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断你的身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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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来说,这句话就像晴天霹雳,把自己震得魂飞魄散,像是跳进海里浑身冰凉。她意识到他们无法挽回了……
他终于没有忍住眼泪,让它流了出来,泪珠从眼镜的后面淌到脸上,滴到他的胸前。
房间里寂静地吓人,烛光在轻轻地舞动,两人的身影占据了多半的黑暗。
他回忆林珊待他的好处,那都是真切地体贴和爱护。现在他忽然觉着她放弃了他,她的内心一定很痛苦,她既要得到她的新生活,又要心疼他的处境。他刚才还感觉她在背叛他,现在他觉着那种想法很没有良心,她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
林姗的一切都碎了,她三十二岁的生日。一个女人要毁灭自己的爱是如此简单,为寻找靠在他怀里的那种感觉,她苦苦地把他拉回来……现在,与他那些美好的时刻都已成为往事了;他身上那些小缺点也将成为她甜蜜地回忆……她心酸极了。
她看他把手伸进口袋,小心地掏出一朵玫瑰,他悲壮地盯视着她的项链。
她的心哆嗦起来。
而他颓废地说:“本来,我要在你生日这天求你复婚的……”他双手捧着送给她……
一霎间,她泪如泉涌,双手接过这朵玫瑰泣不成声。
她说:“都是我不好,你把我忘了吧……我已不配你来爱我。”说完,拉过他的手把脸埋进去,用泪水把玫瑰淹没……
他们互相拉着手,彼此绝望地望了一会。方易深转身朝过道走去……
第六章
她不忍心他一人回去,又不敢要求让他留下。在这最后的时刻,她跟他一起走上街道……她一直悲凄地去望他。
他用低沉的声音问她:“他爱你吗?”
她点点头。
他说:“你不用担心我,今后我会照顾好我自己……我请求你把我们的女儿教育好。”
她一边答应他,一边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不断拭去流出的泪……
寒夜,有些冷。她招下两辆出租车,他不肯上去。
她陪他慢慢地走。她有许多话要跟他说,却一时说不出来。
她叹一口气,说:“我感谢你,你让我拥有过美丽无比的爱情,它让我一生都要回忆。”
他说:“我也同样。”
她羞愧地说:“方易深,请你相信我,我的心灵从来没有背叛你。”
他说:“我相信。”
过一会,他又安慰她:“你不要那么想,我们已经分开了,你是自由的,没有什么背叛可言。”
他们走到一棵树下,她让他停下,说:“方易深,你再摸摸我的脚……”
他毫不犹豫地蹲下,脱掉她的鞋,抚摸她的脚。
她说:“我的脚冰凉。”
他说:“是的,我给你暖和。”
他用手心替她暖和……
她的眼泪滴在他脖颈上
她问他:“你还会对世界上第二个女人这么真吗?”
他说:“可能不会。”
她扶起他,说:“以后,每当下雨的时候,我会担心你,千万别淋着,不要忘记吃感冒药。”
他说:“你今后也会对其他男人这样吗?”
她说:“不会了,我的心都系在你身上。”
“那么,我想问你,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她无力地说:“求你,不要问了,你知道我爱你就行了……连我自己也说不清。”
她低下头,忽然解开衣服露出胸口,一半乳房也暴露了。
她让他听一听。
他望着她胸口的项链,心中悲苦。他闭上眼摇头。
她一下子把项链拉断,远远地扔出去。
他惊讶地望着她。
她脸色平静,说:“这会好了,你听吧。”
他把脸贴在她温柔的胸口,听着她的心跳声。她问他:“除了心跳声,没有别的吗?”
“没有,一直是心跳声。”
她说:“你真让我失望。它和你的是一颗心。”
他很感动。他替她扣上衣服,眼睛寻找她扔出去的项链。
她说:“不用找了,我不喜欢它了。”拉着他往前走。
他问:“那是为什么?”
“它伤着你了。”
“伤我的不止项链。”
她幽幽地说:“有些是无可挽回了……你恨我吗?”
他说:“我说不上恨你,咱们从学生时代就在一起,总归我是你的初恋。所以,我相信你对我心灵上的纯洁……你离开我,我只当你也在追求你的理想,就像我在追求我的理想一样。只是,丢失了我们彼此的爱情。你放心,我永不会责备你。”
她说:“方易深,你总是把我想得那么好,我真是忘不了你,你在我心里就像刀刻一样……”
他说:“我们就要分开了,保留在我们各自心里的,应该是一个完美的形象。”
他到家了。
他要回送她。
她说:“不用了,我走累了,我要坐车回去。”楚楚地说,“好好地吻吻我……”
他抱着她深深地吻她,憋得她喘不过气……她对他招招手,“再见,我的丈夫。”急忙转身,把清丽的身影消失在寒夜里。
他望着黑夜的深处,牢记她的身影,默默地想着她的好处。
他宁愿相信自己是错的,也不怀疑她对他的爱。
一星期后,林珊给李婷打电话,说她和方易深的缘分已尽。她要跟周显涛结婚……
李婷拿着电话愣在那里。
昨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笑;她醒来后感到惆怅。梦向来都是与现实相反,她立刻把枕头颠覆了,以期压住她的梦魇……她听到林珊在电话那边轻轻地抽泣。她不知道林珊为什么要哭,是为离开方易深还是为她再次沦陷?反正不是因为要跟周显涛结婚。
她觉着这一切应验了那个梦。
林珊近两个多月对她总是躲躲闪闪,她其实猜到一点,只是不敢去证实它,她害怕林珊会让她失望,甚至她也在躲避林珊,就像躲避一个不期的遭遇。林珊在电话里说,她没有逃过周显涛。
李婷说:“是你逃不过你自己!”
她从头凉到脚。这时,如果林珊在她面前,她也许会忍不住在她美丽的脸蛋上狠狠地刮她一耳光!她有些恨她。方易深那忧郁的表情在李婷的面前放大了,她自己变得越来越小。
她对林珊冷清地说:“我真糊涂!”再也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她把头靠在墙上,说:“对不起,害你的竟是我。”
她一整天提不起精神,八百字的稿子让她写了六个小时。中午也没有饥饿的感觉,脑子里始终在想:“我该怎么办?”
下午四点,林珊又来电话,她说:“李婷,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是,你得帮我一下。”
“我还能帮你什么?你让我陷入深深地自责,你让我难堪,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我俩没什么可说的。”她扣上了电话。
暮色已深,黑暗降临岛城。
华灯初上,酒吧里已塞满不愿回家或根本就没有家的男女。
她坐在临窗的位置上朝外望着,马路上的汽车流星一般穿梭往来,灯影下的行人在失落的初冬一点不知道悲喜。李婷面前的“莎当妮”只有半瓶,旁边的酒杯空着。可爱的服务生,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用白手帕围住“莎当妮”高高举起,娴熟地为李婷斟满一杯酒,一伸手优雅地朝她做一个请的姿式……她对他动了动嘴角。如果在平时她会朝他微笑,可是,今天她的心情一直没有好起来。
这是她和林珊经常来的地方,也许今后她们再也不会面对面地坐在一起了。
她现在的思想是矛盾的,似乎显现在她面前有一个机会,尽管这个机会不是太光耀,带着浑身的伤害和背叛而来,它却可以让她证明自己的爱。她希望林珊永远不变地去爱方易深,她的安心有一半来自林珊的安心。虽然她也爱他,但那是一种空灵的,没有生活基础的爱。
她看到林珊为他做得一切就望而怯步,她知道自己在生活方面远不如林珊。她苦恼自己对他的感情不能自拔,听凭它保留在一种高度上,根本不想变化自己……
林珊悄悄地来到她身旁,怯生生地叫她一声,坐在她的对面。她用手碰一下李婷的手,李婷把手抽回,端起刚刚斟满的酒,慢慢地喝了一口。
她虽然生她的气,却拿她没有办法,她毕竟也爱她。
林珊穿一件浅灰色人造毛无领上衣,下身是一条黑呢筒裙,脚上一双俏丽的软皮靴;她的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滑的脑门,细长的脖颈显现着十足的美人气质。
李婷看她一眼,此时,她的美丽让她生气!
把脸又转回去,问她:“还来干吗?”
“跟你说会儿话。”
李婷眼也不抬,说:“跟你说了,我们没什么可说的。”
林珊说:“为方易深吗?”
李婷转过脸盯着她,没有做声。林珊咬着下唇,望她一会,叹口气,说:“我就是想跟你说他……我希望你能够经常去看他。他需要有人照顾……”
李婷的心里忽然被点起一股温情的火苗,就像一件久藏不露的珍品,十分渴望把它堂而皇之地摆在阳光下。她望着林珊,直想哭……林珊背过脸,缓缓地站起来朝外走去。
李婷抓起挎包追出去……
“你站住!”她突然流泪了,她说:“你就这么忍心,你不是非常地爱他吗?为什么要把我指雁为羹?你这样做是不是就可以无愧疚地去赴你的金玉锦绣!”
林珊转过身,哽咽地说:“请相信我,李婷。我知道你一直爱着他。”
“是的,我一直爱着他。但他爱得是你。”李婷难过地说,“假如你的心里只有一个男人,你的心是在方易深身上吗?你每次都后悔,又每次都被酒精燃烧。我也相信你不愿伤害他,可我也相信你确实是在伤害他!你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边倒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你让他怎样理解你的爱?他即是用最大限度的宽厚,包容了你的行为,能包容他自己的心灵吗?如果欢笑的父亲,可以让她的母亲同时进行另一个男人的仪式,他不如重新下生!”
林珊双手掩住脸面,羞愧难当。李婷的脸色苍白,她说,“我们三个人中,你把我的心也伤透了,甚至你让我成了一个罪人……我痛恨你。”
林珊无力地说:“我知道你会骂我,可我又害怕你不骂我。你终于骂出来了,骂得这么狠毒……你忍心。”
她慢慢转过身,擦着眼泪走了。
李婷望着她的身影伤心不止。
第七章
林珊与周显涛办理了结婚登记。登记前她对他说道:
“我不想对你隐瞒我的真实情感,我就是跟你结婚也忘不了他,我从十九岁就跟他在一起,我没有实现我对他做过的承诺……我对你的承诺只是生活在一起……我有这种心境你还愿意跟我结婚吗?”
他说:“我当然不愿只拥有一具美丽的外壳,但我有信心驯服你,结婚后我们到国外生活一段时间,也许时间会帮助我们……我对你的基本要求是不能忽视我的爱。”她说:“我尽量做到爱你。”
漫长的冬天就要过去了,斜照的阳光越来越显出春天的明媚。
李婷为了心中的一片田地,与其说她爱方易深不如说她爱自己。
有一天,她十分低调地把清新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时,他的床上、地上到处都是书,她只好跷着脚走过去。
方易深迎接她的方式是把床上的书挪一挪,让她坐下。两人面面相觑,却一点不尴尬。
她笑着对他说:“我可以在你这里吃饭吗?”
他喜形于色,说:“当然,求之不得,只是我做不出好吃的。”
她笑眯眯地说:“我买了一些蔬菜,你帮我去车上拿下来。”
她做了一桌南京风味的饭菜。为做这桌菜她在家里准备了一上午,连调味品都一起带来……看上去她做得十分轻松。
方易深吃得赞不绝口,认为她也是顶级厨师。
在愉快的气氛中,她问他:“你想不想经常这样吃。”
他说:“想。”
“那就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那是什么条件?”
她笑,说:“你不能要求吃那种我做不出的东西,不能提她以前给你做过的美食。”
方易深说:“我明白。只是你还没有说,在吃美食之前,该有另一个条件做重要依据。”
她说:“那一个条件我就不用说了,你明白就好。”
方易深沉默一会,说:“我觉着我很背动。”
她说:“虽然背动,好像都能令你接受。何况你十四年前已经表示过。并且不久前又重申过……”
他的脸上微微泛红,说:
“我承认……”
李婷说:“你有权力不接受――假如你能躲开我。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他手抚前额,说:“可是,现实中我是一个沉重的沙袋,你应该从这场分离中看到点什么。”
她说:“我早看到了。没什么。我拽着你,早晚让你走出沙坑,把你这个沙袋变成金子。”
他有些感慨地说:“多么希望她也能这样对我说。”
李婷把脸转向窗户,树影在玻璃上摇曳,就像窥视的人影。她幽幽地说:
“我很想知道,此时她在你心中是什么位值……你能忘记她吗?”
他低下头,说:“不能。我不会忘记她。你难道要求我忘记她吗?”
她不愿听他说违心的话,她十分清楚一个问题,他心里除了林珊,不情愿接受任何女人走进他的生活。他虽然也多情,可对于她的感情他愿负责的范围令她怀疑。她说:
“你就记住她吧,那是你跟她的一段生活。”
林珊婚礼的前一个星期,李婷给方易深打电话,说:“我带你去见见欢笑。”
方易深知道在某种意义上他与女儿几年内不能见面了……他们在海边的餐厅里象征性地吃了最后一顿饭。包间临海的落地窗射进一道春天的阳光。李婷跟他坐在一起,这对林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