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泡沫-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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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仁王雅治你等一下！”她赶紧随手放下笔记，“我我——”她咬咬牙，“我喜——”
他原本走过去背对着她的身影顿了顿，然后笑着打断她：“经理，我现在可没钱交房租。”
“不是！我是说——”
手机铃声响，他接手机：“……比吕士？呵呵，还是搭档你够意思，果然还是舍不得我啊，我就出来了——”
“仁王雅治！”她忽的大声叫他。
他停下和柳生的谈笑，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放下来些，看向她，嘴角笑容依旧，眼里却多了些什么。

突然有种感觉，他只是回家去，却再也不会跟她有交集的机会。
即算还在一个学校，在一个网球部，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些机会，除了现在就没有了。
这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像是恶魔，驱使她无法冷静思考。

他先打破这近乎诡异的安静，笑道：“有什么事下午说吧，我亲爱的比吕士还在等——”
“我喜欢你，仁王雅治！”几乎不用思考，她的话脱口而出。
他愣了愣，嘴角笑容僵了那么一瞬，随即重新勾出些许弧度：“我比较喜欢比吕士啊噗——”
“我是说真的！我喜欢——”
“对不起。”他的神色却认真了些，看着她。
她咬咬唇，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时候就是一下子的冲动而已，那一刻，有些不受控制的，话就说出了口，结果是什么，她却忘了思量。
年少时的冲动，有时候也只就是那一瞬间而已。

“那，那——”她小声地下意识扯着自己的衣角，脸因为窘迫而红了大片。
“我说过，二号君是房租。”他低了低头，然后再次抬起的时候与常无异，“经理你想太多了。”
她的脸色渐渐开始煞白，扯着衣角的手也愈发有些泛白趋势，莫名的，被拒绝的痛苦也许没有那么大，最大的，是内心有种自己自作多情的耻辱感。
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吧？怎么就一时冲动讲出来了——
送亲手做的玩偶又怎么样，送晴天娃娃又怎么样，带自己去夹娃娃又怎么样，带自己去游乐园又怎么样——就是这样就是那样，又怎么样？
也不过是平常的举动而已，顺便就送了娃娃，顺便就去了游乐园……也就是顺便而已，自己想太多了。
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

“那个……”她抿抿嘴，然后努力咧开嘴角对他笑，“仁王雅治你也被骗了啦哈哈，平时还说你是欺诈师老骗赤也，这不被我骗回来了，你真是的，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你真笨啊还是骗子咧！”
他目光黯了黯，然后也笑：“都说了是欺诈师不是骗子，你就给我换个好听点儿的不行么？”
“骗子就是骗子，不然就是欺诈犯，自己选吧，真是——”她松开扯着衣角的手，手无意识握紧一瞬，然后松开，“我送你出去吧，顺带庆祝你终于走了，没人蹭饭吃了。”
“我的胃终于得救了~~~”他则是一脸感谢神情做向往状。
“喂，你——”她的声音停住，看着突然打开的门，“你——我——”
他转身看过去，门口站着切原，柳生，和柳。
柳生手上还握着没有挂断的手机，看着他，扶了扶眼镜：“我不知道怎么过来，在路口碰上了柳和赤也，他们带我过来的。”
她的脸本来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然后又煞白了。
不是说——他们全听见电话里她吼的那一句了吧？！丢死人了……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手指又开始扯衣角了，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和窘迫。

而她的脸色变化和小动作，在他们看来，便是她被拒绝那么干脆之后的内心痛苦。
起码在他看来是这样，再看向那个依旧笑得吊儿郎当的家伙，他握紧了拳，上前一步，做出了连自己都想不到的行为。

一声闷响，他已经一拳揍到了那张欠扁的笑脸上。

“柳前辈！”
“柳！”
柳生和切原一愣，然后下意识赶紧上前挡在柳和仁王中间。

“柳，你冷静一点。”柳生微微皱眉，稍稍偏头看自己身后被揍到一拳还在笑的家伙，“雅治——”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她。”柳伸手推开焦急挡着自己的切原，直直看向仁王，“所以我让你一直接近她。”有些选择，只有她才能做，自己不会放弃，也不会阻拦她的选择，当时自己是这么想的。只是现在看来，自己似乎选择错了。
知道他住在她家里，知道他送她玩偶，知道他带她出去玩。
自己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该是自己做的，就去做，可是该怎么选择，那是她的，自己也没有办法干预，更没有资格阻止别人追求她。
只是现在算什么？那些行为，在自己看来都是在追求她的。可是在她说出了喜欢之后，他居然笑着说她想太多了？！
什么冷静我去你的！现在只想把这家伙狠狠揍一顿再说！

“对，我也一直以为我喜欢她。”仁王嘴角依旧勾着那弧度，却在唇角感觉到有些痛，“可是现在我不知道。”
或者是喜欢上了吧。
一开始接近，因为她逐渐和那个人越来越相似的相貌，看着她，有时候就像看到她。
所以他继续靠近，继续用各种方法逗她开心，因为不想看见那张脸露不出笑容。
只是现在，越来越不知道算是什么了。自己也不知道，喜欢的到底是谁，是单纯的切原紫沫一个人，还是因为那张脸。
因为不知道，所以要离开。
因为知道她好像想对自己说什么，所以不想要听。
因为，自己也不知道的感情，不如早些断了，不然对于切原紫沫，是种侮辱。
与其以后让她知道他最初接近她的目的，不如就这样离她距离远一点，最差也就是她最终讨厌自己而已，不会误了她的人生。
只是，仁王雅治，自诩聪明一世，却貌似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第三十八章
柳的神色愈加显得可怖，他直直看着仁王，拳握紧，上前一步又是一拳揍过去，被人拦下。
柳生挡在仁王面前，拦住他手，皱眉看着他：“柳，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能解决他就行了！”
柳生扶扶眼镜，还准备说什么，被打断。
“你们闹什么闹啊，我都说了是开玩笑的，莲二你干嘛！”她有些语无伦次地只想遮掩过去自己的尴尬，“都说了是开玩笑你们烦不烦——别挡在我家门口！全给我出去啊！”
“姐——”切原准备说什么，也被她打断：“赤也你也出去！”然后她转身冲回自己房里关门落锁。

莲二你是笨蛋！大笨蛋！我都说了是开玩笑了！那就是开玩笑嘛！你干嘛又把事情给扯出来？！就当做是开玩笑就好了啊！被人这么拒绝很好玩是不是？！就当作没有看见没有听见当做没有发生过啊！就算怎么样……就算我再怎么样，我也知道什么叫做丢脸啊！
小九天我还是跟你一起走吧，我们一起去美国吧……
赤也一定会觉得我好怂的……
莲二你个大笨蛋你个白痴！本来我可以跟赤也说这是玩笑嘛不对我本来就可以不跟他说的呜呜呜……

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的某人开始在内心沉痛地为自己逝去的一世英名（乃多心了乃根本没这东西）而哀悼。
并且，最让她沉痛的是，居然现在想的不是仁王雅治为毛拒绝自己，而是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弟弟还有隔壁那个掺事儿的家伙……

切原紫沫！这是你的初恋啊啊！！！你好歹要为初恋被人这么轻易拒绝而表现出痛不欲生啊啊！！！电视里都那么演的，你太无情了啦！！！你给我拿出点诚意来啊混蛋！
↑以上为切原紫沫在内心对自我的谴责。

可是好丢脸，丢脸到都没时间管仁王雅治那个骗子了啦呜呜呜　←此为她接着又开始（伪装）泪流满面（实际根本没半滴盐水）的想法和理由。

“紫沫！紫沫，开门！”
“姐！开门！开门啊喂！切原紫沫你给我开门！”
……

白痴莲二，我都说了要你跟赤也走人别管我啦，现在这样子这么丢脸——我讨厌死你了，丢死人了，赤也会觉得我好丢人的呜呜呜……

过了几分钟，外面的声音貌似显示着人走出去了，她犹豫一下，还是没有起身。再然后，听到小小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让人莫名不安，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于是柳开门进来之后，环视四周，就看到床那边的地上坐着一个人，手抱着头，安静靠着床边，低垂着头。
“紫沫，”他犹豫一下，走过去，在她面前停下，蹲下身子，手停顿在半空中，突然愣了，为她突然抬起头之后他看到的那张清爽无比完全没有泪痕的脸，“你——”看上去怎么没有寻死觅活的迹象——当然，这句话他选择扼杀于腹中，不然看上去或者实际上来说出了大事儿的可能就会是他自己了。
“……你怎么会有我房间钥匙=　=”她狐疑地瞥他。
“……赤也给我的。”
“那赤也呢=　=”
他顿了顿，看着她：“你不会希望他在这里的。”
她愣了一下，咬咬嘴唇，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扑过去：“呜呜呜莲二呜呜呜……”
“紫，紫沫——”他猝不及防被她再次扑倒。
“可是我也不希望你在这里啊啊啊！”她继续嚎着。莲二你个白痴我不希望赤也在这里因为好丢脸可是你在这里我不一样好丢脸么你个大白痴……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干咳一声，伸手扶她坐起来：“紫沫，我不可能会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可是可是——”她嚎的声音小下来，嗫嚅着说，“可是我——莲二，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看着她，听着她说，没有说话。
虽然没有眼泪，没有预想中那种痛楚的喊叫，可是，就是这么安静的她，嘴角失去了平日里弯起的弧度，眼里明明很湿润，声音低低的没有了朝气，却依旧只是握紧了拳头没有哭。
就是这样的她——
他伸手，温柔却不容她拒绝地掰开她的手，然后握住她的手，想让她的手心不再那么冰凉。

神奈川的海总是让人产生某些向往。一望无际，蔚蓝广阔，天水相接处，看上去总可以感觉无边的感慨。

他找了他一天，训练没有去，连午饭都没有时间。他只知道，那只白毛狐狸失踪了，独自从葡萄园跑了，一点讯息都不留。
最终到了夜幕里，他沿着海岸快步走着，然后看到了那抹刺目的银白色，他有些焦急的脚步这才缓了些，扶扶眼镜，走过去，站在那人身后，淡淡开口道：“真田很生气，明天的练习你会被训死的。”

“呐，比吕士……”那个人坐在海岸边缘，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熟悉的声音明明很近，却感觉相隔万里。
就像他这个人，明明就在眼前，但是却偏生没有半点缝隙。
可以不让任何人窥探到他的内心分毫。
“想跳就跳下去，一了百了。”冷静说完，却是连柳生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说出的话。
仁王似是也愣了一下，但随即便恢复那吊儿郎当的笑容：“我跳了，搭档你是不是陪我一起跳啊？咱俩殉情了你老婆怎么办？”
深深呼吸一口气，柳生摘下眼镜，走上前两步，一把揪住那仍是笑得没个正经的人的领子，用力把他从海岸提上揪下来，逼他和自己对视：“仁王雅治，还能开玩笑就代表你没事，那就给我回去！”他的声音不似平日里的沉稳，隐隐有些不安。
“怎么会没事？”仁王的笑容转淡了些，看着柳生，眼中认真，“我可是刚失恋了——”
没有预料到的，柳生一拳揍过来，他往后踉跄了两步，靠着堤墙才稳住，伸手擦擦嘴角，有丝血迹，愣了片刻之后再笑：“比吕士，今天我第二次被打了。”
“明明知道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就不应该拿。”柳生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警告有愠怒却也有疼惜，“如果你执意要拿，那么就不要这么轻易放下，如果决定放下，那就不要再回头忏悔——仁王雅治，”他顿了顿，上前一步再次揪住仁王的领子，“你觉得所有人都欠你吗？我告诉你，是你自己从来就没有走对过一步！”

“搭档，你今天说话真是伤人心。”良久之后，他笑着说道。
“因为我遇到了一个混蛋！”
“……我是很像混蛋啊，比吕士。”仁王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他垂下了头，银白的发丝似是也失去了光彩，“她……大概也想骂我是个混蛋。”
“但是比吕士，我还能怎么做？”略微有些狭长的眼中水光潋滟，“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柳生垂了眸子，沉默。
“最开始，是知道她是阿姨的女儿，后来，发现她和妈妈越来越像……”仁王的声音低低的似是受到压迫，“她的笑容某些时候也和妈妈很像，所以我很想接近，然后觉得越来越想靠近……我知道你觉得我只是把她当成了妈妈的替代品而已，所以你每每阻止我靠近她，但是，我却停止不下来——”
“够了，雅治。”柳生重新戴上眼镜，声音略微沙哑。
他却仿若没有听到一般：“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做，只是我停不下来。”顿了顿，笑道，“但是直到真正面对现实的时候，我就只能停下来。”他眯了眼，转过身去，看着辽远的海面，　“比吕士，我终于承认你比我聪明了。”
拿不起的，从一开始就不要拿。
人最不应该做的，就是自不量力。

“雅治——”柳生准备上前，但是被他突然出声阻止：“行了比吕，别过来。”
“……你还可以吗？”柳生推推眼镜。
“呵呵，可以，我好得不能再好了，”仁王的笑声如往常一般不羁，“因为太好了，我怕搭档你看到我现在这么帅会爱上我啊噗哩~”
柳生的手顿在半空中，很久之后才记得放下，坐到他身后的石椅上。
仁王随手拿起放在海岸堤上的一厅啤酒往后一扔，柳生接到手上。
“别说我小气，请你的~”仁王左手挥了挥，拿起先前开了罐的仰头喝着。
“雅治——”柳生开口，再次被打断：“我说了我很好，比吕士你什么时候这么娘了？”
“不，”柳生再次推了推眼镜，“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是风纪委员。”
“所以？”仁王看着海面。
“所以，”柳生看着手上的东西，“国三生不能喝酒，违反了校规。”

安静了很久，只有神奈川的海，在沉沉的夜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噗哩~比吕士你真会开玩笑。”他终于转身，看着柳生，“但是我怎么笑不出来。”
路灯有些昏暗，但是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