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显风流-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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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澹其实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但却与谢奕平辈。如今,那一身绣着精美黑边的玄青色葛衫穿在他身上,却实在没有了什么洒脱的感觉。
他今日本是兴致勃勃的与谢奕一家出来游春的,可偏偏在自己眼皮底下遇到了这么一档子荒唐事儿。更荒唐的是,这件事情,竟然还是顾家的子弟、他的几个不孝侄儿做出来的
一想到方才谢道韫面色苍白、衣衫不整、被人搀扶而回的可怜模样,顾澹的脸也黑了黑。
“无奕兄放心,小弟回家后定当好生收拾那三个子侄,改日定领着他们去府上谢罪”毕竟是自家子弟做了错事,顾澹也只好放下身段赔起不是来。
“哼”谢奕冷笑一声,显然是十分不满意这种安排。
说起来,虽说谢奕这个老爹当得即不称职又懒散了些,可一旦遇到这种关键的时候,谢奕也是一个极为互犊的人。那可是自己的宝贝女儿,那是自己的心尖尖怎么可能是对方一句话就能够解决的呢?
顾澹深知谢奕的脾性,一旦倔强起来那可真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见谢奕此时正在气头上,也只好一声声的说着软话,心中不知如何恼怒着那三个不成器的侄儿。
“郎主大夫请来了不知是先给小娘子看,还是先给顾家的三位郎君看?”一个谢家仆从匆匆忙忙跑进船舱来传话。
谢奕闻言没有说话,冷冷的斜睥了顾澹一眼。
“当然是先给贤侄女看”顾澹哪里能够不理解谢奕的心思,那仆从的话音刚落,他就已经喊出这句话来。
那仆从刚想领命下去,却见内舱中缓缓走出几个人影来。
“不必了,顾家哥哥伤的颇重,还是先给他们看吧”来人正是谢道韫。此时,她已经换上了一件素白色的窄腰襦裙,在青杏儿和菡萏的搀扶下,娇怯怯的走了出来。
青杏儿和菡萏的眼睛还红着,显然是为自家的小娘子感到委屈。
谢奕见女儿出来了,急忙起身亲自去扶。而顾澹也是忙着起身,以担忧的目光望向她。
谢道韫在众人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坐了,之后还不忘微笑着嗔上一句:“哪里就那么柔弱了?不过是受了些惊吓罢了,爹爹倒弄了个大张旗鼓,似乎病了几个月一般。”
谢奕看着女儿苍白的面色直心疼,闻言只是兀自寒着脸,也不笑上一笑。
“顾叔父,快叫大夫去给那三位哥哥看病吧。那三位兄长被我那马儿伤的颇重,还有一位当场就吐血了那让大夫快些去看看,可千万别留下什么病根儿。”这一行话,谢道韫将说话的速度拿捏的恰到好处,就宛如一名身子极不好的大家闺秀,正硬撑着病痛一般。
“哼那三个目无礼法的东西,就是死了也活该”顾澹为人可不像自己那以痴绝著称的儿子,这边痛陈着三个子侄,面上那悲痛且愤怒的表情足够真实。
谢奕担忧的看了女儿一眼,还是抬手打发那仆从道:“就依韫儿的话,先去给那三个顾家小子看伤”
仆从躬身而退,顾澹自然是又说了一通好话给谢奕听。没有人发现,一直憔悴的坐在那里的谢道韫,眼中倏然闪过的一丝笑意。
好好的一行游春就这样不欢而散,在那请来的城中郎中,草草处理了三位顾家郎君的伤势后,几辆回程的牛车就缓缓动了起来。
来时同车而坐,回时却尴尬莫名,顾澹的夫人张氏看着郗氏那通红的眼圈,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安慰些什么。
郗氏本就心善,倒也没有什么迁怒的意思,反而是开口安慰了张氏两句,道了声失礼后便跟着谢奕先行离开了。只留下顾家一行人,正在等着去城中报信儿的人回来,顺便再带来几辆平稳宽敞的牛车。三位顾家郎君的伤势可是受不了颠簸的,所以只能等上一等。
送走了谢奕一家,顾澹又返回了船舱,皱着眉头走进了临时安置那三个子侄的房间。还没走到门口,里面那杀猪一般的嚎叫就传了出来,顾澹的眉头皱的更深。
“怎么样了?”进了房门,顾澹扫了一眼躺在卧榻上哼哼的三名子侄,向旁边那医生问道。
听到顾澹的声音,那三个纨绔更加来了兴致,口中的惨叫声更大了几分,不断的喊着类似“子义叔父,为我们讨回公道”之类的句子。
“都给我闭嘴”顾澹的年纪其实和那三名纨绔差不多,但毕竟辈分在那里,很是不悦的低喝了一句。
想是听出了这句话中的怒意,三位顾家子弟都将分贝减小了些。
“这位郎君断了三根肋骨,但好在没伤到内脏,好好将养上三四个月,应该不会有什么后患。”医生向着顾澹作了个揖,恭敬的回答道。
“没后患?躺三四个月叫没有后患?哎呦——你信不信我也让你尝尝这没后患的滋味哎呦——”那断了肋骨的纨绔姓顾名祯,听了那医生的言语,不由得张口便骂,却一个动作抻到了胸口的伤痛处,又哼哼唧唧的唤起娘来。
顾澹面色不善,向着那医生抱了抱拳,希望后者可以不以为意。
那大夫想来也是经常遇到这样的病人,只是微微一笑,接着道:“这两位郎君伤了腿骨,至少也要养两三个月。”
顾澹谢了那大夫,又让仆从带着大夫出去拿诊费,顺便麻烦他帮忙安排一下回程要注意的事情,千万不要让这三个病号伤上加伤。
有意无意的将旁人打发出了船舱,顾澹一面捋着衣袖,一面冷眼看着三名子侄,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从头到尾说给我听。”还未等那三人开口回答,就听顾澹继续寒声道:“若是敢添油加醋、颠倒黑白,让我事后知道了的话,小心我让你们尝尝家法的滋味”
顾祯几人听到“家法”两个字,就下意识的一缩屁股,想来是从小到大没少挨过家法的亲近。
“叔——我们承认,这事儿最开始的确是我们的不对我们三个本是来踏春,服散的时候酒喝的多了些,就没了矜持。打发了仆从们去农家买鸡造反、下湖捕鱼之后,我们便稀里糊涂的绕到了湖边的林子里。谁知竟遇到了一个小妞……呃,是谢家的小娘子……我们当时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喝酒喝的迷糊,就出言赞了她几句美貌。谁知她竟然纵马伤人,将我们伤成了这副模样叔父,您要帮我们讨回公道啊”顾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还真像是受了莫大的冤屈一般。
顾澹面色不改的听着,此时才道:“哦?谢家侄女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了,你们不仅出言骚扰,还上前动手动脚,甚至撕破了人家的衣服若不是她仓促间不知如何惊了身下的马,让马儿伤了你们的话,她还不知要如何脱身那”
“这是谎话这是谎话啊”顾祯三人慌了神,大呼小叫起来。
“谎话?一个女子,要用自己的名声作假?那撕破了衣服我都见过,这要如何作假?谢家侄女说,是自己骑术不精,管不住身下的马儿,这才使得她脱离了谢家的仆从。而你们,就是趁着她独自一人的时候,才出言、出手调戏那谢家十余名护卫都看到了你们的言行,难道那十余人都在说谎?好就算他们都在说谎,那咱们顾家的仆人呢?他们也会向着外人么?你们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们也说,看到你们三人的时候,你们正在围着谢家侄女?而谢家侄女那时已然是衣衫不整了呢?”顾澹接连的问话,让顾祯三人如入冰窖,明知道对方口中的不是真话,却是已经无法辩驳。
“不,不是这样的啊叔父这是圈套这是圈套啊”傻愣了半晌之后,顾祯才意识到了什么,回神哭号道:“那衣衫是那小娘皮自己动手撕破的什么马儿受惊伤人,分明是她自己操纵的侄儿清楚的听到那小娘皮纵马踢我之前,说了‘三根肋骨’四个字啊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啊”
其余的二人这时也明白过来,不住的应和着。
“你们以前做错了事情,也总喜欢颠倒是非黑白,如今一个个都已经成年,还是这副模样么?”顾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皱着眉头。
“叔父不是啊这回是真的啊这回祯儿没有骗你啊”若非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顾祯此时非要飞扑到顾澹脚下,死死的抱住顾澹的大腿不可。
顾澹看着他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道了一声“死不悔改”后,负手走出了船舱……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这说谎和弹簧差不多,要张弛有度,时而说真话,时而再说些假话,不要让别人认为你口中一句真话也无。否则的话,就很容易变成狼来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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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知道拍了个新还珠,乍一听这消息,影子的冷汗都下来了……吓~)
未若柳絮因风起 第十二章 正筹谋(以及一些话)
第十二章 正筹谋(以及一些话)
晋陵太守府是个四进的院子。最外面自然是留给太守极其下属们处理公务的地方,再往里便是待客的厅堂。书房卧房自然还要在里面,虽然距离府门远了些,但走起来并不会让人觉得有多么疲累,为何?这两旁曲径通幽的景色,以及曼妙的花草便是缘由。
整个谢府不单单路边有花,在内院的后面也不可或缺的有一座半个足球场大的后花园。穿过后花园那便是仆从小厮等居住的后院,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小姐与在府上当值的落魄书生私会的地点,都喜欢选在后花园了,毕竟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罗福此时就探头探脑的从后花园中穿行着,看到不远处的人影后,这才悄无声息的从假山后绕了出来。
“呀你眼睛长脚后跟儿上了?走路不知道看人啊”罗福的突然出现把芙蓉吓了一跳,后者不住的轻拍着胸口,瞪着眼睛啐道。
罗福闻言只是露出两排白牙十分阳光的笑着,一双鬼灵精的眼睛一直盯着芙蓉身后的青杏儿。
青杏儿原瞧着芙蓉的模样有趣,正掩着嘴咯咯的笑着,感受到那两道炙热的目光,下意识的回望过去。似乎是感受到了目光中的某些情愫,青杏儿的脸色微红了一下,微微颔首权作招呼。
见青杏儿向自己颔首,罗福脸上的笑容更胜了几分。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罗福只好顺便做做支线任务,看看能不能增添一下好感度。于是乎,罗福选择用自己阳光的笑容打动女孩儿的芳心。
“笑个鬼啊你笑”芙蓉的声音却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出来,她双手掐腰,如同泼妇一般的狠狠的瞪着罗福,“撞了人还不知道道歉,这是什么地方的道理?真是不知礼数的乡下人别以为小娘子如今看重你,你就可以在府上扮什么骄狂告诉你,像你这种账房大街上多得是,我们谢府贴上一张告示,那来应征的人还不得排到前门楼子去?大白天的在内宅乱逛,万一冲撞到了主子们,有你好受的”
芙蓉这一张嘴,实在是利的可以,青杏儿听得直乐,在后面不住咯咯的笑着。
罗福在芙蓉的“威逼”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襟,发现应该没有被什么飞溅的液体喷上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嬉皮笑脸的道:“那按照您的意思,我不能大白天的在内宅逛,难道要黑天再出来逛喽?可是这一个人逛还真是没什么意思,却不知您肯不肯赏脸,咱们一同逛上一逛?”
芙蓉闻言气滞,急忙转了话题叱道:“少在这啰嗦我们小娘子既然唤你,你还不快些过去哪有下人让主子等的道理?我告诉你,我们家小娘子前日受了惊吓,现在身子还不爽利,你可小心伺候着”
一想到谢道韫那副“受了惊吓”的模样,罗福就忍不住想笑。他可是清楚的知道事情的经过的,又哪里会有什么担心呢?哪像宋清玉那根萝卜,不过两天的时间,愣是担心的瘦了一圈。
不再和芙蓉斗嘴,罗福用目光温柔的和青杏儿道了别,便向着内宅谢道韫的住处走去了。
叩响谢道韫房门的时候,谢道韫正在与郗路说着护卫训练的事情。她见罗福来了,便让他不必拘礼,随意坐便是。郗路正想出去,却听谢道韫道:“路叔不必走,一起商量商量吧。”
罗福一脸讨好的笑容,嘻嘻哈哈的在谢道韫身旁坐了,这才道:“小娘子,您找小人来什么事儿?”
谢道韫没有直接说话,而是让菡萏为罗福添了一盏茶,又吩咐菡萏退下后,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缓缓开口道:“账房先生,你也算是在我手下经过生死的人了,有些话我便直接说了。”
罗福想到前日密林中的那三枝羽箭,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不少,挠头呵呵笑了两声。
谢道韫看了郗路一眼,手中把玩着面前的茶盏,沉声道:“我那日说过的,向北走私军粮的事情……”
“小娘子那日不是说笑的么?”罗福唬了一大跳,怎么也没想到谢道韫会旧事重提。
“谁说是玩笑了?”谢道韫扬起唇角,笑容中带了些若有若无的邪魅,“今日来就是想让账房先生你好生的算上一算,这条路若是打通了,我们手中大概能有多少赚头。”
罗福悄悄的看了一眼郗路,见后者的面色仍是一片沉静,不由得敛了脸上那没心没肺的笑,抱拳沉声道:“小娘子,前日在密林中我便说过,这种事情我是不做的。若是小娘子真想做这笔生意,麻烦您还是另觅高贤吧”说罢,罗福便长身而起,准备离开。
郗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罗郎,您就不想知道,我们是想要和谁做这笔生意么?”
罗福连脚步都不停,摇头笑道:“既是往北做生意,不论和谁,不都是和胡人狼狈为奸么?”这句话刚刚说完,罗福的脚步却是一顿,回过头来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谢道韫二人,道:“难道,是魏国?”
谢道韫微微笑了笑,双手捧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
郗路笑着对罗福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对面的竹席,示意他坐下。
罗福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讨好的笑意,屁颠屁颠的在竹席上跪坐下来。还没坐稳,他便虚席向前,神色有些激动的道:“小娘子您们不早说若是早先就知道是帮助冉公的话,小人一定是二话不说就全力支持啊哪用得着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谢道韫歪了歪头,饶有兴致的看向罗福,问道:“冉闵毕竟是他国之主,朝廷虽然没有派兵清缴,却也只把冉闵当做是逆臣。你就不怕此事败露,朝廷拿你问罪么?”
“瞧小娘子您这话说的”罗福来了兴致,也不再端端正正的跪坐了,反而向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