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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江湖往事之凤城飞帅-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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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埋的干尸之后,已经完全失去了那干人追逐的方向了。到得第二天清晨,依旧没有丝毫的人影。
    拓桑依旧走在驮队的最前面,睁大了眼睛,期待着君玉忽然会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君玉……”他有时运足内力,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君玉……”他有时柔声低呼,似乎君玉就站在自己身后。
    “君玉……”他有时茫然嘶吼,眼前一片黑暗,那熟悉的脸庞竟然慢慢已经在脑海里模糊,努力回想也想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模样。
    可是,他的声音无论是远还是近,这天地之间都是死气沉沉的,没有回答的声音也不会有那微笑满面的人儿。
第五卷(8)杀掉不爱我的君玉
    月光下,夜凉如水。
    朱渝并未走出太远,可是一次次勒马回头,身后依旧是茫茫一片,没有丝毫人影。
    汗血宝马的前蹄有些跛,那是在抢水的时候被一名垂死的赤金族士兵砍伤的,好在并不严重,依旧能往前走。
    朱渝也不挽缰绳,汗血宝马信步由缰。他知道,单凭人力很难找到这片“死亡之海”的出路,好在这马原本就来自沙漠,便放心地任由它自己老马识途。
    他又看看自己那袋珍若性命的水囊,满意地拍了拍马的头:“马啊,马,走出这沙漠,我当了皇帝一定封你为国马,让你也享享富贵荣华!”
    又慢慢走得几步,他再次勒马,身后,依旧是死寂的一片。他干脆下马,望着身后,一次次的极目远眺,这天地间仍然只有自己的身影。
    君玉不识路途,君玉没有水,君玉不想死、君玉想和拓桑双宿双栖——可是,她还是没有循着马蹄的深深的印迹追上来。自己停留了那么久,走得也并不太远,她要追上来原本是很容易的,可是直到风已经吹乱了马蹄的所有痕迹,她依旧没有半点影子。
    她是在原地等死还是在茫然乱窜?
    夜晚天气凉爽,正是赶路的好时候,可是,此刻,心里像有某种疯狂的小动物在拼命抓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Wap;z;z;z;c;n.c;o;m。他又看看那样一览无余的月色,干脆在地上坐了下来。月色下,看什么都不十分真切,可是他依旧牢牢地盯着自己身上沾满血迹的衣服,尽管血迹早已干透,仍还隐隐透出一些腥味。这些,是赤金族精兵、西北军将士的鲜血,甚至,有些是君玉的左肩上那道深深的伤口的鲜血!
    “我是君玉……君玉啊……”他又想起她骇异无比的声音,想起她在狂沙卷来时拉着自己惊恐逃命的模样!他猛烈地摇摇头:“你是君玉又如何?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痛恨的人!”
    天色已经大亮。
    坐得太久,朱渝站起身,腿都有些发麻。他上了马,前面是一片红白相对的沙岩。
    他策马过去,沙岩里有很多形形色色的玫瑰般的石块。这是沙漠里一种风化造成的玫瑰形状的石头。他仔细看了看,里面有一块赤红色的石头十分醒目,完全像一朵真正的红玫瑰。这大堆石块里只得这一个赤色的,看起来十分奇特,他捡起来,揣在了怀里他又回头,转了几个方向四处看看,别说人影,这死气沉沉的天地之间,连一只飞鸟、一只鼠类都没有。
    他看着远方,想起下聘时见到的小回王的女儿那漂亮可人的面容,想起南昭夫人那媚到入骨的风骚,想起一干妻妾各自殷切舒适的伺侯,更想起自己即将称霸的那片辽阔的天地!
    走出这片沙漠,前方繁花似锦!
    他又大笑起来:“君玉啊,你果然虚伪到极点!你口里说相信我,可终究还是记恨着那一刀,对我充满了戒心!你倔强若此,不追上来也罢,渴死在这大漠里真是活该!”
    太阳早已挂在天空,坐了一晚,此刻骑马赶路,嗓子几乎干得要冒烟了。他看了看身边那个珍若性命的水囊,他自己没喝,马更没得喝。马迎着明晃晃的太阳嘶鸣一声,更是焦渴难当,越往前走就嘶鸣得越惨。走着走着,马就停了下来,朱渝翻身下马,马受伤的前蹄在沙地里拼命地翻刨起来,似乎想翻出一些水或者一些湿润的沙子。
    刨着刨着,受伤的前蹄就刨出血来。
    朱渝一直冷冷地看着它拼命地刨啊刨啊,看着它的前蹄越来越血淋淋的。那样的殷红刺激着脑子,眼前金星乱冒,恍惚间那马忽然变成了那张可憎可厌的面孔…
    她在千思书院的雪地里微笑着翩然走过,她在寒景园的广场上弹琴高歌!
    可是——
    她还在青海湖边拒绝自己留下的玉佩,她和拓桑从“博克多”静修的密室里手拉手地跑出去,她站在西宁府的军事演习台上和拓桑交换眼神时那般地眉目含情……
    朱渝紧紧握着拳头,碎玉时划破手心的伤痕,多年后竟然还会蹿出来让人摧心裂肺的疼痛!
    “为什么你心里只有拓桑没有我?”
    “为什么你宁愿死都不愿追上来,不肯向我靠近哪怕是一小步?”
    “为什么就连你也如此虚伪,口里明明说相信我,却又对我充满了戒“天下人都可以怀疑我,你怎么能怀疑我?”
    “为什么?为什么?”
    马的脸和那张可憎可厌的脸在眼前交替出现,朱渝狂乱之下一刀挥了过去,汗血宝马长嘶一声倒在地上,后蹄在沙地上乱蹬一阵就咽了气,总算彻底解除了那比死还难以忍受的焦渴。
    “君玉,你为什么不追上来?为什么你也如此虚伪如此可恶?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朱渝抡了大刀拼命地在沙地上砍着,直砍得飞沙走石,大汗淋漓,刀口卷刃……
    终于,他卧刀的手已经磨得鲜血淋漓,几乎连刀都拿不稳了。他狠狠地将那把大刀扔出去老远,直挺挺地横躺在沙地上,只觉得再无丝毫生趣,恨不得立刻就地死去。
第五卷(9)此生虽短意缠绵
    傍晚的风吹来了丝丝凉意。君玉睁开眼睛,拍拍黑马的头,微笑道:“睡醒没有?我们应该上路了。”
    黑马低鸣一声,似乎知道在这沙漠里长嘶会更渴一样。君玉看它大大的马眼也变得蒙蒙的,叹息一声,拉了它,一人一马出了沙丘,快快地往前面奔去。
    如此昼伏夜出了三天三夜,终于听得一只鼠蹊“吱”的一声,君玉循声望去,好家伙,居然是两只,一大一小。她心里一喜,鼠蹊虽然动作迅速,怎逃得过她飞快的一扑,几乎是迅雷之际,她已经纵身将两只鼠蹊抓在了手里。
    “唉,我的功夫总算还没有退步!竟比战场杀敌时还迅捷得多!”君玉苦笑一下,想起自己逮鼠蹊时的身手,那动作快得几乎令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提了两只鼠蹊,一只略微肥一些一只十分瘦小。两只鼠类拼命挣扎,君玉仔细看看他们一身的脏毛,心里一阵恶心,几欲呕吐。再看大黑马,大大的马眼却放出光来。
    她将两只鼠类震死,递了过去:“你先吃吧,如果再找不到什么东西,我也真的要吃生老鼠了。”
    黑马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将两只鼠类吃了下去,吃完,嘴角上还沾了丁点血迹,望着君玉,似乎在说:要是再有几只就好了!
    君玉环顾四周,又是一片死气沉沉,她拍拍略微有了点生气的大黑马:“等他们再出现了,我一定抓给你。”
    身上的两块硬饼,一块早已让大黑马吃了,自己还有一小块。她勉强咬了几口,越来越强烈的焦渴,让她再也啃不下去。z;z;z;c;nz;z;z;c;n
    她摇摇头,骑上黑马继续往前走,双眼如雷电般扫过月色下的沙子,希望能再窜出一只活物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如此行到天明。依旧什么也没发现。太阳又升起了,焦灼地顶在头上,几乎充满了死亡地气息。君玉下了马,看看那太阳,叹息一声,大黑马忽然跑了几步拼命地在沙地上刨了起来。
    君玉追了上去,一看,心里一喜,双目放出光来。竟然是一块埋在地下的根块。她赶紧扯了起来,这种被覆盖的干瘠沙漠根系植物,虽然汁水很少。但是,这已经是她和大黑马上路以来寻到地最好的东西了。
    她赶紧将根块分成两半。一半给了黑马。一半自己捏碎了滴出汁水,一滴也不浪费地全部吃了下去。
    这一点点汁水并不足以解除焦渴。反倒因为吃了一点就更加渴望,几乎恨不得立刻就能栽倒在一个湖泊里。
    她拍拍黑马,自言自语道:“下一次要死,我宁愿淹死算了!”黑马只顾拼命咀嚼自己的那点根块,一副反复回味无穷的模样,看样子是既不愿渴死也不愿淹死。
    她忽然想起弄影先生定下的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正好是一个水乡,现在想起,真恨不得立刻能到达那个地方。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唉,也不知还有没有下一次可供选择死亡方式的机会呢!”
    身边是一座有阴影地沙丘,君玉随意掘了个沙堆,下面的沙子总算稍微凉一点,自己和黑马勉强藏在里面。
    这些天,她仔细回忆起拓桑教给自己的一点“定心术”,如果静心修炼,即使无粮无水,熬一个月也没什么问题。可是,由于当初军中事情烦乱众多,她根本无暇去修炼那需要完全静心隐蔽的“定心术”,所以只了解得入门的一些皮毛。如今,“有空”了,可是,这点皮毛运用起来,却基本没什么效果。
    虽然明知没有什么效果,但是,她依旧练习了一会儿,好在还有些催眠的作用。她抬头看看天气,估算了一下时间,又看看自己身处的位置,估计暂无大碍,便睡了起来,只希望睡梦中,能够梦见一点水或者瓜果。可是,直到醒来,脑海中依旧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梦到。
    再次上路时,又已是月到头顶。
    身前身后,有时有微微的风,有时君玉以为是夜间窜行的动物,满怀了希望准备寻来充饥,待得仔细看时又什么都没有。每听得一点动静,她就会双目发光,渴望着即便是一只鼠类也好,可是,沿途走下去,连鼠类也没有一只了。
    焦渴、饥饿到了极限,人地感觉也慢慢迟钝起来,到得后来,有好几次听得风声或者一些簌簌的声音,君玉也不想也无力循迹去查探了。她已经只顾往前面走,似乎一往无前就会看到一滴水一滴甘露。
    第六天黄昏十分,一人一马刚趁着降温时刻上路,君玉忽然发现前面横着一个黑影。这是六天以来,她第一次看到这沙漠上有东西,心里一喜,立刻赶了上去。
    在一丈远外,君玉停下了脚步,心里忽然沉到了谷底。那是一个赤金族士兵的尸体。此刻,这尸体已经完全被太阳晒成了干尸。
    尽管变成了干尸,君玉也清楚地辨识出,这士兵正是真穆帖尔最后的两名侍卫之一,当初自己离开时,是掩埋了这几人地。可能这侍卫被埋得浅了点,又被风沙刮了起来。
    整整行了六天,原来又回到了同一个地方。
    君玉下马,颓然坐在了沙地上,夜风吹起沙子,洒了她一头一脸。心里忽然失去了继续往前地信念,她抬头茫然地看着越来越黑的夜空,干裂地嘴唇滴出血来,嗓子早已干涩得发不出声音:“莫非,真是天要亡我?怎么也走不出去了?”
    她伸手摸出怀里的几件零碎的事物,都是拓桑送给自己的,断了的玳瑁的梳子,崭新的题着诗的锦帕。她用那半截的梳子梳梳纠结的头发,但是,纠结干枯的头发根本梳不动。她又拿了那帕子擦擦额头,尽管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额头也没有汗水,全身的水分几乎都被蒸发完了。她看看那几句诗:
    结尽同心缔尽缘
    此生虽短意缠绵
    与卿再世相逢日
    玉树临风一少年
    她躺在沙地上,浑身的力量几乎已经全部消失,眼前金星乱冒,脑海里也一片混乱。慢慢地,那锦帕变得重若千钧,手也无力地垂下,只喃喃道:“拓桑,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死了,不再寻找我了?”
第五卷(10)拓桑的寻找
    骄阳如火炙烤着沙地。这沙漠里温度实在太高,尽管这些士兵都是久经训练忍耐力特别强,此刻也忍受不住了,暂时歇在一片沙丘的阴影里,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这些天的搜索,拓桑虽然嗓子喊哑,满面尘灰,却片刻也歇息不下来,他嫌骆驼速度太慢,又骑上了自己的白马,只身奔出去老远。他手里拿了沙漠里寻人拨沙的特制长棍,目光扫过每一寸沙子,可是天地之间依旧没有丝毫的踪影。
    又一轮血一般的残阳沉下西边的天空。
    一股又一股的信号显示,大军仍然没有搜索到主帅的任何踪影。就连弄影先生也没有丝毫收获。如此大范围的搜索也没有人,君玉会不会早已干渴而死?绝望和恐惧塞满心底,拓桑茫然地站在沙地上,看看夕阳又看看远方,心里一片空白。
    搜索的大军已经趁着天气凉爽追了上来。一名士兵拿了水囊递给他:“君公子……”
    他连续叫了几声,拓桑依旧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远方,一动也不动。自从拓桑出现在军中,众人见他从来都是镇定自若,尤其是少数曾跟随他突袭金城经历关口被围生死战的凤凰军,既见识了他绝世的武功,也见识了他罕见的镇定,无论多么危急的情况下总是谈笑间轻松退敌。在他们心目里,早已认定这个人哪怕是天崩地裂也不会眉头稍皱的。
    可是,现在他的冷静镇定早已不见了,几乎已经快接近疯狂的边缘了。
    这些天来,他一天比一天失魂落魄,而搜索起来却又精力十足。每次只要有一点声音或者影子。他都会欣喜若狂地循过去,而往往不过是风声或者某些死在沙漠里的动物地骸骨或者一些稍微大点的沙石。而这些声音、影子之后,又是无尽的失望和恐惧。
    忽而充满希望忽而充满绝望。如此不眠不休地反复折腾,他已经双目赤红。形销骨立,可是他地精神却依旧亢奋到了极点,几乎永远也不会合眼似的。就连他那匹原本雪白地战马也早已变得泥泞不堪,浑身的毛也分不清楚是什么颜色了。z;z;z;c;n
    尽管众人都担心着主帅的安危,心里也各自焦虑悲哀。可是,却决不如主帅的这名“贴身侍卫”一般失魂落魄。
    这些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士,对于死亡就如对待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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