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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歌舞伎町案内人-第8部分

小说: 歌舞伎町案内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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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    
    他们手里挥着伞在后面追着。    
    我一口气冲进了派出所。    
    几个小子在派出所门外停下来,忿忿地看着我,却不敢上前。一位警察见我闯进来,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我装作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打了一架。”    
    挨打的第二天,我照旧站在了大街上,身子挺得笔直,脸上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虽然昨晚回家,爱梅看着我的惨相,又是埋怨,又是心疼,她带点刺儿地数落我:“你看,你这份闲差吃力不讨好吧?真不知道你干吗不继续发纸巾?要么找个别的工作不也是很好?现在倒好,弄了一身伤回来。”我没有说什么,可是,我觉得我就这样罢休实在是太懦弱了。我天生就是不服输的个性,怎么可能在这节骨眼儿上低头呢?!这种时候,只要我有任何退却的想法,就会完全被他们日本人瞧不起,以后都免不了任人摆布。明白了这一点,我强忍着疼痛,重新“潇洒”地站在了歌舞伎町的大街上。不过,我的心里却还是有点紧张,担心随时会再遭到袭击。    
    幸亏那个带头围攻我的小伙子看到我时,明显地愣了一下,却没有别的举动。我小心地招揽着生意,自然也不再招呼日本客人。当我带着客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时,他们只是乜斜着眼睛瞪着我,没有再次出手。这一天就这样平安地度过了。    
    接着,又是一个星期平安无事。然后,我认识了真武。    
    从 “上高地”咖啡馆走出来的真武,起初用一种瞧不起人的眼光从上到下打量着我。    
    他的年龄在三十五岁左右,身高超过一米八,体重至少也有一百公斤以上。起初我还以为他是电视里经常能看到的相扑运动员。他的脸很小,与肥胖的身体非常不和谐,但看上去很凶。淡淡的眉毛两边向上挑起,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他在上唇留有一小撮胡须,头发长长的紧梳在脑后。身上穿着黑双排扣的西服。凭直觉,我知道他是“道上的人”。    
    他用咄咄逼人的眼光紧盯着我,而后开口道:    
    “这位兄弟,没见过啊!外国人?中国人还是韩国人?”    
    他说话的声调出奇的高。一个星期前发生的事一下子占据了我的脑海。这个男人莫不是那帮人的黑社会后台?看得出来,他其实已经知道我了,只不过在找搭腔的借口而已。我立即满脸堆笑。    
    “你好!我姓李。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没想到他却大声笑了起来。这一笑,倒意外地显得很可爱。    
    “啊!啊!啊!真是一个懂礼貌的中国人!兄弟,你每天都在这儿?”    
    我开始回答他的提问。    
    “是的!我是专为外国人服务的导游。”    
    “导游?兄弟是旅行社的?”    
    “不是。我自己干。专门为来歌舞伎町观光的外国游客介绍饭馆、脱衣舞场什么的。”    
    “是吗?那谁给你钱呢?”    
    “我带客人去的店里付给我。”


第二部分:歌舞伎町这棵毒花的俘虏遭到那伙人的袭击

    “那不就是拉客的嘛!明白了!明白了!原来最近中国人也开始拉客了!我还不知道啊!兄弟,你后面是哪个组的?”    
    “后面?”    
    “我是问你,你受谁的保护?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就一个人。”    
    他的脸变了。    
    “你这家伙原来没交钱啊?”    
    “给谁交钱?”    
    “站在这儿拉客,得交保护费。难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真的就只是一个人。对谁也没交过钱。”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明白了。跟我来一趟!”    
    后台的事情其实我也听到过点风声。为了能拿到回扣,我连日带客人去脱衣舞场“T”时,店里的人曾好心告诫过我。    
    “小李!你快找个后台吧,哪天会出问题的!”    
    可我舍不得出钱交什么“保护费”。况且过去站在大街上那么久,也从未有人找过麻烦。所以,我并没有把他们的话当一回事。直到一个星期前遭到那伙人的袭击,我才开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整个歌舞伎町的每一个角落都有黑社会在管辖,没有他们的许可,就在这儿做生意,那如同把鸡蛋往石头上碰。所以,我这样没有任何后盾,就自作主张,而且还是一个人单枪匹马,不被别人算计才怪呢!    
    那次的事让我开始明白自己的处境。看来,没有“后盾”是不行了。真武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    
    真不知道这位黑社会的大哥,到底是我的幸运女神呢?还是仅仅只是个将要给我带来不幸的胖子?    
    我被带进了“上高地”。    
    “先点上点儿喝的吧!”    
    坐下后,他态度和蔼地将桌子上的价目表打开递给我。我心里非常紧张,但表面上却故作镇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点了杯冰咖啡。    
    “兄弟!别担心价钱。今天我请客!肚子饿了吧?不用客气,点些喜欢吃的吧!来碗意大利面条吧?不喜欢?那来份咖喱饭怎么样?还有别的呢。点哪个?”    
    他热情地劝我吃点东西。我哪里有心情吃饭?我担心这是个圈套,于是小心而坚决地拒绝了。    
    “不想吃啊?那就算了。不过,我倒又想吃点什么了,他妈的,刚刚才吃了三明治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叫了咖喱饭,还没忘记告诉服务员要大盘的。    
    随后,我们聊起了天。内容却没有一句是关于“后台”的,而是东拉西扯谈天说地起来。    
    他好像对香港情有独钟,谈吐粗俗,完全是一派黑社会作风。    
    “我可是太喜欢香港那鬼地方了。菜的味道好,气候温暖,漂亮女人又多。你呢?从哪来?”    
    我开始胡诌。    
    “我就是从香港来的。”    
    在深圳期间,我去过好几次香港,面对一个日本人,倒不怕穿帮。    
    “嗬!嗬!嗬!那可太好了!今天交了一个香港朋友。下次再去,可有人给我带路了。”    
    “那是一定的了!大哥!你那么喜欢香港?”    
    “别叫我大哥。叫我真武就行了。大伙都这么叫的,你也这样叫好了。”    
    “好吧!”    
    他的大笑声在店里回荡:“小李!从今往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说着,他把自己的BP机号码告诉了我,然后拿起桌上的收费单向柜台走去。    
    几天后,沉默了一段时间的那伙日本皮条客再次挑起了事端。我站在剧院广场上正吸着烟,突然背后被人猛推了一下。    
    “喂!外国杂种!又痒痒了是不是?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知道不知道?你狂什么狂?还敢在这里抽烟!”    
    那个冷峻的小伙子说着抓住了我的领带。    
    我没有表现出一点软弱。“我抽烟,碍你什么事了?”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把他的手甩开,快速向“上高地”跑去。    
    对方追了上来,但却在门外停住了脚。    
    幸好电话没人在打。我掏出真武的BP机号码,拨了过去。    
    “请问这里有一位姓李的先生吗?”    
    真武马上打来了电话。我告诉他,希望他能赶快来一趟。我想寻求他的帮助,同时也想借机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    
    


第二部分:歌舞伎町这棵毒花的俘虏作为自己的“地盘”

    几分钟后,真武就出现在上高地门口,简直比消防车还要快。    
    当看到真武跟着我来到剧院广场时,刚才还很猖狂的小伙子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看来他知道真武。    
    真武走到他的面前。    
    “喂!这位兄弟,打搅一下。他是我的人,你跟他把关系搞好一点!”    
    那家伙定定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是吗?原来是‘千叶联合’的人啊!”    
    他装出平静的样子,但声音却掩抑不住他的恐慌。真武和蔼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说:“没错!多关照着点啊!”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身为T联合组员的真武并没有正式做我的保护人,他只不过口头上说过一句“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而已。    
    按“道”上的规矩,必须每个月付给这片管区的黑社会组织一定数额的“保护费”,然     
         
         
    后才能开始工作,但为什么真武并没有向我提出这个要求呢?两年后,他从歌舞伎町消失了。但在这两年期间,我从未付过什么保护费,他也没有对我提过类似的要求。    
    不知这一内情的歌舞伎町里的人们,时不时看见我站在街上和真武一起聊天或行走,都错以为“那个姓李的后面撑台的是T联合组织”。由于这层关系,此后的整整两年时间,从没有人再找过我的麻烦。包括那些打过我的那帮拉客的家伙,后来见到我还平淡地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于是,我没有花费分文,就占领了从第一番街到剧院广场前的这条路,作为自己的“地盘”。    
    真武果真并不只是个胖子而已。    
    


第二部分:歌舞伎町这棵毒花的俘虏提供男女相识的场所

    当我开始新工作的同时,妻子爱梅在相亲俱乐部也干得非常起劲。    
    相亲俱乐部在上个世纪的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是歌舞伎町非常受欢迎的一种店铺。我也是在爱梅在内打工之后才完全明白了它的种种规则。男客人进去后,要先在前台付最初三十分钟时间的一千五百日元的门票费用,并可以得到一杯饮料。女客人不仅门票免费,最不可思议的是,她们在店里所有的消费都是免费,比如她们可以随意点些饮料和比萨饼、意大利通心面之类的食物。即使是到了共产主义社会,我想也不会有吃饭不要钱的地方。所以这一点一度令我很是惊奇,我怀疑老板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在店内,男客人的座位和女客人的座位是分开的,并呈面对面形式的排列,每张桌子上都有号码牌,乍看上去真有点像举行谈判的会议室。这就更让我不解了,男人们到这里来到底做什么呢?难道仅仅只是在这里与女人们对饮谈天而已?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们去斯那库酒店岂不是更好?至少那里可以和女人们坐在一起,不用摆出这副假惺惺的君子做派。    
    原来,在男客人的桌子上,都放着一个便笺簿和一枝笔。当他看中哪位女性时,就会将桌上的号码写在纸条上,并写上一些诸如“想请你一起喝一杯,可不可以给个面子”之类的话,经由店员转交到对方的手里。如果这位女性也中意对方,同意他的请求的话,他们就可以移到早已准备好的另外一边的双人包厢,但这时男方必须向店里交纳包厢费—— 一万日元。进了包厢后,男人尽可以去努力讨得对方的欢心。如果两情相悦,这之后两个人再去什么地方,店里就管不着了。但是,女方有自我的选择自由。如果话不投机,她就可以随时退回女性座位,等待新的机会。    
    这就是所谓相亲俱乐部的真实内幕,并不是像字面上写的只是提供男女相识的场所。我弄清楚之后,着实不大情愿自己的妻子去做这样的工作。不过,爱梅给我的解释让我又多少有些放心。    
    她告诉我,要想赚钱,店里往往会在规矩上做些手脚。最常见的是他们会雇一些女性充当“诱饵”。这些“诱饵”在接到男客人递过来的条子时,当然从不会拒绝,因为根本就不存在对方是不是自己的意中人的问题。随后她移到包厢去时,男客人付的那一万日元,店里和充当“诱饵”的这个女性对半平分。    
    店里偶尔当然也会来个把无聊女客人,但基本上,所谓的“女客人”都是店里雇的“诱饵”。尽管爱梅是个连日语都讲不了多少句的外国人,但由于相貌不错,她却是接到纸条最多的“红人儿”之一。只要她拒绝跟男客人出场,她就可以不断往返于女性座席和包厢之间,一次往返,就能到手五千日元。最多的时候,她一个晚上被十个男人指名坐到包厢去,一晚上就挣了五万日元。平均下来,每天至少也能挣到两三万日元,远远在我之上。当时我的月收入,包括“引路”得到的小费在内,不过只有二十至三十万日元。    
    不过,从在相亲俱乐部打工开始,爱梅去学校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到了1988年10月中旬,她没有和我商量,自作主张彻底放弃了学业,天天都忙着在俱乐部里陪客人聊天。1989年初的时候,我正忙于开拓“拉客”的市场,对她的工作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我们都在辛苦打工,为了我们的未来打拼,我不相信她还能相信谁呢?可是,她对我的态度却越来越冷淡。有时候,我努力试着让她开心,不断重温我们在国内时的快乐回忆,毕竟,和爱梅在一起是我的第二次婚姻,我确实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但是,人在异国,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由我们自己百分之百地掌控得了。    
    爱梅的冷漠渐渐演变成了我们之间的争吵。    
    “昨天你是不是没回店里?”    
    “回去啦!和客人一起吃完饭就回去了!你先回家了,当然不知道!”    
    “撒谎!我已经问过店里的人了!你不是店里的‘诱饵’吗?为什么要和客人去吃饭?”    
    “那客人有钱。陪他吃次饭就给我一两万,你不是也知道吗?不是说好了两个人一起拼命挣钱,换个大点的房子住吗?吃个饭你都要管。”    
    “胡扯!你最近的态度怎么想怎么不对。和客人出去的次数太多了点吧!我看你是被钱冲昏了头了。” 我发火了。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醋味。我想,我是深深地爱着她的,所以即使只是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单独在一起吃顿饭,我也难以容忍。我每天在街上目送她和客人走出俱乐部,心里都要妒忌得发狂。说是去吃饭,没准是去情人旅馆吧!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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