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娘子的锦绣良缘-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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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她如何开口呢。白日里长公主叫了二奶奶过去说话,特意将所有人都支开了,原本主子们说话她不该偷听,可端了茶水过去,正在听见她们屋子里断断续续地传出话头,隐约有她的名字。当下她便留了心听了个壁脚,正听见长公主说,眼下二爷身边除了二奶奶,还有几个通房丫头伺候着,三爷有两位奶奶,独独大爷,除了大奶奶之外,房中就再没伺候的人,长公主思量着要选个合适的人送过去,二奶奶搭了话,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当时她心里便凉了一大半,等后来二奶奶走了,长公主又连续说了好些话试探她,她顿时如入冰窖。
姚黄亲生母亲就是个妾,穷苦人家嫡庶之分虽不至于太过严格,可她也遭受了不少白眼。这些年她在长公主身边尽心尽力地伺候着,眼见着也快到嫁人的年纪,原本想着长公主能顾念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至少能配个管家,最不济也能配个身家清白的小厮,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吧?谁知道到了了,自个儿的主子丝毫没有顾念,还要让她当妾!
这话,她当真是对西竹说不出口!
西竹焦急道:“姐姐是个明白人,既能连夜过来提醒大奶奶,定然也是下了决心,又何苦说一半留一半!你快随我去见大奶奶,把事情说清楚才好!”
“这么晚了,大奶奶怕是歇下了吧?”姚黄咬着唇,迟疑道。
“还没,你快随我来!”西竹说着就往外走。玉珺的院子外点了几盏灯笼,泛着柔和的光,往里走,有清越的笛声断断续续地从院子里传出来。到中途变了调,就听玉珺大笑道:“不对不对,不是这么吹的!哎呀夫君你怎么这么笨呐!”
“还不是师傅你教得不好!”李善周也陪着笑。
姚黄平日就听西竹说起过,大爷和大奶奶感情甚笃,此刻站在院子外,看两人笑成了一团,眼里眉梢俱是情谊,说不出的美好和谐。两个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长公主非要出这样的馊主意,不就是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一个地出乱子,大公子和大奶奶却这样顺风顺水,长公主不乐意么?
自己不好也瞧不得别人好,长公主这心眼真是堪比针尖儿。想起周姨娘的下场,姚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道他们一家人斗法,何苦把她一个下人搭进去?再说了,真让她嫁给大爷当妾,估计她也就是个摆设!人家夫妻两,好着呢!
西竹站着轻咳了两声,院子里的两人才回过神来,见姚黄也站着,皆是一愣,西竹携着姚黄行了礼,道:“大爷,大奶奶,姐姐有要紧事告诉您二位!”
李善周瞅着姚黄的样子,心知女人说话他在一旁不便利,找了个借口遁去了书房。
玉珺见西竹面色沉重,拉着二人进了屋,道:“发生了什么事,值当你们大半夜这么慎重地跑一趟?”
姚黄连忙把今日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只隐去了长公主打探自己的那段,玉珺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末了气得重重捶了下桌子,骂道:“咸吃萝卜淡操心!我瞧她就是嫌府里还不够热闹!非要让全家人都鸡飞狗跳她才舒坦!”
“她们定了人么?”玉珺又问。
姚黄低着头支吾着不说话,脸却红到了耳根,西竹在一旁看她不说话,正要拉她袖子,看她脸色,心里顿时凉了大半,张口道:“长公主莫不是要你!”
好个长公主!西竹心里暗骂了一句,这都算什么事儿。硬生生将姚黄塞到大公子的房里,说是送人过来帮着大奶奶照顾大公子,还不是要离间他们夫妻的感情?不,不止,她还让姚黄明晃晃地来当奸细,让大公子和大奶奶行事都有忌惮。姚黄好歹跟了她这么多年呐,她倒真舍得让她做妾!
西竹暗地里呸了一声,姐妹连心,这会看姚黄,简直心疼死了。
姚黄顺势跪下,求道:“大奶奶,奴婢这也是没法子才会来求您。长公主虽没明说,可是她敲打奴婢的话,却让奴婢心生惶恐。西竹妹妹和奴婢的关系您二位早就知道了,奴婢也就不瞒您,西竹常跟奴婢说,您二位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您对她好就是对我好,我就是再不开眼,也不能……”
“好姑娘,你先起来!”玉珺伸手虚扶了她一把,沉吟道:“如今我帮你,就是帮我自己。只是有句话我还是得问清楚。你想好了么?若是当了大爷的妾,往后你就是半个主子,你又是西竹的姐姐,大爷和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主子您别说了!”姚黄连连摇头。这府里丫鬟这么多,多少人想爬主子的床好当个姨娘做半个主子,可那是旁人,不是她,她是不可能生出这样的心思的,她急得红了眼,道:“奴婢的亲娘就是妾,奴婢打小受冷眼旁观,这日子早就过够了,自小奴婢就发过毒誓,奴婢这辈子就算为猪为狗也不为妾!”
“好,好,好!”玉珺连道了三个好,西竹在一旁陪着道:“大奶奶,姚黄姐姐的话我可以作证,她自小便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一直都记着的!”
玉珺道:“我相信你。只是你若是不愿意当大爷的妾,长公主身边定然容不下你,你可想好了去处?”
姚黄点头道:“奴婢想好了,奴婢想要去庄子里伺候周姨娘。”
“去庄子?”玉珺又讶然了:“都说庄子里的日子清苦,你怎么想到要去那儿?”
“说这话可能会冒犯您,但确实是奴婢的实话。”姚黄道,“奴婢这些年跟在周姨娘身边,她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她走之后,奴婢难过了好些天,那日奴婢就想跟着周姨娘走,就怕连累了她。眼下这个情形,奴婢更是恨不得马上离开府里。大奶奶,奴婢打小也是生在农庄,各种农活我都会,奴婢是真心想去陪周姨娘,庄子里再苦,奴婢也觉得心安!”
她这样决绝的样子,倒是让玉珺大吃了一惊。想来,姚黄毕竟跟在长公主身边多年,懂得审时度势,心中更有乾坤,知道自己要什么,这样知进退的丫鬟,真是不可多得。
西竹也跪下来求道:“大爷,大奶奶,姚黄姐姐自小就有主意,她既开了口,定也是下了决心的,奴婢也求您,想想法子,让她走吧!”
玉珺见她去意已决,道:“你既然拿定了主意,我也不好再劝你。私心里说,若有你伺候周姨娘,我也是放心的……这样,你先回去,我再想想法子”
姚黄眸子里泪光潋滟,西竹道:“姐姐,大爷大奶奶既然答应你了,自然有法子帮你。你快些回去先,省得长公主生疑。”
姚黄点头,又跪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离开。
玉珺沉吟了片刻,想着还是同李善周商量为好。走了两步到了书房,他竟是半分警觉也没,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笔走龙蛇,不知在画些什么。那样专注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神笔在世都描摹不出他此刻的模样,这样优秀的人成了她的夫君,也真是够让她操心的。就像是手里揣着万贯家产,时时刻刻都被人惦记着。还不能揣在兜里,时刻带着,不让人瞧见。
玉珺微微叹了口气,屋子里的人却动了,一抬眼,眉目如画望着她笑,道:“来,瞧我画了什么。”
像一个做了好事急需表扬的孩子。
玉珺笑着往前走,到了跟前却呆住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李善周竟就完成了一副画。画上的人肆意张扬地笑着,笑意直达眼底,人坐在枣红色的骏马之上,背后是连绵的青山白云,再看身上的装扮,不正是秋狝之前,他在马场教她骑马时的情形?
“我画得好吧。”李善周笑着凑上脑袋,道:“你那天的样子美极了,我一直都忘不了。”
玉珺想起自己在马上的窘态,老脸不禁一红,“你这是嫌我现在丑?”
“哪能!我家娘子越发标致了!”李善周说着就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将人抱在怀里,舍不得松手,“认识你之后,你的一颦一笑都在我心里,你若是想看,我可以给你画出你过往任何时候的样子——当然,那得是在我认识你之后。”
“传说中两岁就能将一本论语倒背如流,四岁时候就能洋洋洒洒写一篇策论,任何东西都过目不忘的天才李大公子却将自己的天赋用在女人身上,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不知道做何感想!”玉珺哭笑不得,只是握着李善周的手越发温柔了。
李善周涎着脸笑道:“我可以当作你在夸奖我么,好娘子?”
“自然是夸你!”玉珺笑着咬牙切齿,抓起李善周的手狠狠就咬了一口,李善周避之不及,哎呦了一声抽回手来,道:“怎么说着说着话,我家娘子就变了属相,你不是属猪的么?”
这样变相笑话她像狗,还当她没听明白呢?玉珺假装带了怒意,笑道:“你才属猪呢!我现在啊,姓‘妒’!”
“瞎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即便不姓‘玉’,也得随我姓‘李’啊,怎么就姓了‘杜’了?”他愣了愣,这才明白过来此“妒”非彼“杜”。
“谁惹你了?”他问。
玉珺点头,将姚黄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李善周听完,嘴角一勾,嘲讽道:“她们真是嫌府里不够乱,非要咱们跟着一起疯才成。”
一眼看见玉珺,似乎不慌不忙,他来了兴趣,道:“怎么,你想到法子破解了?”
“那是自然。”玉珺满不在乎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你纳了妾,我再拿棒子将她们都打出去!如今我可是朝廷命官,背后有无数靠山,我还怕担个‘妒妇’的名声?若这名声能打出去才好,看看往后谁还敢打你的主意!”玉珺看着李善周嘿嘿地笑着,假作恶妇样子,恶狠狠道:“抢我夫婿者——死!”
李善周一把抱起玉珺,道:“该我出头的时候,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单枪匹马!放心,一切有我呢!”
“你有什么法子,说说看?”玉珺抬手去捶他,被他一把控住了手,道:“你用你的法子,我用我的……让她们早些消停就是了。”边说边将人往桌案上放,说着话,手却往她的衣襟里伸去,这一回,山大王换了人,反倒是他恶狠狠的含住了玉珺的耳垂,轻声道:“方才你做我的夫子,教我吹笛,这下该轮到我做夫子,教你……做功课!”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把书写到了一百章,给自己点个赞~~~
原本最后一句话是,方才你做我的夫子,教我吹笛,这下该轮到我做夫子,教你……吹笛。
后来想想不行我是个正直的人,我不能邪恶。所以看不看得懂,就看你们的了。捂脸……
第101章 99
“你说什么?姚黄病倒了?”长公主从一早上开始眉心就一直跳,起了床,不见姚黄来伺候,一问之下,才知道姚黄夜里突然发了高热。
“昨儿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病倒了?”长公主蹙着眉头问。
同姚黄住在一个房间的赵粉心有余悸,道:“也不知是怎么了,睡着睡着姚黄姐姐突然就说起胡话来,在房间里一阵乱舞,奴婢吓了一大跳,赶紧出门叫人来帮忙,等进了门,姚黄姐姐已经瘫在一旁,身上发烫,昏迷不醒。”
苏氏见她越说越不像样子,打断道:“好端端地怎么会乱舞?请了大夫么?问过是什么回事没?”
赵粉道:“请了大夫了,大夫说姚黄姐姐是惊惧过度,开了方子,姐姐喝下了,中间醒来一次,抓着我的手不放,嘴里嚷着说是瞧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让我夜里别乱走……”她见长公主和苏氏的脸色越来越沉,住了口。
长公主面色不佳,挥了挥手让她出门,苏氏踟躇了许久,战战兢兢问道:“母亲,你说姚黄这是被什么吓到了?”
“我看不是外头有鬼,而是她心里有鬼!”长公主断定道:“昨日了我让你去敲她的边鼓,她可说了什么?”
“母亲的意思是……她是装的?”苏氏有些愕然,“她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昨日我同她也不过是说了两句话,也拿不准她听懂我的话没。我刚还在感叹,她也是个没福分的人。她若是不肯,大可明说就是,又何必这样装神弄鬼?”
长公主也拿不准主意,大约是长期在宫里养成的习惯,不论发生了什么,首先抱着质疑和审慎的态度看事情。想想这么多年以来姚黄在自己身边低眉顺目的样子,再想想前些时候或许才错怪了的周姨娘,这一回不敢断言,只瞧着苏氏道:“到底是我身边的人,你去看看到底是真是假,不能冤了她,也不能……”
后半截的话不说,苏氏也懂。在宅门里要好好活着,不能轻易搬出“信”这个字。
她带着怀疑的态度到了姚黄跟前,这一看却是吓了一跳,老话说一个人倒霉,脸上就有乌云罩顶之势,她看姚黄,也不过一天功夫,此刻脸色蜡黄,印堂发黑,整个人都没了生气,瘫在床上嘴巴直哆嗦。醒倒是醒了,只是无端端让人害怕。
她不敢靠近,只劝慰道:“母亲让我来看看你,你这是怎么了?”
话问完,姚黄的眼泪就掉了下来,道:“二奶奶,烦劳您到长公主身边说说,只怕我是不行了。”
“说什么胡话!不就是发了烧么?烧退了你也就好了!长公主身边缺不了你!”苏氏宽慰道。
姚黄却一个劲儿摇头道:“不不不,二奶奶您不知道!”
她眼泪簌簌然往下掉,像山上的泉水没堵上眼,一个劲儿往下流:“我真的瞧见了,我瞧见那东西往二爷房里去了!二奶奶,您担心,您一定要担心……”
姚黄说着说着,当着苏氏的面儿,突然就抽搐起来,苏氏吓了直往后退,扬了声叫人,救兵没到,姚黄已经是口吐白沫,又昏死过去。
赵粉进屋来,哭道:“怎么又是这样,昨儿就是这样!”到底是在一个屋子里住了多年,情谊不比旁人,大着胆子上前去扶姚黄,一碰她,脸上眼泪都挂不住了,“二奶奶,这可怎么办啊!将将退了烧,一会功夫又烧上去了!”
“赶紧,赶紧去请大奶奶来看看啊!”苏氏看姚黄蜡黄的面色,催促道:“赶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