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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相思-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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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子的声音说:“楼下的人请止步,没看见这楼上的匾额吗?”
    白云说:“只听到琴声,没看到匾额。”说着已经上了楼,那女子背对着二人,一身白色衣服,雪白的羽毛的风里飘拂,柔丝若水,顺风而去。
    野田说:“在下野田,这位是白云姑娘,听姑娘琴声不俗,所以……”那女子说:“是神书生,鬼雪莲中的书生白云吗?为何是一个女人?”白云说:“在下乃是女扮男装。”那女子起身来,转过身,白云见那白色羽毛下一张晶莹剔透的脸,说不出万种风情,道不尽无限风流,眼波流动若无色,眉宇尽头是秋声。
    白云一笑,说:“姐姐真是人间绝色,天下少有。不知如何称呼?”女子轻声说:“在下姓柳,小字如是。”白云说:“原来是江南才女,不知为何到此?”柳如是轻轻一笑,说:“江南繁华,可是看着却伤心,歌舞升平的世界,却满是让人心酸的眼泪,所以我来到这个清幽的地方,想离开许多东西。”
    白云说:“世上有许多人都不想离开,可是真正离开的,也没有几个。我也常在琴声里逃避,而姐姐的琴声,则无疑是万千世界中最迷人的一个。”
    柳如是叹说:“白云姑娘说的极是,我也是在这里整理我的思绪,总之那烟花之地,是再也不能留了。不过还好,我还算能够全身而退,看惯了世事,离开了世事。既然姑娘喜欢弹琴,这里有现成的琴,不如请姑娘弹奏一曲,听惯了自己弹琴,也想听听别人弹琴。”
    白云见桌上的琴优雅而别致,便不再推辞。她走上前,笑说:“那我就先来抛砖引玉。”于是弹了一曲“鸟惊心”。一曲毕,柳如是轻声叹说:“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可怜这大好的山河,万里的江山,却没有旷古的伟人。”
    白云停下,说:“姐姐好像对局势有所观察?”
    柳如是一笑,淡然说:“也是冷眼看看而已,我一个平凡女子,无才无能,成不了大事。也只有我们这些成不了大事的人,整天才会感同身受,为别人着急。听说清人已经攻破了好几个城池,而闯王,也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大明的子民,不折不扣的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倘若清人占据大明,又一幕空前的杀戮将会出现,有时恨不能有花木兰的勇气,披甲上阵,去对付那些想要霸占我大明江山的人。”
    野田一笑,说:“大明的皇帝根本没有有为的君主,想当年秦皇汉武,那是何等的繁华强盛,而明朝皇帝,连几个宦官都不能应付,治国之事,大国若烹小鲜,若不能为之,则苦了天下百姓,连忠臣良将都不得善终,这样的皇帝,却为何要拥护他,如果单纯只是为了保住一个皇帝,那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柳如是说:“公子所言极是,大丈夫真君子所为,俯仰无愧于天地,行止有益于万民,江山还须伟人持,否则落入敌手,举国上下,皆为亡国之奴。但是当今世上,世人都能洞察皇上的雄心壮志和凛然正气,改朝换代,那是一件残酷的事情,不知有多少人从中渔利,受苦的,还不都是平头百姓。”
    白云说:“所以连姐姐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柳如是点头说:“歌舞升平的生活,是最可怕的经历,每次想起来心里都是空荡荡的,我这里来往的人,都是各路英雄豪杰,或是文人名士,他们一样高谈阔论壮怀激烈,可是我从来都不喜欢他们,因为他们心中想的,始终是自己。大道甚夷,而民好径,把天赋和能力当作笑傲天下争取他人利益的工具,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白云点头说:“怪不得柳姐姐不胜其扰。”
    柳如是说:“每一个慕名前来的人,都是传言我的琴声优美,人更是天下少有,可是他们带来的却是一颗顽劣好奇的灵魂,根本没有我想见到的真诚和善良,他们自负满腹经纶,或是以为艺盖群豪,可是在我看来,他们不过都是几具即将死去的尸体。在他们腐烂之后,便和这世上所有的禽兽一样,一样腐烂,一样消失。”
    野田说:“人当然要为自己,这有何不妥?柳姑娘,也许是你太偏激了,天下没有这样的人,如果口上说有,那就是虚伪。”
    柳如是说:“谦卑平和的心气,人生来具有,贤者能保持不变,所以才能造福天下。天行有常,这其中之常,应该不是自私和卑劣。那短浅的目光,只有类似于野兽的野蛮人才去想。”
    白云看着野田,轻轻一笑,说:“姐姐说的是,大丈夫当心系天下。”
    野田想要说话,白云急忙伸手捏了他一把,笑说:“柳姐姐,这园子山清水秀,别致典雅,一定是按你的意思建造的。”柳如是说:“我一生积蓄,也就攒下这座园子。这园子再漂亮,却也不过只是个栖身之地而已。”
    白云说:“不过主人的心境,却在这里表露无疑。”野田说:“如果主人不嫌弃,在下想游览园中景色。”柳如是说:“好,小丫陪着你。”
    野田下来,走在路上,登时觉得轻松了,小丫跟上来,说:“公子,你也觉得我家主人奇怪,是不是?”野田一笑,说:“那倒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情。最奇怪的人,就是偏要别人,和她有一样的性情。”
    小丫说:“公子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其实我也很烦主人,总是什么天下大同的说法,还一定要用君子的行径,来限定哪怕是人内心最短暂的一个想法,她怎能管起一个人的想法来。人家都说她是江南奇女子,天下少有,慕名而来,而她却闭门不见,非说这些人都不伦不类,玷污了儒家的灵魂。”
    野田说:“有这样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你的主人,也有得受了。”小丫一笑,来到野田身前,一边看着野田,一边退着,说:“你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我一看就知道是武林中人,武林真是一个好地方,要是我会武功,能飞檐走壁就好了。你会飞吗?”
    野田一笑,看着小丫天真的脸,说:“你想飞吗?”小丫点点头,野田一笑,拉着小丫的手,翩然而动,已经越过假山,来到竹林之上,穿过竹叶温润的抚摸,飘荡在冬日温暖的风里,那风是柔和而轻盈的,不但萦绕在身边,甚至拂到内心深处,带着灵魂清新的味道,飘散在空间每一个角落。
    小丫伸手抚摸着周围轻轻摇曳的竹叶,笑说:“飞的感觉,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野田飞过竹林,飘到小湖中央一片桃林上,桃树还是枯枝,但是湖水却尽收眼底,清澈见人。小丫拉着野田的手,说:“我们站在树枝上,能站多久。”野田说:“练武之人,以气为线,与天地一体,从来就没想过什么时候会分开。”
    小丫说:“原来东瀛的武学,也是一样。”野田看着小丫,说:“你知道我是东瀛人?”小丫说:“不错,本来我要帮他们除去你,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绝尘山庄虽然不管武林的事情,但是庄主本来就与世无争,别人要除害,她也不会管的。”
    野田问:“难道江湖各派的人已经围在外面了吗?”
    小丫点头说:“看他们的布置,就是要来个瓮中捉鳖,数十人的阵法布置下来,水泄不通,你们很难离开。”野田说:“说了我们也很难离开,看来各大派的人是不会放过我了。不管有多难,我都会离开。”
    小丫说:“这些武林中人整天打打杀杀,一点正经事也不干,真是可恶。”野田说:“这些人自称是维护正义的人。”小丫说:“是他们的正义吧,我们可不这么想。我看,东瀛人也未必可恨,反而他们才不讲理。”
    野田一郎一笑,说:“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道理有许多,看为谁讲理了。”
    小丫看着野田,轻轻的笑了起来,野田忽然说:“飞吧,我们继续飞。”
    白云看到野田在风中的影子,心想他怎么和小丫在空中飞舞。柳如是说:“白云姑娘,我看你并不是大恶之人,可是武林各派已经在庄外埋伏,我不知道你们的恩怨,但是却不能阻止这些疯狂的武林中人。”
    白云一惊,说:“我们的行踪,这么快就被人知道了,看来他们的确费了不少心思。我们本来想休息,看来这下又不能休息了。”柳如是说:“我也曾经想过休息,所以来到这个还算偏远的地方。但是总是络绎不绝的来许多人,来了那么多人,从来都是带着希望来,失望而去,而我也一样,带着失望的心情,送走他们。”
    白云说:“有时人不能想太多,因为现实总是逼着人去作一些他必须去做的事情,而不是应该去做的事情。”柳如是沉默无语,白云轻轻弹起琴来,琴声飞绕,在风里缓缓传开。
    野田一郎停在一株柏树上,说:“该走了。”小丫放开手,说:“是时候了。”野田一郎飞身来到楼上,白云站起身来,柳如是说:“从江湖中人的口中,我曾经得知过残梦琴的传闻,据说不是普通的琴,也许可以帮你解脱这次围困。”
    白云取下背上的琴来,轻轻抚摸着,说:“音力伤人的绝技,我不太擅长。”野田说:“但是现在我们根本就无法对付剑阵。”白云一笑,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哥,改走了。”两人飞身来到院外,只见松云从斜刺里杀来,口中喝道:“恶贼,拿命来。”白云一挥剑将他击退,说:“松云道长,你坐下来讲讲道理好不好!”
    松云喝道:“白云,你们两个非男非女阴阳怪气的人,我一看就有鬼,神书生鬼雪莲,原来都是一路货色其罪当诛!”白云怒说:“凭你也配给我们定罪!”说话间忽然见到人影匆匆,从四面袭来,剑阵的威力,的确非同凡响,白云二人挥着刀剑,奋力拼杀,才勉力护住自己。
    渐渐被剑阵困在当中,白云感到四周气势磅礴的压力,像是滚滚的江水,倾泻而来。野田一郎急忙翻身来到白云面前,一支长剑刺来,二人一刀一剑,同时刺了过去,只觉一道劲气穿空,刺剑的人倒了下去,跌落地上。
    剑阵一乱,两人立刻夺路而去,来到外面,野田一郎问:“刚才我们两人同时出招,威力的确大了不少。”
    白云点头说:“可是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剑阵,我觉得布阵的人绝不简单。”野田一郎看到四周的人,忽然间飞剑飞绕,西陵派的飞天剑阵破空而来,如电喝道:“恶贼,你死定了!”白云冷笑一声,看着手上的长剑,说:“我懒得和你解释,白云的为人,从来无愧于天地!”
    如梦冷哼一声,飞身上前,白云一时间没有防备,嗤的一剑,已经刺入她胸膛。白云和所有的人一样,都不相信这一剑会刺中,只是别人以为她没有这个能力,白云却以为她不会有这个用心。
    白云轻声问:“为什么?”如梦冷冷的说:“你不是白云,你不是!”白云轻笑说:“我是,我就是白云。”如梦猛地抽出长剑,对野田一郎喝道:“为什么不杀了我?”白云静静的说:“你醒来吧,在你面前的就是白云,不是你喜欢的白云,但是是真实的白云。别做梦了,知道吗?”她手上一推,如梦平平的向后倒去。
    如梦大喝一声,长剑在空中一横,人倒了下去。
    如新大叫一声,冲上前扶着如梦,如梦的手指着白云,说:“她,她……”如新抬头看着白云,恨恨的说:“我会替你报仇!”她从北方到南方,一路都是如梦照顾,忽然见到自己记忆里如此重要的人死去,这算是她记忆里遭受的第一个打击。
    白云呆呆的看着如新,说:“妹妹,你……”她甚至不知该叫她什么,是风心,还是如新。如新怒说:“贱人,你杀了我师姐,我一定要你一命偿一命!”
    如梦拉着如新,她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来,她应当后悔自刎,因为那导致一生最想说的话,从此再不能说出来。一别情田无爱恨,万种心思有谁识?
    野田一郎扶着白云,见伤口流了很多血,白云强撑一口气,取下琴来,用音力一弹,琴声悠扬,音力微弱。野田一郎说:“不行,快走!”他手上一推,想让白云离开,白云飘在空中,用力拉着他的手,使命的往他怀里扑来,口中低声说:“这么快就要让我一个人离开,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现在,我也不再相信所有的人。要杀,就杀个痛快!”
    她感到自己连意识都模糊起来,手上一挥,剑气冲出,野田一郎一手拉着她,大喝一声,长刀刮来,那群武林人士虽然布好阵势,但刚才那一闹,都还没有回过神来,野田一郎杀出一条血路,也不知自己受了多少伤,一命拼命逃去。
    忽然一阵笛声传来,白云睁开惺忪的眼神,看到孙宁的影子缓缓转过来。白云努力的使自己清醒过来。孙宁看着白云,说:“白姑娘,你果然是白姑娘?”白云看着孙宁,说:“能死在孙兄的手上,余愿足矣。”
    孙宁说:“不,我不会杀你。”他让开来,说:“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白云问:“你不怕得罪天下武林中人?”孙宁眉毛一扬,说:“那要看他们有没有得罪我!”野田一郎拉着白云,快步离开。
    孙宁怅然的看着白云离去的方向,风里似乎还有她的样子,那么美丽,那么永恒。
    忽然身后一阵脚步声冲了上来,如新奔在前面,喝道:“孙掌门,你难道没有截住这两个魔头?”孙宁看着如新,不信的问道:“你说她,你说白云是魔头?”如新冷哼一声,说:“她杀了我师姐,难道不是魔头?废话少说,孙掌门,我就知道你不可靠。”
    孙宁点头说:“是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新一跺脚,大步追去。
    白云和野田一郎走了一阵,来到小河边上,白云回头看着追来的人,说:“大哥,你一个人离开这里,回到东瀛,再也不要回来。舅父是黄山掌门,他们不会……”野田一郎说:“他们杀红了眼,怎么可能罢手!别傻了,要生生在一起,要死死在一起。”
    忽然一阵轻盈的歌声传来,只见朦胧中似乎河边来了一条小船,顺着河流往下淌着。白云心里想:好熟悉的声音。
    剑声霍霍,只见数十个武林中人已经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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