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断你的身影-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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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到他的身子在发抖,原来他已经把自己抱在怀里……他撑不住她的重量。
“这样你会很累。”
她从他身上离开,扶他站起来。
“什么也不要想了。”望着他微笑。
“方易深,你新年快乐……”
她带他回到住处,让他喝下一杯红糖水,扶他上床,给他盖好被子,坐在他身旁望他一会……她说:“你睡吧。”
起身去厨房,她要给他做元旦的早餐。
她把几种豆子和坚果汇在一起,慢慢地淘洗着,手抻进锅子里,水冰凉的,手势沉重,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洗涤整个世纪一般。
自他得病后,她每隔几天熬上一锅“十宝粥”,还给他用参、或其他补药煲汤喝。
末了,从厨房出来,走到床边给他拉一下被子,看他睡觉的姿式十分痛苦,心中涌上一股苦闷……她悄悄关门出来,街道上还是那么热闹,但她十分孤单,一个人走在一边,与周围的情景格格不入。
她想起方易深在那个秋雨之夜,用那种特殊的形式无为地反抗;打着早已消失的号码,呼唤帮助他的力量。在那一夜,也许是上天安排她去帮助他,帮助他来证明自己。
现在,他已气若游丝,但他还在继续搏斗。
元旦的曙光跳上地平线时,她默默地祝愿:“方易深你要挺住!”她乞求上天,“告诉我,我该怎样帮助这颗脆弱的心。”
他的病情更加恶化,疼痛已经扩散到全身。
李婷送他去医院,在他的胃组织上终于找到他的病灶……大夫背后告诉李婷,这确实是夺取他生命的癌症。病情严重恶化,已经进入晚期……他只剩下几个月了。
李婷绝望,她知道了这个结果反而冷静下来。
她已经没有钱了,她感谢林珊留下的那笔钱。她现在要做得是尽心尽力帮助他维持,此刻对她来说什么金钱、名誉、欲望,全都不重要了,留住一个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她最大的愿望。
方易深不肯住院。他认为,如果住院李婷将更受他拖累,另外他的史稿已近尾声,他很有信心。他对李婷说:
“我没有什么,我知道我自己……”
李婷说:“我听大夫的,你必须住院。”
方易深执拗得很,李婷说不了他。从那时起,李婷在他屋里支一个小床,跟他生活了两个多月……
方易深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好像幽冥中知道有那一天要来临,他并非不珍惜生命,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珍惜了,他必须跟死神争时间。他时常浑身疼痛难熬,虚汗淋淋。他是一个多么高大的男人,体重只剩下43公斤……
李婷不得不强行他停下,此刻的方易深根本与常人不一样。她把他从写字台旁拉开,他会说:“求你……我死也感谢你。”甚至要给李婷行跪……她受不了这个,闪开一边去。她又伤心又无奈:
“方易深,就算全都欠你的,你能不能大量一点!”
她只好请大夫在家给他输液,帮他坚持着。她被他拖得筋疲力尽,她全都豁出去了,她一生中犯得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他。最不后悔的也是爱他。
四月份的第二周,那是春天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的方易深终于完成了他历时五年的十六国及南北朝历史考证文稿。涉及政治、经济、文化、战略、天文、地理、制造、手工、风俗……考证范围十七个大概系,分支系二百多类;参考书目九百多套本;翻拍插图二百多幅;史稿结构严谨,字数约计四百五十万……
那天中午,李婷给他买来馄饨,从外面走进来。她见方易深像变了一个人,比往日精神百倍。他自己拔掉了点滴的针头,把手朝李婷张开:
“我完成了!”
李婷怔怔地站在当地,一点欣喜都没有。
她望着那堆整整齐齐像几座小山一样的文稿,为他辛苦地叹了一口气。她淡淡地说:
“祝贺你了,方易深!”
她把视线从文稿移到他的脸上,久久地望他一会……
她完全明白他创作的史料价值有多大!它并非集体完成,那是他独立地、艰苦认真地、辛酸而矢志不移地创造。
李婷追忆他五年来的生活……她的嘴角开始抽搐,伤心地回过身去,趴在床上悲恸地哭起来。她先是小声地抽泣,后来就放声大哭。
春天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她的身子带动她的腰肢来回扭动。她说不出为什么要哭。她只想哭!为林珊、为他、为欢笑,还有她自己。
方易深过去抚摸她的头发,他没有什么话说。他是有罪的!林珊是他亲手送走的;家庭是他亲手毁灭掉。写完这个史稿他也找不回林珊,找不回原来的家庭……他完成了他生命的追求,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方易深的身体每况愈下,完成了史稿精神好转不几天,随即又开始反思自己。
他拿着林珊和欢笑的照片,一看就是半天,有时流泪,有时叹息。而李婷没有勇气给他收起来,这些照片可能是他惟一的回忆。
李婷再次为史稿的出版事宜联系各大院校和出版社。她替他整理了二万多字的编目,打字复印出二十多份分别寄出,等待着回音……
李婷再送方易深去医院检查后,大夫把他的情况跟李婷说了……
“你现在惟一能做得就是把他送进医院,尽量满足他的一些要求吧……”
李婷终于没有喘口气的机会。
送他去医院的前一个傍晚,她怀着惨戚戚的心陪他散步,虽然他每走一段路就要坐下休息一会,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继续走下去。
她在暮色中,迎着一丝微风对他说:
“你还要搏斗,要和疾病搏斗,不能让它把你打败。我会帮你。”
方易深看看远处,河岸的柳树上柳条已经吐绿。他站起来对她点点头。
她说:“明天我就送你住院……”
她握住他的手。他低下头。
那天晚上,春天的气息有些干燥。他们回走的路上,他说自己很累。她幽幽地说:
“你的身体本来是很棒的。”
迎面驶来汽车,灯光照亮李婷美丽的脸颊,一瞬间,他看到她的眼神活泼如水,就像少女思春。她的表情使他不自然了。
他们往前走出好一阵,再也没有说话。林荫道上的路灯有些幽暗。他们被树影遮住,她渐渐用力握他的手,身子靠住他,她悄悄对他说:
“今天是我生日。”
方易深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该送你礼物。”
她说:“不用,你最好的礼物就是你的健康。”
方易深热烈地点头。
她说:“有一个地方一年四季长满了鲜花。我很喜欢那里的紫罗兰。你去把它们摘来送我。”
他说:“那是在哪里呀。”
她说:“那是一个庄园,非常非常遥远……你能找到吗?”
他说:“我一定能找到……今天,我想给你过生日。”
她看着他,高兴地捂住自己的嘴笑。
她像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拉住他,欢欣地说:“到我那里吧,你可以尽情地放松一下。你难道不想到我那里去做客吗!”
他说:“我的心被你说得奇痒难耐。”
她给他拿上药,开车带着他走。
走在路上她说:“家里吃的不多了。”她进超市购买了一些他爱吃的食品。车进观海路,车速慢了下来。
路旁,一家鲜花店的灯光照进车内,两人都闻到一股清新的香味。车子拐弯停在楼下。车内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她确定他与她一样兴奋。她说:
“我先进去,你拿着我的手机,我叫你的时候再进来。”
“为什么?”
她神秘又羞怯地冲他笑,说:
“只要你等一会,我会给你一个喜悦。”
“给我什么喜悦?”
“一会就知道了。”
她把手机给他,拿着超市里的大小手袋一人走进楼道……
他下车直奔刚才的花店。花店的主人是两个小姑娘,他兴冲冲地对她们说:
“请给我一束鲜花。”
小姑娘笑眯眯地问他:“是送给情人的吗?”
他朝她们笑:“当然。”
当她接过她们为他选得一束康乃馨后,他望着她们沉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身上没有钱……自李婷照顾他以来,他很少花钱。他很惭愧,自己与现实在激烈地对抗,这就是结果。他难过地低下头。
两个姑娘望着这个极度病弱却帅气的男人,以为给他选得康乃馨不够档次……其中一个轻声问他:
“不满意吗?”
他说:“正相反,我很满意。只是,你要帮我。”
小姑娘说:“是要替你送给她吗?”
他说:“这么美丽的鲜花我要亲自送给她。”
姑娘笑,说:“那我能帮你什么呢?”
他说:“告诉我,该对她说些什么。”
她们想了想,其中一个说:“什么都不用说,只要把鲜花送给她,她就会明白你……”
方易深上身穿一件藏青色高档羊毛休闲装,那是林珊给他买得,是纯正的货色。
他把李婷的手机装进裤兜,脱下了这件外衣,递给小姑娘。小姑娘不知他要做什么,接过后,只觉他的外衣手感特别柔和。
他捧着鲜花往外走,一边说:“我用衣服换鲜花,三天不来取就归你们。我要告诉她这束鲜花代表我的心意,不是花钱买得。”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
那个说:“我多么希望他的情人接受他。”
另一个说:“我将来的男朋友也这么浪漫就好了。”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脱掉外套,在倒春寒的夜晚他冷得哆嗦,但他一直闻着鲜花走回来。
李婷在手机里说:“你等急了吧,现在可以慢慢走进我的房间……”
当他走进她的房间,一股淡雅的香气包围着他。黑暗里,他听到一首动人的乐曲,那是詹姆斯拉斯特的音乐——单身女贵族的品位就是这么优雅。
李婷怕摔着他,拉住他的一只手,随她走进客厅。在幽暗中她整个人如同她身上的气息,令他极力想象。
她把眼睛凑近他的脸,冲他浅笑,确定他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然后离开他,轻轻地说:
“开关在你身后,你去开灯吧。”
方易深摸索着拧开灯,回头看李婷,她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
她一袭黑色的长礼裙,祼露着冰雪的肩膀;低低的胸口可以见到令他心跳的乳沟……细窄的腰肢被这袭美丽的裙子勾勒得淋漓尽致;长长的下摆隐现着修长而动人的腿。她整个身子的曲线让他想起天鹅湖;在光亮的地板上,他看到一双令人迷醉的小脚,她的头发挽起一个漂亮的绾,显现出高挑的脖颈,飘逸如水,身形热烈地体现着一种女人纯味的韵致,就像一支斟满了红酒的高脚酒杯。
他拉着她手,让她转了好几个圈。饱满地欣赏着她。在他眼里她平常只是淡妆,而今晚她扮起浓妆来,居然美的残酷!她另有一种典雅的气质;眉宇和嘴唇透露着含义,这种含义唯有方易深可以读懂。
他把鲜花献给她,她接过去一边美美地闻着,一边把他拉过来,说:
“你第一次送花给我。”
“你今晚真美,你美得让我吃惊。”他感到屋里有点热空调开的太大,脸上汗津津。
她热辣辣地盯他,说:
“真得让你吃惊了?”
他点点头,脸有点红。伸手摸她的手,又捏捏她的肩膀,捏得她心神荡漾。
他没有想到照顾自己近一年的李婷,顷刻间美艳的让他不知所措。
她说:“看你,这么不习惯。”
他说:“你平常都在迷惑我。”
她笑了。柔情地说:“来,抱抱我,我没有变成别人。”
方易深把她抱个满怀,透过丝滑的裙子,感觉她简直就像光着身子,手抚着她的臀部,指肚摸着了她胋身内衣的带子。他就浑身紧张起来。
她把鲜花插进花瓶,忽然奇怪。她摸摸他身上,问他:“你的衣服呐?”
他说:“把它变成了鲜花。”
她一下明白了,心里很感动,脸上绽出柔情再次把身子投向他。她说:
“来,跟我跳个舞。”
这正是一段可以望着对方慢慢滑动的曲子。两人的眸子聚集在一条线上,互相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后来,她闭上眼睛,趴在他肩膀上,在迷一般的乐曲中像是睡着了。
她趴在他耳旁小声说:“这是我最愉快的一个生日。”
他幽沉地说:“我很想陪你过无数个这样的生日。”
李婷的心突然收紧,她不敢看他……她说:
“你会的,你一定会!”
他把她搂得紧紧的。
过一会,她低头看他一直光着脚,提着裙子到鞋柜里拿过一双崭新的男拖鞋,她说:“不要光着脚,地板凉。”蹲下身子给他穿在脚上。
她很满足地站起来。然后又脸红了,说:“早就给你买了……”
优雅地弯下身子给自己也穿上一双。她又从柜子里拿出咖啡和杯子,说:
“你好长时间没有喝咖啡了。”说着拽着长裙,去厨房煮咖啡。
方易深感到李婷屋里的摆设明朗又干净。门侧是一个红木花架,左边墙下是一组浅核桃木矮柜,一个特大的梳妆台,上面镶着一面大镜子;靠右墙有一个博古架,摆着景德镇的花瓶、笔筒,宜兴的茶壶和一些小瓷器;宽大的沙发和明净的茶几,面对幕墙摆在厅中央……这里有许多东西是方易深熟悉的,墙上的一幅木刻画是他做学生时送她的;一幅“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国画是他从黄山捎回来送她的;写字台上的竹笔筒也是因她喜欢而送她的……看到这些,他对过去感到无比亲切和怀念。
李婷端着咖啡进来,送到他手里,见他对着笔筒触景生情,过去拧开台灯,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珍藏的相册给他看,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