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残剑-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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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声中,一阵咳嗽,从喉头涌出一团血来。
“姐姐,你可不要再说话了……”
话未说完,何天香一颗头缓慢垂了下去。
她在他叫“姐姐”的时候,已经香销玉殒了。
杨文华心中不禁流下泪来,黯然道:“是我一时大意,害死了姐姐,你安心去吧,我会给报仇的。”
他缓慢放下她身子,忽听“笃”的一声,一件东西,从她怀中滑落下去,那正是千面教的金牌,这就伸手就取,站起身,脱下长衫,盖在何天香的身上,回头看去。
已不见蓝飞燕的影子,心头不觉大震!
逃去一个蓝飞燕,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若是她点燃了火药,炸毁第一号桥和第二号桥之间的山谷,各大门派的人就无法过来,尤其此时沈少川,陆少游和小琪儿三人,可能已经过来了,这……一时心头大急,一个箭步掠出茅屋,举目看去,差幸但寿朋被自己点了穴道,旁人无法能解,还木鸡般站在原处。
但寿朋惊疑地道:“你是……”
“蓝飞燕私通折花门,可能此刻已偷偷的去毁坏药线,此事关系重大,三位使者要在下手持金牌和你同去,再迟就来不及了。”
但寿朋眼看金牌不假,口中应了声“是”,说道:“那就快走吧!”
他急匆匆领着杨文华朝左首一条小径走去。
这是一条在峭壁峻岭之间的小径,杂草丛生,长得比人还高,但路径极狭窄,仅容一个人可以攀援而上。
盘过半座山腰,杨文华已经明白了,敢情火药线一直通到断崖上,那正是第二号桥上面的石崖了,守在此处,可以居高临下,看到前面石门关上放起他的信号,那就是表示各大门派的人已经过了第一号桥,他们看到信号,立时可以拉起第二号桥的竹桥,同时点燃药线了。
就在此时,只听走在前面的但寿朋口中发出一声惊呼,说道:“不好,果然有人偷偷地上去了,他要点燃火药,这怎么得了,胡关主又没施放信号,怎好……”
他急,杨文华听得比他还要急,左手点出一指,身形倏地腾空而起,从但寿朋头上越过,飞身而上。
凝目看去,果见相距还有七八丈远的一处断崖上,正有一个人影,蹲在那里,“嚓”的一声,打着火折子,但因断崖是在高处,此时山风甚烈,他堪堪打着,就被山风吹熄!
那人,不是给自己一掌震出,负了重代办处的大使者蓝飞燕还有谁来?只要给他火折子晃着,一接触到火药线,那就来不及了,杨文华心头太急,此时纵然只有七八尺距离,但至少也要两个起落,才能赶到,一时情急,抖手掷出手中长剑,朝蓝飞燕投去,人也跟着飞身掠起。
那蓝飞燕身负重伤,她心知折花门主杨文华既在这第二号桥出现,说不定折花门的人,已经通过第一号桥,在第一桥和第二桥之间了。
纵然折花门的人已过了第一号桥,埋有火药,不敢过来,只要自己炸毁这段山径,后面的人,无法过来,而过来的人只有杨文华一个人,只要毁了路,杨文华退路已断,那时教主自然也听到第二号桥前的爆炸之声,率众赶来,杨文华武功再高,也敌不过人多,千面教的基业,就可以保全了。
她自知伤势沉重,就拼着一口气,爬上断崖,正在打着火折子,准备点燃药线,无奈山高风急,一下点着火折子,又给山风吹熄。
待第二次再打着火折子,正待朝药线烧去,但觉背后一阵剧痛,已被杨文华掷出的长剑从背后直穿前胸,口中惨叫一声,一个人朝崖下山涧跌落下去。
杨文华施展“天龙御风身法”,凌空扑到,蓝飞燕已经带着凄厉长号坠下去了。
杨文华惊魂未定,凝目看去,果见草叶有一支极细的竹管,露出地面,竹管中空,赫然是一段火药药线,他缓慢舒了口气,一时想不出如何是好,四顾无人,只好拉开裤档,对着竹管撒了一泡小便,然后提起但寿朋回身往下行去。
刚回到崖下,就见小琪儿,沈少川,陆少游三人奔了过来,就迎着他们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是我看到你把四个守备的制住了,回去通知沈少川和陆大哥的。”小琪儿说。
沈少川问道:“杨兄,何天香呢?”
“死了!”
当下就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几人边说边走,回到茅屋面前,杨文华领着他们在屋中落坐,然后抱起何天香的尸体,说道:“你们在这里稍坐,我去把她埋了。”
说完拾起何天香那柄长剑,依然循着小路,回到崖上,挖了一个土坑,把何天香尸体放下,然后掩上了土,后又找来了一方大石,运起“三极指功”,写上:“义姊何天香姑娘之墓,小弟折花门主杨文华敬立。”
又在墓碑前拜了几拜,说道:“姐姐,你安歇吧,每年今日,我都会来看你的。”
说完,回身朝崖下走去。
回转茅屋,金嬷嬷率领了折花门的人,也全已赶到。
大家听说何天香的殉难,倒也并没什么,姬珍珍却忍不住流泪,问道:“姐姐的遗体在哪?”
“我把她埋了,就在崖上……”
话声未落,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折花门的人听着,你们叫杨文华出来领死。”
茅屋外面站了廿六名金刀手,早已布下了岗哨,听到喝声,立即有人应声喝道:“什么人?”
那声音没有再出声。
杨文华道:“咱们出去看看。”
沈少川早已双肩一晃,当先掠了出来,按剑喝道:“千面教余孽,死在眼前,还敢来此大声吆喝……”
话声未落,但听空中“咻”的一声,一道银幕,直向身前激射而来!
沈少川勃然大悟,哼道:“无知鼠辈,施放暗箭,算得什么人物!”
长剑疾劈,朝那射来的银箭撩去。
但听“嗒”的一声,那支银箭被长剑震出一丈来远,落到地上,立即又是“轰”的一声,冒起一蓬银色火光,熊熊燃烧起来。
沈少川劈出去的长剑上,也沾上了一点银星火星,见风即燃,也烧了起来。
这下大出沈少川意外,不得不把手中长剑掷到地上。
杨文华刚刚跨出茅屋,姬珍珍立即跟着过去,说道:吖刁主,这人是千面教的护法,叫做翼火蛇罗大成,喜使火器,刚才射来的就是他成名暗器翼火银蛇,遇物即燃,不等它燃尽,是无法扑灭的。”
“三座断崖,三座竹桥,咱们虽然已经过了两座,但如若不能冲过第三号桥,千面教只要拉起竹桥,咱们的人就插翅难渡,这姓罗的大概是奉命守桥来的了,不论他火器如何厉害,今晚咱们非取到三号桥不可,此处是一个山坳,他就算施放火箭,也无法射到这里来,你们不妨在这里等候,沈兄和陆大哥随本座去夺桥。”
小琪儿道:“杨大哥,我一直跟着你当先锋的,自然也该有—份了。”
金嬷嬷道:“门主且慢,老婆子觉得这一路上都是门主和副门主几位打的头阵,现在这姓罗的善使火箭,应该也让老婆子去试试身手了。”
“金嬷嬷可是有破他火箭的方法么?”
“老婆子只是想到可以一试,能不能破,还很难说。”
“好,那么金嬷嬷准备带几个人上场呢?”
“门主是一门之主,又是各大门派的先锋,就是老婆子上场,也应该由门主领头的了,老婆子的意思,是要请副门主和陆总管留在此地……”
沈少川回头道:“金嬷嬷这是什么意思?”
“副门主不用性急,我老婆子自有道理,第一,各大门派的人,咱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石门关,现在可能已经到了一号桥了,咱们去取三号桥,由副门主留下来接待,正是以昭郑重之意。第二,·陆总管是万帮主的义子,留下来协助副门主,自是最适当的人选了。”
“金嬷嬷说的也是有理,沈兄,你就和陆大哥留在这里,接待万帮主等人吧!”
小琪儿道:“我呢?”
“你自然要跟杨大哥去了,只有门主的话,你才肯听,也只有门主才能保护你。”
“什么?我还要杨大哥保护?”
“咱们那就走吧!”
“这些女将,都得跟老婆子去,陆总管,二十六名金刀手,就交给你统率了。”
“在下遵命。”
当下仍由杨文华走在最前面,接着是金嬷嬷,许梅仙,金萍,金花,金燕,姬珍珍和小琪儿。
金嬷嬷在临行之前,又暗暗和几位女将嘱咐了一阵,然后又朝姬珍珍叮嘱了几句,要她和小琪儿作伴,不可冲到最前面去。
由二号桥到三号桥,足有三四里光景。这一段路,都是一边摩天绝壁,一边面临深谷,路面只有一尺多宽,陡得好象倒下来一般,只有一个人可以通行。
这是一条极险的山径,何况又在黑暗之中,自然更觉难行了。
杨文华却连长剑都没出鞘,走有前面,青衫飘忽,潇洒已极!
正行之际,只听那低沉声音又传了过来,说道:“杨文华,这真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声音还在很远,因在黑夜之中,万簌俱寂,话声就可以传到老远的地方。
杨文华说道:“姓罗的,杨某正要领教领教你的翼火银蛇。”
姬珍珍道:“门主,他大概还在歇脚场呢?”
杨文华道:“歇脚场在哪里?”
“就是在第二号桥前面,那里有一片狭长平地,到了那里,正好是走了一半路,要在那里歇歇脚再走。”
“到了哪里,才一半路?”许梅问。
姬珍珍道:“不过过了三号桥,再有两里光景险路,其余的路就好走了。”
只听那低沉声音大笑道:“好,杨文华,你要见识见识大爷的翼火银蛇,大爷就准如所请!”
话声刚刚传来,但听半空中响起三声“咻’’之声,三道银光从远处激射而来。
“来得好!”杨文华喝声出口,一面回头道:“金嬷嬷,你们衔看我的。”
右手抬处,屈指向空弹出。
这地形虽险,对杨文华来说却十分有利,他弹出“三极指”,指风如箭,迎着三支银色火箭击去。
“翼火银蛇”最厉害之处,就是遇物即燃,它如何能和玄门“三极指”相抗?立被击中,—枚枚快若殒星,朝深涧中跌落下去,火器再强,落到深涧中去,它就发挥不出威力来了。
那翼火蛇罗大成连发了三支翼火银蛇,不但没有击中对方,反而被击下深谷,岂不浪费了火器,因此就不再施放火箭。
杨文华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歇脚场,这里虽离那三号桥不到半里光景,狭隘的地势果然开朗了许多,虽然一边还是峻岭峭壁,一边还是千寻深渊,但中间却有一片狭长的平地,还有许多横卧的大石,可以供人坐卧。
这片狭隘的平地,纵约半里,宽给十四五丈,千面教的人在这里迎战折花门的人,当真选对了地方,所谓进可以战,退可以守。
杨文华举目望去,对面空地上,站着一排人,挡住了去路。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个子瘦小的红衣老者,此人生得个子虽然不大,却是连鬓苍须,目光炯炯。手中执着一柄烧天火叉。正是被江湖人称为千面教最难惹的两人之一翼火蛇罗天成。
他身后雁翅般站着八个一式身穿紫红劲装,手持火叉的汉子,敢情是翼火蛇的徒弟了。
杨文华率领着一行人踏上歇脚场,目光一注,说道:“阁下大概就是人称翼火蛇的罗大成了?阁下的翼火银蛇,杨某也领教过了。”
“看来也不过尔尔,阁下是千面教的老人,杨某要你投诚,那是万万说不动你的了……”
罗大成嘿然道:“不错,杨门主说了也等于白说,你知道就好。”
杨文华正容道:“但凭你罗老哥的区区火器,要想在此处阻止杨某,何异螳螂挡车?依杨某相劝,你还是退回去和贵教主大伙出来迎战,是胜是负,一决生死,比单独拦在路上,就好得多了。”
翼火蛇罗大成要待出言反斥,但觉折花门这位杨门主神态从容,目光湛湛,一脸正气,即使想要恶言相向,也觉得不好出口,心中暗暗叹息一声:“看来千面教当真气数已尽,江湖上有这样一个后起的人物,和千面教作对,就算这一场战下来,千面教还能立得住脚,但有这样一个敌人,日后一定会被他消灭的了。”
心中这一想,但觉锐气尽销,双手一拱,说道:“杨门主说的也是实情,不然杨文华也不会在一二个更次,连破几处险隘,直逼第三号桥了;但罗某昔年随追老教主,待如手足,今晚奉教主之命扼守此桥,能把各大门派的人,阻拦在这三号桥前,静待教主后援,自是最好,杨门主若是强行过桥来,罗某纵或不敌,也要以死相拼,这是罗某的责任,职责所在,死而后已!”
杨文华点点头道:“罗老哥是千面教老人,忠于千面教,这是应该的了,杨某佩服之至,但杨某此行,乃是奉各大门派所公推,非取下此桥,各大门派的人,才能安然渡过,直捣千面教巢穴,是以非取此桥不可了,但在下为了敬重罗老哥的为人,可以任由罗老哥划下道来,咱们以胜负来赌这第三号桥,不知罗老哥意下如何?”
以胜负赌桥,实有保全罗大成之意在焉!
罗大成是老江湖,岂会听不出杨文华话中忙意思,他目光之中,流露出感激之色,但只一闪而没,拱拱手,大笑道:“杨门主一片善意,罗某至感,但罗某奉命守桥,岂能把桥当作赌注?杨门主非取桥不可,罗某非守桥不可,这是两个极端,杨门主纵然怀成全之心,也无法善罢,那就只有奋力一战了。”
罗大成看了看他们一眼,道:“罗某数十年来,只会施展火器,杨门主最好要属下散开些,免得伤亡太多。”
杨文华仰天一笑道:“折花门的人,既然随我杨某而来,就是为了要完成扫荡江湖败类的任务,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罗老哥纵是好意,谅他们也不会接受的了,罗老哥既以火器名世,只管请施展好了。”
罗大成看了他一眼,徐徐道:“如若不是在今晚这种场面见面,如若杨门主再早生二三十年,咱们也许能成为好朋友,那就不会有今晚这场争杀了。”
他似乎对自己的火器具有十分信心,说完,摇摇头,然后目光一抬,又道:“杨门主既然如此说了,咱们各有职责,罗某就要列阵了。”
说完,他手中烧天火叉向空中划了一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