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计:倾城妃子平天下-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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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基笑着擦去不知何时挂在我眼角的泪珠,呢喃道:“傻丫头,你是我最亲最亲的妹妹嘛。”
泪水瞬间迷蒙双眼,我欲语哽咽,只拉着他的衣襟重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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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朱元璋,是三日后的清晨,集庆。
旭日东升,映得眼前高阔的府门愈发辉煌而气派。
我默然观望着府顶的匾额,“应天府”这三个字正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刘基说,朱元璋攻下集庆后,就改“集庆”为“应天府”,设天兴建康翼大元帅府,以徐达为统军总兵,李善长为左右司郎中。
朱元璋高冠儒袍,广袖翩然地疾步踏出府门,我且喜且忧的驻足相望,半月不见,他已隐隐添了些变化,那是——王者的风范。
变化的又何止是他呢?
见到我后,朱元璋身形微滞,遂即扑上前紧紧拥住我,曾经温热的怀抱却让我徒然觉得空荡荡的。
他凑到我耳边,哑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独自去承担风险。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真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你。”
余光瞟到萧然后退一步的刘基,我轻轻挣脱朱元璋的怀抱,郑重道:“朱元璋接旨——”
朱元璋闻声神色一凛,垂首半跪于地。
我遂即朗声道:“传皇上口谕,擢升朱元璋为枢密院同佥,兼江南中书省平章,加封吴国公,由镇国长公主监军辅政。”
“谢主隆恩!”朱元璋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感情,但我明显看到他和刘基的身躯都微不可知的抖动了一下。
我暗自冷笑,林儿啊林儿,你就是要将我推入不义之地。
事实上,我还隐去了一层未说,就是婚约之事。
诏书中,林儿将我许配给朱元璋为妻,用情和权两样绳索将其深深禁锢。然而,这几日的变故却让我隐约对这桩婚姻产生了抵触情绪,我甚至侥幸的想,能拖一日是一日。
一年后,天完王庭中,元帅倪文俊密谋杀害徐寿辉取而代之,失败后逃亡黄州,为陈友谅所击杀。陈友谅遂即借机并其部众,自称平章,掌握天完实权。没过多久,天完军为夺取与海外通商的重要贸易中心——扬州,而和朱元璋部争夺狭路相逢。对阵中,对方更使出全军闻所未闻的火器——神威大炮,威力无匹,令朱元璋方面节节败退,甚至趁机一路向北直打到应天。
顷刻间,应天府重将,乱作一团。
火上浇油的是,与此同时,察罕帖木儿领兵大败刘福通,宋廷上下风云激荡,韩林儿更遣人密令我说服朱元璋派军支援。
应天自顾不暇的情况之下,我又如何能说服朱元璋出兵呢!
春儿日日从宋廷那里接来密函给我,无非是严加催促,令我愈加愁眉不展。
最近一次,密函上甚至写到:不惜一切代价。
忧心如焚之际,刘基却突然从天而降。去年他将我送至应天后,家中就传来噩耗,说是老夫人因病故去。自认半生不孝的刘基决定为她守孝三年,如今他却不顾孝期不敬,风尘仆仆赶来相助,着实让我感动。
夜里,朱元璋在居室内摆上酒菜,邀我与刘基共饮。
马惠英自去年产后就伤寒,就落下病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病发,所以今天并没有出席。
在这样危机四伏之时,朱元璋仍能抽空摆出这么一桌酒席,可见他对刘基的重视,也足以说明如今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
侍从们上齐酒菜就悉数退去,一时间,屋里只有我们三个人,顿觉尴尬。
时光细细地如指间沙,悄无声息地滑落。
朱元璋首先开口:“师兄今后有何打算?”
刘基正端着酒杯细细品饮,闻言瞟了我一眼,淡淡道:“眼看至亲安危难保,我刘基又怎能隔岸观火?”
这话已隐含了怒气,暗指朱元璋对我保护不周,我紧张地说:“大哥你……”
刘基洒然而笑,目光灼灼地迫视于朱元璋,缓缓道:“师弟又有何打算呢?”
朱元璋面色不改,目光也更深幽,他拱手道:“自然是为大宋效力,收复山河,何况如今有公主监军,势必事半功倍。不过,师兄言下之意,是否决定留在应天助我等共度难关?”
刘基一瞬不瞬地盯着朱元璋,道:“我也许会留在应天,但在此之前,我想请教师弟一个问题。”
朱元璋双目闪闪,道:“师兄请将。”
刘基的眼光愈加深邃,徐徐道:“何为为君之道?”
我闻言大惊,将手伸在桌底轻轻拉扯刘基的衣袖,示意他不要问这种尖锐的问题。
刘基却全然不顾,悠哉悠哉地饮着酒等待着,朱元璋剑眉紧锁,揣度道:“师兄问的这个问题请恕元璋不能也无法回答,只因我从未想过这一层。”
第五卷,火之卷:凤舞九天 (三十三)唇枪舌剑
刘基双眸中星芒暴涨,淡淡道:“是吗?南方张士诚刚设下‘隆平府’,自称周王,师弟便设下‘应天府’与之齐肩。我方才想起‘应天府’内,有统军、左右司马、将军各一人,从事郎中二人,督军二人,狱典、礼工各四人,录事二人、水、仓、骑、士、兵五曹参军各两人,参事十人,如此官阶分明,文武双收,已不像是一个军府,更像是……”
他竟然能将朱元璋的军府机密打听的如数家珍,我目瞪口呆之余,厉声打断道:“大哥!”
刘基含笑望着我,我支支吾吾道:“这个玉笋很好吃,你尝尝。”
刘基若无其事地操起筷子夹了片玉笋放在齿间,意味深长道:“果然好吃,可惜滋味过于幽涩难辨,让食者欲知其理而不能。正如君臣之道,君臣一心不相疑,方能开创纪元,共谋大业。师弟以为如何?”
朱元璋哑然失笑,却不温不恼道:“师兄果然令人叹服!眼下群雄割鹿,应天之地更是西南有元军,东南有张士诚,西面陈友谅,四面环敌。而今,陈友谅来犯,势如千钧,祸福难料。这时谈为君之道,是否言之过早。”
我在心中暗叹一声,他果然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只是这话已经说得极为隐晦了。
刘基不置可否地笑笑,转向我道:“阿棠,你怎么想?”
我手头一松,差点将筷箸掉落,我是大宋公主,人却在朱元璋身边,其实不过是来日韩林儿和朱元璋相争的筹码。他这么一问不是将我陷入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尴尬境地吗?
烛火无声地跳跃着,满室的明亮都陷入一种迷蒙的光芒中。
我沉下心,气定神闲地注目于刘基,缓缓道:“这里就咱们三人,大哥究竟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必拿元璋试刀,我受得住。”
刘基刀锋般地目光在我与朱元璋二人的脸上迅速地流转,开口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师弟既然心存远志,我不妨给你个建议:切勿学方国珍保疆固土,要趁刘福通兴师北伐之际拉大战线,开疆辟土。方国珍之流不足为惧,张士诚对元廷首鼠两端、大业未谋,唯有陈友谅势力最强,却名不正言不顺。要想在夹缝中求得生机,就必须突破陈友谅这一关。”
朱元璋苦笑道:“师兄说的有理,只是如今我军节节败退,狼狈至极。如何能突破这一关呢?军中有谋士建议弃城南遁,保存实力,之后再挥师折返。师兄觉得这条路行得通吗?”
刘基轻笑一声,冷然道:“这样的谋士,真当斩立决!”
我和朱元璋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他又道:“他们还未看清形势,就盲目定下退缩之计,实在愚蠢至极。其一,陈友谅连打几回胜仗,正春风得意,骄兵必败,这是他的弱点;其二,陈友谅杀主代之,落人口实,军心必然难定。天时地利人和,最重要者,乃是人和,然而陈友谅人和尽失。若能从此处着手,避过此劫,乃至反败为胜都未可知!”
朱元璋拍额道:“师兄说的极是!近日败仗吃得太多,让我输得晕头转向,经你一说,我仿若茅塞顿开。只是说到人和,我军屡战屡败,早已士气全无,师兄可有什么锦囊妙计扭转乾坤?”
我的眼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流离,踟蹰之下,终于说道:“我有一计。”
刘基眼含嗔怪,示意我不要说话,朱元璋则目光殷切的看向我,道:“说出来听听。”
我避过刘基的目光,对着朱元璋道:“元璋你忘了我的身份吗?我是先朝皇室后裔,又是当今的大宋长公主,若由我亲自率兵上战场,必能鼓舞士气,威慑敌人。”
刘基目有薄怒,立即嗔道:“胡闹!公主千金之躯,何等尊贵,怎能亲上战场?你可知道那神威大炮有多可怕?”
我毫不妥协地望着他,装作漫不经心道:“无妨,离开青田后,我与元璋历经百战,早已不是当年胆怯柔弱的小姑娘了。”
刘基听我这么说,炙热的目光瞬息冷寂下来,面色也略带愧疚。
朱元璋拉住我,道:“师兄说的对,上次让你去亳州犯险,我已追悔莫及。这次说什么也不行。”
朱元璋不傻,恐怕他早就想到这一计,只是不好说出口而已。
我目光坚定地看着朱元璋,断然摇头道:“说什么也要行。但你要当着师兄的面,答应我解围之后立即派兵援助刘福通。”
刘基断声反对道:“万万不可。师弟若有意兼济天下,就要趁此时机脱离小明王,自立门户。否则时日一长,难免要背负和陈友谅一样的罪名,那是大大的不利。”
朱元璋脸色忽变,担忧地望了我一眼,还未开口,我就惊愕地望向刘基,激动道:“大哥这话究竟置我于何地呢!恕我听不下去。”
刘基目光赤诚地回望于我,道:“阿棠,你还不明白吗?韩林儿封你为镇国长公主,等于将你推入最危险的漩涡,一旦东窗事发,第一个受害的就是你!大哥这是在保护你,元璋比宋廷更有这个能力一统天下,许你余生幸福。”
我不依不饶道:“不管如何,这始终是以后的事,请不要逼我。”
我转向神情复杂的朱元璋,握住他的手道:“元璋,求你,答应我这一次,哪怕是最后一次!这次后,我就嫁给你。”
朱元璋双眸闪闪,终是无奈地将手一摊,向刘基苦笑道:“我答应过阿棠,会永远尊韩林儿为主,绝对……绝对不会更改。”
刘基霍然而起,无比痛惜地注目于我和朱元璋,拂袖道:“竖子,何必奉林儿为主!”
我死死拽住刘基的衣袖,啜泣道:“大哥,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骨肉之情怎能割舍?他对我不义,我却不能对其不仁!请成全我吧,我知道仅仅靠公主的名号是不足以扭转全局的。你别生我的气,应天还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刘基终是不忍,闭目长叹,反手拍抚我的手背:“也罢,就再由你胡闹一次。最后一次。”
第五卷,火之卷:凤舞九天 (三十四)帐暖情燃
子夜,我抱膝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月光隔着树影斑驳下来,星辰都各安其所,在属于自己的轨道上绽放出或隐晦、或炙烈的光芒。
原本各在天一涯的朱雀和玄武不知何时已悄然连成一线,那璀璨而森寒的亮度几乎让人错疑这是两把相互征伐的绝世利剑。剑芒之后,竟隐隐透有阴恻凶戾的血光。
朱雀玄武一朝相逢,便是无妄劫灾。
我是朱雀,那玄武究竟是谁?难道说……是他?
数年来一直困在心底的疑惑瞬间豁然开朗,我蓦然心惊,深刻厚重的不祥感在心头漫涌不止。假如星星只是星星,而并不代表人的命运,那该有多好!
过了不知多久,我忽觉坐下冷硬的石板已换做温暖的触觉,猛然惊醒,发觉自己竟然躺在床上。想来是这几日心力交瘁,方才居然靠着门扉睡着了。
隔着床帏望去,朱元璋正坐在桌案前,对着一张地图沉思,时而凝眉,时而轻叹。
我悄悄坐起来走过去,他却已经发现我醒来,笑道:“累吗?”
我摇摇头,问道:“春儿呢?”
朱元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额头,淡淡道:“我让她休息去了,这小丫头日夜操心不少,也该好好睡一觉了。”
他这话大有嘲讽之意,看来他知道春儿是林儿安插在我身边的人。我望着桌上斑斓的烛泪,叹道:“那你呢?你不累吗?”
朱元璋将我拥入怀中,轻声道:“累,但一想到你就要嫁给我,也就不那么累了。”
我心底一痛,抬头仰视着他,歉然道:“不会怪我吗?我以此做要挟。”
朱元璋托起我的手在唇边一吻,摇首道:“不会。说也奇怪,今夜我只觉得没来由的心慌。仿佛明日你一去,我就……。”
我茫然地对上他情意绵绵的眼眸,诧异道:“就什么?”
朱元璋目光幽深,叹息道:“就会永远失去你。不然,明日你不要去了好不好?”
我轻点他的额头,嗔道:“傻哥哥,切莫胡说啦。”
朱元璋抓住我的手,胸膛起伏,眼神也蓦然炙热起来,他认真地望着我:“我想……可不可以?”
从他灼热的目光中,我依稀明白他的意思,双脸辣红,低眉轻点臻首。
早晚都要如此,也许今晚的顺从会让明天的他更有信心赢得胜利,也会使我们二人之间的约定多一层筹码。
“谢谢你。”朱元璋呼吸急促,我下意识地向后避了避。
朱元璋身形一顿,声音也变得喑哑:“对不起,我等得太久。”
“我知道。”我微微闭上双眼,浑身颤抖,心中却不知是何滋味。
他抱起我,走向大床,一路上是深深浅浅的吻和小心翼翼的轻抚,华衫尽落,芙蓉帐合。
“你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
朱元璋蹭在我耳垂上,低声喃喃,转而是更为迅疾的暴风疾雨。
窗户未关,庭院里有轻灵的水声叮咚作响,桌案上有烛花燃落的“嘶嘶”声,二者悄无声息地交融在一起,正如……。
水样的柔情缱绻,火样的痴念狂热,都尽在其中。
天还未亮,帐外便有清脆恼人的号角声,前一刻还将头深埋在我肩胛的朱元璋霍然而起,低语咒骂了一句,遂即迅速地披上衣服,俯身亲吻我的额头,抱歉道:“等我。”
眼见他拔剑阔步而出,我木然坐立,默默感受着身体里那份撕裂的痛楚。
我的洞房花烛竟然是在剑拔弩张的大战前夕,这大概就是生于乱世的我与他,所独一无二的癫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