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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悦容劫难逃风月-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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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咯咯地笑出声:“想杀我,你行吗楚悦容?”

话落瞬间,我突感一阵昏眩,握着天赐书信的那只手早已变成了紫黑色。

“你好卑鄙,居然下毒。”我脚步趑趄,软坐在地。

萧晚灯半蹲在我面前,慈悲地摸着我的脸:“悦容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死的,黄泉路孤零零地走多寂寞?再怎么说你都是我丈夫的姐姐,我总得拉一个人来陪你。”

耳朵开始发鸣,我听不清她接下来说了什么,昏死过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脑袋像被劈成两半,剧烈地疼痛。

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司空长卿的声音,在叫着我的名字。

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绑在木桩上。再抬眼,冲入视线的画面是司空长卿背着夜色只身一人策马朝我奔来,白马银枪,衣衫上血迹斑斑。

依稀想起曾有个相似的月夜,相似的情形,相似的表情,子都还有长卿,重复着相似的道路。

宿命地发现,在我的人生,上演同一出悲剧,就像折子戏,总是唱着那一段,茫茫的威胁,无法逃躲。

萧晚灯说:“有司空大人陪你上路,相信悦容姐不会太寂寞。”

既能除掉我这个眼中钉,又能除去萧家的宿敌,她何乐不为?

我是了解司空长卿的,就算是死,也不会丢下我。因为爱着,所以才有那样的勇气。

这一次我没有叫他走,也没有说出伤人的话逼他离开,大声喊道:“长卿,你要小心,别受伤了!”

他轻浅笑笑,虽没言语,早已心意相通。银枪闪闪白光,破了沿途一道道由萧晚灯设下的伏击,杀出一条血路。那赤色披风,风中凛冽抖动着,一种英雄豪情,温柔的眼神,如述亘古不变的儿女情长。

他说:“这世上能伤害我的,只有悦容你啊。”

萧晚灯笑了,抽出侍卫腰上的佩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是吗,那就请司空大人为悦容姐受伤吧。”

风吹在脸上,刺骨的痛。

我的焦虑,成了她的快乐。

司空长卿停止反抗,任凭杀手一刀刀砍在身上,血流如注。没有一处刀伤是致命的,却是无尽的折。

萧晚灯不想他死得太快,她就是要折磨他,为了让我更痛苦,更绝望。

时间久了,鲜血流了一滩,满地黏糊糊的红,渐渐地变成了黑。

我哽咽地叫着司空长卿的名字,他静静看我,说:“这点伤一点儿也不痛,傻丫头,哭什么?”

他流的血,比我的眼泪更多。

面目模糊的人生,生命相骗太多。萧晚灯之于我,我之于司空长卿。在情感上,我一直欺骗他。他心知肚明,却说,含恨地不如意,糊涂一点,也就过去了。

他过去了,我却过不去,欠下的债,一定要还,尤其是感情。

萧晚灯终于腻了,叫出弓箭手,对准司空长卿的命门。

“游戏结束了司空大人,送你妻子上路后,你也下去陪她吧。”

她举起刀,往我咽喉砍来。

从不为天地折腰的男人终于失色大喊:“不要,求你不要伤害她!”

他的屈服和哀求让萧晚灯的内心得到空前满足,得意地笑着,手上的杀招却没有半分的停顿。

就在刀锋逼近咽喉的时候,我绝望地闭上双眼。

天地无声,漫长,死寂。风声碎裂如刀。

疼痛感并没有如期到来,我还活着,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有三支长箭横空飞来,一箭射下萧晚灯手中的匕首,其余两箭穿过她的衣袖,将她牢牢定身在树干上。

——却不曾伤她分毫。

看到箭上的孔雀羽翎,萧晚灯脸色聚变,裂帛声清脆响起。她撕扯开自己的衣袖,愤怒地对着夜色大喊:“你居然为了她向我射箭,你怎么可以!你为什么不索性一箭射死我!”

那么远的距离,也只有那人才能射出如此神来之箭。

“楚天赐你这个混蛋,混蛋!”

我顺着萧晚灯的视线看去,远处山坳上,弦月如钩,逆着月光,那少年锦衣裘马,手持弯弓,眼睛漆黑得如同星墨。

天地浩渺,一人一马,便是披靡千军。

天赐没有说话,太远了看不清表情,只见他从容地自背后箭筒中再度掏出长箭架在弯弓上,弓弦一拉,又有三支长箭破空飞来,断开束缚我手脚的三处绳索。

我坠天堕地,如没有翅膀的鸟。

司空长卿纵马一跃,将我接在怀里。

天赐再次拉开弓,这一次,对准了萧晚灯。

萧晚灯已不哭不闹,脸色苍白如死,看定远处的丈夫,有怒有恨,更多是哀。

司空长卿不作片刻逗留,抱着我策马而去,萧晚灯在身后凄厉喊道:“放箭——”

令下的瞬间,箭雨嗖嗖射来,带着凛冽的寒意。

我听见身后一声痛苦的闷哼。回头看去,便见萧晚灯肩头中箭倒地,趴在地上狠狠地瞪我,浓浓的恨,满眼是泪,碎裂如冰。

用生命去赌一个人的真心,值不值得?

我不知道,我不是她。

那些情情义义,恩恩爱爱,卿卿我我,都瑰丽莫名,动人非凡,却不是人间颜色。

人间,只是抹去了脂粉的脸,满是瑕疵。

司空长卿手挥着银枪,断去飞箭,扳过我的脸,急促地说:“悦容,别回头,永远不要回头,一直往前看,帮我策马!”

我咬牙重重嗯了一声,从他手中接过缰绳驱马前行,让他多出一只手,有更多灵活的空间挥动长枪断去杀机。

渐渐地已经听不见弓箭声,司空长卿紧贴地抵在我后背,下巴靠在我的肩头喘。我感觉到他吞吐在我耳畔的热气,时长时短。

他低喝:“别停,继续往前!”

我不敢懈怠,策马狂奔,直到看到一批兵马自前方奔来。

大喜喊道:“是周将军!太好了长卿,我们脱困了!”

勒马停下,我回头朝司空长卿看去,身后这如山的男人却轰然崩塌,跌落马背。

迎面而来的众人失声大喊“主公!”,我忙跳下马扑上前去:“长卿,你怎么了!”

他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气,双唇青黑,口呕黑血,是中毒的征兆。

我摊开手,发现自己的手心满是墨色的血迹,是从他后背流出。

翻开他的身躯,往伤口处一看,我苍然跌坐在地,如被雷击,脑袋轰地炸开了空白一片。

他的背后插着三支长箭,斜飞入天之势,箭尾处孔雀羽翎在月色下闪着妖艳的绿光。

天赐的面孔在脑中一晃而过,像泼了水的山水画,墨迹晕散,模模糊糊的他的脸,我竟一时想不起他常有的表情。龃龉的唇呢喃着为什么,谁也给不了答案。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看见众将跪在地上,一个个满面是泪地喊着主公,脑子开始出奇地冷静下来。

百越沦陷,萧家兵临城下,本来已是非常糟糕的局面,现在又雪上加霜,我和司空长卿都已中毒,众将情绪开始变得极度不稳,眼前局势对司空家大大不利。

士气大落,金陵危矣!目前首要的任务是振作军心!

这时,有个副将匍匐在地,心灰意冷地嚎嚎哭道:“主公性命垂危,萧家大军一定会乘胜追击的,金陵要完蛋了,我们都要完蛋了,夫人,我们还是投降吧!”

我把心一狠,愤怒起身,顺势拔出周逸腰上的宝剑,双手高举一剑落下,砍下那个副将的脑袋,回身怒喝:“你们哭什么,全都不许哭!司空战族不是你们这等哭哭啼啼的娘们!你们主公还没死,我楚悦容还没死,金陵还没灭,就算战死疆场,也绝不投降!谁敢再说这种乱我军心的话,丢老司空家的脸面,我就让谁落得这样的下场!”

一剑插进那颗头颅,高举在众将面前,断颈处还滴滴答答地流着鲜血。

众人大骇,随即面露羞愧,抬袖擦去眼泪跪在我面前,齐喝:“末将誓死捍卫金陵,追随主公,追随夫人!”

“好,很好!你们都是金陵的好儿郎!”

我忍住眼中的热泪,低头问道:“周将军,我们余下还有多少兵马?”

周逸回道:“步兵十五万,铁骑八万。”

我正色道:“你即刻下令,带十万步兵,八万铁骑前往锦州,萧家拿下百越后稍作休整,一定会向锦州进攻。锦州是金陵最后一道关隘,务必要守住!”

周逸跪下,从我手中接过宝剑高举过头,“末将得令,必为主公、夫人捍卫疆土,马革裹尸!”

抬头看我,他的眼眶通红,眼底透露视死如归的决心。

我心中悲怆,道:“请周将军千万小心,万事多多保重,别做无谓牺牲。”

周逸点头,毅然起身,率大军去了。

我再度下令:“众将听命,收整余下兵马,随我撤回金陵!”

夜,漆黑的夜;风,寒冷的风;路,漫长的路。

一个女人披荆斩棘,历经艰险,踏着血海和尸骨,为了什么?

为了爱,为了恨,为了今生的偿还,为了心中的坚持,为了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为了反抗女人的宿命。

我抬头,东方天际涌出黎明的红潮,破开厚重的云层,射下一道道金色的光束,瑰丽,磅礴,绚烂,夺目。

司空长卿正睡着,毫无防备的像个孩子。

我的心微微地痛了,为这个拿生命来爱我的男人。

揽过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袖角擦去他脸上的血渍,手指一遍遍描绘着他面部的轮廓,迎着黎明的晨光流泪。

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也不会让司空家没落。

如果你累了,就先休息一下,我会为你担下重任,守住金陵!

【第二卷】 长卿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寒日短,大风刮起,天已奄奄地冷了。众人都在掂量着,是不是要下雪了。

冬阳抖擞着,阴一阵晴一阵。过一天算一天。

回到金陵,蔺翟云解了我和司空长卿身上的毒,但情况并没有丝毫好转,甚至更加糟糕。

蔺翟云说:“鲁公命不久矣。”

真正致命的不是剧毒,而是那三支长箭,箭箭射中要害。

脾脏碎裂,焉能长命?

司空老太君闻讯昏倒,本来就已经风寒入体,现在忧虑交加,就这么一病不起,金陵终只剩我一个人能主持大局。

为了司空长卿和老太君的病情,又为了金陵眼前的困境,我已身心憔悴,仍要咬牙苦撑。

萧家果然在修正三日后大举进攻锦州,由萧晚月亲自挂帅,路遥打前锋,十二黑甲狼骑出动六员大将为副将,号称有萧何之才的长川七杰出其三,任命为战前军师,三十万长川军在锦州城外安营扎寨,意在毁去金陵最后一道屏障,继而攻占金陵。

原先我因天赐的态度担心楚家会改变中立的态度帮助萧家,收到探子情报,楚家至今没有任何动作,倒是在忙碌安排天子落脚之事,我稍稍松了口气,也没那么多精力去追究他救我又害司空长卿的用意。

而今萧家大军来犯,我方兵寡,恐怕周逸一人在锦州难撑大局。况且萧家麾下兵多将广,大将多是能文允武的全才型将领。再观司空家,虽是百年战族,一个个骁勇善战,但多为匹夫武将,那种既能战略布局又能冲锋陷阵的智将着实不多,除了周逸,便是曲慕白和司空明鞍。

曲慕白被牵制在皇都外围的营寨中,目前无法回来救援,再说由他牵制住萧家那批大军,也是战略需要。

现在就只剩下司空明鞍能去支援周逸了,但我仍然忧虑,萧家此次进军来势汹汹,且人才济济,怕仅是司空明鞍和周逸两人难挡局面。

在这紧急用人之际,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他文武双全,在军中名望、才干和统兵能力上都与周逸等人不相上下——秦冬歌!

只是秦冬歌与我积怨太深,秦家满门都被我打入地牢,现在我需要他了再去求他,难保他会落井下石,袖手旁观。

我去狱中找他,只要他答应助司空家退敌,我必还秦家一个公道,让他和他的父亲官复原职,并当着文武大臣亲自向秦家致歉,却仍然遭到他的拒绝。

眼见好言劝说不得,我怒斥他枉顾私人恩怨,不顾眼前大局。

秦冬歌听后冷笑:“我堂堂男儿,爱恨分明。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非我念私怨而忘旧情,实则司空家负我在先,主公弃我在前。只怪他当初不念兄弟之情,不听我肺腑之言,才让你这妖妇累金陵至此。楚悦容,是你害了主公,又害了金陵,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的不是?”

我沮丧地走出地牢,后司空明鞍去劝说,也不得善果。

一筹莫展时,蔺翟云一语惊醒梦中人:“秦冬歌先前虽与夫人政见不同,却同是为了金陵安危,不失为忠君爱国之人,现今困难之际之所以不予相助,非不念旧情,实为心有郁结未解。解铃还须系铃人,从谁身上结下的恨,就由谁去解开这个的结。”

我看了司空明鞍一眼,司空明鞍沉默许久,起身说:“让我去跟她说吧。”

后来司空明鞍亲自去了一趟周家,谁也不知道那天他跟周妍说了什么,只知道自秦家出事后一直不曾走出房门半步的周妍,那天红着眼睛离开了周家,跟着司空明鞍来到地牢。

那时秦冬歌正背对着我们,说:“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帮助楚悦容这个妖妇!”

周妍轻轻喊了声:“夫君。”

秦冬歌双肩一震,回过身来乍见周妍,扑到地牢的木桩上拉她的手。

“妍儿,妍儿!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心肠再冷硬的人,都有他内心最为柔软的角落。周妍就是秦冬歌的软肋,见着了她,这样刚硬如铁的男人竟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和司空明鞍默默退出牢房,将空间留给他们。

铁门外,隐隐约约能听见牢中两人的交谈声。秦冬歌本以为他出事后周妍定会改嫁司空明鞍。周妍说没有,她这辈子只会有一个丈夫,至死不变。

有一种女人,她的这一生只会守着她第一个男人,哪怕心中爱的是另一个男人。

周妍就是这样的女人。

听了这样的话,司空明鞍再也待不下去了,起身离开。

我跟在他身后走出,只见他站在一片光秃秃的空地上,茫茫然地盯着天空发呆。

听见我的脚步声,他轻轻开了口:“以前我总以为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所有的等待都有期限,现在我才明白,其实人生并没有所谓的答案,而有些等待也是遥遥无期的。”

等待,是一个人一生最初的苍老。

司空明鞍问:“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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