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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妻为夫纲-第29部分

小说: 妻为夫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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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张信之再如何慢,也比甘从汝酒醒的速度快得多。磨蹭了半天,眼看夕阳西下时,张信之终于到了骆家门前。

因他来,身上并没有正事的骆澄、骆得意、骆得闲父子三人齐齐出来迎接。

“不知张公公来,所为何事?”骆澄心下忐忑,一旦扯上了敏郡王,他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敏郡王送了些字画来,给夏娘子添嫁。”张信之心内苦涩,只觉下一刹那,将甘黎字画珍之如命的甘从汝就会叫人来拦住他。

“添嫁?”骆澄怔住,早先只是捕风捉影地猜测,如今瞧着,果然甘从汝对夏芳菲不同一般。

“是,咱家要见一见夏七娘,当面将郡王的书信、字画、墨钿送给她。”张信之道。

“好,得意领着张公公去。”骆澄为眼前不明朗的情势懊恼,若甘从汝因夏刺史的事恨屋及乌、不喜夏芳菲,他心里还不至于这么苦闷,可甘从汝这一副“不计前嫌”的架势,叫他实在摸不准甘从汝的心思。

骆得意心内更是愁苦不已,并非他妄自菲薄,而是他当真没那份自信跟无法无天、不按常理出牌的甘从汝相争,艰难地领着张信之进了梨雪院,见游氏、骆氏听闻敏郡王府来人,早陪伴在侧,不敢看夏芳菲一眼,当即出了屋子。

“七娘,这是我家郡王给七娘写的信。”张信之说罢,回想甘从汝写信时哭得实在可怜,就又补了一句,“我家郡王哭得好不可怜,七娘子若得闲,还请七娘子给我家郡王回过信。”如此,就算甘从汝酒醒了,后悔将字画送出,也怪不到他头上。

夏芳菲愕然,接过书信,见骆氏、游氏纷纷看过来,狐疑地想,莫非那狗也听说了坊间以讹传讹的话,特送来书信,叫她别自作多情?翻开书信一看,先望见信纸上果然有些泪点,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再看信里内容,不禁气得七窍生烟,连连在心内大骂贱、人!

 第38章 咬文嚼字

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这些事;没进长安城前;被骆氏盯着要进宫的夏芳菲不敢想;进了长安城,进不得宫了;越发没工夫想。

此时拿到这满是泪痕的信,夏芳菲只觉得晦气,一点柔情蜜意都没感觉到。

“芳菲。”骆氏脸色很是不好;虽没看见信中内容,可眼瞅着敏郡王大张旗鼓地给夏芳菲送信送东西;就忍不住暗暗猜测夏芳菲是否跟甘从汝有些什么不能跟外人说的事。

骆氏虽自觉是个谨遵妇道的正经人;见不得那男女私相授受;可她终归也是俗人,若是皇帝跟夏芳菲书信来往,她定然感恩戴德;以家有此女为荣,可这人换做了被看押在郡王府的甘从汝,她心里就很是不赞同。

“芳菲,信里写的什么?”游氏好奇地问,一面艳羡夏芳菲将甘从汝迷得七荤八素,一面又鄙薄夏芳菲这轻浮的举动——既然甘从汝都送信来了,就说明夏芳菲跟他之间有些什么事。

“……没什么,张公公,这信、这字画,我不能收,还请你再给敏郡王拿回去。”夏芳菲扪心自问,她到底里哪里错了,竟然会叫那狗意会出自己想跟他同甘共苦。

“夏七娘不给我家五郎写封信?”张信之有些怜悯甘从汝,身为一个太监,以俗人的眼光眼瞅着夏芳菲从曲江江畔上戴粒Ю榉氯舫跞敕渤镜南勺樱闪烁銎挠行┧灼呐樱志醺蚀尤晔亲宰髯允埽跋钠吣锔謇尚瓷闲牛勖羌乙埠没厝ソ淮!

夏芳菲凛然道:“张公公将我当成什么人?芳菲待字闺中,岂会是跟男子私下书信往来的人?”

“我儿说的是。”骆氏道,伸手就要去接夏芳菲手中的书信。

夏芳菲因那信里的内容不肯叫旁人看,便将信拿开,递给张信之,“张公公把带过来的东西,送回去就是了。”

张信之堆笑恳求道:“七娘就算是为救咱们家的命,便给五郎随手写上几个字就是,不然,咱家回去了,不好跟五郎交代。”

“张公公,若写了信,也是要了我的命呢。我是只剩下半条命的人,好不容易挣扎着活过来,又有什么能耐救其他人的命?”夏芳菲苦笑,她如今就靠在皇帝跟前走过一趟才能在骆家里略自在些,若跟那狗牵扯上,等夏刺史来了,她就彻底没活路了。

张信之总归是在甘从汝跟前伺候过多年的人,不觉想起一句“此时无声胜有声”,当下便想,夏七娘什么都没写,却是什么都写了,只管叫甘从汝自己个去揣测她的心思就是,于是对夏芳菲、骆氏、游氏等拱手,等待告辞。

谁知,他还没转身,就见与他一同伺候在甘从汝身边的杨念之随着骆得意进来了。

张信之心中一喜,心道定是甘从汝酒醒了,来要回字画呢,因此时夏芳菲已经不肯收了,当下挨近杨念之,低声道:“可是五郎叫你来讨回字画?不必多说了,七娘不肯收,咱们快走吧。”

杨念之脸色大变,噗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道:“还请七娘一定收下,不然,小的就磕死在七娘面前。”

张信之心下不解,忙随着杨念之跪下,疑惑道:“五郎还没醒来?”

杨念之哭丧着脸,咬牙切齿地在张信之耳边道:“你忘了你出门时,是谁搜查的箱子?太后听说五郎将字画给了夏七娘,当即大发雷霆骂五郎不孝,令侧妃将五郎唤醒,带入宫中。侧妃见五郎还没清醒,就替他说话,只说迟早七娘也是五郎的人,字画放在七娘这,就如放在五郎手边一样。太后叫人在骆家门外看着呢,一旦字画抬出骆府,就要被龙津尉抬入宫中。”

张信之脚下一软,当即也跟杨念之一起跪下。

昔日,萧太后不好将甘从汝之父的字画要去,乃是因为少了“名正言顺”几个字——太后虽垂帘听政、立身于万万人之上,到底甘从汝是她外甥,对外甥下手,总要给其他亲人一个交代——如今,萧太后大可以拿着甘从汝不孝,糟蹋他父亲字画为由,将字画悉数纳入囊中。

张信之心知甘从汝是宁可将字画送给一个没什瓜葛的女子,也不肯将字画交给太后,任凭太后在心里玷污他父,当即随着杨念之磕头不止。

“求七娘看在五郎一片深情的份上,好歹收下字画。五郎既然说了是给七娘做嫁妆用的,便不会再在这事上纠缠七娘。”张信之咚咚地几个响头,就将额头上砸出一片淤青。

骆氏、游氏俱不赞同夏芳菲收下,夏芳菲疑惑杨念之给张信之说了什么,能叫张信之立时改了心思,当下道:“别再磕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今次,哪怕你们将头磕得面目全非,我也不会收下。”

张信之忙道:“看在五郎救了夏刺史的份上,也不肯收吗?若非五郎抓了梁内监,梁内监因此也被龙津尉看押起来,梁内监早派人去追杀夏刺史了。”

“无凭无据,我怎会信?”夏芳菲道。

“……求七娘看看字画,七娘看过了字画,若是不喜欢,我们两个就再不为难七娘。”张信之不信一场变故,会将夏芳菲整个人都改变了,在他心里,他总觉,夏芳菲应当还保留着两份曲江江畔上那女子的两分风骨,那风骨不是什么三贞九烈,而是类似于文人的“惺惺相惜”。

夏芳菲坐着不动,杨念之因张信之的话,当即与他一同打开箱子,将里头的字画一一拿出来给夏芳菲看。

夏芳菲先耷拉着眼皮,随后闻到一股墨香,终归在杨念之、张信之的锲而不舍下,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面前的卷轴上画着气派磅礴、霸气沉稳的五岳之尊,心叹果然那狗收藏的东西不是寻常之物,再看画上题字,又觉字如其人,写这字的人,定然傲骨铮铮,只是字里不知为何,总有一股抑郁之气,待最后看向印章,才目瞪口呆地想:莫非那贱、人是认真的?竟然将他父亲……不,应当说,她以前怎没想到那狗还有这么个有名望的父亲?那狗为讨得女子欢心,不,为了给一个见过几面的女子下绊子,就抬出了亡父留下的字画,实在是不孝之极。

游氏不懂这个,暗暗问骆氏:“这些字画,可值些银子?”

骆氏道:“若说价值连城,也不为过。”民间流传的甘黎字画少之又少,可谓是有价无市,于是这么些年,鲜少有人还知道书法名家的甘黎。夏芳菲知道,也不过是受到夏刺史熏陶罢了。

骆氏不知,恰是因萧太后,甘黎的字画才一一流入宫廷,只有鲜少几幅流落民间。

游氏目光热切起来,动了劝说夏芳菲留下字画的念头。

“那狗……你家五郎,是否送过字画给别人?”夏芳菲攥着拳头,因价值连城,

生怕收下了字画,就要给夏刺史戴上一顶收受贿赂的骂名。

杨念之道:“没……”

“送得多了,五郎是个多情种子,但凡看上了哪个女子,就爱先用他的美色诱惑,继而再用金钱引诱,实在求不得了,才送出字画给那女子做嫁妆。不独七娘,长安城里,还有十几个女子收到画了呢。”张信之道。

夏芳菲眉头蹙起,不由地可怜起甘黎有此不肖子孙,当下又问:“不是说郡王被看押住了吗?怎地里头的东西还能随便送出来?”

张信之笑道:“已经在龙津尉那提过了,七娘不信,骆家门外还有等着押送我们回府的龙津尉呢。龙津尉既然知道,那就是在太后也知道的事。七娘只管收下,莫想那些有的没的。”

“……不算贿赂吗?舅妈,且叫舅舅、表哥去问一问外头的龙津尉。”夏芳菲心下矛盾不已,又是不忍甘黎的心血被个浪荡子糟蹋了——虽与甘黎素昧平生,但望见那看似洒脱却透露出一股抑郁之气的字画,惺惺相惜四个字,便萦绕在她心头;左右权衡一番,觉得若这字画不算贿赂,那以那狗四处招蜂引蝶的行径来看,就果然如张信之所说,这字画实在算不得什么,满成安城得了字画的女子多着呢。可张信之两个这般急切地盼着她收下,其中又大有蹊跷。

“好,我去叫他们问一问。”游氏眼中,那几箱子字画就如几箱子金砖银砖一样,赶紧亲自去跟骆澄、骆得意说话。

“你们且等一等,再拿了字画给我瞧瞧。”夏芳菲犹豫不决,却想将字画先欣赏欣赏,怎么说,既然都送到眼前了,就算不收,也要看一眼。

“是。”张信之、杨念之看夏芳菲动心了,赶紧持着字画拿到她眼前,叫她细看。

夏芳菲先为画中意境连连赞叹,再细细看构图、着墨、笔锋,半日叫张信之、杨念之将字画放在案上,叫她自在些赏鉴,最后又叫柔敷、惠儿研磨,在一旁临摹起来。

夏七娘欣赏字画的速度,比五郎酒醒的还慢。张信之一边怕龙津尉那边露陷,一边有些疲惫地看着夏芳菲兴致勃勃地临摹,连连打了几个哈欠,见骆澄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骆舍人,咱家没说错吧。”张信之道。

骆澄点了头,又对屋内一直看着夏芳菲的骆氏道:“果然龙津尉的统领说这字画是敏郡王真心实意送给七娘的,算不得给妹夫的贿赂。”

“那就收下了?”杨念之道。

“不可,待我赏鉴过了,你们立时拿回去。”夏芳菲觉得张信之、杨念之很古怪,未免落入什么陷阱,当下严词拒绝。

“……那这字画且放在七娘这,过几天,七娘赏鉴完了,再叫我们将字画拿回去?”张信之道。

“……不,我一会就看完了,你们且在这等一等。”夏芳菲的逻辑是,只要她一直留着张信之、杨念之,那这些字画就只停留在“送”字上,还没到“收”字的份,如此,算不得她将字画收下——若能拖到夏刺史来,便可以叫夏刺史也看看这些字画,如此,夏刺史的心头好得到满足,再听她说一说与那狗的误会,夏刺史定不会似在家中那般对她十分苛刻,且夏刺史见多识广,这事交给他来处置,最好不过了。

“……”张信之瞠目结舌,他猜对了开头,却猜错了结尾,夏芳菲身上还保留着文人的风骨,却也保留文人咬文嚼字的狡诈。

“咱家不回去给五郎交差,怕会……”

“五郎等着的是你们的回信,你们还没收到回信呢,拿什么回去交差?”夏芳菲出来说了两句,用眼色示意柔敷、惠儿、稼兰看住张信之、杨念之,便又回房接着临摹。

张信之、杨念之面面相觑,随后待要告辞,柔敷听了夏芳菲的话,就要他们将字画带回去;若留下了,又只能看着夏芳菲喜之若狂地临摹字画,却不提一个“收”字。

他们二人只得留下,门外的龙津尉只听说夏芳菲不肯收,就等着字画抬出来后,他们将字画送往宫里去。

可左右等到了坊门关闭,也不见张信之、杨念之出来,只能一群人留宿在骆家门房里。

昼夜交替,接连等了两日,龙津尉渐渐有些不耐烦了,叫人喊了骆澄出来,催问道:“夏七娘到底收了字画没有?”

骆澄心下忐忑,这两日里也是心绪不安,赶紧道:“女儿家办事,难免瞻前顾后、思虑颇多。她眼下还在犹豫不决。”

“……犹豫了两日?”龙津尉统领哭笑不得,就连宫里的太后都以为他们玩忽职守了。

“……女儿家就是这样,只是,后儿个妹夫就到了,到那会子,自有妹夫给她做主。”骆澄道。

龙津尉统领当下气得五脏六腑搅成一团,恨不得冲进骆家逼问夏芳菲到底收还是不收,一忍再忍后,先叫人进宫,将夏七娘犹豫不决的话递进去。

萧太后回忆再三,竟然想不起夏芳菲长个什么模样,当下叫了康平公主来说话。

“三儿瞧着,那夏七娘到底是想怎样?”萧太后已经将夏芳菲跟甘从汝之间的恩怨知道的一清二楚,此时又恨夏芳菲不干脆利落,害得她也要悬着一颗心,又有些钦佩夏芳菲。

大抵是昔年,她在荣华富贵与风流少年郎之间犹豫再三,终归选择了荣华富贵,此时,就有两分将夏芳菲当做昔年待字闺中的自己,盼着夏芳菲不要动摇心智得选择跟甘从汝甘苦与共。

康平公主比康宁公主更得萧太后的心,就在于她更明白萧太后的心思,明白萧太后将甘从汝看成了甘黎,巴望着有个女子做了她的替身,能够完成她自己做不到的事,当下道:“母后,若想知道夏七娘为什么,只管试探试探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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