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情-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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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孔雀南飞
1
秋的天空颇为高远、幽蓝。枫叶飘红，还不见南飞的雁影。而山坳就在身后了，山坳在秋虹的视野之后了。谁说不是呢？！秋虹怀着一丝儿莫名的兴奋，挥挥手，一下子，家乡的山坳就在身后了，就在十八岁淡蓝的梦中回旋了。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秋虹踏上了南去的快速列车。这是她第一次走出家乡的视野，是要去山外寻觅什么。快速列车的终点就是南国淘金的热土——琼海大都市。秋虹娇嫩的脸上有一丝儿娇羞红润，晶亮的汗珠就在她的脸上肆无忌惮的渲闹。十八岁的生日就在闷热的车厢里过的。十八岁了，秋虹心想，是该为家里着想了。
家是么样的家呢？秋虹着实不敢去想。也是，山坳上的家着实是不好去想。穷乡僻壤的除了几亩桔子，除了几杆营养不良的竹子，所余的就是风霜雨雪了。也难怪十八岁的秋虹要外出打工，也难怪兰兰一鼓劲，秋虹就执意要去山坳外见见大世面。
“你看把我挤的”大秋虹一岁的兰兰从人海中挤回秋虹的身边，心还在一阵一阵怦怦地乱跳。
“我说不往前去，你硬是要往前去挨挤。你的皮作痒了呀。”秋虹好看的嘴一张一合。那抹娇柔的红润就羞涩在小嘴上了。
“那还不把人给憋死了？！”兰兰瞪大一双圆圆的眼，正好配她一张圆圆的脸。
“嘻，看把你急的？！”秋虹笑笑。她那天真的脸上便起了一朵红云。
“我是替你急！你呀，你纯是一个土佬冒儿。”兰兰也回了一句。当然兰兰可以这么说的，原因是兰兰走的地方要比秋虹的多。
“来，咱们剥个桔子吃，解解渴。这车上真太热，把我给热死了。”秋虹从袋子里掏出两枚桔子，金黄金黄的桔子就象秋虹心中想象的金元宝。她怔怔地把手中的桔子递给了兰兰一个时，突然冒出了一句，“这要是金桔子该多好！”
“要是金桔子，我们姐妹俩就不用挤这破车就呆在家里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用遭这份活罪。”兰兰接过桔子也接过话茬。
“我是说啥都好，就是有点渴的难受。”秋虹不想为自已的那么一丝小小的动摇的情绪所叫屈，于是转了一个弯儿。
“呆在山旮旯里，那才叫难受。咱们也要见见大世面哦，总不能一辈子就在山旮旯里呆着，那多没意思。咱们也要学学城里人的样子，挣大把大把的钱，也美一回哟。”兰兰剥了桔子皮，将黄嫩嫩的桔子塞进嘴里，轻轻细嚼着。
“美啥呢，要是咱娘不病着，弟弟要上学，我还真懒得外出打工。”秋虹慢慢嚼着桔子，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娘呻吟的身影。
“咱哩就图个新鲜，听说琼海是全国最开放的大都市哩，遍地是黄金。哇，那可了不得，咱们一下车就赶紧双手搂双手抱，要叫咱爹咱妈看看我捡了天多的金元宝，那还不把咱爹咱妈喜煞？！”兰兰的身子扭了扭，一脸的憧憬，就连桔子也忘了吃。
“兰姐姐，咱还是别作梦吧，那是他们瞎编的，你也信呵？！”秋虹擦了一把手，顺手把纸扔在了座底下。
“作梦？秋虹，你知道啵，咱村的二嘎子不就在琼海搂金，不几年的功夫就搂回了好气派的一座大洋楼。县上的领导还特意来贺彩呢，还表扬了二嘎子发家致富哩！”兰兰依旧一副憧憬的模样。
“兰姐姐，二嘎子的钱来路不正。听别的人说，二嘎子好象不务正业哩。”秋虹不清楚二嘎子的钱到底如何来路不正，真要她说还真的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说不上来了吧，说不上来就证明二嘎子钱的来路就正。二嘎子他才有本事呢，不然的话会有那么多人羡慕他吗？！”兰兰眨巴了一下大圆眼，有点得意地瞧着有点儿窘的秋虹。
“我说二嘎子他的钱来路不正就是不正，不正就是不正。”秋虹噘起了小嘴儿。
“我说正就是正，正正正正正！”兰兰也提高了嗓音。
声音大，说明道理是正确的。兰兰不知不觉用上了这一原理。
“不正，就是不正、就是不正！”秋虹争辩道。
“就是正就是正就是正”
在秋虹与兰兰就二嘎子的钱的来路正与不正的争执不下的嘻闹声中，快速列车欢畅地驶入了终点站——琼海。
2
陌生的琼海大都市就在秋虹和兰兰的脚下。这是一方热土。一方开放中的热土，一方梦幻般色彩斑斓的热土，中国的黄金海岸。下了快速列车的秋虹与兰兰顿时傻眼了，她们辩不出东西南北中。她们在人潮相涌时怀有的那一点点儿兴奋的情绪，不意间在人潮溃退时怅然失落。好大的车站，好大的广场，好多好多如浮云遮日的商亭，好陌生好陌生的一张张急匆匆来去的脸孔。当然，秋虹和兰兰是不懂什么意象的，她们就怔怔的立在那里四顾茫然。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们是地地道道的外乡人，是不喑世面的初来乍到的山妹子。土里土气的一身装束，在城里人眼中是称不上打扮的，一看就知道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淘汰品，决不是什么泊来品哟。拿琼海人的话来说是丢他妈的丑出他妈的洋相。好前卫好时尚的琼海，在淘金者们的眼里是时尚的代名词。土里土气的秋虹和兰兰站在时尚的前沿丢了时尚的形象。还好，琼海大都市自有它广阔的胸襟，比天空还要辽阔的胸襟，是学会了的宽容，如此，它并未将她们驱逐出境，还露出少有的热情的笑脸迎接她们的莅临。
“哟嗬，我说姑娘，你们可是来琼海找工作的？”操着琼海普通话的半老徐娘妖妖娆娆的走过来，抛了一个媚眼，魅力十足，盯着她们漂亮的脸蛋搭讪道。
“是呀，大嫂，我们是来找工作的！”秋虹和兰兰异口同声。
“这么说，你俩还没事先和单位联系啰？”半老徐娘依旧装出那份矫饰的媚态，要有几丑就有几丑。那模样直令人作呕。
“人家都说这儿的事好找呢。”兰兰慌忙答道。
“哟，看把你能的。咱琼海可也不象人家所说的遍地是黄金，得要找个好主儿。现在全国下岗失业的人都往这儿跑这儿窜，找工作若是没熟人帮带着去找去引荐，哪可怎成呢？！别说找工作，就是要饭也没得着。”半老徐娘鼓起三寸不烂之舌聒噪着。
“我们来就是来找工作的。”兰兰并不灰心。
“咱娘病了，我是来找工作挣点钱给我娘看病。”秋虹低着头，她觉得那个半老徐娘恶心死了。
“哟，小姑娘家还满有孝心的。难得呵难得，真是难得。就凭你对你娘的这份孝心，大嫂我”半老徐娘说着突然捂住了自已的嘴，笑笑，接着道，“难得、难得，难得你们有这份孝心。嗯，你们真的愿意有份蛮体面的工作？”
半老徐娘还是那副媚样，天生就是那副恶心人的媚样，也有人喜欢的那副媚样，这也就是都市俊男倩女、浅薄的红男绿女所喜欢的所钟情的妩媚样儿。
“想呀，怎不想呢，来琼海不就是想找个体面一点的工作么。”兰兰答得痛快也答得响亮。
“哟哟，嘻，咱还真的有门路帮你们。只是我得问你们，你们可愿干家政之类的工作？”半老徐娘的脸有了一点点严肃样。
“家政？家政是干啥的？是不是带孩子做家务？”到底兰兰还算有点儿见识，大略了解一点半老徐娘嘴里所说的家政。
“哟，你只知道带孩子呀。那是普通城市的家政服务行业，在咱们琼海呀可就不一般了，那是给老总们侍花弄草呀、帮老总整理书房呀，带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人家都是小车儿进小车儿出的大老板大孩子，你们识点眼色，他们就带着你玩呀逛的，是享福呢，全不象是打工哩。”半老徐娘半是严肃半是笑言。说话间略显一点庄重。
〃那、那每月薪水几多？”兰兰终于可以把她听来的“薪水”派上了用场。她有了一份自豪一份骄傲。城里人都说“薪水”而不说“工资”，兰兰为自已的博闻而暗自得意。
“薪水嘛，主人家总不会亏待你们的，每月至少也有一千五百块，还包吃包住，年终还有红包。”半老徐娘脸上的媚劲又窜了上来。
“秋虹，你看，行不？”兰兰凑近秋虹，斜看了一眼半老徐娘，耳语道。
“咱家种地卖桔子一年还不到三千块，咱一个月就挣一千五，比咱在地里刨食强。”秋虹也小声嘀咕道。
“那自就应承了吧？”兰兰说。
“管吃管住？”秋虹抬头瞧着半老徐娘，怀疑似的盯问了一声。
“吓，我的乖傻妞，我给你们介绍的那两户人家，既管吃又管住，一家是教授，一家是公司老总。那条件好得呵我可没法儿说，还是你们自个儿去体会体会吧。只是有一条，你们可得要听主人家的话，要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千万莫依着自已的小性儿，绝莫偷懒好吃。不要叫主人家的瞧不起。”半老徐娘絮絮叨叨了一大堆。
“我们省得。”兰兰答道，一边拉了拉秋虹。
“兰姐姐，就怕我做不来”秋虹忽而低下头，心中好一阵子怦怦地乱跳。听半老徐娘的话，那工作实在是太轻松了，会有这样的好事吗？秋虹心想。
“秋虹，别担心。”兰兰鼓励道。
“哟，MM不用担心哟，那真的是两户好人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家。你们去了就好似到了温柔乡呵。”说着，半老徐娘上前拉住了兰兰和秋虹的手。
“这就去？”兰兰怕跑了这等好事儿，嘴上虽问，但脚却不由自主地挪了挪，便也迈开了。
“等啥呢。”半老徐娘攥紧了兰兰和秋虹的手。招呼了一辆的士，打开车门，推兰兰和秋虹上了车。
舒舒服服坐下去，扭了扭腰身，秋虹和兰兰就在的士轻微的颤动声和轻音乐声中迷迷糊糊地进入了酣甜的梦乡。
秋虹和兰兰的这一梦，好甜好沉。
3
入夜，夜色有几分斑斓。毕竟是琼海大都市，就连它的效区也显得色彩交相辉映。也许是这般华美的景色，进入琼海大都市的人只增不减。
秋虹和兰兰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们所遇到的会是一个人贩子，那么一个热情有加的大嫂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贩子，真是想不到、真的想不到。在这间昏浊的小屋，秋虹和兰兰的双手被反绑着、结结实实地被反绑着，因为她们的挣扎与反抗。
“黑心鬼，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秋虹嚷道。
“你们还是从了吧，倘若你们跟了他们一年半截的、等生了个娃儿，你们可就有享不尽的福。”半老徐娘与几个人商议了一阵后，又转过头来朝屋里边低声叫道。
“我死也不从、死也不从！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我死也不从！”秋虹挣扎着手上的绳索，只可惜绳索的那头死死的系在窗边的铁栏杆上。
“呜呜，我要妈；呜呜，我要妈。”十九岁的兰兰浑身哆嗦着，小声地哭泣。
就听门外有人在讨价还价。还是半老徐娘的声音：“花儿朵儿的，三千怎够？！谈好了五千的。你看她们哪一个不是出水芙蓉、哪一个不是姻脂桃蕊？！一个个都是上好的货色。虽不是倾城之貌，在这偌大的琼海也是顶尖儿的了。我可不想跟你讨价还价儿，说好五千成交，一个子儿也不能少，少一个子儿你也别想带走她们！”半老徐娘说得斩钉截铁。
“太多了吧，那两丫头片子又不是你亲养，你只不过是顺路捎带上她们，怎的就要五千？也想狮子大开口？！我还要不要活？！”沙哑低沉的男中音。
“哎哟，我说二嘎子货，哪里就把你搞穷了？！老娘每次交你的货都让你拣了个大便宜，你手里少说没有百万也有七、八十万，还不都亏了老娘的嘴和腿。”
“咱说不过你，好，五千就五千，照你开的价成交，我二嘎子说话从来算数。”
原来门外说话就是二嘎子，他可是兰兰和秋虹的老乡呵。秋虹告诉兰兰道：“兰姐姐，是二嘎子，待会儿他进来，咱们求求他，放我们走吧。”兰兰也听出是二嘎子在自报家门，心里一时间涌出一丝惊喜的念意，点点头，说：“要真是二嘎子，那咱们可就有得救了。”
门开了，走进一个还算英俊的中年汉子。他斜视了一眼秋虹和兰兰，嘟囔道：“娘的，啷个骚货还真有几分眼力，不赖不赖，真他娘的绝代双娇。”
“二嘎子叔，我是兰兰，她是秋虹”兰兰听到了乡音，有几分激动。她约略见过二嘎子，虽没打过招呼，但是她和娘在二嘎子乔迁新喜时也到他家做过客喝过酒的。
二嘎子充耳不闻，只是朝发声的地方瞧了瞧，象看两头畜牲。他自顾自地说：“到了主人家，可要听话，别扫了主人的兴。主人高兴了，说不定就要娶你们为二房。别自找苦吃，到头来受罪的还是你们。”
说着，二嘎子打了一个响指，立即就有四五个人钻了进来，也不顾秋虹和兰兰的叫喊和无力的抗争，把她们抬了就往车上扔，也不会什么怜香惜玉的，也不管秋虹和兰兰痛不痛。
在秋虹和兰兰的哭喊与无力的挣扎中，车子启动了，朝二嘎子想要去的地方驶去。
4
秋虹与兰兰分开了。她们分别到了她们该去的人家。
交割完毕，二嘎子就走了。临跨出大门时他嘴里冒出一声：“老乡见老乡，嗨，两眼泪汪汪，嗨，两眼啷个泪呀嘛泪汪汪。”是哼是唱？总之，二嘎子是满心的欢喜。
那中年男人就从楼道转回到楼上的客厅，咳嗽了一声，踌躇满志地进到了里屋的卧室。那中年男人很壮实，脸上有着淡淡的络腮胡子，看上去就是外强中干的家伙。来了这么个水灵灵清纯纯的山妹子，那中年男人早已按捺不住，不清楚下身是何时开始鼓起，只觉得硬硬的生痛。大约是多年来未尝鲜的原故，今晚乍见江南美人——虽说是山妹子，可那倩美那俏丽是不是他这个粗俗的男人说得来的形容得来的——怎能不令他心旌摇荡。那话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