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伎町案内人-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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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我在这里是一个外国人,我必须生存,必须养家糊口。求求你!千万别在这里惹事!”
两个人都被我的高度紧张弄得有些僵住了,局面暂时沉默着。但周围已经有一些路人停下脚步,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我又转向铃木:
“待会儿我会去找你的,请一定忍着,先去忙你的吧!”
听了我的话,铃木默不作声地点点头,随后转身消失在人群当中。当天晚上那男人走后,我将包着两万日元的纸包塞给铃木,才算平息了他的不满,可当时他的样子着实吓人。
在街头闹过以后,我和那个男人一起进了一家韩国烤肉店。一杯生啤酒下肚,我们先是随便聊了些不相干的话题。那男人对面前的烤牛肉没动一下筷子,倒是要了三个人份的牛肝烤着吃了,只吃得满嘴都是牛血,一边还不时地发出怪笑声。真是个让人从心里感到不舒服的古怪家伙。没办法,谁让我被他抓住了呢?
一个小时之后,看两边的桌子都空了,那男人开始转变了话题。
“你吸毒吗?”
我坚决地摇了摇头。
“那,卖过吗?”
我再次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想不想发点横财?”
我坚决地摆了摆手,又合掌给他拜了拜,表示求他不要让我和毒品有任何关联。难怪这家伙能在洗澡店待几个小时。果然是毒品起的作用。
“这可是桩能发大财的生意,这份活也不是轻易能找人做的。刚才你用两手按住我的时候,我就感到你有这份能耐,因为你遇事不乱。连日本黑社会的家伙都能听你的,算你有本事。你就跟着我干,保证有前途。只要你拉客人的时候偷空搞上一点,随便就能赚两套买房子的钱。”
当时,日本媒体的报道说,日本卖的毒品大多是朝鲜制的,不过都是一些伊朗人和泰国人在贩卖,还不知道有中国人干这行。
“有中国人卖这个吗?我好像没听说过。”我机警地问他。
“所以才找你的嘛!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本来就是个拉皮条的,既有客源,又不会引起警察的注意。谁会想到你敢在大街上公然贩毒呢?这简直就是个死角?”
我注视着男人那充血的双眼,毅然说道:
“我不是拉皮条的,我是个导游!”
空气瞬间凝重起来。
第四部分:往日回首一朵妖艳的毒花令人成瘾的毒品(4)
如果他再继续提什么要求被拒绝的话,这家伙身上的血恐怕就要沸腾起来了,到时候保不准他会怎样发作。我不想把局面闹到不可收拾,于是将口气又缓和下来:
“钱当然想挣,房子也想要。但我早就对着我孩子熟睡的脸发过誓,不管有什么情况,也绝对不会和毒品沾边。”
看着我认真的样子,他说:
“原来是这样!拿孩子来说事,那我得投降了。”
他没有再继续要求下去。
“这顿饭算你请了!
那男人脸色阴沉,说着话就站起来,径直走出门去。此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也许他现在还在歌舞伎町的某个阴暗角落里窥察着,寻找那些能够帮他推销毒品的中国人。
毒品,这个词以前似乎和我的生活很遥远,但从这个香港黑社会家伙出现之后,仿佛突然间成了我身边的一桩平常事物。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摇头丸正是从1994年冬天开始流行的。
这天,我百无聊赖,我没什么兴致,就提前结束了工作,准备在回家之前先到一家很久没去了的中国人开的酒店喝酒。店里新来了几个小姐,其中有一个歌唱得不错,她自称是国内某省歌舞团的演员。我和她多唱了几首歌,到夜里十一点左右才从店里出来,独自一人经过新宿大剧院后面的情人旅馆街往地铁方向走去。
刚走到一个暗处,突然,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用中文问我:
“你一个人?”
我侧头看去,向她摆了摆手。
“一起去玩吧!”
这时,我的眼睛已经能适应黑暗,我说话的是个看上去年轻,但体态相当丰满的中国姑娘。我对她站在这里有些好奇,因为这附近有很多站在街头的流莺,但大多都来自南美和东南亚,中国人极为罕见。说良心话,在这一带的街头流莺是最辛苦的,她们不用拉皮条的,因为她们直接推销自己。但在夜晚风寒的街头,连我都觉得冻手冻脚的时候,一直站着或踱来踱去的她们还得穿上暴露性感的服装,她们的辛苦便可想而知。我不大明白,她们为何不找一家店铺,而非要流浪于街道?但我知道她们的背后,同样被黑社会无情地操纵着。我听铃木说过,这些街边妓女一次卖身能得到一万五千日元,但至少要上缴六千日元给黑社会。
基于某种同情和好奇,我温和地问眼前的中国女子:
“玩什么?去哪儿玩?”
“去跳舞怎么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炫耀似的把她的两只丰乳靠了过来。我这才看清了她的脸,她长得并不漂亮,表情倒挺可爱。
“到哪儿跳?”我想在回家之前再去蹦蹦迪也不错。
听到这问话,她扭着腰说:
“你知道新宿有一家地下舞厅吗?”
“地下舞厅?还有这种地方?不知道。”也许我的关系户里需要再添加这么一个店了——我的职业病又犯了。
她笑了,示意我和她一起走。
第四部分:往日回首一朵妖艳的毒花令人成瘾的毒品(5)
原来她说的“地下舞厅”就在新宿区役所大街上一座楼的五楼上。走进去,我发现这个地方平时是一家普通的酒店,只是晚间被人租下来,当做舞厅使用。这个大致有三十帖塌塌米大小的店内,像早晨上班高峰的满员电车一样,被涌动的人流挤得水泄不通。细看这些人,几乎全是年龄在二十多岁的男男女女,从很多人的神情装束上看就知道是中国人。他们在充斥着整个空间的激烈疯狂的音乐伴奏下,一律拼命地摇着头,跳着一种我从没有见过的独特的舞蹈。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幅情景看起来就像是炼狱里的狂欢。
我们挤到柜台前,找了两个空位坐下,要了两杯啤酒。然后碰了碰杯。
“我姓林!今天好好玩玩。”
她大声说着,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随后,她从包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纸包,打开后,里面是五粒蓝色的药片。我的脑子里立即浮现出“摇头丸”三个字。“摇头丸”当时在旅日中国人当中迅速流行,是一种软性毒品,片剂,分蓝色、白色、灰色、粉色等各种颜色。效果相同,此前也有人到我的面前来兜售过。我听说人吃了这药后,身体会随着音乐不知疲倦地摇摆,同时连续地摇晃脑袋,同时会产生一种独特的陶醉感。所以它被称做“摇头丸”。
也许是因为环境的缘故,我的心不知为何有些动摇,借着已有的轻微醉意,我试着从她的手掌上取了一粒放进嘴里。
在林的催促下,我跟着她挤到舞厅中央。
她像一根被拧紧了的橡皮筋一般,一下子朝相反的方向弹了起来。她的身体随着狂躁的金属般的音乐疯狂摇动,动作竟然变得灵敏而轻盈,与她那有些肥胖的体形极不相称。看到动作缓慢的我,她大声狂叫:
“快!快!加快动作!把头摇起来!摇起来!”
拼命摇着头的林的身姿一下子就感染了我,我也不由自主地随着她越摇越快、越摇越快。
不可思议的幻觉开始出现——
轰然的音乐声直冲我的脑顶,鼓点像是一下下敲在我的脑壳上,那些枪弹般的音符密集如雨,而我宁愿被打成筛子。
视野开始模糊,全身被汗水浸得透透的。
肠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突然袭来。
我停住摇动,用手捂着嘴,奔向厕所。
我跌跪在便器前,一气狂吐起来。所有的内脏都好像要从嘴里一齐吐出,剧痛难耐。我整个人几乎虚脱,但与此同时,却有种病态的舒坦感觉,因为身体一下子变得飘飘然了……
第二天早上,当我在情人旅馆的床上一觉醒来时,头颅内阵阵剧痛。我侧身看到了睡在旁边的林,她那化妆褪去的脸又丑又肿,在睡梦中张着嘴,嘴角上还留着口水的残痕。她睡得很香,甚至还打着鼾。我感到一阵恶心。
我知道自己此时一丝不挂,但全然不知昨晚后来发生过什么,包括我是怎样走进这家旅馆,又是怎样爬到这张床上。
我看了看床头的小柜子,一只撕破的避孕套包装袋躺在那里。我不禁苦笑了一下,在那样的糊涂状态下,我还没有忘记带上套子。呵呵。很好。
我强忍脑袋的疼痛,起身在沙发上俩人混杂在一起的衣物中找出属于自己的穿好。在镜子前,我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这才觉得好些。我走到房间门口,摸了摸身上的财物,没缺什么。我看了她一眼,林还在熟睡。我打开门,然后关上。
后来我在第一次遇见她的街头又见过她一次,我们彼此都一愣,随后才认出对方。不过,她只是对我笑笑,朝路边另一个男人走去,我猜想,那应该是她的下一个猎物。
第四部分:往日回首一朵妖艳的毒花令人成瘾的毒品(6)
再往后,我没有见过林,虽然我经常穿行于那几条小街,经常被故意暴露的拉美女郎拦住。
而我和毒品的接触,那是唯一的一次。此后,有人劝过我吸大麻,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承认那一晚,我确实感到了内心的空虚,但毒品并不能真正地填补消解这种空虚,它只是一个骗子,暂时用幻觉欺骗你,随后骗局揭晓,你只会立即感到空虚在加倍地增长。
要消除空虚的最好办法其实就是找到空虚的源头,然后,掐掉它。
那天我离开情人旅馆回到家,当我看到妻子抱着儿子给他哺乳时,我突然明白了我的空虚的来由。久美子只是抬头跟我打了一声招呼,却没有说更多的话,她没有问我为什么回来晚了,也没有问我昨晚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她继续低头望着儿子,口里只是欢喜地叫着“宝贝,宝贝”,眼睛里充满了甜美的母爱。
我看着她们母子俩,禁不住开始苦笑,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父亲那皈依佛祖的光头,我仿佛体会到了当年父亲对我和母亲亲密的嫉妒和无奈……
1995年,歌舞伎町开始流行一种叫做“依妹酷拉”的色情店。所谓“依妹酷拉”,就是把英语的“image”和“club”的日语发音混合在一起,创造出的一个新词。日语就是这样,动辄出现一些来历古怪的新词汇,而且还是你在字典上找不到解释的。比如这个“依妹酷拉”,向外国顾客介绍这种色情店的具体服务内容,就堪称是一件难事。它里面的服务内容真是五花八门,什么“痴汉游戏”、“小姐游戏”、“夜潜游戏”、“AV导演游戏”、“AF游戏”……就连我这个歌舞伎町的老江湖,彻底弄清这些五花八门的“游戏”内容还花了相当的时间和精力。比如,最初看到“AF”这两个英文字母时,我想到的是照相机方面的专业用语,于是就寻思这该是怎么个玩法,但一问之下,原来是“肛交”的意思。
在了解了“依妹库拉”店的大体经营内容之后不久,我与坐落于第一番大街的一家名为“黑桃A”的店铺成功签约,它成了我介绍的第一个 “依妹酷拉”店。随后,我还和这家老板雇的店长善男成了朋友。我有一次成功地给他们介绍了一个香港来日本拍电影的剧组,五六个演职员去玩得很尽兴,而财大气粗的制片人临走时还给了善南十万日元的小费,说是店里人人有份。善男要给我一半,我只收了一万。善男对我非常感谢,感觉也亲近了好多,此后就改口叫我“大哥”。
晚上我站在街上,善男时不时地会从店里出来找我说会儿话。他比我小四岁,既然叫我“大哥”,和我说话每次都使用敬语。
“大哥!辛苦了!每天站在大街上,真辛苦啊!最近生意不错吧?唉!经济不景气,我们店里的生意可是糟透了。有客人一定给我们带来,外国人也非常欢迎。”
他的身高有一米六五左右,非常瘦,脸色总是发青,一副很不健康的样子。我觉得是在那种灯光阴暗的房间里待得太久的缘故吧。只要他一笑,就露出缺一颗门牙的“内幕”。虽然日本人牙齿有毛病的太多,但他这副样子看上去还是有点像脑子不怎么好使的感觉。不过,我知道他是个品质不错的人。
“大哥,中国是不是也有跟女人耍流氓的痴汉?”
“大哥!你是喝母乳长大的?我可没那个福气。我是妓女养大的。真的!”
“怎么样?大哥,你也来我们店里玩玩怎么样?给你介绍个漂亮妞。”
“大哥,中国人是不是都会点功夫?中国功夫和空手道哪个厉害?”
……
善男很喜欢聊天。遇到忙碌的时候,我就懒得理他,但心里却非常喜欢这个长不大的孩子般的男人。
很快,我和“黑桃A”的老板也成了朋友,他们在组织全体店员到伊豆旅行时,还叫上我一起去。我当时工作比较忙,脱不开身,但善男却再三央求:
“如果大哥不去的话,我也不去。”
没有办法,我只好和久美子一起带着儿子和他们一起出发。
可是在伊豆的那个晚上,宴会上发生了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
第四部分:往日回首一朵妖艳的毒花令人成瘾的毒品(7)
平时性格开朗的善男这时却显出了异常,他的目光阴郁,也有些呆滞。当大家正在轮番干杯,玩得热闹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发疯般狂叫:
“啊——”
他究竟怎么了?我的儿子被吓哭了。我急忙站起来,抓住善男的手腕,但被他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