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虐渣攻略-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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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渊听闻,只道:“方才她也来找过我,说了此事。”
“她”,指的是侯夫人,傅臣凝眉:“与她有什么干系?”
侯夫人是半个时辰之前来的,说的就是从山东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是皇上的身子并不如报回来的消息那样好。
她的野心也不小,只因为觉得自己的儿子出色,一个小小的侯府不应该困住他,所以这个时候万般谋划起来。如果能趁此机会去山东那边,皇爷又知道釜沉是他的血脉,傅臣如今又这样出色,比之太子和七皇子,堪称良才,皇爷本就喜欢傅臣,这样一来难保不会有什么机会。
更何况,若太子在那边办了什么大事,宁南侯府这边可就被动多了。
由此,侯夫人来与傅渊商议此事。
傅渊将方才事情一一说给傅臣:“若按着七皇子的计划,便是他派人行刺皇爷,最后再嫁祸给太子,若是此时成了,那太子便是谋朝篡位。由此一来,七皇子上位顺理成章……只是,皇爷还死不得。”
手里捏着的便是那半块江山璧,傅臣垂下眼帘,眼波轻轻晃了晃,像是平湖里的水。
他道:“父亲的意思是……”
“七皇子说他不能离京,而你可以,由此是七皇子要借你的手,抓住太子,给太子扣下弑君的罪名。这些你也都知道,而你所求的是什么?”
傅渊笑着看他。
作为傅渊一手栽培起来的儿子,傅臣的心思很深很稳,近两年在朝中历练良久,心性也完全磨出来了。
“我先要获得皇爷的好感,先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帮着七皇子除掉太子,只是又不能让皇爷死了。这样一来,或可在合适的时候再将此事翻出来,皇爷也就别无选择了……”
或者,在救下皇爷的时候立刻就能这样做。
傅臣心里太清楚此事的凶险,可权柄在前,只差一步就能握到了。
宁南侯府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仇恨,仿佛就这样一瞬间在他心底扩散蔓延开来,而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机会,将之连根拔起!
“那你与姜四姑娘成亲的吉日……”
闻说那日子还是姜四姑娘挑好了的,傅渊看着傅臣,似乎想要猜测他的想法。
到底,傅臣会怎么选择?
屋里一时静寂无声,窗外挂着鸟笼,鸟叫声隐隐约约的,傅臣两手十指交握在一起,他思索片刻,便道:“京城距离山东来回时日不短,去了便再也赶不上……”
姒儿又似乎对这个日子钟情……
不,更要紧的是,姜坤乃是太子太傅,约莫还是皇爷托付过的辅政大臣,若是他无故推迟了婚期,必定会惹得姜坤怀疑,一旦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层,傅渊也早就想到了。
“舍得舍得,你必须有一个决断。天下儿女情长的人多,可能成就霸业者少。他日等你位登九五,也没人能说你半分不好。你可有决断了?”
“亲要成,山东我也要去。”
傅臣手指摩挲着那半块江山璧,眼底浮出几分冰冷,只道:“只是我终究怕姒儿伤心,现在有个折中的法子。”
折中的法子?
傅渊看向傅臣。
傅臣道:“我幕僚之中有一人为问道子,此人擅长易容之术;而谢乙与我同心协力,都支持七皇子,若以协助七皇子之名,将七皇子之事告知谢乙,谢乙定不拒绝。他与我身量差不多,又与我相交多年,暂时模仿我,却是不难。我当尽快赶回,府中事便交由父亲多照看几分了。届时,再将此中因由告知姒儿,她必定不会有什么芥蒂。”
说这话的时候,傅臣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波动,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之前姜姒说过的一句话。
可这样的念头来得快,也去得快,此刻摆在傅臣面前的只有一条路罢了。
时间紧迫,傅臣起身便直接出了书房,外面才来偷听得两句话的侯夫人却是惊异万分。
她原以为自己将这个消息告诉傅渊之后,傅渊会为儿子谋划,这样一来,姜家那一门亲事也不用结了,可现在傅臣这是找个人假扮他,也要跟姜家那小蹄子拜堂成亲啊!
侯夫人暗恨咬牙,只觉得这姜姒碍眼至极,这样的人如何能入傅家?
既然他儿子一定要找个人假扮自己,这个人又偏偏是谢乙……
眼神微微闪烁之间,侯夫人心里就冒出一些歹毒的心思来。
早听皇爷说,谢相这里迟早留不得,即便是他儿子登基之后,谢方知这样的人也定然会与傅臣为敌,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一石二鸟,把这件事给办下来。顺道,还能把这个姜家的小蹄子给逐出门去,以如一这样的爱洁的性子,若他知道自己妻子并非完璧之身,而是被自己的兄弟侮辱,还能喜欢姜姒吗?
冰冷一笑,侯夫人自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接着就对自己身边的丫鬟们吩咐了一番。
可侯夫人没想到的是,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傅渊的耳朵里。
傅渊听了侯夫人这一番算计,才是真正地冷笑了一声。
老管家佝偻着身子,嗓音沙哑地问道:“侯爷,此事……”
“此事只当不知道。”既然要让如一恨皇家,那就恨个更彻底,左右不过是一个女人,帝王无情,不如早早就将如一这里斩断,更何况,谢方知若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也绝对不会有人怀疑是旁人动手脚,只因为谢方知就是这样按捺不住的性子。更何况,谢家原本就是要除的。一门三代为相,到如今,这气数也应该尽了。
傅渊老神在在地喝茶,只叫人去探傅臣那边的消息。
傅臣自然直奔谢府,来找谢方知。
刚刚进门,酒气便扑面而来,汝窑白瓷的酒壶,颈部像是美人的脖子,透着一种纤细精致的感觉,而谢乙的姿态还很悠然,似乎正在无所事事。
山东那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全京城知道消息的人里可没几个能镇定下来的,看谢乙这样子,约莫是不知道。
傅臣顿时有些无奈起来,他到谢方知这里坐下。
谢方知直接给他递过来一只酒盏,道:“你不是要娶姜四姑娘了吗?这会儿怎么有空来?莫不是京城里有嫉妒你的人,这会儿找了你麻烦,你来我这里躲着?”
一张嘴就是胡说八道,傅臣摇摇头,已经习惯了谢方知这样的做派:“正事。”
“说。”
实则谢方知心里早就有了预料,只是他从傅臣的脸上看不出半分的挣扎。
傅臣道:“山东那边出事,我必须去一趟……”
话音未落,谢方知便接道:“傅兄不是还成亲吗?”
“……正因为此事,才来找你。”他将七皇子这边的计划好好说了一番,才道,“所以我不得不去。”
“七皇子此计倒是够狠毒,无毒不丈夫,果真是可以登大宝的人。”谢方知说这话的时候,喝了一杯酒,顺便眼角余光一扫傅臣,便看见傅臣眼底暗光一闪而过,脸上似乎有一种奇异的笑意。此刻,他什么都了然于胸,也自然明白傅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只因为,背后最毒的那个绝对不是七皇子。上一世的事情,渐渐与今生重合,谢方知脑子里某些珠子,终于开始完全穿了起来。
他状似不经意问道:“不过你找谢某……”
“如今大事要紧,可我答应过姒儿,这样大好的日子不能废掉。”傅臣两手交握在一起,“你与我乃是至交,问道子那边擅长易容之术,若由你假扮成我,应当不会有任何人能辨识出来。”
谢方知眼神陡然尖锐了半分,他皱眉道:“傅兄这样做,若是叫四姑娘知道了……此事我已告知我父亲,成婚当日,你再告知姒儿,她不会说什么的。另一则,消息绝不能让姜阁老知道,待大事一定……”
“待大事一定,即便是姜四姑娘不悦你此等欺瞒之举,也无从逃脱了。”
嫁都嫁过去了,能怎样?
谢方知补上的话,很显然就是傅臣的想法。
傅臣并不否认,谢乙能想到这一层去才是寻常事,若他不能猜到,也就不配称之为“谢乙”了。
“如此行事,但等三五日,七皇子便可夺得大位,届时功业已成……”
“可傅如一,作为你的朋友,谢某不得不劝你一句,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伤了姜四姑娘的心……可没后悔药吃。”这是真正的忠告,现在谢方知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尾巴狼,表面上跟傅臣称兄道弟,如今也将这件事明明白白地应了下来。可同时,他也表达了自己对此事的不赞同,后面要出个什么意外,那便是你傅臣自作自受,而我谢乙从头到尾都是个好人。
谢乙一向怜香惜玉,有这样的想法更正常,正因为一切都很正常,所以傅臣没有怀疑,反而觉得谢方知的确够朋友。只可惜,有时候朝局上的事情太难定,谁也不知道日后二人是不是会反目为仇。
但今日,傅臣认他是自己朋友。
举杯,傅臣敬了他一杯,谢方知跟他碰杯,接着两人一饮而尽,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一样。
一切已经准备好,傅臣说完,没坐上一会儿就走了。
他人才一离开谢府,谢方知就歇斯底里地笑起来。
孔方简直被自家公子给吓住了,不就是傅世子来了一趟吗?到底是发生过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孔方,觉得荒谬又觉得庆幸的是谢方知,这墙脚可是傅臣自己不要了的,堂堂宁南侯世子哪里知道,姜姒早已经挖好了坑,等着他往下面跳。
傅臣这辈子约莫都不懂女人的心了,就姜姒这样的小心眼女人,若知道事情真相,必定与傅臣翻脸,还能与他白头偕老?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一口喝干了杯中酒,谢方知远远抬手将那酒盏一抛,便直接越过了窗台,落到外头檐下台阶上,摔了个粉碎。
“啪。”
多好听。
谢方知眯眯眼笑着,仔细想了想,他这一世到底是顺水推舟,等要洞房了再告诉姜姒,还是在事前就告诉她?
想着,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却暗道:“不急,等我先探探侯府这一潭水的深浅才是……”
上一世,又到底是谁在交杯酒上下过药呢?
谢方知瞥了孔方一眼,便道:“宁南侯府的消息给我盯紧了,天一黑,我就往侯府去。一会儿我修书一封,你寻个机会,在傅姜两府办事之前,把信送到四姑娘的手中。”
他啊,这一世这墙脚,要挖得彻底一些。
姜姒只能嫁给自己,至于傅臣?什么约定啊,他谢乙酒喝多了,可什么都不记得。
第七十六章 缘散
三月十三,风和日丽。
姜姒早已经将自己的嫁衣绣好,她起来得很早,外面有杜鹃鸟的叫声,还有喜鹊在枝头唱着歌儿,仿佛都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
而姜姒,只是将目光投在了炉火上。
一些惨白的灰烬,还在炭火上面,仿佛隐约能瞧见昨日火焰吞没纸页时候的那种温吞和悠然。
在知道谢方知有信来的时候,姜姒就已经猜到信上写了什么。
无疑,姜姒觉得自己很阴险,明知道这一世如果挑选这个日子会发生什么,可她还是选了,甚至就是挖了这样一个坑让傅臣来跳。傅臣永远也不会知道,她选择那一天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因为她早有预谋。
红玉她们掌灯过来,都打心眼里的为姜姒高兴,今儿就是姜姒出阁的日子了,全京城不知多少人都等着看呢。
摆流水席的师傅们早已经开始干活儿,府里四处都亮着灯,不少人都起得比新嫁娘还早,给新娘子梳妆打扮就要花上一两个时辰。
周氏进来看姜姒的时候,眼底也含着泪,口中却嘱咐着她,把前几日已经交代过的事情一再地重复。
姜姒心里平静如深海,即便是暗流涌动,面上也不起波澜半分。
“以后家里就要成娘家,若有什么委屈,看你这性子也是不会回来说的。”
“我的好姒儿,娘舍不得你……”
“一想到宁南侯府里你那婆婆,我现在心里都还堵得慌,怎么这样的夫婿和这样的婆婆,偏偏撞在一起了呢?”
一直在抹眼泪的周氏断断续续抱怨了不少,姜姒浑然没有半分出嫁女的心思,可也被这样的话给勾得心里惆怅,她张口想告诉周氏,自己嫁不了,可现在说出来,势必惹人怀疑,她还是藏在心里就好。
谢方知信里说,傅臣果然找了替身,不过他还在查前世的一些事情,现如今应该也在侯府里。
到底谢方知在查什么,姜姒也不清楚,上一世谢方知似乎也已经跟傅臣撕破脸,并且两个人之间兴许有不共戴天之仇,今生谢乙才有这么些损招出来。且看看,今日会出什么戏码来……
不过这一世,怕不会再有替身了。
谢方知那边已经开始控制,却不知能控制成什么样子了。
抬起纤纤玉指点了口脂盒子里艳红的胭脂,对着八宝菱花镜,姜姒慢慢往自己唇上点染,转眼就闻见了那清甜的香味儿。
镜中人一张脸上,顿时添上无边的艳色。
她不是爱照镜子的人,平日也没怎么注意,固然爱美,可似乎并不以之为要。
可如今,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很漂亮。
真不知她若划花了自己这一张脸,还有几个人喜欢?
看上去她在笑,可眼睛里透着的冷静和冷酷,连自己都感觉到害怕。略微的弧度,其实并不僵硬,反而非常自然,因为她这笑不是为了自己要嫁出去,而是为了傅臣两世的选择。
她就是矫情,就是不喜欢谁为了江山放弃自己。
自私自利从来只为自己,说的就是她姜姒。
其实谢方知一点也没说错,她发现自己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喜欢傅臣,纵使是有,也被她一直以来的猜疑和小心磋磨得差不多了。
现在,她似乎更应该庆幸自己给傅臣挖了个坑,否则真入了宁南侯府,焉知不会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她也没有自己想想象中的那样信任傅臣。
如今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自然也有不好的地方,不过走一步看一步了。
外面已经渐渐热闹了起来,整个姜府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之中。
周氏看过了姜姒这里,就回去跟姜源那边说话,自打卫姨娘的事情之后,姜源的身子就弱了很多,老是要用药给养着,老太爷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是郁结了很久。连着四房那边不孝,姜源这里扶不起来,老太爷头上的白发都多了太多。
也不知是不是周氏的错觉,她竟然有一种秋天提前到了的认知。
不过现在与宁南侯府的这件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