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倒千年老妖-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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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由他这么一提醒,姜怜心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走神了许久,连台上那段精彩的开头也险些错过。
她于是忙集中精力朝戏台上看去,却见一个闺门旦正与一名小生相顾,那小生手握折柳,眉目俊俏,风流卓雅,那旦角则敛目低眉,顾盼含羞。
姜怜心不知不觉已被精彩的戏文吸引,但对于其中表达的细腻情思却不甚明了,便顺势摇了摇头。
桃公子见她不懂戏,便耐心的与他解释开来:“现下演的是《牡丹亭》里的一折,名唤《游园惊梦》。”
姜怜心恍然的点了点头,她自小读的都是些描述怪力乱神,或是神仙一类的书籍,这类戏本子却不曾接触过,也难怪她全然不知故事的来龙去脉,不过如今观来却也别有滋味。
这家茶馆的戏班子也颇有水准,唱调令人身临其境,姜怜心于是观得更加入神,连桃公子的话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她觉得自己的心绪也随着故事的脉络起伏,当唱道“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时,竟也随之深蹙了双眉,似极幽怨的犹自叹道:“这情思……”
“这一句,讲的正是闺阁女子,恋慕之心。”一旁的桃公子忽而接过话去,面上浅笑却是别有深意。
作者有话要说:小怜哦,你肿么一见到小白就这么别扭,为娘都替你着急。
第十一章 :何为恋慕(二)
“恋慕?”姜怜心有些惘然的重复着桃公子的话。
失神间;她并未察觉到那锦衣浅衫的公子又与她靠近了两分:“见着的时候心如擂鼓,呼吸急促;双颊好似火烧,白蚁噬心一样煎炸,见不到的时候又神思恍惚;满脑子都是那人模样在眼前晃悠,连胸口都好像被掏空了一般。”
“这就是恋慕。”伴随着迷幻人心的语调在耳畔消融的,还有令人蛊惑的粉瓣桃香;然而此刻姜怜心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一袭白衣若雪的身影;竟未曾意识到那微眯双眼的温雅公子是何等柔情似水。
桃公子虽然对台子上演的戏文了如指掌;目光却始终落在姜怜心的身上,眼下的他更是倾了身子凑到她近前,桃色的衣袖搭满了两人间隔着的桌机;水色的薄唇几乎就要贴上她的脸颊。
如此暧昧景象,偏生又是男俊女俏,倒比台上的戏文尚精彩三分,难怪周遭那些观戏之人舍了唱词,频频侧目。
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深陷忧思的姜怜心浑然不知。
后来那出戏唱了些什么,她却也都弄不清了。
一直到台上的戏子袅袅娜娜的谢了幕,台下众人延续了长久的掌声和叫好,再到茶馆散了场子,她却始终陷在方才那一折中,恍然出神。
桃公子连唤了她几遭,她才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茶馆里除了扫帚打扫的声音显得过于安静,朝四周望了望,才发现场子早就散了。
她借故推脱了桃公子一起用晚膳的邀约,辞过他后匆匆离开,却又在刚行到路口处时顿住脚步。
眼下的思绪实在太乱了,她于是打发了仆从们先回府,决定独自一人四处游逛一番,也好清一清心里的杂念。
后来,她沿着城中街道绕了一大圈,杂念却越清越多。
桃公子的话就像下了诅咒一样始终回荡在她的脑海之中。
他说的那些症状,可不正与她无处消解的病症一模一样。
原来那就是所谓恋慕吗?
姜怜心轻叹一声,想起画末总是清冷的面容时,心下又泛起熟悉的悸动感,又像被掏尽了一般空荡荡的。
她便蹙了眉,攥紧了胸口的衣襟,抬眼望了望迷蒙的月光,而后继续游魂一样的行走。
她竟然对一个男妖生出了恋慕之心?
想起书上写过的那些诸如人鬼情未了,或是人妖殊途而闹出的惊天动地,最后落得神魂飘离,最后散落在人世间的一缕怨气还不忘生生世世盼着所恋之人的故事,姜怜心不禁打了个寒颤。
浑浑噩噩的游逛了许久,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刚刚凸显端倪的事实。
也不知在外边逗留了多长时间,不知不觉间归行至姜府门前时,夜幕已然低垂。
然而这夜深人静的,前来应门的却不止看门的小厮。
当雪衣翩跹的身影映入眼帘之时,姜怜心整个人都醒过神来。
果然一见到他,心就跳得好似擂鼓。
她下意识的想要躲避这种无措之感,可是画末却不合时宜的向她走来。
许是觉察到她神色的异样,画末在她身前立定之时,亦抬手抚上她的额头,关切相问:“怎么脸色苍白?可是身子不适?”
几乎是在同时,跟在画末身后的仆从也以万分幸然的语调附和着说道:“家主可算是回来了,我等都快要急死了,只怕是家主遇上了危险,才分头去寻过几遭,也未碰上家主。还有白管家,这一天不吃不喝的,最着急的就数他了!”
姜怜心的目光仍停留在画末雪白的衣襟上,见他周身透着惯有的气定神闲,她真想告诉他们白管家是妖,原本就不需要吃喝的。
“回来的路上碰上个熟人,就多聊了两句。”姜怜心垂了眼眸,低声应着,脚下微不可查的向后挪了一步,恰恰避开了额上微凉指尖的触碰。
画末也不追究,优雅的收回了手,雪白的袖角便垂落在他身侧。
姜怜心的视线不由的随之停留,她刚迈开步子打算绕开他回府里歇息,却听得方才的仆从一声惊呼道:“家主的绣鞋呢?”
姜怜心蓦的顿住脚步,低下头确认,继而疑惑的蹙紧双眉。
“大概是……丢了吧……”她嗫嚅的搪塞着,然而迈出裙摆的那只脚分明就是光着的,可如何也想不起来怎么就把鞋给丢了的。
她又提起裙摆去看另一只脚,那只绣鞋倒还稳妥的穿在脚上。
姜怜心吁了一口气,突然意识到要当着画末的面光着一只脚走回寝屋里,实在有些尴尬。
她犹豫着,又抬眼瞥了瞥画末的俊脸,但见其面色如常,然而双眸沉如黑潭,隐隐透露的幽怨之气却令人发寒。
可转念一想,方才一路上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倒也不怕被他看到。
姜怜心便索性把心一横,正打算假装无事的往内院行去,然而措不及防的,双脚便离了地,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惊呼着环住面前脖颈,却已被画末横抱在怀里。
旁边的仆从和小厮很自觉的低头垂眼,自动给他们二人让出一条道来。
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双墨瞳,姜怜心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呆住。
随着画末抬脚迈步,姜怜心便陷在他的双臂间随着他缓缓移动。
晚风至他身前拂过,将她垂在他臂弯的发丝与他的墨发绞在一起。
她的双颊烫极了,甚至延伸到衣襟之下。
这又让她想起今日桃公子说过的话。
所谓恋慕……
姜怜心脑中正在盘桓这句话时,画末清冷的声音却卷裹着晚风吹进她的耳朵里:“真不知你是如何活到今日的。”
他话中透露出无奈之意。
“嗯?”姜怜心未明其意,却错觉他唇畔浮起一丝类似宠溺的浅笑。
“我的意思是,你这么笨,是如何活到今日的。”画末又进一步重复了刚才的话,唇畔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千年不变的冰山竟有了消融的迹象。
不得不承认,纵使说着这般讽刺的话,可他微带笑意的脸却是倾倒众生。
这实在是……太让人胡思乱想了。
这一夜姜怜心自然是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她就这样睁着一双眼睛,直折腾到天边泛白也没有眯瞪一会儿。
即便如此,她却还是在床上赖了许久,而丫鬟们只当她昨日外出累了,也不敢进来打扰。
姜怜心继续装睡,意在拖延时间不与画末相见,毕竟眼下她心思混论,还是暂且不要见的好。
好在画末今日约了几个掌事,一早就出了门,也不曾来找她。
姜怜心长舒了一口气,命丫鬟们抱来书卷,倚在床榻上看书修心。
“妖者,以其声色蛊惑人心……”她一字一句的念着书上的内容,生怕自己看不进去一般。
奈何当一个人心里有事时,即便你把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念出来,也未必看得进心里去。
姜怜心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她现下满脑子都是画末昨夜的那个笑容,就跟魔障了似的,怎么都挥抹不去。
她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痛苦的揉乱了一头发,终于还是丢下书出门去。
姜怜心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找矶元算上一卦。
再说他师父那么厉害,他多少该承袭一点儿,说不定眼下这病症也能帮她缓解一二。
打定注意之后,姜怜心便径直朝着昨日未去成的卜算铺子里去了。
到了铺子里时,矶元刚给一个人看完手相。
那人千恩万谢的给了矶元一袋银钱,继而满面春风的出了铺子。
姜怜心便趁着这个空隙移步到矶元面前。
矶元此刻正低头数银子入账,头也不抬的便道:“测字三两、看手相五两、改名字六两……”
他正熟稔的报着价格,却听“啪”的一声,一只玉镯被拍在案几上,接着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我要看手相……”
矶元顺着那只柔荑往上看去,面上随即露出谄笑:“家主的银钱,矶元可不敢收。”
姜怜心却显得有些焦急,只见她跨步往案几前的凳子上一坐,豪气道:“不收就不收,快帮我看看手相。”
矶元满脸诧异,显然不明白她这是唱的哪一出,于是继续陪着笑脸道:“家主不是向来不信这些的,今日这是……”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快看!”姜怜心已经失去了耐心,明显打算将这几日的纠结情绪都撒在他身上。
好在矶元沾了商场,机灵了许多,忙连声道:“这就看这就看,家主要看什么?”
“就看看……姻缘吧。”说到姻缘二字,姜怜心方才还十分强硬的态度,眼下却有些发虚。
听到姻缘二字的矶元也差点把下巴掉到了地上,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姜怜心,似乎想要确认眼前的是不是冒牌货。
就在姜怜心快要发怒的那一刻,矶元总算及时反应过来,拉起她的手细细查看上面的纹路,只是越看,他的双眉却蹙得越紧。
单瞧他的神色,姜怜心便已生出不祥之感,于是忐忑问道:“如何?”
矶元却满腔愁绪的长叹一声,方才应道:“家主命里怕是有桃花劫。”
作者有话要说:看为娘给你寻了这么个靠谱(应该还算靠谱吧)的导师的份儿上,快点儿开窍吧孩纸!
第十一章 :何为恋慕(三)
“桃花劫是什么东西?”姜怜心慌忙追问;欲叫矶元将来龙去脉说解说解。
可就在这时,却有一个娇俏的声音自内堂的幕帘后传来:“小矶;快来尝尝我亲手煮的茶。”
姜怜心正思量着这声音甚是耳熟,面前矶元却触电似的甩开了她的手。
奈何这一幕却还是被掀帘而出的红衣少艾撞了个正着。
“你是……小璃?”姜怜心本想礼貌的上前打个招呼,谁知那红衣少艾忽冒出一脸怒容;一双俏丽的大眼睛瞪得似两只铜铃,里面还冒着嗞嗞火星,看得姜怜心后脊背直发凉。
小璃一阵风似的卷至坐着的两人中间,将那碗茶狠狠的拍在桌机上;神奇的是里面的茶水却半点儿都没有飞溅出来。
这不合常理。
姜怜心还在琢磨着她是如何做到的;却听到矶元抖着声音唯唯诺诺道:“小璃;你……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不都清清楚楚摆在桌面上了,你们当我是瞎的!”显然小璃正在暴怒之中。
姜怜心想起矶元说过横公这类灵兽脾性暴躁,便也不去深究她发怒的原因;只是看着那桌面上她和矶元的四只手,忽然有些别扭,便忙假装无事的把她自己那双收到了桌下。
这厢她才刚动作,那厢小璃却已由怒转悲揉着眼睛哭了起来。
矶元慌忙起身安慰,引得路人纷纷驻足铺子前围观。
这般如花似玉的美姑娘哭得伤心,难免有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或是闲来无事交头接耳的。想着这样闹下去影响不好,姜怜心便偷偷朝矶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入内堂再说。
矶元很快得其要领,边抚着小璃的背边引着她往内堂里去。
姜怜心也跟着她们进去,盘算着该如何劝解一番,小璃却已啜泣着冲她吼道:“你这狐狸精,当着我的面就敢勾引小矶,安的是什么心?”
从小到大,丧门星、不祥女、讨命鬼这一类的名号她听得多了,也早就习以为常,只是被人唤作狐狸精却还是头一遭,着实新鲜。
姜怜心于是若有所思的看向矶元,等着他的解释,却见矶元一脸无奈道:“小璃近日总和隔壁的王寡妇厮混在一起,难免沾染市井之气,家主多担待些。”
矶元话音刚落,接着便受了一阵结实的拳脚。
虽说小璃舍不得,下手的时候收了大半的力道,然而灵兽毕竟是灵兽,饶是矶元有些道行,可毕竟是个凡人,被她殴得抱着胸腹只往后退,却还是皱眉生受着。
可谓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你竟然还向着她,你太过分了,你……你怎么了……”小璃正在气头上,边说话边动手,可见到矶元面露吃痛表情,却又软了下来,红着眼睛道:“你傻啊?疼也不知道叫?”
这打情骂俏的。
被晾在一边的姜怜心微眯起双眼,已然看出几分端倪。
她于是微咳了两声,有些尴尬的插话道:“你们两个这是……”
“我们两个已经私定过终身了,怎么样?”不等姜怜心细问,小璃已经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撂下了这句话,语调中还透露着浓浓的挑衅之意。
这下傻子都明白小璃为什么生气了。
姜怜心瞥了一眼正面色蹿红的矶元,敛目道:“甚好,甚好……”
说完这两句,她又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就继续说道:“小璃姑娘误会了,我和矶元只是普通朋友,不像你想的那样?”
“可你们刚才分明都做了偷/香/窃/玉之事了,我亲眼瞧见的。”小璃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义愤填膺道,显然不太明了偷/香/窃/玉这四个字的涵义。
姜怜心的唇角难以抑止的抽搐了两下,但念在小璃涉世未深,只得不同她计较,解释道:“刚才矶元只是在帮我看手相。”
小璃眨了眨灵动的双眼,侧过头去看向矶元:“真的?”
矶元拼命的点头,她才重新将目光落在姜怜心身上,渐渐平复下情绪道:“看在你是家主,又曾经帮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