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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少年追命-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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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豹尤其灿丽。
    ——但雄豹的美并不减弱了它的彪悍,反而加强了它的雄健。
    大相公握紧了拳头,才说:“你往前走七步。”
    铁手心中一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步!?
    ——再五步就走到悬崖边了,七步岂不是等于跳了下去!?
    他不明白李国花的意思。
    “七步?”他问,“七步就是断崖路。”
    “对了,我就是要你走向断崖之路。”大相公说,“曹丕要曹植七步成诗,否则就要杀曹植,我可不要你的诗,我只要你的尸——我要的是你的命。”
    话一说完,他的拳挥出,竟挥成一朵花。
    血花!
    血花“绽”向铁手!
    铁手显然不知道大相公竟会向他动手的。
    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明白。
    大相公眼见过他的武功,所以一动手就施展成名绝招:
    开谢血花劲!
    铁手仓皇间双臂一交,硬接“血花!”
    这血花真的是劲!
    ——当日,连追命在踢伤大相公之际,也得捱上一记“血花”,溅了血。
    铁手没有流血。
    但他给逼退了六步。
    六步!
    到了第六步,便恰自悬崖翻落。
    ——随瀑布飞湍而落了下去。
    大相公一招就逼落了铁手。
    可是他未罢休。
    他要杀铁手。
    ——他知道像铁手这种人单凭这一跌是决死不了的。
    所以他立即要纵身而下。
    可是他随瀑流跃下之际,才儿然发现:
    铁手正冲身跃上。
    逆流而上。
    ——不,逆瀑倒冲而上。
    两人一上一下,正好在急流飞瀑里对上!
    两人在瀑布里相遇。
    ——其实,世上有几人会在这种殊异的情形下“相遇”?
    ——世间也没有几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交手。
    这样子的相遇已是缘份,却偏生是对敌!
    大相公顺流而下,势急而快。
    他发出了“麻雀神指”。
    瀑流里有亿兆水花。
    每一水溅之花都成了他的指风,细碎而劲!
    ——当日,他使用这种指法在“菊睡轩”里出奇不意的制住了崔略商。
    顺流而下的水珠,只要沾上了他的指劲,就像通了电一样。
    但这“电流”遇上了厚墙。
    一堵反堵上来的厚墙。
    铁手向上倒冲,激起水流倒涌。
    水力奇巨,而且这逆势的水花,简直像雪花一般,反卷了上来,两人相隔还有丈余,大相公已吃水势一冲,只觉胸口烦恶,压力奇大,他不敢硬接,嗖的一声,自激流瀑线里斜飞而出。
    他本想先脱离战局,再觅隙反击。
    不料却有六七柱水线,跟着他的掠动而卷射抄喷了过来。
    他人在半空,难以发力,已给水柱卷缠着——那水柱竞似灵蛇一般,也似巨人的十指,把他攫住了。
    大相公心里暗喊:我命休矣。忽念起李镜花那张清秀小巧的脸,只有黯然长叹一声。
    不意那几道水柱,却把他反送上山崖,然后才软垂下来,跟一般水流一样,万流归宗,又融汇主流,落下成瀑了。
    大相公这才发现:
    铁手早已回到崖上。
    他双手十指凌空接引,纵控水流,自己简直毫无招架之能,给他玩弄于指掌之间。
    大相公至此,知已难敌此人,他长叹一声,惨然叱道:
    “你要辱我,不如杀我!”
    一掌反拍天灵盖!
    他当然死不了。
    自杀不成。
    因为他的手已给人扣住。
    牢牢的按住了。
    ——当然是铁手出的手。
    “如果人人打败了就想死,那你还是早点死好了,免得让人看不起武林人,天天讲打讲杀,争不到天下第一就非死不可似的,天下有几个第一给你争?你有几条命可以死?”铁手骂他,“你死不打紧,却要好好的一个女子冤冤枉枉的苦等你,你这种大男人也大得够不像男人,大丈夫大得没资格成为丈夫了!”
    大相公为之瞠目,看他的样子,是意外多于怒忿:“你!”
    “你什么!”铁手仍然在骂,“打打打打打!你当武林人物,就知道打!什么是打?打就是自相残杀,把好好的人——跟你一样也是人的人——以各种借口,来伤害镇压!你这样练武有什么意思?武功高强又有何用?只不过是一个打人、伤人、杀人的人,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当人!武功是用来帮人、助人、救人的,武功越高,应该去对付坏人、恶人、害人的人才是,而不是动不动就动手,像梁癫、像蔡狂,像你!”
    铁手倒是越骂越起劲:“你老抓着你的拳头,就要失去你的爱心了!李镜花她是真心喜欢你的,她是你镜中之花,你千万不要让她成为水中之月,那时,纵你成功了霸业王图,到头来也真的只是一场空了。”
    他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又道:“人生在世,有什么好得过两个相爱的人相爱的在一起呢!”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感慨起来了。
    ——想我铁游夏,也算是名铁铮铮的好汉,怎么到而今仍是孓身一人,已孤身上路,渡过二十八个寒暑……
    正感自伤之际,大相公忽诚恳的问:“你是真的想我去见镜花?”
    铁手奇道:“我不要你去见她,又为何留下来通知你?你要是必须守在这里,走不开去,我可代你守着。她说要是今晚还不见你来,她就会——总之,你赶快去就是了。”
    李国花期期艾艾地道:“原来是这样的。我以为——”
    铁手诧问:“你以为什么?”
    李国花吞吞吐吐的说:“我以为你是要横刀夺爱……受镜花唆使,故意前来刺激我的。”
    铁手没好气的笑道:“我气你?我这个捕快撑饱了没活儿干不会去抓王八逗蛐蛐拉猪尾巴,要开这种玩笑!”
    李国花结结巴已的解释道:“都是回为上次……我们吵了架……她说过:‘你要再不理我,我下次就做场好戏给你看!’我就说:‘你惯于做戏,我只当看戏!’她就很生气,说:‘这次我跟别人好,故意使他去叫你来会我,看你气不气?’我说:‘有什么好生气?他来得了也回不去,我对死人向来都是很大方也很大量的。’她认真的问我:‘你会杀了他?’我冷哼道:‘你以为我不敢?’她说:‘那我请个高手来,你杀不了的。’我就说:‘我一定杀得了的。’她就很开心的样子:‘那你还是着紧我的。’我冷笑:‘嘿。’她不甘心,说:‘否则,你也不会为了我杀人了。’我说:‘我只是杀了你派来的人,气煞你也好。’……却没料,她真的派了人上来了……而且还是你。”
    铁手恍然道:“所以,你以为我是你的情敌,所以就逼我走断崖路。下毒手了!”
    李国花赧然道:“我……”
    铁手搔搔头皮,寻思道:“看来,那小妮子倒真是会利用人,连我都给她讹了……不过,她等你倒是千真万确的。”
    李国花十分同感:“她向来都很会骗人的。女人,真没她的办法。她不骗你时你只好骗她,你不骗她时她就要骗你了。”
    铁手笑道:“这是什么歪论?”
    这回到李国花搔后脑勺子:“我……我是有感而发的。”
    铁手端详他道:“你真的为了她而动武,所以,你是爱她的。”
    “爱她?”李国花忙嘿声道,“有什么好爱的?我哪有时间爱她!”
    铁手讶然道:“你不爱她?”
    李国花有些尴尬起来:“爱女人是无聊事,总不合这做大事、对大敌的当儿。”
    铁手叫道:“无理,无理,无理。”
    李国花诧然:“难道七尺昂藏男子汉、无畏无惧大丈夫,该当把宝贵时间、珍贵精力,都浪费在女人身上,像当今皇帝、奸相、大将军、燕凶徒他们那样,整天都混在女人堆里不成!?”他外表很女人风味,但说话气势,却十分大男人。”
    铁手反问:“你那么有志气,不与女人为伍,那么,又何必老是跟着凤姑左右?”
    李国花胀红了脸,怒道:“这干你屁事!我跟凤姑,讲的是义气,与男女之情无关!她栽培我,她重用我,她信任我,我不能对不起她,尤其是这个时候,我更不能舍她而去!这是义气!你懂不懂?你一定是听了镜花的鬼话,她不了解我,老是说我没志气,跟女人混饭吃!我李国花会是这种人?没想到那小女人看错了我,连你也小看了我!”
    铁手点点头道:“现在我了解了。”
    李国花仍没好气:“你了解了什么?”
    铁手只说了两个字:“佩服。”
    李国花倒不意铁手有此说。他是个容易动气的人,平常也时与人骂架,跟余国情骂,跟宋国旗骂,连跟友盟的公孙照、仲孙映、孙照映也时有冲突,就是长孙光明,他也敢顶撞,只有凤姑的话,他比较服气,但偶亦有争执。他就是这个脾气,跟李镜花更是常常大发脾气了。可是,他却料不到铁手只就事论事,听他说的是,便不相骂下去了,反而表示佩服。这倒使他十分意外。
    他还是不相信有人会如此认栽,事实上,他也知道,铁手大有理由可以反驳他的,却不知为何没有作辩。
    于是他仍戒备的间:“有什么好佩服的?”
    铁手诚恳的道:“你对凤姑的情义,我很佩服。她是女人,可是你跟她讲义气,就跟对待兄弟一样,一点也没有小觑低估了女人。”
    李国花心里也不禁有些得意,面上自然也出现了得色:“当然了,女人也是人,低估女人的男人跟欺负女人的男人一样,称不上好汉!”
    然后他恨恨的说:“打女人的男人更不是人!”
    他母亲自小就给爹爹拳打脚踢,他一直都很同情娘亲,每想到这种情景,他就异常忿恨。
    铁手却道:“既然你自己说了:女人也是人,那么,你自己只尽了情义,却少了爱恋,自然也知道理亏了,还不赶快跟小相公赔不是去!”
    李国花不服叫道:“什么!?我哪来理亏了!?”
    “你当然理亏了。阴阳合壁,水火乃济。宝剑不经火淬,不为利器;船帆不遇风吹,不能速航。爱女人是人生感情上的大事,岂是无聊事、闲活儿!?谈情说爱,要比杀人浪漫,要比对敌好玩,更比打架骂架过瘾!谁说大丈夫不谈情?周瑜雄姿英发、岂无红粉知己?唐宗无敌天下,多得皇后贞德。楚霸力拔山河,臂拥虞姬;李靖开国立邦,仗赖红拂!这些人不是大丈夫、男子汉么?唔?”铁手道,“别说女人堆里只出绣花枕,吕后、西施、武则天,莫不是辣手治国、忍辱负重、叱咤风云、尤胜须眉的女人!花木兰代父出征,余太君白发杀敌,就算你的盟主凤姑,便非等闲之辈。也别小看了在女人堆里的粉头儿,其中也有寄情声色,但仍能生能杀的角色:大将军奸淫好色,但一身武功、绝顶聪明,从不因而稍弛;燕赵好歌善舞、美女缠身,但全部都成了助他成事的勇士杀手;这些人,浪荡声色,但仅以此寄凭,神威不减,好色已不是他们的弱点,只是特色,你以为但凡好汉便不近色,其实那些只是留发和尚,与爱女人无关!”
    李国花给他一轮言辞上的“反攻”窒住了,铁手笑道:“别说爱女人无聊,其实爱女人的才真是男子汉!历史上的明君勇将名臣,谁不爱女人?赢政、刘邦、曹操、唐李渊、李世民、李隆基莫不有情,也无不风流,难道他们也算是空负大志、枉度平生不成?”
    他平视李国花又道:“真正的男人,是爱女人的,尊重女人的,礼让女人的。如果连爱女人的心也没有,爱女人的时间也无,只证实他怕女人,不懂女人,不然,就是根本没有女人缘而已。世上有两种人,说起女人来,最令人反感:一就是老自擂他自己如何风流倜傥,如何情场得意,沾沾自喜于庸脂俗粉、左拥右抱、温香玉软、享尽艳福,这种人一定不知因何自卑入脾,成了自大自负,他逞自自我吹嘘,听的人却嗤笑不已,他偏自鸣得意,一则是把自己说成孤芳自慢,寒傲似冰,对女人如衣服、如身外物、如败坏他男子气慨的淫物,这种人想必是自恋太甚、早已变态,听他说话的人觉得他不近人情,他却自以为鹤立鸡群。至于阁下,枉有李镜花这等红粉知音,只一味充大丈夫,争霸斗胜,只知杀气断肠,不识荡气回肠,殊不知大丈夫岂可无小女子衬映!不知君以为然否?”
    “然,然,然!然你的头!”李国花翻脸骂道,“我只不过是逞强说几句,就惹你拐弯抹角、逼人穷巷的讽嘲个不休!你行,好,你说得响,说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又不见得你成家立室,却是何故?敢来斥人!”
    铁手居然有点忸怩的苦笑道:“骂得正好。说实在的,比我好的,人家不愿意;比我差的,我不愿意。”
    铁手这样一说,引得李国花也笑了起来,两人一笑芥蒂消,大笑泯恩仇,这时换班的宋国旗也正好上来了,见两人如此好笑,问:
    “这么好笑?笑什么?笑女人长胡子?还是笑男人生孩子?”
    铁手与李国花信步下得泪眼山,回到“青花会”总坛,在午阳映照下,才发现“七分半楼”有些儿向西倾斜,而且也看到梁癫搬来放在楼下的那口房子,不觉莞尔。
    铁手奇道:“这七分半楼建构甚奇,大概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吧?”
    李国花道:“我们华夏子弟、大汉民族,向以大地为根,重视家园屋宅,向来建筑讲究,恢宏雄伟,无奇不有,加上历代帝皇,老爱筑城建冢,本来有的是无数无尽的奇厦佳构,可惜的是,历来当家得天下的,大乱时既难免要焚毁殆尽,大治时也一样要拆毁一烬,我们剩下的瑰宝,已然不多,这七分半楼有五百年历史了,就是因为它倾斜了两分半,加上历久自生的霉湿之气,才适合在顶上的一两层栽植‘大快人参’,而楼下还有地底半层,设为重地,闲人不得近前半步。”
    铁手颔首道:“原来如此。”
    这时,“青花四怒”已然闻讯出迎,拱手恭声说:
    “会主夫人已在第三楼设宴敬候,恭请二位移步光临。”
    李国花向铁手笑道:“杜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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