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水云-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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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以说,他们在对方身上找寻自己欠缺的特质。”龙如曦微笑。他这弟弟从小便是那么死心眼,愈不可能的事,他就愈要做到,想必这回也是一样。
“儿孙自有儿孙福……咳,我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俩在这瞎猜也没用,还是等他们回来再说吧。”向水蓝差点没被口水呛到,只觉得自己真的愈来愈有大嫂样。
“龙家大嫂!”她话才刚说完,一声怒吼便不请自人,震得夜半栖息的雀鸟都拍飞离巢,哀鸣啾啾。
向水蓝被吓得瞪大眼睛,就连向来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龙如曦,都忍不住放下茶杯回望,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驾临。
劲声掠过,只见风尘仆仆的不如一醉吹胡子瞪眼的站定在亭中,双臂下夹着一对不知死活的同命鸳鸯,看来真有几分江洋大盗的味道。
“快……快救人!”不如一醉喘吁吁地将浑身浴血的两人分别交给龙如曦和向水蓝,自己则是坐下来大口牛饮。
夫妻俩先是你眼望我眼,随即跳起来扶着全身虚软的莫晓湘跟龙似涛,忙着替他们点穴止血。
“怎么会弄成这样的?”向水蓝放下替莫晓湘把脉的三指,蹙眉问道。
不如一醉嘴里灌满龙如曦要来温壶的水,摇摇手狼狈道:“他说要回家,我就带他来这里,总之一言难尽。”
龙如曦剑眉蹙拢,掌心抵在龙似涛背后帮他收归纷乱的真气,想不到他却迷迷蒙蒙的摇首道:“先救她……不要管我。”
接着又昏了过去。
“别说了,去找若诗。”向水蓝拿这痴情种无可奈何,只好打横抱起莫晓湘,足尖点上栏杆往龙若诗所住的采诗楼掠去,潇洒利落得让不如一醉看得目瞪口呆。
“这位兄台也一起来吧。”龙如曦背起龙似涛,朝不如一醉点头。
不如一醉还来不及弄清楚眼前是怎么一回事,龙如曦就已往同样方向过去,让他只能抱着满腹疑问跟上去。
他开始明白龙似涛为什么会坚持回家了。
木门紧闭,带着药草味的白烟从烧着热水的大缸弥漫整个房间,大缸下面还有微红的炭火烧持水温。
莫晓湘毫无意识地浸泡在缸里,身上几个大穴都插上银针,脸色虽被热气薰得通红,但还是看得出十分虚弱。
“这样真的可以吗?”向水蓝绕着大缸打转,一边打量莫晓湘沁着汗珠的脸,一边猜想她跟龙似涛是怎么回事?
“她手足经脉被外力震得若断若续,所以要以热气催动血气运行,而定穴则是方便经脉接续;若不如此,将来恐怕会不良于行。”龙若诗面无表情地说道,从药柜拿了几味药材又丢人铁锅里。
“当心一点,她说不定是你的未来二嫂。”
向水蓝心惊胆跳地看着龙若诗在莫晓湘身上烧艾叶。其实她是更怕龙似涛抓狂的样子,她可对他那浴血救佳人的一番话还记忆犹新。
“三天……外面也恐怕快被那几个男人踏平了。”向水蓝喃喃自语,转头正巧对上莫晓湘微睁的双眼。
“你醒了?”
“……龙夫人?”莫晓湘全身只剩双唇能活动,勉强算来还有一双透着疑惑的眼珠。
“还夫什么人……我看很快就变弟妹了……”向水蓝扶着桶缘,让氤氲的蒸气薰在脸上提神醒脑。
龙若诗闻声而来,三指搭上莫晓湘的颈,不多废话地道:“你的脉象虚实不定,这几天还不能拿下针。”
“也就是还要委屈你再泡在缸里几天。”向水蓝跟着解释,轻拍上龙若诗的肩。“醒了就好,我叫他进来看你。”
那个“他”,指的自然是龙似涛。
向水蓝正准备推门而出,没想到莫晓湘却在此时开口。
“对不起。”她朝向水蓝的背影轻道。
后者顿了一下转头,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摆摆手道:“不关你的事,况且过去的事我也忘了。”
莫晓湘轻咬下唇,眸子里有着犹疑,但更多的是久思后的豁然开朗。
“有话跟我说?”向水蓝看她欲言又止,只好转过身面对她。
“我终于明白你当时的心情,还有……”她破颜微笑,轻轻浅浅的。“谢谢。”
两个字,彻底化解两个女人间的芥蒂,向水蓝忍住喉头涌上的酸涩,带点结巴地道:“我去叫他,你等一会儿。”
向水蓝推门而出,刺眼的阳光让她不禁眼前一花,脚步有些踉跄,歪倒在龙如曦身上。
“还好吧?”龙如曦皱眉,一把扶住妻子。
“只是头有点晕,没事。”向水蓝一手撑在龙如曦身上,眼神有点不自在。
“你眼睛红红的。”龙如曦眼尖,但没点破。
“我没有……”她睨着眼警告丈夫。“莫姑娘没事,你快进去看她吧。”这句是对龙似涛说的。
经过几日休养后,龙似涛的体力已经恢复近半,况且梅冷心那一击并无使尽全力,否则再有十条命也不够死。
不如一醉搭上他的肩默默表示祝福。这几天来,他也是不眠不休的陪着龙似涛。
龙似涛握紧好友的手,他俩虽相识不久,但绝对称得上是生死之交,肝胆相照自是不在话下。
“进去吧,她在等你。”不如一醉放下手,不忘拍拍他的背。
龙似涛朝众人点头,正想进去时,却一头撞上出来的龙若诗。
龙若诗看看横冲直擅的二哥,口中不忘交代:“别让她情绪起伏太大,她经脉还承受不住,你明白我意思的?”
龙似涛苍白的俊脸飞红,当然明白妹子言下之意,只能道:“我尽量。”
他推门人内,一眼就看见坐在缸里的莫晓湘,于是小心翼翼地走到大缸前蹲下来,盯着她因热气而晕红的双颊。
见到她头上的银针,他连摸她头发都不敢,只能以指节轻轻扣过她脸颊,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我很好……”她动弹不得,只能不舍地看着他憔悴的面容。
“不用担心,在这里,你是大嫂的表妹梅姑娘,没有人会为难你。”龙似涛早替她编派好身份,而向水蓝想当然尔成了她的便宜表姐。
“梅姑娘?”她不禁重复,然后想起自己在澹然斋的假名。
“是啊,我还跟他们说,你是来探望表姐的途中遇上山贼,刚好我英雄救美,然而你的家人却都不幸身亡……”龙似涛说着自己捏造的故事,但说着说着,自己竟目眶泛红,落下泪来。“可惜我根本不是什么英雄,我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龙似涛自责地看着她水中的双腿,如果不是他,她根本不会弄成这样子……
莫晓湘微不可察的叹息,想起跟师父间的恩怨情仇。“这样很好,失去武功,代表我再也不是莫晓湘,不是梅冷阁的杀手。”
他抚上她的脸,泪光闪烁。
“我很怕,你知道吗?我与你师父是背水一战,因为我赌的是她,不是自己。我怕输,我怕永远都见不到你。”
龙似涛犹有余悸地道,那是他一生最大的赌注,也是关乎他们一生幸福的赌注。
她敛眉,想起师父的眼神,那是惋惜、不舍、心痛,还有一丝……欣喜?
他抹去颊上热泪,水光灿烂的眼与她对望。“幸好我们赢了。”
“老是在我面前哭,你不害臊吗?”她目光潋滟,话声也像水一般温柔。
“不害臊,我还要你嫁给我当娘子。”
他近乎示赖地道,不敢搂上她,只好环抱着大缸。
“嫁给我,好吗?”他紧张得口干舌燥,生怕她摇头说不。她轻轻颔首,许下一生的承诺。
尾声
三个月后。
红烛在案,星火摇曳,俪影成双。
新娘身披大红嫁衣端坐房内,外头还隐约可闻觥筹交错的笑闹声。
她心下忐忑不安,就为了这一身既熟悉、但意义却截然不同的红。
想不到,她也会有这么一天,脸红心跳地等相公掀开头盖。
没让她等多久,胸前扎着大红彩球的新郎推门而人,然后回身牢牢拴上房门,生怕不识相的宾客来闹洞房。
新郎踱步人房,拎起袖子,提起锦盘上的秤杆,掀开她的大红头盖。
红中飘落,两人相视而笑。他将她牵起至桌前,准备饮合卺酒。
交杯合欢,不仅是仪式,还是两人相许一起生活的承诺。
一杯醇酒,让她醉态可掬,眼神迷蒙得让人只想沉溺进去。
他望着她宛如两泓深潭的黑眸,双手慎重地捧着她的脸,怜惜的吻落。
“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没有豪华气派的婚礼,也没有金钱权势,只有一颗真心。
“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了。”多到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承受不起,以为这只是一场春梦,醒后了无痕。
“你还记得那天在大街上没吟完的诗吗?”看着她酡红晕美的双颊,他不禁心荡神驰,长臂一伸抱起她往绣床走去。
“什么诗?”她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关睢……”他将她轻摆在床上,拉下红帐低吟:“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茅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记起了吗?”他闷头在她颈窝流连,双手温柔地褪下她厚重的嫁裳。
“嗯……”她根本无法思考,只能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如果你是琴,那么我就是最懂你的乐师,爱抚你,让你与我共鸣,奏出最美妙的乐音……”他海漾的声音流泄,十指抚过她身体的每一处,忘我的与她浓烈交缠。
“然后呢……?”她攀上他的背,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落泪的样子。
“那就要想想撞钟跟击鼓……”他俯身埋入她,惹来她一声轻喘。“你可以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想。”他吻上她的泪,然后双唇贴合。
话声就此歇落,仅余红帐飘飞。
天明,再不分离。
【全书完】
第十一章
在潇湘淡然却坚决的坚持下,三人一兽带着简单的装备往村后的山上走去。
现在是金秋时节,山上各处可以看到红红绿绿的果实,有的圆如珍珠,有的凑在一堆像花瓣,乍看上去,甚是漂亮,水云在前领路,虽然走的气喘吁吁,还是拼命的俯身去够那些圆嘟嘟的各种果子。
看的潇湘是淡笑不已;
平安则频频摇头,心里不断嘟囔着:他真的行吗?
“潇湘,那,给你,这种果子叫千串果,又酸又甜,很好吃。”
潇湘看着兴奋的水云,笑着接过果子,放进嘴里,轻轻一咬,只觉口齿清凉,暑热顿消。
“哇,火儿,你干吗!”水云看到火狐一个猛窜,跳到自己的手臂上,毫不客气的把手上的果子一口吞进肚子里,末了还用爪子抹抹嘴,一副心满意足的陶醉样。
“火儿——”水云眯着眼,危险的看着趴在手臂上的火狐,“树上那边不是多的是,要吃不会自己去摘,嗯~~”
火狐听到头顶的声音不对,机灵的竖起尖尖的红耳朵,后足蓄满力道,全身绷紧,黑曜石般的眼睛定定的抬头看着自己的主人。
水云倏的抓住火狐脖子后的皮毛,把它摇摇晃晃的提离自己有些酸麻的手臂,这家伙,最近吃了睡,睡了吃,好像又长了不少肉。
“吃饱了吧?”水云笑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猾之色。
火狐乖乖的垂下爪子,小眼睛闪了闪,有点畏惧似的点点头。
“那样,既然吃饱了,就该干活了,你说对不对?”
火狐似有所悟,迟疑的又点点头。
“好,现在带我们去有百年何首乌的地方。”水云一放手,火狐就敏捷的跳下地,但没动,回头看了看水云。
水云跟火狐在一起生活没有一年也有半年了,自然知道火狐眼里的意思,随即摆摆手,表示明白了。
火狐虽然还是迟疑,但转身还是往前跑。
“火狐刚才是什么意思?”平安看火狐的可爱样,饶有兴趣的问道。
潇湘也带着疑惑的神色看着水云。
“它让我们跟紧它,好了,我们走吧。”水云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转着眼珠,打着哈哈敷衍过去,就跟着火狐的身影往前跑。
潇湘看到了水云眼中的迟疑神色,心里微微一沉,不过还是跟着往前走。
山上的树木杂草越来越密,越来越高,周围渐渐变的黑沉起来,气温也慢慢的阴冷,水云只觉得身上的温度急剧流失,湿冷的空气一阵阵的袭来,透过衣服一丝丝如针扎般的钻进肌肤,腿脚止不住的战栗,牙齿也不受控制的上下打架。
静!
周围很静,连细小的虫鸣都听不到,只是偶尔的山风吹过树梢,如泣如诉,令人心惊。
水云以前也上山采过药草,但都是跟姐姐一起来,而且从来没有超过半山腰,因为姐姐说,我的身体因为中毒的关系,受不得风寒,尤其是山林里的湿寒,否则体温会突然下降,一个弄不好,小命休已,身体刚调养好那会儿,晚上睡觉经常冷的发抖,就算盖好几床被子还是没用,体温低的像刚从冰水里捞上来似的,没奈何下,姐姐有时就抱着我一起睡,这才稍稍保留住最低限度的体温。也是等穿上这件火狐皮制的外衣,姐姐才真正放我一个人活动,但活动的范围也仅只村子,上山也得经过她的批准,或者她和我同去。
这次出来很急,来不及向姐姐说明,呃,也不敢向她说,要是她知道了,铁定不准去。
可是,我不知道山里居然这么冷,就算多加了件衣服在里面,还是没用,呼,以前也不见这么怕冷呀!!
好冷!
水云搓揉着双手,努力使手上的温度恢复,但,看着红的发肿的手,还是不见一丝热度。
怎么办?
腿也冷的没有知觉,只是机械式的挪动着。
怎么办?
再这样下去,还没有走到那里,先会被冻死……
啊,有了,那种红色的药丸……
水云把背上的包拿下来,从里面翻了翻。
找到了!
拿一粒丢进嘴里,嚼碎,吞下。缓缓的就觉有一丝虽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热气散发从胃里散发开来。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脸怎么白成这样?”潇湘一直盯着前面的身影,脑子里空空的,没有留意到水云的异状,等看到水云把背上的包拿下来翻找,这才醒悟过来。
“哈哈,没事,就是觉着有点冷,没事,我们继续赶路吧,否则等下天黑就不好办了。”水云看看手掌大点的天空已经渐渐暗下来了,不由得有点焦急。
估计自己也就只能支持到这个程度,气温再低的话,就算有这件火狐皮制外衣和药也无济于事。
潇湘狐疑的看着水云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颊,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冷?这种温度虽说冷点,但也不至于冻的血色全无的程度,就算自己这病弱的身子也还不觉得怎样呀!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上山的路也越来越难走,估计太阳已经快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