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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卧底神捕(下)-第6部分

小说: 卧底神捕(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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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愁云惨雾笼罩着这鲜少客满如此的大牢。

    都没想过已经洗心革面了,好好儿安稳地在小海岛上过了大半辈广,临老了还有这一出!

    海阔天从离岛那天开始就一直都没有精神,一是那种毒也着实厉害,到现在还未能褪尽;二是觉得自己一心以为这样做为大家好,也算对得起跟自己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了,结果却不料遭最亲近的人背叛,若他还午轻,只想着一切重头再来,但现在却只觉得心灰意冷。

    陪侍在他身侧的海千帆也不敢多言,不过却是极细心,服侍得老人家妥妥贴贴的,看得蓝家老爹羡慕不已,明示暗示眼前就有这么一个现成的活榜样,就差没强按着不肖子的头要他跟人家多学着点。

    “小蓝,要怎么样才能救你出去?”

    余福常还在抽抽噎噎,几乎就要哽住了,蓝如烟伸出手想给他顺顺背,高非凡眼一瞪,干脆利索地拿过帕子来抹干净了他脸上的泪,再放到鼻子前让他“嗤”一声擤了鼻涕,动作熟练无比。

    才不过一年的光景,一流捕快改行当起了一级保姆也是绰绰有余,果然好强的人什么都学得快,就连照顾人也会做到最好。

    蓝如烟伸出的手落了个空,顿时有这笨小孩终归不是自己的了那种失落感,倒是在一旁审时度势的海千帆静静地开了口,“余国舅,若您真心想帮我们,就请这样对皇上说:『南海之势,臣当可不费一兵一卒之力平复之。有罪之人,伏骥牢中唯盼能将功赎罪。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不必令生灵涂炭……』”

    海千帆看看余福常已经听成蚊香状的圈圈眼,叹口气,从衣角撕了一幅青布,咬破手指在上面奋笔疾书,写毕,将这封血书交付蓝如烟,轻声道:“义父他们能不能免罪,就全看你的了。”

    “小常……”

    蓝如烟接过,心也知能不能打动“上头的”就在此一举,也许官府除了考虑那些已经成为陈年旧案的往事外,更应该考虑的是当前南方的形势。

    “高非凡,不准抢!要不然……要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余福常果然很给面子,居然能抢在高非凡出手前把这书信揣在怀里,死死地摁住,大眼睛写满了决心已下的凛然,俨然一副天将降大任于他的态度。

    “……好吧,反正裁定的自有他人。”

    犹豫了一下,高非凡却也没下死劲儿真抢,耸耸肩一笑收手。

    反正这也是“上面的”要决定的事儿,余福常就算肯帮,也未必见得就有效。

    “小蓝,你等我消息啊!”

    深切感觉到自己第一个交上的好朋友是把身家性命一并托付的信任,余福常充满斗志,扯着高非凡出去了。

    跳跃的烛光照得满室昏黄,寂静的走道里突然又响起急促的足音。

    蓝如烟眉头轻轻—跳,抬眼向走道的尽头处张望,果然,不多时一个叫他熟悉到光凭足音就能认出来的人,出现在昏暗的地牢里。

    真想唾弃这样的自己!

    可是蓝如烟的眼睛打从一开始就没能从那人身上移开,死死地盯着那薄情的眼,薄情的唇,他看起来气色倒是不错,在离岛上受的伤养得七七八八了,可能因为连日来的查证听审过于忙碌,略见憔悴,嘴角挂的一丝淡淡讥讽的笑意却是十分刺目。

    “我来是想告诉你们,韩雪凝已经伏罪,当场在堂上服毒自尽了。”说到这,他扫了一眼蓝如烟有如喷火的眸子,嘴角的笑意退去,补充道:“这次是真的死了,朴御医亲自检验过,并且已经收入刑部的停尸房由专人看守。她死前招认是因为自己不满老帮主将大权旁落的缘故,挑唆冯副帮主协同她一起做下此次的案子。”

    一切的事情由她而起,这个句号也由她来划下。

    这是蓝如烟所知的倔强任性的韩姑姑的作风。对她看不顺眼的东西,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打压,对自己想要得到手的东西,也一样是全力以赴。

    不过看在云飞扬眼里,那就是:所有男人都在追求名利,其中夹着欲望极强的女人。

    没有听到任何回应的云飞扬这次终于抬起了眼,一望,就望进一双春深似海的眼睛。

    许久未曾再这样凝相对望的眼睛一对上,却是有点错不开眼仁儿的视线缠绵,胶在一起目光分不开,却又不知所措。

    妙的是海千帆只是在一旁看着,不打扰他们,非但如此,还轻轻地拉住了感觉下不对劲儿就要出面干涉的老帮主和蓝护法。

    云飞扬这人他看不透。

    若说只是为争功而做的这一切,作为一个捕快他也太拼命了,几乎连命都丢在那地底的水窖里。

    他巧妙地操纵着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暗线,迫使了最后的合作。可是到头来他想从中得到的是什么?

    他对蓝如烟的感情也并不见得完全作戏,那么又是什么让他情愿放弃这份感情,就算被蓝如烟憎恨也还是要坚持着这么做了?

    为了所谓正义?还是捕快的职责?

    海千帆在他出手相助,最后力挽狂涛之前,那时心里就转了七八个念头,可因为无懈可击的云飞扬几乎没有弱点,所以他猜不出,看不透。

    但也许,蓝如烟会是他唯一的破绽,他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咳,你还好吗?”

    云飞扬扭了扭脖子,似乎想逃避,但仿佛自己另有意志的一双眼却叫他避无可避,终于问出了自己在离岛一别,先是因为养伤而无法问出口,最后却是因为一直拖下来后,时间拖太久更没有办法问出口的寒暄。

    千言万语凝到嘴边,也只不过是这样一句干涩的问候。

    “……”

    蓝如烟不答话,只是一迳地瞪他,眼光从怒火四射到黯然神伤,到最后却是他先回避开了云飞扬的眼睛,因为不知道自己该对他有何种心情,何种态度。

    急促的足音再次响起,一个人匆匆而入,附在云飞扬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后,云飞扬进来时还有所打算的神情立刻就变了。

    几乎是咬着牙说:“云尚书真的这么说?”然后连多留片刻都不能忍耐,匆匆又返身出去了。

    后面进来的那个人踌躇了一晌,似乎打算跟在云飞扬身后的阴影又走出去时,海千帆却出声招呼道:“影君,你不想让我瞧见你的真面目么?”

    就像蓝如烟对云飞扬的熟悉到了光听足音就能听出来的程度,他对这个曾经耳鬓厮磨的人又岂会认错?

    淡淡的,有如叹息般的声音止住了那人想向外走的步子,回过头来的人宛如在光下绽放的绝艳桃花。

    昏黄的灯光好像瞬间爆开了一个灯花,照得满室通明。

    这人比起蓝如烟来竟是毫不逊色,不过若说蓝如烟的美有如烟笼芍药,倏动时静,似喜含嗔;这人就是三月春风吹开的桃花,眼角眉梢倒还带些早春料峭的春寒,灯光在他脸上晕开的色也带了潋潋的艳。

    “原来你生得这么好看。”

    海千帆轻笑,倒是无端为自己丑陋的容颜有些自卑起来。

    枕边人、眼前人,他虽然不特别计较和在意,但这互相利用的旧侣、难以启齿的关系,陡然间赤裸裸暴露到明亮下,却带来比想像中更大的冲击。

    “影君……”

    “俞湘君。”

    那艳若桃花的男子开口,冷冷地截断他的话,似乎不想听到他再叫那个名字,又或者,不想让他只记挂着曾经用过那个名字的人。

    不过这个冰山美人儿却是给他们带来好消息的。

    “冯希山在堂上把很多旧案子都扛了,好像生怕我们不要他的命一样,也许过几天你们这里的人就可以离开了。”

    他隐藏在话底没有说出口的是,海千帆托余福常呈上的血书在这时候起了关键作用。

    本来对云飞扬立此大功回来,朝中就分两派意见,—是赞成他的作法,把这些江湖草莽的根底查个清楚,该办的办,该杀的杀,其余的也应该要问个拉帮结派的罪;另一派却是在怪云飞扬太过鲁莽的,现在皇帝才大婚过后亲政不久,北有金国、西夏虎视眈眈,南有倭寇水匪之患。南方这十年来与其说是在朝廷统治下长治久安的,不如说是在一些帮派体系管理下才没有内乱频生。从大局出发,海天一色阁这些人抓不得——起码眼下是抓不得的,至少也得等到朝廷把兵力养足粮草蓄足,外平敌患了才能内治安民。

    就在两派争执不下的当口,海天—色阁总部已经完全失守的消息也完全传了出去,才不过短短一个月,南方各处暴发的帮派械斗事件层出不穷,原本归附于海天一色阁管理的二十八路水匪江霸四处流窜,甚至有沿长江一带愈演愈烈的态势,叫朝廷无法坐视不理。

    海千帆的血书无非也就说明了江南一带二十八路水道都还有弱点把握在海天一色阁手中,他愿意带罪立功,把这些人重新归置于类似于海天一色阁这样的同盟管辖之下。

    比起那些个早已经年、死者可能连骨头都烂得没影的旧案,安定下眼前的局势,不再制造新的伤亡自然更为重要。

    在这时候,冯希山为赎前罪,把所有罪责一并担下,这下正好给了朝廷一个台阶,有了释放他们的藉口,面子里子都保住了。

    更何况那些陈年旧案冯希山多半也是有参与或知情的,他又肯认罪,将其视为首犯即可,其它人承了朝廷这么大一个恩情,现在主事的少帮主又亲口承诺再出江湖就先替朝廷分忧解难,两害相权取其轻也!

    形势上再走个过场,审案时理顺好关系,这点花样只要上面关照过都打点好了,官场上走形势的事儿谁不会做?

    俞湘君所说的消息倒是绝非虚假,只是实际操作如何还没有定论。

    “你好自为之……保重。”

    带着淡淡春雪初融寒意的眸瞬间柔和了下来,俞湘君知道这具单薄的身子里有着比竹还坚韧的意志。

    他算无遗策,对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他,这一点,自己很喜欢。

    “现在就到了说珍重的时候了吗?”

    海千帆笑笑,眸底瞬间暴闪而出的光芒让俞湘君为之一怔,不过他很快又恢复到平和,甚至是平淡到毫不起眼的状态,仿佛刚刚那个强势而霸道的表情从来没有出现过。

    各自怀着心思的人对看了一眼,俞湘君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又是消息不通的日子,不过从云飞扬一次一次到牢里提人的表情愈来愈阴霾,可以想像整个事件的确朝着有利于海天一色阁的方向发展。

    经此一难,本是四分五裂的海天一色阁又再次团结起来,并且,立刻显示出了高度的合作性——海阔天一代枭雄的名头也不是白得的,在管理这些本是各不服各的绿林中人的确有他一手。

    本来对叛徒是恨得咬牙切齿,但看在冯希山已经以实际行动将功赎罪的份上,大家都有意无意地成全他——为大伙儿扛罪而被官府问斩,至少也死得像个重情重义的英雄,而不是作为叛徒被三刀六洞,凌迟处死。

    这也就是之所以,云飞扬无论如何审、如何问,都没办法在另一个方向打开缺口。更何况他现在顶着上面的压力也是不小,下面已经明着下令限在半月里结案,表面上看来是给他极度的信任与赞誉,实际上却也是威逼他届时无论结果为何都必须结案。

    虽然他父亲是刑部尚书,但这官场混熟的人又怎么不会见风驶舵?

    云尚书早明里暗里点醒自己儿子多回了,无奈云飞扬就是吃了称砣铁了心,非要跟海天一色阁过不去似的,一心想将他们正法。

    平常也没见他是如此奉公守法的好捕快呀!

    但所有人在云飞扬这般拼命的高压态势下都不敢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只是暗自揣测海天一色阁是不是有人做了杀了他家父母(难道云尚书与其同样身材弥勒佛似的云夫人真不是他的亲生父母?),逼奸了他还不知道在哪里的未婚妻……等等诸如此类的暴行。

    当然,若是从离岛一别后这口气一直都还不顺过来的火爆小蓝见到现在的云飞扬,就一定会揪着他的衣襟恶狠狠地追问他是不是对自己要这么恨之入骨,非得将他的亲朋故友都赶尽杀绝才觉得称心如意。

    杀海派与放海派两方都在各自努力,终于皇帝小儿钦令的十五天期限到了尽头。

    “小蓝,我妹妹今天从宫里归宁,悄悄告诉我说,今天夜里牢内外的警戒已经放松了,向东一直走下会有人阻拦,你们只要想办法闯出天牢,就能逃走。”

    担当了报信青鸟的还是那个福气大过天的傻小子。

    余福常今夜第二次造访故友,悄悄儿传达了这么一个重大消息。

    这意味着“上面的”虽然接受了他们暗下投诚的意愿,但仍留有一手。不肯光明正大释放这些人,让他们将来有个可在光明下曝光的身份,而是叫他们“逃”走,随时保留追杀这些人的权利吗?

    若这计策真是今年才刚刚大婚,取回一向掌管在太后手中政权的皇帝自己想出来的主意,那么这位年轻的皇帝倒是个极厉害的角色。

    海千帆沉吟着,脸上浮现苦笑。

    他本想给帮里这些已经完全没有再战江湖野心的老大们一个妥当的归隐方式,但现在看来仍是无法如愿,只能继续背负着这个包袱走下去。

    恭敬地把这消息上禀了海阔天后,这位身经百战的老江湖又岂有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的道理,哈哈一笑,大声道:“也罢,既然朝廷决定了我们老哥儿几个今后还是奔波劳碌的命,咱离别时也别失了礼数。就给这些京官们欣赏一场华丽的烟火大会吧!”

    在这几句豪气顿生话语过后,在场已成阶下囚的人们又依稀彷佛恢复了当年那个专与官府做对的海盗帮派的神勇,哄然应好,率先对此做出反应的自然是昔年在南海有冰火二重天称誉的蓝如烟他爹,“焦公”蓝似火。

    左手一挥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团黑黝黝的事物,右手轻招,牢房甬道内本是昏暗的烛火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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