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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日落紫禁城 -吴启泰1070-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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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六位堂官全让皇上开缺了!”瑞王哭丧着脸,额头在地砖上碰得哆咚直响。
“上谕下了吗?”慈禧显然被这意外的消息给怔住了。一下子开缺礼部六位主管官员,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种大事光绪竟然敢不跟她招呼一声,心里再也无法平静,顾不得李莲 英和吟儿在场,直截了当地问起皇上是否下达了上谕。瑞王说皇上当时就让军机拟旨,并盖 上玉玺,看来已经板儿上钉钉,无法挽回了。
慈禧没说话,在吟儿递到嘴边的烟管上缓缓吸了几口烟。一见她吸烟的模样,吟儿便知 道她心里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激动,吟儿觉得她先前的火气是瑞王爷故意挑起的。
瑞王见慈禧不说话,不知所措地趴在地下,抬起眼角的余光,看一眼站在慈禧身后的李 莲英,试图从他脸上找出某种暗示。而平时,李莲英那张脸便是老佛爷的晴雨表,从他那长 长的老驴脸上,往往能判断慈禧今儿心情如何,这事儿该不该说。偏偏现在他脸上信号没 了。
“老佛爷!那六位堂官都要来叩见老佛爷,要当面求老佛爷做主啊!”瑞王咬咬牙,心 想现在不替他们说话,再要说话就来不及了。
“我不见他们。”慈禧显然冷静下来,心想自己答应过光绪,支持他推行新政,现在事 情刚刚开头,眼下还没看出眉目,远不到她该出面说话的时候。这些被开缺的人,让这个有 头没脑敢于直言的瑞王跑到她这儿求情,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保他们头上的红顶子。
“老佛爷要是不见他们,他们可就一点儿活路都没了。奴才听说,好几位都嚷嚷着回去 就上吊抹脖子,自尽殉国呢。”瑞王见慈禧语气一会儿一个样,一时摸不清她心里究竟怎么 想,但为了那些开缺的弟兄,他硬着头皮跪在那儿不肯起来,“奴才听说。怀塔布连棺材都 预备好了。要进宫到老佛爷跟前来个死谏!”
“死了也是臭块地!放心。真想死的没有嚷嚷的。我看你还是管好你自个儿的事,小心 点,别总让人当枪使!”慈禧不以为然地说,她特别讨厌那些当面不敢说话,专在背后指指 点档的人。相反,对跪在地下的瑞王,心里反倒有种好感,觉得这种人死心眼儿,关键时刻 能派上用场。
大为失望的瑞王沮丧地从地上爬起,跟着李莲英侧身倒退到殿门边,突然又转身扑上来 跪倒在地,一边哭一边哀求慈禧:“请老佛爷恩准奴才告病回家。”
“你想摔耙子?跟皇上说去!跟我说不着!”慈禧被他倔脾气惹火了,没好气地将他撵 走,其实心里越加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忠臣,他才是那种敢把自己棺材抬上金銮大殿的 人。不像那个怀塔布,那家伙已经七十了。到处跟人说他棺材准备好了。其实比谁都怕死。 瑞王随着李莲英离开后,吟儿见老人一脸铁青坐在那儿发呆,连忙替她满满装好一袋烟丝递 到她嘴边说:“奴才给老佛爷敬烟。”慈禧刚要吸烟,突然伸手将烟管推开,从椅子里站 起,手中拿着那串很少离手的佛珠,闷闷地站在窗前,心里却恨得直咬牙。她气光绪,恨康 有为、翁同和,但更恨的却是珍妃。她认定将礼部六位堂官同时撤职,肯定与这个小贱人有 关系。她了解光绪,如果没有人替他出主意,这么大的事儿,他不会也不敢不跟她商量就下 了圣旨。吟儿双手捧着烟袋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望着窗边一言不发的慈禧,她想离开这 儿,让老佛爷一个人独自清静一会儿,又怕她等会儿要抽烟,她不在场又会讨她骂。想起刘 姑姑和李莲英再三交待,老佛爷不发话千万别离开,只得硬着头皮站在那儿听候吩咐。
她看见慈禧脸色铁青,面部肌肉因为极度愤怒而显得非常僵硬,握住佛珠的右手垂在身 边微微颤栗。她自进宫以来从没见她这样生气,甚至上次她在宫中哭秀子,事发后李莲英将 她带到这儿问话,老佛爷也没像现在这样生这么大气。大殿里一片肃静,只听见条案上那座 洋人造的非常精致的铜座钟嘀噜嗒嗒的响声。这种肃静叫她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一阵子,慈 禧才转过身叫她。
“吟儿”
“奴才在,奴才待候老佛爷抽烟吧?”吟儿慌忙回答。
“不用了。”慈禧摆摆手,走到雕茶座椅边。吟儿连忙上前扶着她坐下,并拿了一件黑 底金花斗篷披在对方肩上。慈禧看一眼吟儿,突然问道:“你说,瑞王爷这人怎么样?”
“不知道……奴才只是觉得,他……今儿不该惹老佛爷生气。”吟儿愣了一会儿,因为 老佛爷平时极少跟她们这些奴才议论王爷大臣的事,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就事论事说了 自己看法。
“这不关他的事。那是有人存心气我。”
吟儿知道慈禧说的有人是指皇上和珍主子。宫中就像普通人家一样。慈禧与珍妃之间的 婆媳关系一直不好。尽管在吟儿看来,朝廷的事跟珍主子根本扯不上边,但这位生性倔犟的 老人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跟万岁爷沾上边,一定会迁怒于珍妃的。为了岔开这个话题,吟 儿特意接着前面的话往下说:“可老佛爷让瑞王不要再说下去,他偏不听您的话……他要是 不说那么多,您也不会生那么大的气。”
“他跟你一样,天生的倔脾气。”
“奴才可不敢……”吟儿慌忙为自己辩解。
“我可没说你这脾气不好啊。”慈禧笑笑,意味深长地说,“其实你们这些人,比起那 些满嘴抹蜜的人更靠得住。”
“谢老佛爷夸奖。”吟儿嘴上这么说,心想天下哪有不喜欢听好话的。李莲英不就是凭 着那张开口生花的嘴巴,哄得老佛爷处处高兴,所以谁也比不上他在老佛爷面前得宠,要不 宫中怎么会替他起了个绰号叫“佛见喜”。她正想着李总管,慈禧突然问起李莲英送瑞王, 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传李莲英。”
吟儿慌忙走到门边,挑起起居室门帘,对站在大殿里值班太监说老佛爷传李总管。过了 一会儿,李莲英匆匆走进,一跨进门槛便趴在地下磕头。
“老佛爷吉祥,奴才给老佛爷请大安!”李莲英像往常一样,见慈禧摆摆手,便从地上 爬起走到慈禧身边,一脸讨好地笑着。
“又不是送唐僧西天取经,到这会儿才回来?是不是路上又跟瑞王咬耳朵,替他出什么 馊主意?我告诉你,他可是个实心眼儿,不像你们这些人满肚子花花肠子。”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劝王爷回家好好休息几天。”李莲英连声辩解。
“我问你,这几天珍妃真的没去养心殿?”慈禧突然换了个话题,问得李莲英一时蒙 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今儿一大早,他来替慈禧请早安时,说珍主子这几天身子不舒 服,昨儿前儿都没去皇上那边。
“奴才可以担保,这事儿没错。”李莲英自信地回答。前一阵子,平儿在珍主子那边什 么情况也不知道,为此被他狠狠骂了一通,所以平儿最近特别留心。昨晚上她特意跑来向他 报告,说珍妃这几天伤风感冒,晚上早早就上了床,而且是她亲自侍候的,连被子都是她铺 的。因此他认定这次一准错不了。
“你敢担保?”慈禧紧逼不放。
“奴才要有一句假话,甘心受罚。”“吟儿,”慈禧突然沉下脸,“掌他的嘴!”李莲 英脑门子嗡得一下,心里有说不出的慌乱,以为慈禧为了瑞王进宫告皇上的状,因此迁怒于 他。他跪在地下,两眼瞅着慈禧,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因为他事先通报了慈禧,是她同意让 瑞王进宫磕头的,跟他毫无关系。吟儿一听老佛爷下令要她打李莲英嘴已,顿时吓坏了。他 是宫里的大内总管,正二品宫衔,自己不过是个没品没衔的宫女,站在那儿一时不知该怎么 办。
“怎么?还让我自个儿动手儿吗?”慈禧平和的语气中透着威严。
“回老佛爷话!奴才……奴才没打过人。”吟儿看一眼跪在地下的李总管,一碰到他那 可怜巴巴的眼神,手伸出去又本能地缩回来。
“这回就让你试试。只管打!”
“吟姑娘,求求您打我吧。”李莲英跪在地下,低声求着吟儿。
吟儿咬咬牙给对方一记耳光。对方疼不疼她不知道,自己手掌心已经疼得不行,麻麻的 一片灼热。“愣什么神?接着打呀!”慈禧见她打了一下便不动了,急得起来。就在这一瞬 间,吟儿突然想起死去的秀子,想起她嫁瑞王家的事跟这位总管分不开,挥起胳膊,已掌接 二连三地落在他脸颊上。起初李莲英还咬着牙不吭声,后来扛不住了,疼得他放开嗓门大 叫,慈禧见吟儿越打越狠,李莲英跪在地下,一边叫一边躲闪,毕竟是自己身边多年的奴 才,再说到现在还没告诉他打他的原因,这才叫吟儿停了手。
“你服不服?”慈禧问李莲英。
“奴才服,服!”李莲英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是一盆浆糊打翻了,哪儿对哪儿全都懵然 不知。反正奴才在主子面前,对也是错,错也是错,先认了这个理,免得皮肉再受苦。
“为什么打你?”
“奴才不知道啊……”
“告诉你,这几天夜里那狐狸精肯定去了养心殿那边。我的儿子我知道。他连打雷都害 怕,没人给他出主意壮胆儿,他决下不了这个狠手,一下子撤了六位礼部堂官,连个招呼都 不跟我打。”
“可……可是小回回亲眼瞧见珍主子在床上睡觉哪!”李莲英眨巴着眼,觉得不可思 议,不但平儿递了信,昨晚上还特意派小回回去珍主子住的景仁宫打探,总不会小回回也弄 错吧。老佛爷疑心太重,特别一碰到跟珍主子有关的事儿,总是一根筋拧到底,平时那份审 时度势的判断力全然没了。
“你还顶嘴!”正如李莲英猜想的那样,她确实没有任何证据,仅仅是一种直觉,认定 光绪一下子撤掉六位阁部朝臣是珍妃的主意。她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事后往往证明她的直 觉很少欺骗过她。没有珍妃这个小贱人,她儿子绝不会做出这个重大决定。儿子再怎么也是 儿子,无论他推行新政,或是一成不变地按祖宗留下的规矩治理国家,只要她活一天,儿子 都会听她的,珍妃却不同,她一向有野心。自己活着时她不敢翻天,要是有一天她不在了, 谁敢保证这个狐狸精不会利用生性文弱的光绪在背后操纵一切,甚至将来有一天像自己一样 垂帘听政?
不,绝不能让种事发生!
想起这几十年腥风血雨的经历,咸丰皇上在承德匆匆离开人世,肃顺等人想篡权,她不 得已先发制人除了肃顺等人。在儿子同治皇上未成年的特殊情况下,她才成为大清国第一个 垂帘听政的女人。但有一条,几十年来她一直处在权力顶峰,却坚守祖训,兢兢业业,为保 住爱新觉罗家族的江山呕心沥血。她从来没有像汉代的吕后和唐朝的武则天那样,对娘家人 封王封侯,甚至恨不能让娘家人取而代之。她没有在朝廷内重用过娘家任何人,包括自己亲 外甥,除了每年送些钱财,叶赫家族的人几乎没人沾过她多少光。对这一点,她问心无愧。 她经常私下想,如果换其他女人处在她的位置上,她不相信这个女人也会像她一样丝毫没有 野心,正因为这种担心,她绝对不能容忍爱新觉罗氏大权旁落,才对珍妃心存疑虑。为此, 她非常婉转地提醒过儿子,要他紧记不能让宫妃干预朝政的祖训,虽没点珍妃的名,光绪心 里应该非常明白,当着她的面,他连连点头答应,其实心里不以为然,一转身便忘了,仍然 成天和那小妖精粘在一起。
一想起瑞王状告光绪撤礼部大臣的事,慈禧心里就恨得直咬牙,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她 深知生米已经做成熟饭,皇上也有皇上的面子,即便她将他叫来训斥一通,也不可能立即收 回成命,倒不如先装糊涂。
一天上午早朝过后,光绪来储秀宫给慈禧请安。娘儿俩坐在正殿谈心。慈禧没跟光绪提 任何有关瑞王告状的事,光绪也不提撤大臣的事儿,互相问对方睡得好不好,天慢慢热了, 要注意身子等等一类生活起居的琐事。慈禧说儿子脸色不好,要他千万注意身体,不要太劳 累。
光绪坐了一顿饭时间,他正要起身告辞,慈禧突然提出她想下一个月去承德。“夏天也 快到了。咱们娘俩找个地儿歇伏去吧。眼不见为净,躲得远远儿的,我帮你好好调养调养! 你看去哪儿?承德怎么样?”
光绪先是一愣,不知对方这时候要自己跟她一块儿去承德什么意思。眼下维新诏书刚刚 下发,虽说各省对于新政有些举棋不定,但在江南各省的带动下,有关办学堂、修铁路,都 有条陈。相反,北京城里动静不大。特别是朝堂各部大臣和满蒙王公,不是极力反对便袖手 旁观。他要是这种时候离开北京,那下面的事就不好办了。
光绪说了眼下的难处。慈禧一听便笑了,说朝廷的事永远没个完。前前后后我替你们顶 了快三十年,我什么不清楚?该歇还得歇,歇好了再干吧。光绪认为眼下正是节骨眼上,以 朝廷万一有事不方便为由,劝慈禧还是像往年那样到颐和园避暑,说明年他一定陪皇爸爸去 承德。
慈禧笑笑,其实她心里并不想让光绪跟他一起去承德,但嘴上偏这么说,这里头自有她 的考虑,面对光绪即将在朝廷全面推行新政,朝廷上下歧见颇深,元老与新贵,中央与地方 各有各的算盘,矛盾极为复杂,以瑞王、恭亲王为首的王公大臣们全力反对,纷纷通过各种 办法跑到她跟前来告状,弄得她理不是不理也不是。所以她想离开这儿躲过这阵风头,颐和 园太近,不像承德离北京远,大臣们要找她不容易。这样一来,她将处于某种旁观者的身 分,进退自如。儿子新政搞好了,她自然也有支持他的功劳。万一搞砸了,她也不会一头栽 进去,到时候再出面收拾残局。这就是她一心想离开北京的原因。
“你知道你这个皇上是怎么来的?”她问光绪。这种话她不知问过多少次,特别他小时 候。但此刻再一次问他,却有另一层意思。因为他一再主张搞新政,说这是唯一富民强国的 办法。慈禧再三思虑,最终同意了,但有一条,万一搞不好可怎么办?
“是皇爸爸让儿臣承继同治大行皇帝的,”光绪慌忙回答说。
慈禧看一眼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光绪,心想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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