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虐渣攻略-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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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忽然无言,这脸皮……
第三十六章 替死鬼
姜家三姑娘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晕倒了?
旁人倒是没多想,端看姜三姑娘小脸惨白惨白的,别提多吓人,以为真的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姜妩丫鬟翠鹊这时候已经急得流眼泪,抬手一摸自家姑娘额头,便骇然道:“姑娘额头上全是汗!这可怎么办才好?”
姜姒只看见姜妩眼睛虽然闭上了,可眼珠子还在眼皮底下转动,可见不是真晕,装晕罢了。
别说是作诗了,姜妩识得几个字,写对联也勉强,作诗就太为难她了,更何况当日姜姒写上联的时候用的乃是簪花小楷,姜妩平时习字都用瘦金体,差了个天远,一时半会儿怎么能遮掩得好?
如今想要不暴露自己,只有装晕。
心道一声这人还算是机灵,可姜姒心里已然鄙夷到了极点,还敢瞪她?
姜姒暗笑,有她后悔的时候。
不过表面上,姜姒乃是姜妩的四妹,不好袖手旁观,便道:“赶紧把人扶起来,回老太太那边去,若是不适,赶紧请个大夫。”
翠鹊这才醒悟过来,红玉上去搭了把手,一起将姜妩扶走了,先掐了掐人中,这才缓过劲儿来。
此刻的姜妩看上去别提多脆弱了,眼睫毛一颤一颤,虽不是国色天香之姿容,可也生出一种楚楚可怜之感。
顿时有人感叹道:“原以为是个才情绝世的女子,没想到竟然也是个多愁多病的身啊……福薄……”
“可不是呢,福薄啊……”
这样娇弱的身子,怕不是很能生养。
一时之间,原看中姜妩的那些人家,也都开始犹豫起来。
原本四箭射联之后,姜妩的婚事就已经被定死了,短时间之内几乎不会有别家的人请冰人来说媒,京中有谁敢同时得罪宁南侯府与魏王萧纵?即便是想要提亲,也得在这段时间之后了。
姜妩这姑娘,庶出也就罢了,傅臣与萧纵能看上的姑娘,才情出众,即便是出身不大好,若是看对眼了,未必不能说上一门好亲事。可现在众人一看,竟然还是个身娇体弱的。说嫡小姐身子娇贵也就罢了,怎么庶出的也这样?
现在嫡出的姜姒还在这里好生生地坐着,你一个庶出的竟直接倒下去了,未免叫人有些咋舌。
前不久国师才说了姜姒乃是至福之人,先头倒还没觉得,直到莲花盛开,过了一会儿再见到姜姒,才觉出一股子神奇的仙气来。
这么个冒着仙气儿的人,果真才是嫡女才有的风范,也不身娇体弱,还能得谢银瓶这样热络的对待,少不得又是一位厉害佳人。
两相比较之下,姜妩就更福薄了。
远处的谢夫人也是微不可察地一皱眉,听见人说姜三姑娘晕倒了,便叹了口气,对身边大丫鬟冬梅道:“这样的姑娘家,纵使是他满意,我也不满意的……”
冬梅服侍夫人许多年,宽她心道:“好事多磨,咱们大爷迟早会找到可心人的。”
也只好这样想了,不然活该这小子孤单一辈子。
姜妩此刻装晕,听见周围细碎的议论声,真是差点没憋住眼泪,就要哭出来。
可她若真的哭了出来,那就坏了事。
那一刻的姜妩,忽然有了一种觉悟,踏出第一步,便没有了回头路,她此刻只能继续装下去!
紧紧地将眼睛闭着,姜妩听见旁人说她福薄,听见了说她体弱多病,却转脸就去夸姜姒有福气,懂礼仪,知进退……
心里的酸楚一波连着一波,几乎叫她完全反应不过来。
而姜姒注视着她的目光里也蓄满了怜悯。
老太太也吓坏了,连忙使出掐人中的大招来:“我的亲孙女哟,你这是怎么了啊?今日这样的好时候,竟出了这样的岔子!”
先是轻轻地掐了一下,老太太的手也有些抖,可是姜妩没醒。
姜妩怎么能醒?
她煞费苦心地装了一回,若是这时候轻而易举地就醒转过来,一会儿还不是要去面对那边的谢银瓶等人?她们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姜姒且放下不说,就算是那个丢过脸的顾芝,腹中才学也不能作伪,她即便是去了也是被打脸回来。
心下一片黑暗,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姜妩决定了:继续装!
那边的姜姒心下已经快要笑晕了,因为她看见老太太掐了一次不得劲儿,没把人掐醒,便道:“赵嬷嬷,你来,使劲儿掐!千万要让妩儿醒转过来,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办才好?”
新过来的赵嬷嬷下手就不那么轻巧了,老太太方才轻轻掐了一下,没给掐醒,这会儿就要更下大力。
在赵嬷嬷心里,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又兼着最近三姑娘给府里长脸,更得了老太太的喜欢,所以赵嬷嬷掐起来就更加卖力了。
“看老奴的。”
赵嬷嬷走向了直挺挺窝在丫鬟怀里的姜妩,立刻下了黑手。
姜妩只觉得自己人中的位置疼得厉害,心里疯狂诅咒起赵嬷嬷来,她心想着装晕装晕装晕,可是人中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完全无法忍受,甚至流出眼泪了。
这个老东西!
以后别犯在她手里!
姜妩心里恨毒了这个赵嬷嬷,也恨毒了愚蠢的老太太,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死老婆子?净会坏事!
可是赵嬷嬷已经发现姜妩有苏醒的迹象了,忙惊喜道:“老太太,三姑娘看着是要醒了!”
闭着眼的姜妩差点要真的晕过去了,她还没想好应对的策略,便听见老太太欣喜的声音:“快,快!再使劲儿掐一把!”
还要使劲儿掐?!
姜妩还没反应过来,便立刻感觉人中处剧痛,终于忍无可忍。
还好她最后的理智制止了她,让她没有直接跳起来一巴掌扇开赵嬷嬷,让这老货趴在地上求饶。姜妩只是睫毛颤了颤,泪水也同时出来,似乎昏过去很久,终于幽幽醒转过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眼珠子先是漫无目的地晃了一下,才渐渐认清自己面前的人:“赵、赵嬷嬷啊……”
赵嬷嬷也是一阵狂喜,终于停了将姜妩人中都掐成紫红的手,含泪道:“三姑娘终于醒了,老太太您看!”
老太太也阿弥陀佛了一阵,才来看姜姒,只见她小脸煞白,不过人中处紫红一片,看上去怪怪的。
“你也是,怎么忽然就晕了过去呢?”
姜妩虚弱道:“孙女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提起笔来,就觉得心口绞痛,眼前一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妩儿以为、以为再也看不见您了……”
说着,姜妩竟然低声地哭泣了起来。
老太太却不是会见着女儿家眼泪会心软的人,她只是忧心自家的颜面,只道:“如今醒转过来就好,回去可要好好瞧瞧毛病。对了,谢家姑娘那边愿意结识你,你既然好了,就赶紧去吧。”
姜妩愕然,也是心下一片发寒。
即便她是假装的,可怎么也不该叫她这样孱弱的病体去参加什么诗文会啊!
更何况,她什么也不会,去了不会给姜家挣脸,而是给姜家丢脸。
望着老太太那热切的目光,暗示她上去露脸,姜妩心下苦得跟黄莲一样……
在老太太巴望的目光下面,她缓缓地垂下了自己的头,哀戚道:“孙女有负祖母厚望,方才病过一场,一想事情脑子里就空空荡荡地一片,身上也乏得厉害,怕不能与几位姐妹一同了。”
老太太的面色,一下就拉了下来。
看如今姜妩这站都不怎么站得稳的模样,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愿意去,自己还能强迫她去不成?
老太太实则是想要强迫姜妩去的,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可偏偏姜妩就是不懂,这样绝佳的机会若是放掉了,以后哪里去找?
在姜妩拒绝的那一刹那,老太太便厌恶极了这个孙女。
庶出的就是庶出的,根本不识大体!
她现在这样病病弱弱地,传出去像是什么话?方才那些个人说的话,老太太又不是没听见,如果能重新过去,指不定还能挽回一些。可这个孙女,脑子也不知是不是被驴给踢过,竟然无视了自己的好意,还想要休息?
赵嬷嬷看了看老太太的脸色,心知老太太的用意才是好的,她也想去劝劝三姑娘,重新过去指不定能挽回颜面。
可三姑娘一副铁了心的模样,竟道:“以诗文会友的机会也还多,老太太不必介意。”
不必介意?
是不必介意了!
姜妩如今都被人认为是病体缠身,是个福薄的了,以后还怎么嫁人?光有才情有什么用?!心里还是个糊涂蛋,根本拎不清现在的情况。
老太太真是连骂她都没心思了,一时之间厌恶无比,冷淡道:“你不想去便罢了,翠鹊,先扶三姑娘坐下吧。绛珠,去四姑娘那边说一下,三姑娘没有大碍,叫她不必挂心,也不必过来,好好与谢家姑娘、顾家姑娘说话便是。”
绛珠躬身,便从老太太这边往姜姒那边去了。
姜姒差点笑出了眼泪,早在看见赵嬷嬷卖力地掐姜妩人中时候,就已经有些绷不住。
姜妩这一遭装晕,代价可太大了,先不说是不是有人怀疑到她的才华身上,单单说她这个多愁多病的身,就有不少家中有适龄公子的命妇们将姜妩从候选名单上划去。这才是真正的损失,只是于姜妩而言,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她只有两条路,不进则退,而两条路都是绝路。
好在,两害相权取其轻,姜妩挑选了一个相对比较好的。
姜姒乐得看戏,见绛珠来了,她便一副担心模样,温声问道:“三姐可没事吧?”
绛珠心里也是有自己一杆秤,瞧四姑娘对三姑娘这样关心,方才却没往那边走一步,这姐妹情到底有多深还难说。再则,看姜姒坐在这里不动,却是真正衬了老太太的心,好歹没了姜妩,还有个姜姒能撑撑场面。
想着,绛珠便更柔和了脸上的笑容,道:“方才赵嬷嬷使了大力,都把三姑娘人中给掐紫了,这才醒转过来。不过眼瞧着三姑娘身子不好,不能与诸位姑娘一起以文会友了,三姑娘说日后还有机会。四姑娘,老太太说,您也不必担忧三姑娘,她没什么大事,让您在这里陪着就成。”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过去了。”
姜姒顺水推舟,略一思索,也算是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
真是势利得令人又好气又好笑还夹杂着几分憎恶的老太太,不就是想她在这里给姜家挣下颜面吗?
绛珠说完了便走,顾芝便似笑非笑地讽刺姜姒:“你们姜家的姑娘,还真是身娇体弱不好养活啊。”
“三姐身子骨素来不错,才情也是一等一的,今日无缘得见她一手簪花小楷,也真是遗憾了。”
姜姒夸的其实是自个儿,真是一点也不害臊,偏生要把姜妩赶上架去,她啊,只等着这火噼啪地烧起来,看看姜妩能在这焚身之火上跳出何等“惊艳”的一支舞。
总之姜姒是一肚子的坏水儿,言谈间对她那个三姐真是推崇备至。
而姜妩,实则被她当了替死鬼。
顾芝与谢银瓶以前更是不曾与姜家的姑娘有过什么接触,看姜姒说得这样真诚,还以为是真。
她们各自联了诗,吟咏今日天夷道场事,或是吟咏海棠,姜姒也是头一回在旁人的面前作诗,粗粗下笔,也不怎么过脑,随手写就,显得粗糙无比,自然无法与顾芝相比。
三人之中最有灵气者,自然非谢银瓶莫属,一写出来便让众人为之赞叹,她自己却不在意。
顾芝听见众人都称赞谢银瓶,说谢银瓶果然是才华惊人,只是一直无缘得见,这才是真正的京城第一才女。
至于顾芝这个原来的京城第一才女,众人却非常有默契地没有说话。
在联了一回诗之后,顾芝也终于从打击之中回过神来,转而去恭维谢银瓶,还旁敲侧击地打听将她哥的事。
谢银瓶心下厌恶,可也照顾了顾芝的面子,并不揭破,顾左右而言他。
渐渐地,顾芝问得多了,谢银瓶再好的耐心也受不了,终于说了一句冷淡的话,道:“我哥的事情,我也不大清楚,顾小姐是知道的,我哥花宿柳眠从来没个正形儿,家里也没人能管得了他。若您是真感兴趣,回头我叫我哥来,你自个儿去问他吧?”
“这……这多不好意思……”
顾芝心下有些惊喜,下意识地就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来。
可是话一出口,她就知道坏了。
果然,一抬眼,顾芝发现谢银瓶正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她,眼底还透出了几分终于没压抑住的鄙夷。
那一瞬间,脸皮薄的顾芝终于羞红了脸,匆匆起身告辞,再不敢多留。
得,这一下烦人的人终于走了。
姜姒不动声色地捧着茶盏,一口一口喝着。
谢银瓶抬手按了按自己额头,脸上表情也松快了,转头对姜姒笑道:“怕是你也烦了她吧?”
“……有吗?”
姜姒照旧一副纯善模样,眉眼弯弯地看着。
姜姒与谢银瓶并非同类人,谢银瓶的灵秀是心底发散出来的,而姜姒的灵秀则来源于前世的苦痛与今世的破茧。她经历过旁人不曾经历过的事情,也犯下过一些已经无法挽回的错误,如今是重来一遍,所以处处小心谨慎,并且前思后想。姜姒要谨慎得多,并且心思,甚至说心机,深沉许多。
有时候,姜姒觉得自己坏透了,有时候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善心的。
然而这样“有时候”与“有时候”的矛盾,却让姜姒彻底地明白了一点:她很虚伪。
就像是很多事情是她自己做的,也有人看出来是她做的,可不管旁人怎么想,她永远不会承认。
因为,她虚伪。
现在,谢银瓶明着问,姜姒却偏偏不答。
也许是被姜姒这样的回答给堵住了,也许是在思考姜姒这样否认背后存在的深意,谢银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眼底带着几分好奇:“我方才觉得,姜三姑娘晕厥的时机,未免有些过于巧合了。”
不巧合才怪了。
姜姒道:“适逢其会罢了。正如三姐所言,日后以文会友的机会还多,瓶儿姐姐何必着急?”
谢银瓶闻言也觉得是,只是姜姒是避开了她话中最要紧的一点,避重就轻,这样的态度本身就暗示了什么。
她并非什么人情世故也不懂的木头,心底早有了自己的想法,见姜姒也是绕着弯地不想谈,也就顺着不说了。
“我曾以为我是个很聪明的人,不过见了姒儿妹妹才知道什么叫聪明。也难怪……”
姜姒则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