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江山-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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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还偶尔传来兵械声和呼叫声,她不禁开口:“他是要做什么?”
墨砚摇了摇头,却见一行灯火从远处行来,速度极快,那火光勾勒出来蜿蜒行进的路线,竟是往蓬莱宫来,警惕之心立起,她不由拉过袁梨晨,两人往黑暗中避去。
不多时,只见自家宫门前灯光大亮,夹杂着呼叫争斥之声,墙外的黑衣人一部分集结上前,双方似在对峙,飘来断断续续的话语声,似乎是“……让我进去,只是看看而已”,“这是我们要的地方……还请离开”等话。
一时门前火光又暗下去,脚步嘈杂,不多久又安静下来。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事?为何来了又去?袁梨晨与沉默的墨砚对望无言,各自沉思。
安静很快又被打断,宫门前又传来吵嚷声,她俩尚不及细听,只听楼梯处脚步响动,有侍女上来:“娘娘,外面是纪公公,说是皇上要见娘娘。”
陈宫惊变孤灯摇影
袁梨晨闻言,与墨砚随侍女下楼,宫门没开,却听外面不停有人拍门呼喊,正是陈瑾近侍纪公公的声音,守门的内侍都看着自己,等待命令,袁梨晨叹了口气,挥手示意开门。
宫门再次打开,纪公公连哭带跪地奔了过来,伏在袁梨晨身边哭天抹泪:“娘娘,去看看皇上吧,那帮腌臜贼奴不知怎么趁着刚才天昏地暗,混到这宫里来……”纪公公是陈瑾自小身边的内侍官,对陈瑾感情非同一般,此刻踣地呼天,捶胸跌脚,十分悲切,袁梨晨看着倒地痛哭的他直发呆,待到回过神来又不忍回绝他,只说一句:“怎么不去永华宫找华仪夫人 ?'炫书…'”
纪公公抹泪起身:“皇上要见的是娘娘,再说那边如今也进不去人。”
袁梨晨呆呆地看着他,终于默默点了点头,墨砚见她如此,只唤人送上黑纱,与袁梨晨系好,又给她细细扣好风帽,魏嘉国此刻却走进门来:“我跟着你们去。”
纪公公愤愤又不甘地看了魏嘉国一眼,没出声,拭着眼泪看向袁梨晨,说着:“娘娘,跟老奴这边请。”说完只和自己同来的两个内侍在前面引路。
几人各有立场,各怀心思,却是谁也不说话,纪公公在前的脚步疾快不稳,时而踉跄,袁梨晨在后看着,他时而举袍袖拭泪,身形时因激愤悲伤而颤抖,一丝潜在的惆怅从袁梨晨自心灵深处泛起,今日之事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她忽然想起了一个词“通敌”,多么可羞,可是放在自己身上似乎又是恰当的,她在恍惚间的转动目光,身旁的墨砚比自己镇静,她微微抿着唇,在思索,目光有些迷蒙,却比自己坚定,她看了自己一眼,没有说话,只伸出手来挽住自己的胳膊,在衣袖下握住自己的手。袁梨晨无声地叹了口气,瞥向魏嘉国,他时刻拿目光警惕地看向周围,其它人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他只是在小心认真地警戒。
一路沉寂,到了仪麟殿前,袁梨晨只见这里平日的侍卫此刻皆无,立着的全是些黑衣劲装大汉,各个身材十分高大魁梧,与蓬莱宫的黑衣人又不一样。他们看见纪公公带着几个女子过来,也未阻拦。
袁梨晨进了殿去,发现这一路周围还残留打斗过的痕迹,殿内院中依旧密密地环立这样的黑衣男子,仪麟殿寝宫之内灯火最盛,一个十分壮实的大汉正立在门口,纪公公却是往他面前走去,那大汉伸手拦住:“带的谁?”他的口音浓重,袁梨晨皱眉,这是北方人的口音,难怪这里的人身形如此高大。
纪公公跟他解释着,那大汉走下阶来,对袁梨晨却施了一礼:“阿地里将军给陈国娘娘见礼了。”
阿地里,这是狄国人的名字,这名字似乎以前自己还听过,似乎和崔长风的征战有关,袁梨晨一时脚步缓慢下来,看着阿地里将军寻思着。
她一停顿,阿地里将军就抬起来头,只见这被黑色大斗篷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她不过淡淡瞧着自己,却摄住自己的心神,阿地里大惊,低下头不敢看她,自己并非好色之人,又经千军万马,可这惊鸿一瞥,这双眼睛便是烙进自己脑海里去了,此女果然名不虚传,阿地里暗自吸气。
袁梨晨见他低头,转过目光,跟着纪公公往里去,寝宫内室之门紧闭,她看着纪公公叩门进去,须臾出来,请自己进去。
门被合上,墨砚和其它侍从们都未进来,偌大的室内,只有陈瑾呆呆坐在案前,无语对着灯台上流淌的烛泪,袁梨晨立在门口,心仿佛就像那凝固成奇形怪状烛蜡,混乱沉坠,又时而有热烘烘的烛虫烫烫的滚过,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她低了头。
“你来了。”陈瑾声音嘶哑。
袁梨晨抬头看他,缓缓向前,立在他的身侧沉默。陈瑾突然转身抱住她,他的臂力极紧,他的声音颤抖而嘶哑:“你说,为什么?为什么老天总是要这样对我?自幼我就不曾有多少快乐过,长大了子嗣又这么单薄,好不容易有个皇子,偏偏又是……国中亦不太平,若说喜事,好不容易祖宗基业在我手里略略扩大了疆土,可如今狄国进到了我这宫里,我这一点功绩又灰飞烟灭。”
袁梨晨觉得陈瑾埋头之处,自己的衣裳有些温湿,而他的双肩在颤抖,他的眼泪和话语让自己沉闷,也让自己不安,而她此刻还系着面纱和风帽,天气本来就有些热,而此刻的氛围和事情使她憋闷,她不自然地动了一下身子。
陈瑾很敏锐地感觉到她的挣扎,她的动作让他烦躁,继而勃然大怒,他突然一把推开她,这一下用力极重,袁梨晨遽然撞在旁边的器具上,继而撞翻上面和旁边的陈设,器皿坠地的声响中杂有她呼痛的声音,陈瑾似乎被这声音刺激,他似吼地叫着:“你叫什么!难道朕就这么让人讨厌?”
她被他惊住,歪在地上看他,他在盛怒中突然掀翻桌案,那长紫檀雕龙大案嵌金镶宝,分量极重,加之与地面做过榫合,他一推不动,行动上的阻碍让他更加暴怒,他一把挥去案上的陈设,那些笔墨纸烟,杯碗钵盂纷纷滚落在地,嗡嗡滚动作响,他在呼喊:“为什么他崔长风造的孽,要我来承受?为什么都来跟我作对?”他突然抱住自己的头,颓丧地跌坐回椅上,仿佛失去全身的力气,蜷缩着呜咽。
外面的人被惊动,纪公公率先进来,看见一地狼藉,和依旧跌身在地的袁梨晨,小心对陈瑾唤了声:“皇上?”陈瑾没有理他。
跟着进来的墨砚忙去扶起袁梨晨,袁梨晨踉跄着起身,看着陈瑾,不知如何应对,任由墨砚帮她解去斗篷和纱巾,半晌,她默默开口对纪公公说:“去请贤妃。”
纪公公看了一眼皇帝,匆匆而去,并不太久,甄兰馨就赶到了,她的穿着和发型十分随意,明显是匆忙中赶来。她一进来,无暇看袁梨晨,吸引她目光的只有蜷缩着的陈瑾,她看着颓唐的皇帝,只觉心如刀绞,叫了一声:“陛下!”跌跌撞撞地奔过去抱住陈瑾。
陈瑾似小孩呜咽一般叫了声:“兰馨。”埋首在她怀里。
袁梨晨呆呆地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心中百感交集。她身旁墨砚低低叹了一口气。
纪公公指挥着侍从收拾器皿,重新摆上茶水。须臾,甄兰馨取绢帕替陈瑾拭泪,软语温存地安慰着他。袁梨晨远远地坐在一旁,看着各自忙碌的众人,有一种尴尬多余的感觉。
她默默地坐在那,突听外面一阵喧哗。
“阿地里,我就进去看看。”
“王爷,此次来原为国事,莫做其它余事。”
“阿地里,你怎么这么啰嗦,我不会妨碍大事的,要不叫她出来看看。”
“王爷,不可!”
“……”
在灯光照射下的门上映着两个身影,一人紧贴着门,举着双臂拦着他面前的人,两人在争执着,一时扭扯起来。
“阿地里,你还不快让开!”
“王爷,陈国的皇帝在里面,岂可如此!”门外的阿地里奋力阻拦着,眼前这人身份在自己之上,是狄国的皇室成员,骁勇好战,只一件事极端要命,即是好色如命,若不是皇命难违,自己才不敢带这人进陈宫来,如今里面刚进去两位陈国的娇妃,尤其先前那位,虽未瞧见面貌,却已让自己惊心动魄,若让自己这位好色王爷瞧见,万一节外生枝,搅坏大事岂不前功尽弃。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开。
二出陈宫应叹难信
这一夜不得好眠,可寝宫的侍从却越发的多,她们越发的谨慎,几乎时刻不离自己。怕自己寻短见么?袁梨晨苦笑着,心中低喟——此刻自己或有倾城之价了,陈宫上下此时容不得自己有一丝闪失。
翌日,夜色未消,蓬莱宫内此时却已灯烛通明,袁梨晨已被人装扮好等候,她诧异自己身上的服饰,那是华光溢彩的礼服,但是她此刻无心问及于此,往事她害怕回忆,而父亲和自己的以后,又占用了她太多的心神,韩朱颜也还没有回应。
她坐在镜前对着镜中自己瑰丽的身影发呆,忽然周围的侍女纷纷起身退出,她愕然扭头,侯重茂终于出现了,左服鹿卢玉具剑,右带瑜玉瑛佩环,华色含光,英姿挺拔地立在寝殿门口,耀若初日照殿堂。
他穿的居然也是礼服,袁梨晨皱眉,第一句先问:“你怎么才来?”
“原来你这么想我?”他扬眉嘻嘻一笑,动身,迈步朝她走过来。
“我是要问你父亲的事。”袁梨晨扭头冷然道。
“你放心好了,等你跟我回去了,你父亲也差不多要到了。”侯重茂微笑着站在她身边,看她,又递给她一封信,“是朱儿给你的。”
袁梨晨抬头看了他一眼,默然接过打开,韩朱颜并没有接受自己的邀请,她说韩风年事已大,身体屡有不爽,已不合适长途奔走,而且韩风亦有归根之心,而自己若跟袁梨晨同去晋国,无异会增加袁梨晨暴露的可能。袁梨晨看完叹了一口气。
“其实朱儿比你聪明。”侯重茂低头看着她说,“有时候我倒希望你是朱儿,若是朱儿,或许当初在泮城你就跟我走了。”
袁梨晨愣愣地看着侯重茂,却听他说:“我的公主,走吧。我还得趁早带着你出城。”
“公主?”袁梨晨讶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礼服,若有所悟。
“还没等我开口给你讨个风光的头衔跟我走,陈国的臣子就提议要给你一个公主的身份,你如今是宜宁公主了哦。”侯重茂在她身上流转的目光闪烁生辉。
是啊,远嫁一位公主,远比献出一位皇妃,来的光彩得多。自己当年千方百计想要变化掩盖身份,到了这些皇室权臣手里,却易如反掌。袁梨晨垂头起身走向殿外,穿过帘幕无重数,走出这座雕栏玉砌的深深宫室。
蓬莱宫外等待她的依仗十分盛大,有引车,还有有骑卫,还有众多的内侍和从车,她在墨砚的陪同下上辇,她在重重纱帷之中,看着极有秩序的车仗队伍。在移动中,她忽然听到一个呼声:“等一等!”
她闻声回首,那是甄兰馨的身影,纤细而柔韧,须臾她到了近前,扳着辇框,急促地说出:“妹妹,我替皇帝来送你。你记得我说过的话!”她的目光那样的坚定闪亮。
袁梨晨无力出声,只默默地看着她,纱帷在风中四散扬起,起起落落,那就像自己的心情,她找谁信任不好,偏偏要信任自己。
在相看中,辇车又动了。袁梨晨再看了她一眼,回首遥看天际,黎明的清苍之气已徐徐涌起,她看着在天地青苍中的禁苑,默然,这是自己第二次出陈宫了,一次孤独,一次繁华。
“其实陈瑾也是有福气的,有这样一个女人对他。”骑马在侧的侯重茂徐徐说了一句,见她看自己,他又说:“什么时候你能像她那样呢?”
袁梨晨遽然别过头去,只听侯重茂呵呵一笑道:“放心,我记得自己的诺言的。”
车队缓缓移动,袁梨晨蓦然想到了当年观看南康公主入越的情形,原来他就是这样让自己光明正大地出去。在她的叹息之中,车队缓缓驶出宫城。
谁也没注意,在宫禁的高处,一个瘦削的身影立在高台之上,遥望着底下这支队伍,高楼风大,吹的他衣襟猎猎作响,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如果有人能听见,他说的是“对不起”。
出了都城,侯重茂便只让袁梨晨换车跟着自己的侍卫队速走,袁梨晨透过车窗看着车队的调度,墨砚被带到自己的车上来。
“狄国怎么来了那么多人 ?'炫书…'你们是怎么进宫里的?京城里这些官员怎么都没有动静?”一直不方便说话,此刻她憋不住许多疑问,掀开车窗开口问他。
“狄国人早就扮作商人游客分批入城了……”侯重茂在马上悠悠勒着缰绳,看着前方继续对她说:“皇宫年代久远,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转过头来深深看了她一眼,眸光深邃:“不过你这样的人,还是少知道这些事的为好,简而言之里应外合,只是为了连进陈宫的那些地宫密道,花费了我多少时间和心力。至于京城里的官员么,只要挟持住重要人物也就控制了局面。”
他顿了一顿,慧黠的目光在她颦眉思索的脸上一转,对窗内的她说:“当初你是怎么出宫的?”
原来袁梨晨自小受着父亲的教育,以往只告知他人自己出逃,但对无双殿那蹊跷之处,深知厉害,却是不肯告诉人的。她因他这一反问而沉默。
旁边的墨砚却是知道其中奥秘,她看着袁梨晨开口:“小姐,他既然能进宫去,知道远比咱们慎密,告诉他又何妨呢?”墨砚见她垂着头,就自己扭头低低对侯重茂说了。袁梨晨知她说的有理,一直垂着头也没出言阻止。
“原来这样,怪不得有传言说无双夫人未死。”侯重茂微微点头,对着她俩又说,“这也是个少有人知的秘密,据说当年宣祖皇帝与夫人感情情比金坚,唯恐夫人无子嗣,身后被人欺凌,倒是给夫人安排了自由的去处,想来是你说的那里了,却不知宫里代替去的那位究竟是冤魂还是忠魂了……”他感慨着,忽然又笑了,目略微眄,看着袁梨晨道:“算起来,他们是在为我们牵线搭桥啊,这么个好地方竟让你找到了,你要不出来,我怎么爱上你?”
“你为什么要让狄国人参与进来?”袁梨晨却没接他的话。
“我需要人手啊,光靠我这支侍卫队是远远不够的。难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