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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少年追命-第19部分

小说: 少年追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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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定。
    因为他才是今晚的主角:杀手的主人。
    他是梁坚乍。
    梁坚乍虽然“奸诈”,但他万未料到今晚会有这样的突变、这样子的下场!
    因为追命突然平平飞起前一张口,连面带汤,全喷到他脸上,接着,飞起一足,把整锅浓油踢到他身上。
    正当他痛得惨叫/大吼/咆哮/悲号/哀吟/狂嘶/厉啸之际,追命再飞起一脚,踢飞了他的头卢。
    一脚。
    踢断了——
    他的脖子!
    ——这是什么腿!
    ——这是何等可怕的腿法!
    他一踢得手,立即回头,令他震愕莫已、惊异莫名!
    因为卖面和卖饽饽的,在梁坚乍整个人给沸油淋得像刚煎炸过一般之际,都一齐送了命。
    ——就死在那儿。
    死在他们的“摊位”上。
    ——每人喉管,都穿过了一支筷子。
    寒街上,只有小孩子仍在那儿。
    坐在那儿。
    一个脸色很白的小孩子,令人看去有点发寒。
    他手上的那双筷子,已然不见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七八岁的稚龄小童!
    映着灯火一照,那小童还未及长得俊,但已见俏了:一种寂寞刀锋冷的俏。
    追命忍着伤痛,道:“谢谢。”
    “谢什么,没有我,你一样杀得了他们。”
    追命奇道:“——可是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因为他们是恶人。”
    “你跟他们有仇?”
    “没有。”小童说,“我不知道世上究竟还有没有报应这回事,但我只知道:好人该有好报,恶人得有恶报。如果没有:就让我们来替天行道吧。”
    这个小孩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但正义感很凛然,其怨毒也颇深,杀气更烈。追命怔了一怔,不禁问:“尊师何人?”
    小童一晒:“得有缘时,你自然便会知道。”
    ——听他谈吐,居然像是饱学博识之士,不但得体大方,也话里含锋,咄咄迫人。
    小童反问了他一句:“你也杀了人,你不怕吗?”
    “他们是来杀我的,我不能让他们杀,只好杀人了。”
    “你当过衙捕,”小童居然像很清楚他的“底细”,“你当知道杀人尝命这回事吧?”
    追命孤疑地道:“……你是要我到衙里去自首?”
    小童立即摇着:“非也。家师说:你杀梁坚乍是旨在自保,而且,你也是“太平门”梁家外系子裔,此举是清理门户,这是武林械斗,与官府无权干涉。知道吗?”
    追命为这小孩声势所慑,只能说:“是。”有些话,想问,又不敢问。
    小孩把话说完了,便打算要走了。
    他真的“走”了。
    但他不是用腿“走”的。
    他并没有站起来。
    他坐的凳子是会动的,原来早已装上两个滑轮,只要一拎把手,再按机括,便会徐徐转动。
    追命一看,便知道这小孩子一双腿子,已经瘫痪了。
    ——已经废了。
    ——这样的一个小孩,真可惜啊!
    他心头怜惜,甚至有些疼惜了起来,不禁也看着看着而忘了转移视线。
    小孩刹地寒白了脸,叱道:“看什么?,没见过断腿的人吗!”
    倏地一扬袖,一道刀光,以电的速度雷的惊愕向追命迎脸而至!
    千忙万险中,追命猛起足,踢飞这一刀。
    这一踢,那一刀,飞上老半天,苍穹黯处,久久不下。
    ——那一刀竟全无力道!
    追命额前落下二绺发丝。
    ——还是给刀锋险险扫中!
    (以巧劲御刀,尚有这等威力,要是这小童日后练成雄浑内力,岂不是一!
    追命震愕当堂。
    小孩扁了扁咀,很难过似的道,“我以前也是像你一样,有手有腿的——”
    追命忙道:“小兄弟,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看他忙了咀皮说不清,小孩嗤的一笑,笑靥天真漫烂:“什么意思!这个那个的!听说你也是一出娘胎就受内伤,每天非饮酒不能活命,而且上身的功夫,总难有大成——你也不曾伤心难过吗?”
    追命呆了一呆,只脱口就说:“得之我命,不得我幸——没啥好怨的。”
    小孩垂下了头,直至那把飞上半天的小刀“笃”的上声,自天空落了下来,插在桌子上,刀柄兀自震幌着,他才如梦初醒,喃喃地道:“得之我命,不得我幸;不得我命,得之我幸……”并推动机括,缓缓远去。
    追命不敢再追。
    他怕这小孩会不高兴。
    他只敢远远地问:
    “小兄弟,你如何称呼?”
    “……我姓无。”
    “吴?”
    小孩没有应他。
    “姓吴?姓伍?”长过对方至少十余岁的追命傻愣愣的自忖:“还是姓胡?”
    事实上,追命一脚踢死“火烧天”梁坚乍,少年的他,在第二天,已经成了名。
    大家都知道,有个少年把“太平门”中第一号杀手梁坚乍踢死于镇口,正是大快人心;而传闻那少年的腿法,极似当年“大平门”所失傅的“追命腿法”,是以人皆称之为“少年追命”。
    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少年追命也遇上了一个令人惊异的人物,一个小童,不知姓毛?姓巫?还是姓武?
空中大石
    往好的想,悲伤也可以是快乐的;往坏处想,快乐也成伤悲。
    那天晚上向冷。雪已停了,万籁无声下的是肃杀;马不再赶路,岁月和飘泊已转入驿站的墙壁和地板里。杯子是冷的,因酒而温热;刃是冷的,因贴着身体而锐热。暮晚的天色由蓝转黑,特别快,非常静,且带着不着痕迹的杀意。
    少年的他仍在客栈的一角喝他的酒,微带酒意的眼光很美。
    ——壶中天地大,袖里日月长。
    如果他醉眼里蕴含了什么意思,大概就只有这个意思了。
    “霍”的一声,门帘猛然掀了开来。
    一人紫膛脸,顾盼有威,赤颊方颧,衣袂激荡着金风猎猎。
    他并没有去掀开帘子。
    厚旧的帘子像是自动激扬起来的。
    他大步而入。
    后面跟了两个人,眉目清奇,背负长剑,神情充满了崇敬,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弟子子弟。
    帘布未落之际,可以瞥见外头雪势已止,但风声渐剧,无尽的暴风和风暴,看来还会继续以无情的力量无尽的击打着无情的人间。
    掌柜的呵着腰、屈着身、腴着像身怀六甲的肚子,去招呼这一看就知道的大客户。
    ——尽管是在这样小小的途驿里,这汉子的气派依然豪壮;尽管他身边只有两个人,但他的气势仿佛帐下正有千人待令出。
    在这个“暂时驿栈”里,有七桌子的客人,七台人客都知道,来的是谁。
    这人正是当年御前带刀总侍卫舒无戏。
    他不但曾在殿前舍命保驾立有大功,更曾自请命赴沙场拼命杀敌立有战功,只不过,后来为奸臣进谗,参了一本,落得个家散人亡,令他解散一手建立的“饱食山庄”,落泊江湖。
    ——但他豪情依旧在,豪迈不改。
    有人对他说过些什么:“看他起朱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他不以为忤,还哈哈笑道:“我的红楼朱阁,就起在我心中,我一日不死,那塌得了?就算死了,塌没了又有啥相干!起过风云见过繁华,不就是了!我心里还天天高朋满座,终宵不去呢!”
    近日,皇帝转了死性,采信了诸葛太傅的忠言,重新下诏起用舒无戏。
    舒无戏即跨刀上京,这一来,万民称幸,闻者无不雀跃,凡他过处,都有旧相识、老战友、还有当年门人子弟为他唱道同行。
    他一一回拒。“等我再有一番作为时,再来请大家干一番事。”于是身旁只带两名子弟。
    这晚他错过了宿头,在雪静风啸的夜晚,来到暂时客栈,要喝一口热酒,来温一腔热血。
    但他的敌人,已在这小小驿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置下了九面埋伏,静候他的来临!
    七桌子和客人,有三桌的人,分别是“浸派”、“跌派”、“扭派”的杀手。
    共十一人。
    他们来只有一个目标:
    ——受命杀舒无戏。
    有两桌的人,是“太平门”梁家的好手。
    共八人。
    共八人。
    他们来只有一个目的:
    ——奉命杀舒无戏。
    有一桌的人,是“蜀中唐门”的高手。
    共三人。
    他们来只为了:
    ——杀舒无戏。
    此次行动由“下三滥”何家“德诗厅”旗下的高手:本由“一尸两命”何尚可主持——但且不管这人来不来,他们都会下手,一定下手。
    他们有共同的目标:
    目标只有一个——
    “杀舒”。
    杀死舒无戏。
    还有一桌,便是那个眼里满是醉意,喝酒喝得像掉进了恋爱里,过早有华发的年轻人。
    ——看他的眼神,酒醉了之后,一定是想起了他的恋人。
    他独座。
    除了他,还有一人。
    这人没有桌子。
    他“赖”在地上,像一件什么农具似的,靠在于禾上便已呼呼睡去。
    ——这人似比喝酒的年轻人还要年轻几岁,看去相貌堂堂,但就是弄得灰头土脸,一对大手,实在太大了一些,连睡着了也似无处可安置。
    低头埋首喝酒的青年正是追命。
    追命正端详那朴实少年的睡相:天气那么寒冷,怎么这人不喝酒也能睡去?日间工作太累人了吧?他也学过点相术,觉得这样子的少年窝在这儿,窝在这里渡过岁岁年年,实在是件很不公道的事。
    其实相貌俊美的世间男女,在所多有,只不过不一定也同样有俊美的运气,是以在俗世红尘中湮没消亡,也是常事。
    追命正在揣想的时候,三派杀手、太平门高手、唐门好手,全都在定计:
    ——我要在刹那间把剑刺入他的心房/我要一剑斩下他的头颅/我要先别人夺取这家伙的狗命……
    ——我要在他背上/胸上/头上/身上钉上七十八种暗器
    ——我要封杀了他一切的出手和退路……
    忽听“嘭”地一声,像有谁在瓮底里点燃一支爆竹,随即闻到堪称惊天动地的臭味,像浸在沟渠里七十二天的咸鱼突然喷出了一口气,这才恍悟原来是亲爱的舒无戏正放了一个又臭又响的屁。
    一时间,那臭气像给冰冻着似的,凝住不散,可苦了那一干高手好手和杀手,掩鼻不迭,心里也叫苦不已;偏在这时候又不能离去透一口气,更不能贸然发作。
    这时,那大腹便便的老长柜,正哆嗦着走到舒无戏跟前,哆颤着问:“客客客……官官……要叫点点点点什什……么……下下下下酒的……?”
    舒无戏觉得很好笑:“老掌柜,你怕什么?嗯?”
    掌柜震颤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六桌客人,手背露出青筋。
    手按在刀柄上。
    力握成拳。
    舒无戏扬起粗眉,笑问:“你怕我?”
    掌柜的声音颤得像断线的念珠:“怕怕怕怕……我不不不怕怕你……我怕怕怕怕……”
    “怕?”舒无戏还是不明白,“怕什么,晤?”
    ——人们对他们自己所不知道的恐惧,多半会这样问,却不知别人所怕的说不定也是有一天也是自己所俱的。
    “怕怕怕怕……”掌柜“怕”得连“怕”字几乎也念成“爸”字:“我怕有人杀你——”
    “杀我?”舒无戏哑然失笑,指着自己的大鼻子,道:“谁?”
    掌柜道:“我。”
    这句话显然是一个暗号。
    这句话一出,“扭”、“跌”、“浸”三派杀手都出了手。
    扭派四人,在奇异的扭动中出了剑。
    他们的剑光也是绞扭的。
    跌派的四人,在出剑时先行翻跌。
    在跌势中出剑的招路是不可预测的。
    浸派的三人,出剑之时,全身突然湿了。
    湿透了。
    然后他们的剑光像雪。
    似雨。
    ——在雪中雨中水流之中,是无人不湿的:为血水所浸而湿!
    “太平门”的高手后发而先至。
    他们的轻功比出手还快。
    至少比剑光更快。
    蜀中唐门的人不发而至。
    他们的暗器先至。
    但谁都不及他快。
    ——谁快?
    那掌柜。
    ——惊怕抖哆中的老掌柜!
    “我”字一出,他一掣肘、一扬袖、一翻掌,便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刃,一刀斫了下去,快得不但出乎意料之外,还超乎想像。
    这一刀迅疾无论,而且还掠起一股腥味,见血封喉,正是“下三滥”何家的“杀鱼刀”!
    这一刀虽快,但有一人行动更疾。
    ——那当然是追命。
    追命整个人弹了起来,半空一弓,又重重的把背部“砰”地摔在舒无戏的桌面——奇怪的是:他轻功那么轻,身法却似很重很重,但身法越是笨重,动作却越是灵活——然后两脚急蹴而出:
    一只脚顶住了掣刀的手,一只脚沿如刀,正贴在老掌柜的脖子上——是贴,并不是切,因为并没有真的踢过去,只是像一口利刃般黏在老掌柜的下巴——同时,追命还向正在喝酒还是吓胡涂了的舒无戏唤了一声:“嗨,舒庄主。”
    舒无戏大为讶然:“是你?”
    追命道:“是我。”
    舒无戏像在家里闲聊一般,夸道:“晤,好俊的身手。”
    追命却大声道:“别动手,一动手我就先踢断他脖子!”他这句话当然是向那六桌正要扑过来出手杀人或救人的高手说的。
    舒无戏肯定的点头:“狗入的,他说的对。”
    这老掌柜正是“下三滥”高手何尚可是这次行动的领袖,也是此次行动幕后主脑身边的红人,唐门、梁氏和三派人物还不敢背这个黑锅。
    老掌柜又怕得全身发起抖来了,又颤着语音说,“你你你……先收脚……我我我……立刻便撤……”
    追命不同意,“什么你你你我我我,我收了脚,你还会罢手吗!”
    老掌柜连大肚皮也抖得乱颤狂摇,“你……要是不放我……他们是是是不会走……走的……那只有耗耗耗在这这里了……不如你先收收收腿……我一定马上就走……”
    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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