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无心:这个师叔我偏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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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碧秋心才苏醒过来，身后石门早已关闭，阻挡了那夺命的火焰。但她浑身酸软，仿佛骨骼已经散架，没有了站起的气力。脸直接贴在了地板上，凉凉的，眼中看见的是映在蓝色水晶地上的倒影。　
原本白净的脸上蒙了厚厚的灰烬，青丝散乱，衣襟亦是焦黑，一身落魄。她的脸上不见了一丝血色，双唇朱红褪尽，就连手指亦是苍白。这些天来连日奔波，接连受袭，新旧伤不断，终于到达了令她安心的地方，她才发现之前的精力不过是一个信念的支撑。　
现在这个信念消失了，她的坚毅也遁得无影无踪。　
气息在经脉中乱蹿，碧秋心用心感受着，散乱的内力此时根本无法凝聚。　
对了……爹在哪里……　
满足之后的清醒使她一个激灵，碧秋心用尽气力将自己支撑起，坐于地上，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幽蓝的密室中。到处都是通透的冰晶，发着幽幽蓝芒，仿佛冬日里凝滞的水，溢彩流光，照得人的神智一片清明。密室的东西两面各有一扇门，北面则被一块巨大的冰凌占据，尖刺森寒地指向室顶，冰凌中间隐隐能看出有一个男子。　
浓眉，细长眼，黑衣低垂，就算散发遮住了他漆黑的瞳孔，身前的冰凌也封印不了他身上的滚滚杀气。眉宇间仿佛包含了千军万马，即使身在冰凌，仍不见一丝一毫的狼狈。　
“陵骓冠的圣女真是越换越勤。”男子看着碧秋心的眼中带着点讥诮，哂笑道，“不过借着风遁躲过火焰追击的圣女你还是第一个。”　
碧秋心一怔，他身在密室最北的冰凌之中，竟能一语说破自己在密室南面所用的法术，此等功力修为，天下除了碧烈辰，还有谁能如此强大？她的心中五味陈杂，不知是心酸还是喜悦抑或是怜悯，这个素不相识的威严的男人真的是自己的父亲么？　
这样威风凛凛，在他的心中，究竟什么才能真正将他束缚？　
这样荣辱不惊，在冰凌之间，依旧风度翩翩足以震慑天地。　
所以陵骓冠才会这样小心，为了封印住他，不惜花费大量金钱动用机关暗器，又以这样巨大的冰凌将他完全缚住。连陵骓冠都害怕的男人，若得自由，将以怎样的姿态傲视群雄？　
眼中一片迷蒙，泪水涌上眼眶。　
五年的寻觅，五年的艰辛，五日的计算，方才的生死一搏，终于让她如愿以偿。碧秋心深吸口气，竟站直了身子。　
碧烈辰不动声色，只是瞧着她。这样怪异的圣女，十五年来他第一次见到。但整整十五年，他也不过见到两名圣女。一是端木泠，据说在五年前违反门规，与人动了情念，被陵骓冠扫地出门，第二个便是寻梦，每每不见表情变化，两名圣女皆是波澜不惊，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捕捉不到心绪的起伏。似乎她们本身便化成了雪顶峰上的万年冰雪，冷冷清清。　
然而现在这名突然闯入的少女，哪有半点圣女的风仪？蓬头垢面，以八极遁法中的风遁勉强逃脱火攻，而后仅为自己的一句话竟涌出了泪水。　
她不是圣女。碧烈辰的心中忽地冒出了这个念头。以往的圣女皆以冰封术冰冻住那熊熊火焰，而后从容不迫地打开了这扇石门，唯独她特别，但她不是圣女又是什么人呢？　
“爹……”碧秋心的声音轻颤，她握紧双拳，一步一步走近那冰凌。　
　
　　　　　　　　　　　　　　　　　　第十四章　鲲鹏万里（三）　
碧烈辰的眼中有了些许的波动，眼前的少女竟是他的女儿么？　
“爹……我找你找得好苦……”两行清泪从眼中流下，面对生父，碧秋心破碎了她以往的坚强，泪水从下颔滴落，在水晶地上留下一点璀璨。　
“不要上来！”　
碧烈辰脸色突变，猛然喝出这一句话，但碧秋心已踏上了走近冰凌的台阶。西边的石门轰然开启，碧秋心看见从漆黑中两枚绿色在放着妖异的光。一声巨吼，密室里地动山摇，森白的牙齿与两颗绿眼率先出现在碧秋心眼前。那是一头雪狮，满身的白色没有一点杂质，它的目光完全聚集在碧秋心身上，发出暴虐的光彩。　
碧秋心相信，在这头雪狮的心里，只有将自己撕碎吞咬一个念头。　
利爪伸出，巨兽纵身一跃，已至少女头顶。　
但碧秋心体内空空如也，所有的力气都已用完，气海里只有丝丝缕缕无法凝聚的散气，她没有办法发力，即使是一点微弱的光芒也无法凝出。但是求生的欲望控制了她的身体，双脚一错，上身后仰，从雪狮腹下堪堪滑过。　
嫩红的腹部没有白毛，碧秋心心念一动，这里应是它全身最柔软的地方。但思索片刻，还是没有攻击，此时精力不足，若一击不成反而引得野兽更大的怒意，只怕片刻间自己便会粉身碎骨。她强行敛着自己的力量，一定要在雪狮杀意最盛之前对着它的腹部放出致命一击。　
又是一声怒吼，雪狮调头，再度将碧绿的双眼对准了碧秋心。　
力量在渐渐恢复，血色渐佳，碧秋心的归魂在手中转动，发出点点黑紫光芒。除了腹部便是眼睛，碧秋心的目光在两处最柔软的地方游移，思量着该从哪里下手。可是必须一击制胜，不然暴怒之下的攻击只会使她自取灭亡。　
猛兽又扑了上来，比上一次更加凶狠，迎面扑来一股劲风。　
“风遁，鲲鹏万里。”　
碧秋心一怔，想也没想双手结出一个法印，大风扑来，少女借着风力远远飘开。但鲲鹏万里的风遁术何等强大，小小密室根本容纳不了它催出的巨大威力，飓风扑上墙后复又折回，绕开施术人，直接扑向雪狮！雪狮发出一声低吼，巨大的身躯本就笨重，在敏捷地风力面前无从躲避，竟冲天飞起，直接撞上密室顶端，而后直坠地上！　
“砰！”　
千万粒冰晶飞起，雪狮发出呜呜悲切，四肢动了动，却站不起来。　
碧秋心的心脏犹自乱跳，她不知道自己竟还能拥有如此霸道的力量，这样一个逃命用的鲲鹏万里，此时却成了以守为攻的法力。　
“爹，我救你出去！”碧秋心跃上台阶，归魂直取封印碧烈辰的冰凌。　
“若是这样便能救他，碧烈辰怎会在此处困顿十五载？”　
碧秋心回头，擒风不知何时竟来到了密室门口。　
“我若不关这门，鲲鹏万里想必便没有这么巨大的威力。”她手中的青冥镀着淡淡幽光，与密室的幽蓝相合，冰冷得不可触摸。然而擒风却还剑入鞘，重新执起拂尘，淡淡一挥，搭在了左臂弯间。　
碧烈辰却面不改色：“帮我拔下黑剑。”　
碧秋心抬头，这才发现冰凌之上斜斜插着柄浑身乌黑的剑，尤为突兀。　
拂尘银丝尽张，擒风已强攻而来，第一招便取碧秋心的要害。　

　　　　　　　　　　　　　　　　　　第十四章　鲲鹏万里（四）　
“别忘了十五年前的事。”碧烈辰一双鹰眼冷冷瞧着她，目光中尽是天地威仪，他不惊不急，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擒风果然收住了脚步，如银针般张开的拂尘顿在半空，左手狠狠握拳。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又猝然出手，一把扣住碧秋心脉门：“我要带她走。”　
眉宇间亦是堂主的威严，只不过比碧烈辰多了些柔和。　
“那么，两百年前的事呢？”碧烈辰胸有成竹，只静静瞧着他，漆黑的瞳孔有着震慑人心的光芒，“吴且儿，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十五年？”　
喀啦。　
冰凌突然出现道裂痕，最上方的黑剑也在这毁灭天地的力量中颤抖，整间密室剧烈地晃动，擒风能感觉到再这样下去，连雪顶峰都会崩塌。　
“你以为这区区黑剑便能困住我么？”碧烈辰的嘴角挑起戏谑的笑意，黑气将他浑身萦绕，终于撤去了撼天动地的力量，“她现在是我的女儿，人不能太过分。”　
擒风的眼中有了一丝的惊恐，吴且儿，他居然提起了她十五年前的名字！回忆像潮水般涌来，瞬间将她吞没，手在不知不觉中放开了碧秋心。　
黑袖一挥，碧秋心趁此一掌斩向擒风，擒风回神，急撤手腕，碧秋心借力弹起，直旋上冰凌之顶。黑剑没得极深，只留下了一个剑柄。内力全部运上双手，她皓腕一抖，双手紧紧握住黑剑，神情肃穆，在黑紫光的萦绕下竟看不见双手。　
擒风没有追上，只是静静仰视着她拔剑。　
黑剑一出，冰凌必碎，从此魔君临世，黑白两道不知会发生怎样的扭转。　
可是擒风别无选择，她两百年前欠他的，以为在五年前已还清，不想今日他竟用这一欠一还的债逼自己放走碧秋心，并由她当着自己的面拔出陵骓冠刺入的黑剑。　
只听一声娇叱，黑剑与冰凌摩擦出不寒而栗的声音，似乎有谁在剉谁的骨，黑剑缓慢拔出。但是只出来三寸，碧秋心便感到没有了力气。十五年了，剑与冰似乎早该融为一体，此刻无异于骨肉分离。　
擒风关上石门，拂尘微张，忽然间一股劲风扑至碧秋心面前。　
碧秋心单手握剑，腾出只手来结法印。　
风遁？鲲鹏万里。　
飓风在密室里冲击，带着冲天而上的呼啸，连同黑剑一起卷起。碧秋心怀抱黑剑，一时收不住力，直冲密室屋顶。冰凌碎裂，黑影一闪，碧烈辰直接揽过碧秋心，稳稳落在地上。　
“今日之后，我希望你永远不提两百年前之事。”擒风拂袖，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八极遁法你练到什么程度了？”　
碧秋心吐了吐舌头：“只练会了鲲鹏万里与遁地术。”　
冥鹤门共有八大逃生术，分别为金遁、木遁、水遁、火遁、土遁、风遁、雷遁与血遁，其中以风遁、土遁最易上手，但控制起来又极为艰难，方才碧秋心提及的正是其中最为基础的鲲鹏万里与遁地术，可是她又没有学精，使用时完全控制不住方向。　
碧烈辰眼中闪烁不定，摸不透他的表情。　
“锦瑶给你取了什么名字？”　
“碧秋心。”她欢悦地趴在碧烈辰胸口，一种从未有过的归属感袭向心头。她终于救出她爹了，缠绕她十五年的梦终于变成了现实。泪水又涌上了眼眶，她恨不得趴上碧烈辰的背脊，重温这从未有过的童年。　
碧烈辰轻轻将她放下，只爱抚地拍了拍她的头：“你长大了。”　
碧秋心拼命点头，将方才擒风与碧烈辰诡异的对话完全抛诸脑后。　
“对了爹，陵骓冠说要围剿我们冥鹤门。”　
“有逸言在，担心什么？”　
“师叔……不见了……”碧秋心咬紧朱唇，心又在隐隐作痛。　
“什么？”　
碧秋心感觉到碧烈辰的体温骤然下降，方才柔和的弧线也变得锋利起来：“我不在的这些年，冥鹤门究竟发生了多少事？”　

　　　　　　　　　　　　　　　　　　第十五章　黑鹰傲世（一）　
云雾缭绕，碧秋心被碧烈辰抱在怀中腾风而起，在碧烈辰的脚下，竟没有依仗任何兵器，只是踏着无形的风，以比御器更快的速度飞向血狱山。碧秋心向他讲述着自她记事起冥鹤门所发生的一切，从楼西韵说到花绯羽，而后是苏逸言的失踪，最后是长空门的围剿。碧烈辰的表情在此过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似乎没有什么能使他惊奇。　
“没想到西韵会做出这样的事。”最后他只是不冷不热地抛出这句话来，而后闭上了嘴。　
“爹，那师叔……”　
“若逸言不能自救，那么没人救得了他。”碧烈辰扯了扯嘴角，“我也不能。”　
碧秋心垂头，或许苏逸言的修为没有碧烈辰高，但如此飘逸若仙之人，将八极遁法练得出神入化之人，若还不能逃脱敌人的追击，那么还有谁能助他一臂之力呢？一颗芳心缓缓下沉，五年来抱着的幻想，竟被碧烈辰的这么一句话击得粉碎。　
血狱山已在眼前，碧烈辰在山顶轻轻落下，黑衣舒展，在山顶腾起一片黑云。他听见兵器碰撞的声音，各种华光在血竹林中绽放，爆起种种光雾。居高临下，还能看见血河沿着血狱山脉涓涓流下，尸体横陈，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碧烈辰发出一声冷哼，回身一刺，黑剑直直抵着白衣男子的咽喉，凛冽的双目中透出满是寒气的杀意。　
“碧门主果然名不虚传，竟能发现我的偷袭。”男子苦笑，明白自己已无路可退。　
“你也不错，竟能躲过我的一招。”散发狂舞，黑剑一转，在男子喉间刺出点血痕，“被杀之前留下姓名。”　
“向梓桓。”白衣男子合上双目，等待黑剑的刺入。　
杀人之前问清姓名，这是碧烈辰杀他钦佩之人的习惯。在此之前，没有哪个年轻人能得碧烈辰如此垂青，虽交手只是瞬间的一招，向梓桓已死而无憾。　
“爹，他救过我好几次。”碧秋心忽地抓住黑剑，望向碧烈辰的眼中满是恳求，“如果不是他，我不知死了多少次。”　
碧烈辰扬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是么？”　
空气中一阵静默，碧秋心依然紧紧捏着那漆黑的剑脊，心控制不住地乱跳。她知道如若碧烈辰当真想刺，自己捏得再紧也毫无用处。可是抓着剑的手中没有一点压力，似乎碧烈辰只是仅仅摆了个姿势罢了。　
向梓桓睁开双眼，黑剑依然停在喉前，没有挪一寸位置。　
“既然秋儿这样说了……”　
两人只觉眼前什么晃了一下，还未看清碧烈辰如何收剑，黑剑已在鞘中。　
“下次偷袭之前先看看那人是谁。”碧秋心恶狠狠地递了向梓桓一个白眼，“连我爹都敢偷袭，不自量力，白痴！”　
向梓桓只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意，对着两人缓缓作揖。　
那袭白衣落至山麓，一时间长空门所有人都从恶战中撤走，只留下满身血污的冥鹤门弟子。碧烈辰的目光变得深邃，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黑剑。　
“他是什么人？”　

　　　　　　　　　　　　　　　　　　第十五章　黑鹰傲世（二）　
“好像是长空门日月堂的堂主，那里的小弟子都叫他逐日。”碧秋心一撇嘴，“是个无聊的人，整天就只会那样笑，像个温吞水似的。”　
“我们去见楼西韵。”　
碧烈辰扬手，黑剑从他手中落下，穿过云层坠向山麓。**了他十五年的东西本就不该成为他的武器，最好的归宿便是永远埋葬在血狱山的土壤之中，如同在不久以后，让长空门也永远埋葬在地底，永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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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的威严笼罩了整个山海殿，不断扩散的王霸之气钻入每一个人的心头。冥鹤门中每一个人都头颅低垂，不敢直视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只有碧秋心站在碧烈辰身边，眼中满是得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