,可否入我帐中。一旦进城,我军的所有军需财务,尽在先生手中。”

李善长停下摇羽,道:“替人消灾,拿人钱财,岂非天经地义?”

朱元璋目中星光闪闪,饶有兴趣道:“方才先生弹唱汉高祖的《大风歌》,可是亦有所指?”

李善长油然问道:“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问将军,乱世未定,何为一统之道?”

听到此处,我也不觉皱起眉头,还好有面具遮挡住我的惊讶。

这个问题问得毫不避讳,似是在探求朱元璋的野心。要知道,无论朱元璋功劳有多大,在名义上他还是郭子兴的手下,他又怎能越过郭公而直接跟李善长探讨一统之道呢?这可是大不敬!

何况,就算朱元璋有心取郭子兴之位而代之,那这句话亦该由他向什么人请教,而不应反被别人来考较质问。

谁知,朱元璋更妙,又将这个问题推给李善长,他笑道:“一统之道在下并不甚懂,但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您,如今元廷垂亡,群雄并起,四海撼动,九州皆乱,天下何时才有平定安稳的一天?”

第五卷,火之卷:凤舞九天 (八)又见芳踪

李善长似是赞许地望了眼朱元璋,侃侃而谈道:“大风歌,乃汉高祖意气风发之作。遥想当年,暴秦无道,战乱四起。高祖虽一介布衣,却踌躇满志、胸怀若谷,其招贤纳士,知人善用,关心民生,爱护百姓,从不妄杀一人,从不掠夺一钱,不出五年,就完成了一统大业。听闻将军出身濠州,濠州与高祖故居沛地相去不远,山也豪迈,水也浩然。何不效仿高祖之为,厚德载物,以仁治民,如此一来,天下平定之日不远矣。”

朱元璋目射星芒,拍着李善长的肩膀,大有深意的说:“可惜我与高祖相比,总欠了一个萧何。先生如有意,就做我的萧何吧!”

李善长洒然一笑,缓缓道:“萧相实不敢当,能入将军帐下却又何乐而不为呢!”

朱元璋大喜过望,亲切地拉住李善长的手,对着身后的两万士兵说道:“那便请先生与我等一同攻入徐州!”

士兵们听言,皆摇旗呐喊,威武昂扬,其声高抵凌霄,波撼江河,场面蔚为壮观!

其下攻城,才知道滁州城根本没有多少兵马,在朱元璋浩荡大军的接连冲击之下,当晚就被攻克。

城头上,五彩旌旗迎风招展,少年郎儿擂鼓鸣金,这是朱元璋攻下的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大城市,也是他南进集庆最重要的一步棋。

此刻,我和朱元璋立在城墙上,俯瞰着滁州城下的壮丽山河,这是何等得英雄快意!

然而在他的脸上,方才攻城时令山河也为之失色的豪情万丈一如退潮般消匿,取而代之的是略带忧虑的冷静若霜。

我望着他若有所思的神情,关切道:“还没找到徐达吗?”

他摇头,覆在墙头上的手悄无声息的抓紧,疑惑道:“他一向是个严守军纪的人,怎会临阵独行?”

徐达对于朱元璋,不仅仅是左膀右臂,更是从小的玩伴、此生最信任之人。但徐达的突然消失,令人不得不怀疑他与此番行军路线泄露之事的关系匪浅。

我不知该怎样回答,正在踟蹰间,忽见前方一人一骑荡江阔尘而来,我不觉叫道:“徐达!那是徐达!”

朱元璋的面上亦是难掩的激动,他喝令道:“开城门!”

等徐达奔近之时,我才愕然发觉在他的背后竟还有一个晕厥的女子,来不及多想,朱元璋已经急匆匆地踏下城墙。

我急忙跟下去,但见徐达抱着那女子翻身下马,俯身跪地,大声道:“末将有罪,请将军责罚!”

我隐约觉得那女子身形熟悉,却看不见其面容,不知道是谁。此事十分古怪,徐达这样谨小慎微的人,又怎会无端端地为了一个女子而延误军机?

朱元璋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来人,带他到我府中。”

说完,他向前走了两步,又回首指着那名女子道:“还有她!”

然后他便就头也不回地向徐州路府衙走去。两个士兵随即领命,扭着他的臂膀,拉起那名女子。那女子似乎不堪受力,娇吟一声,手臂上的雪白肌肤被拉扯出一段,显露出几瓣嫣红。

我心中蓦然一跳,那个梅花状的疤痕,莫不是珠儿!

念及此,我急忙追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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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内,只有我和朱元璋、徐达以及那名女子四人。

女子依旧昏睡不醒,墨染的秀发瀑布般往流泻,衬着她在烛光下明艳无匹的粉面愈加苍白如雪,那令人心动魂失的容颜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她分明是如烟!可为什么她手臂上会有这样的疤痕?

对了,如烟旧日挂牌的歌馆不正是在赵州城中,还有,她的声音听来是那样熟悉。难道说,珠儿就是如烟,如烟就是珠儿?那这完全不同的两张脸又当作何解释?

“徐达,这里没有外人,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在我沉思之时,朱元璋已扶起跪地不起的徐达,温颜道。

徐达神情复杂地瞥了眼如烟,叹道:“昨夜,她来找我,说是要……说是要再续前缘。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自然拒绝,她便恨恨地说‘你会后悔的’。我隐隐觉得不祥,直到今日过皇甫山听到她的歌声时,才知道她果然有所行动。于是我便……”

朱元璋有些气愤地说:“于是你便自己跑去找她?你难道就不懂得先告知于我吗?如此自作主张,你充的什么英雄好汉!”

徐达愧疚地垂头,低声道:“元璋,我……末将有罪。”

朱元璋轻声叹气,望着如烟道:“这些也就算了,她怎么能够找到你?又怎会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

徐达解释道:“是因为一只鸽子。昔年我和她曾经蓄养过一只灵鸽,无论双方到哪,都可以互通音信。”

我不禁道:“上次你和她已经决裂,为什么还留着那只鸽子?”

难道说,他对如烟真的留有情意?

徐达的神情萧索而无奈,他叹道:“我已经把它杀了。”

朱元璋又道:“那她呢?”

徐达目光幽幽,道:“我找到她后,她正在布阵的最关键时刻,恰巧有人破阵。她看到我后,不得不与我对峙,刚好山间歌声浩然如鸿,阵心便大乱。而她则心力损耗过多,晕厥过去。”

朱元璋定定地望着他,道:“我是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徐达抬眼恳切地望向朱元璋,道:“元璋,请救她一命吧!”

“什么?”朱元璋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道,“你不知道她是朝廷的人吗?”

徐达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灼人的目光,不卑不亢道:“我知道,她就是察罕帖木儿的义女。正因为于此,我我们才应该救下她。从这次察罕派她孤身来滁州助阵便可看出,她一定知道元军的许多重大军事机密。”

朱元璋轻笑一声,道:“所以呢?你是想从她嘴里获取机密吗?这个办法固然好,这个理由也恰当。但你有没有想过,察罕若真的重视她,就不会派她孤身犯险,来滁州这个势必要沦陷的城镇。原本杀不杀她并不重要,但我只问你一句,你让我救她,为的究竟是什么?”

“我……”徐达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朱元璋见状,毫不犹豫地抽剑刺向如烟,道:“既然你答不出,我就替你了结了这个祸水!”

第五卷,火之卷:凤舞九天 (九)红颜祸水

“不可!”

我与徐达异口同声地喝止,朱元璋不怒反笑,冲着我道:“你横插一脚做什么?”

我收敛心神,正容道:“元璋不可,徐达说的有道理。这个女子既然三番五次地参与元军的重大战役,可见她这个人不简单。物尽其用,这是你经常说的啊,既然她已落到我们手中,何不试着从她身上获取些情报?”

徐达略带感激地望了我一眼,朱元璋将剑丢在地上,道:“我根本没想要杀她,我是想救你呀徐达!”

徐达面色怔忡,迟疑道:“救我?”

朱元璋道:“我只是稍微试探一下,你便紧张成这样,你是不是对她动了情?”

徐达垂首,并不言语,但虎目里弥散出的伤感深刻得恰似一江秋水。

朱元璋走过来,轻拍他的肩膀,似是宽慰似是警告:“这女人是朝廷的人,与我们势不两立,她的居心不良你我都有目共睹,你一日对她有情,她便会有机可乘。你要清楚你自己的位置,红颜祸水,千万不要为了儿女私情而自乱阵脚,坏了男儿大业!”

红颜祸水,儿女私情。我诧异地抬头望着朱元璋略有薄怒的冷峻面容,原来他是这样想的。那么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他短暂而飘忽的柔情,他信誓旦旦的诺言,都不过是为了他心中的男儿大业吧?

所谓爱情,在他眼中,只不过是儿女私情,是成就大业的绊脚石。他需要的不是爱情,而是一个能在乱世中给予他最大帮助的贤内助,正如马惠英,正如……我。

徐达虎躯微震,登时跪倒,颇为动容地望着朱元璋,道:“末将,听凭将军处置。”

朱元璋郑重地扶起他,欣然道:“你能放得下,最好不过。这个女人我把她交给你,该怎么做全看你自己。”

徐达目含不舍地望着闭目冥冥的如烟,缓缓道:“我明白。”

我心中一震,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徐达杀了她吗?

朱元璋背过身处,静默的站着,良久,他又转身指着徐达道:“这次的事情我不予追究,我还会通报全军说你破阵有功。但若有下次,定不能恕!”

徐达俯身拜谢,朱元璋神情复杂地望着他,叹了口气,甩袖而出。

我见他出去,忙问徐达道:“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徐达双目通红,以手作拳,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艰难地道:“杀了她。”

我愕然地望着他,道:“你真要杀了她?”

我这么一问,他原本坚毅的目光中竟也有了一丝迟疑,就在这时,一把清越好听的女子声音在身侧幽幽响起:“男子汉大丈夫,你要杀就杀,为何吞吞吐吐?”

我惊骇难止地回头,只见原本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如烟此刻正手托香腮,好整以暇地望着我们,水波般明媚的眼眸中闪射出动人的灵光。

我和徐达不禁面面相觑,瞠目以对,难道她方才是在假寐?

我不觉按剑在手,提高警惕,毕竟,无论她是珠儿还是如烟,都绝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单凭她一人布阵便能阻挡千军万马就足以令天下皆惊!

徐达神色复杂地望着她,沉声道:“你居然是装的?既然你没有受伤,为何跟我进城,难道你不知这无异于送死?”

她轻轻旋动自己那山川起伏的曼妙体态,正坐在榻上,静若止水地徐徐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徐达警觉地斜挡在我面前,望着她道:“这么说,你还想混进城来作乱?”

我感念于徐达这个细微的动作,沉吟道:“她不会这么傻,城里都是咱们的人;而她的身份又早已被揭破。”

她的秀眸明亮起来,抿嘴笑道:“棠小姐果然更聪明些,我不过是想跟自己打个赌。看看徐郎终会待我如何?”

她怎会叫我棠小姐,莫非她真的是珠儿?可是这张脸……

徐达忽然一笑,不知是何滋味,目光深沉道:“那你看到了?”

如烟微耸香肩,意态轻松地说道:“看到了,也听到了,徐郎竟要杀了奴家。啧啧……”

徐达双目寒光烁闪,徐徐道:“莫怪我无情,你我正邪势不两立,更何况你三番五次地想要利用我……”

如烟不等他说完,深深的凝视徐达,轻柔的道:“我利用你,还是你利用我?要杀便杀,讲那么多理由作甚,莫不是你舍不得?”

“锵——”

宝剑出鞘,直指如烟的粉颈。

我忽然觉出不对,扯住徐达的衣袖道:“别杀她!她是真的受伤了,不然以她的能耐,早就破窗而出,哪有功夫与咱们废话。此刻她一心求死,是在用激将法,她怕咱们威迫她吐露军密。”

徐达闻言,缓缓撤下寒气森森的剑锋,眼眸中竟流露出一丝庆幸的神态。

如烟幽灵般飘然立起,冷冷地望着我们,叹道:“不杀我,要待我如何呢?”

这下我也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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