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倾秦王心:疑是故人来-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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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得直欲发狂!到底要我怎么作,你才不会让我每每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是不是非要让我象对待其他女人样摆出人君身份,你才会俯首臣顺?
我不想那样对你,你懂不懂?懂不懂!
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的死,触动了她对我的不满。
我不懂她因何要不满,不就是永巷中死了个女人吗?
哪国没有永巷,哪国的永巷没死过人,难道她燕国没有永巷,难道她燕国的永巷就从来没死过人?
那些被没入永巷的女人们,哪一个都不冤。除了在我面前狐猸作态,除了在我背后争风吃醋,搬弄事非,她们还会什么?
每个人都妄想着得到我的宠眷,她们也配?不过是我心情还算不错时,陪她们玩玩,一个个还真以为能迷得住我,不自量力的蠢物!
她们是谁,我不在乎!她们的喜怒哀乐,我也不在乎!她们的生死,更与我无关!在咸阳宫里,不,普天之下,唯一能牵动我心,左右我悲喜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你——庆元宫中的“冰梅”。
想着她冰冷的眼神,愤恨的容颜,还有句句如刀似刺的言语,我的心似堵了块带棱大石,闷得不行,却又刺痛无比。
到底要我怎么作!
我没有办法让你的亲人复生,更不可能让燕国复国,是不是这样,你就要永远地恨下去,就要永远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我?是不是我们永远也没有和睦相处的一天?是不是我永远也看不到你的笑脸?
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希望有一天能够看到你对我绽放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你知不知道!
难道我们的关系,就只能这样了吗,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一仰头,将爵中之酒,一饮而尽。
我的人生信条里从无“放弃”二字,正因如此,才成就了今日的赵政。
是的,我不会放弃,我突然想起荀况的话,他说,“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
不错!只要用心,便是无爪无牙的蚯蚓也能上食埃土,下饮黄泉,难道我堂堂一国之君尚且不如一只小小蚯蚓吗?
他还说,“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是了,只要锲而不舍,坚硬如金石尚可雕镂,何况肉作的人心?
我不信,我不信她的心是铁打的,就算是铁打的,我也定要将它融化!
用我的真心!
“来人!”我将金爵重重墩在案上。
“陛下有何吩咐?”内侍低眉顺眼地走上前来。
“传少府。”
“是。”内侍恭顺地应声而退。
我要让少府着人再做一支簪子,我倒要看看,这一次,我能不能送出我的礼物。
呼——
我长呼了口气。
我的梅花,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才能象攻破你的国家样攻破你的心?
第21章 第十一章:王子小昭(1)
姬梅
很多天了,他一直没有再来。
心里竟有些空荡荡的,仿佛已经习惯了那人的不时而来,习惯了看他望着我熠熠生辉的眼,习惯了看他由喜转怒悻悻离去的背影。
而他却一直没来,已经七天了。
我为自己隐隐生出的思念既感害怕又感可耻,我怎会思念他!我怎么可以思念他!
姬梅,你真是轻贱!我在心中暗骂自己。
我念咒样,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忘了燕国是被何人所灭?不要忘了自己的亲人又是因为何人而死?
我告诫自己绝对不可以想他,哪怕想,也要带着万分的恨意,咒他千百遍,而非愈益强烈的思念。
他竟七天不曾出现!
这天,我又去了永巷,快过春节了。
我给我的族人们送去了一些腊肉、水果,还有一些燕国口味的面果子。这些原本在她们眼中最为稀松平常,甚至不屑一顾的东西,此时却成了稀罕得不得了的珍物。
她们也渐渐安于现状,不再对我抱怨什么,只是聊天时不小心谈及过去的富贵生活,大多数人还是会忍不住哽咽落泪。
“这个点心和我家以前那个厨子做的味道差不多。”有人边吃边发表着评论。
“嗯,是不错,以前我们家过年时……”另一个人咬了一口点心,眯着眼讲起从前,忽然又停下来,捂着嘴,垂下头,低低地呜咽。
众人受了她的感染,一时都不说话了,各自放下手中的吃食,抽抽咽咽地随着她哭起来。
我不知该怎样劝她们,事实上,我自己也已哽咽难言。
怎么劝?说什么?说什么我们也回不去从前了,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们寄人篱下,朝不虑夕的现状。莫如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哭过了,也许心里会好受些吧。
回庆元宫的路上,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说好了要去看他,怎么竟忘了。
我要去看赵政的儿子,那个被我救下,受人欺负的小王子——赵昭。
那天,小昭在长杨宫的走廊上回望我的眼神,让我想起许多年前我曾养过的一只小狗。
记忆中的那只小狗,白白的,胖胖的,小小的,软软的,看上去不象小狗,倒象只小猪。它非常喜欢跟我撒娇,没事就在我脚下摇摇晃晃地绕来绕去,然后,抬起两只猪蹄儿样的胖爪子,直立起来,两只圆溜溜的黑眼睛眼巴巴地瞅着我,哈哈地伸着粉红色的小舌头,不时呜咽两声,要我抱。
小昭望我的眼神同那小狗一般无二,一样的让我心生怜惜。
“我叫昭,是父王的第十三子。”那天,在去长杨宫的路上他终于开口,轻声细气道。
他问我是谁,可是他父王的女人,边问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
我笑着抚了抚他的头,问他是否听说过燕国。
“听说过,”他想了想,扑闪着一对长睫小声道,“听说在很远的地方。”
我对他微微一笑,想起来秦路上的万状凄惶,“的确很远,我走了三个月才来到你们秦国。”
听我这么说,他眨着黑亮大眼看看我,没再说什么。聪明的孩子,你是不是猜到我是谁了?
“所以,您恨我父王。”过了一会儿,他望着我怯怯道。
“哦?何以见得?”我惊讶于这孩子的敏锐洞察力。
“因为燕国被我们秦国灭了,因为从来没有人敢直呼我父王的名讳。”
“你很聪明。”我摸了摸他的头,“你还看出什么了?”
他又眨了眨眼,想了一下,才道,“我父王非常非常喜欢您。”
我的心猛然一跳,这孩子是不是精明过份了。
“你又看出来了?”我佯装生气,轻轻刮了下他精致的鼻尖。
他一缩脖子,又眨了下眼,抿着嘴羞涩地笑了,腼腆的样子,可爱极了。
看着他单纯的笑容和脸上的淤青,我不免感叹,这样聪明可爱的孩子竟会受到那般不公的对待。
看来,世间的可怜之人并非只我一个。
我拉起他的小手握在手中,望着他的眼,轻声道,“小昭,我是谁,我恨不恨你的父王都不重要,你只要记住我叫姬梅,非常喜欢你就可以了,记住了吗?”
小昭扑闪着大眼,懂事地点点头。
他脸上的淤青让我心中泛酸。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你的兄弟们?”我问。
他难过地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他们常打你吗?”
他静静地点了点头。
“先生也不管吗?”
他依旧低着头,慢慢地摇了摇,轻声道,“不敢管,他们的娘亲都很厉害。”
厉害?我皱眉,什么意思?泼妇?
“你娘呢,你娘不厉害吗?”
小昭沉默着,眼泪却“巴嗒”、“巴嗒”掉下来,落在衣襟上,扑扑微响。
嗯?怎么了?我一惊,伸手抬起他的脸,小小的脸上尽是泪水。
“不哭,不哭。”我心一痛,轻轻地把他揽进怀里。
“我没有娘,”过了一会儿,他在我怀里小声道,“听我奶娘说,我娘刚生下我就死了。”
原来如此,原来他和我一样,都是从小就失去了亲生母亲。不同的是,我的兄弟姐妹从不欺负我,他们宠我,爱我。
我告诉小昭我有些事,要先去长杨宫见他的父王,然后再送他回他的居所。
孩子望着我,眨了眨眼,蔫蔫地问,“我也要去吗?”
“嗯,”我对他微微一笑,点点头,“你难道不想见见你父王吗?”
小昭没有马上回答,眼底却泛上明显的不情愿,过了片刻,他望着我迟疑地摇摇头,眼中尽是惧意。
“为什么?”
“我害怕。”他弱弱道。
我看着他,想起自己的过去。
从小到大,我一直被父王视为掌上名珠,我可以尽情地跟他撒娇,耍赖,甚至在没人的时候,还可以扯他的山羊胡子。父王的怀抱温暖又舒服,也许我的父王不是个好国君,但他绝对是个好父亲,他留给我的记忆是无尽的慈爱与温暖。
而眼前这个孩子,提到他的父亲却如受了惊吓的小兽,惶惶不安。
赵政,你到底是个怎样的父亲啊?
我叹口气,“那到时你在外面等我,等我和你父王说完了事,再送你回去好吗?”
“我可以自己回去。”他有些不安地眨眨眼。
“不行,”我故意拖长了声音,板起脸,“等着我,我送你回去,要听话。”
小昭不再说什么,懂事地点了点头。
“这才乖。”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小脸,他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青一块紫一块的小脸上微微发红。
过了一会儿,他望着我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您以后会成为我父王的夫人吗?”他小声问。
“不会。”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他看我半天,忽然眨眨眼,露出一口小白牙,笑了。
这孩子的笑太灿烂了。
“笑什么呢?”我伸手揉揉他的发顶。
“您虽然不是我父王的夫人,可是却比我父王的夫人们还要厉害呢。”
“嗯?”
“她们都不敢直呼我父王的名讳呢。”
噢,是这样,我笑笑。
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的时候,还有什么是她不敢作的呢。
当马车在长杨宫外停下时,我已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叫“昭”的孩子,而他似乎也很喜欢我。
“我住在锦川宫。”
“您真的会来看我吗?”
“您什么时候才会来看我?”
他一再地提醒我定要记住他居所的名字,小心地探问我日后会否去看他?
我望着他渴望的眼神,微笑着摸摸他的头对他承诺,只要我一有空闲便去看他。
“真的?”他似有不信。
“真的!”我保证道。
他看着我又一次开心地笑了,伤痕狼藉的小脸上现出由衷的喜色,水润润的大眼眯成了两弯月牙。
漂亮的小孩,你还好吗?
第22章 第十二章:王子小昭(2)
姬梅
这就是小昭的住所?
我简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眼前又小又破的建筑居然会是秦王之子的居所。
“我没有娘。”耳边响起小昭可怜兮兮的童音。
没娘的孩子就该住在这样的地方?!
开门的是个一如小昭般瘦弱的小宦人,看上去只比小昭约略大一二岁的模样,一脸困惑地打量着我。我对他说我自庆元宫来,来看望小昭,他的眼似亮了一下,当下诚惶诚恐地将我请进去。
院中到处是厚厚的积雪,仅是宫门到昭的寝殿——几间破旧的小房子之间扫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小道。
我问前面带路的小宦人,才知道这宫里仅有三人,小昭,小昭的奶娘,还有他。
难怪这般清冷。
刚进到室内,就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从里面传来,是小昭。
我示意小宦人不要出声,随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前方,一个小小的人儿正背对着我伏在案上,似在写着什么。
在离他还有三四步远的地方,我停下来。
“小昭。”我轻轻唤他。
小小的身子在下一刹猛地转了过来。
看见我,那孩子瞪得溜圆的眼里现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下一刻,他开心地笑着向我奔来。
我蹲下身,张开双臂,一把搂住向我扑来的宝贝,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这孩子比起那日似又瘦了许多。
“咳咳,您怎么才来,咳咳,我还以后您不会来看我了呢,咳咳……”他边说边咳,不长的一句话被剧烈的咳嗽震得七零八落。
我微笑着抚着他的头,“想不想我?”
“想!”他搂着我的脖子,重重点头。
“真想假想?”我逗他。
“咳咳,真想!”他着急地分辩道,本来咳得通红的小脸更红了。
“哪儿想呀?”我轻刮了下他的小鼻尖。
他真是可爱。
“这里。”他把手捂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表情无比认真。
我笑着,重又把他小小的身体搂进怀里,不停地抚着他的背,虽然,没作过母亲,但此时此刻,我的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母性的柔情。
这孩子自打我进来就一直咳处不停,他是不是生病了?我伸手一摸他的额头,果然有点热。
怪不得他的脸这样红,看来不全是因为咳嗽。
屋里冷得吓人,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窗纸也破了几处,冷冷的冬风,顺着破了的窗纸呼呼地灌进屋来,发出“呼嗒”、“呼嗒”的声音。
我又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在这样的屋子里待着怎么能不生病?
“小昭,你奶娘呢?”我有些气闷,想问问她是怎么照顾孩子的。
“奶娘病了,在后面歇着呢。”小昭垂下头,低微的声音中透出由衷的难过。
“对我而言,除了我的继承人外,其他孩子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意外,我已经给了他们世间最尊贵的身份,最好的生活,他们还想要什么?”下一霎,某人冷漠的脸和他同样没有温度的声音,在我脑中凉凉响起。
这就是你所谓的最好的生活?住在四面透风的破旧屋中?不要说作为一名王子,就是家境稍为殷实的普通百姓的生活也比这孩子现在的居住状况强太多。
就算他没有“厉害”的娘,就算他不是你的王位继承人,就算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意外,可是,他总归是你的亲骨肉。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抽出些时间关心下你的骨肉?在你心里,除了你的宏图霸业,还有什么?
“小昭,跟我走。”我拉起孩子冰凉的小手。
“去哪里?”他困惑地扑闪着眼望我。
“去我住的地方,这里太冷,你会生病的。”事实上,他已经在生病了。
“可是,咳咳,奶娘怎么办?”真是个贴心的孩子。
我笑笑,摸摸他的头,“不是还有他吗?”我一指站在门口,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