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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花神的女儿-第18部分

小说: 花神的女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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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小就认识这个男人。

    幼时的我常常幻想自己是一个女巫,能够骑着扫帚疾如闪电地在天空自由翱翔,当自己的想法被修道院里的姐妹们多次嘲笑之后,我学会了沉默。

    是的,修道院。我是一个见习修女。

    八岁的时候,母亲死了,父亲续弦之后,把我送到了这个城郊的修道院。

    在修道院里长大的小姑娘,自当是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万能的天主,哪里能有这么古怪的想法。

    但是我就有,终于,姐妹们都怕了我古怪的思想,只要我一开口,她们就用看怪物的眼光怜悯地看我,好像我长了三头六臂,这令我窒息。

    于是我明白了,有些事是只能倾述给自己听的,这以后我喜欢到无人的地方静静地幻想,后来,我发现了一个地方可以占据成为自己私有的天地。不错,是墓园,修道院后山的墓园。

    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地方比墓园更清静了?大概是活人都怕死鬼的关系,墓园平日人迹罕至。我甚至不用担心自己突然自说自话地说漏了嘴,没人会听见我的话,而鬼们即使听见了,也不会多嘴多舌,即使他们或许也曾嘲笑过我,但也是暗地里偷偷进行的,反正我也听不到。而且这里的风景多好啊,坐在坡顶可以俯瞰整个小城,带给小小我的一种海阔天空的震憾。

    许多年以后我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每天黄昏的时候到墓园去跟鬼们聊天,然后坐在坡顶听松涛,看日落,编织梦想。

    我占据墓园没多久,就遇到了那个男人。

    开始时我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在每个周末,我都会在一座刚培不久的新坟的坟头,发现一束新鲜的紫罗兰。带花扫墓的人多了,但扫得这样勤的倒是少见。坟里躺着什么人呢?又有谁会每周都带着紫罗兰来看她呢?我简直太好奇了。

    不知为何,我直觉地认定坟里躺着的是一个女子。我经常跑到那座有紫罗兰的坟前去看她,有时静静地坐在坟前发呆,有时跟她聊聊天,有时帮她除一除坟头的杂草,想来一个优雅的女人是不会喜欢自己的居所杂草丛生的吧?我对她真是充满了好奇,一个怎么样的女人离开了人世还能得到如此长情的眷顾?

    然后有一天,我发现了这个带着紫罗兰来扫墓的男子。

    我在刹时就迷恋上这个男人。

    不,我没有想过与他有进一步的交往,这样俊美的男子如同神祗,只可远观。

    而且,这种迷恋,不同于爱情,更像是一种……怎么说呢……?是一种对美的崇拜吧?

    我只是这样,每个周末都去偷偷地看他,但是从不打扰他,某一个时刻我感觉自己离他很近很近,仿佛能听见他强健有力的心跳。

    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我长大了,他却不见衰老,每次见到他,我都很惊奇,他怎么可能仍如我第一次见他一般年轻?

    然后,我做了一个见习修女。

    我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我从小都在修道院长大,这似乎是最顺理成章的事情。我仍然每周傍晚都会去墓园偷偷看他,这对我而言,已然成了一种习惯。

    然后,某天傍晚,他突然走到我面前,淡淡地道,“陪我走走好吗?”

    他说话的语气很自然,仿佛是一个与我相识很久的老朋友。蓦然想起大观园里,宝黛初会,宝玉笑嘻嘻地嚷,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你可以想像我当时的尴尬与窘迫以及吃惊了。

    我的心跳得好快。我悄悄地把手放到胸口,按住它,心里低叹,拜托你有出息一点,别再跳了。

    偷偷抬眼看身旁的这个男人,他并没有看我,虽然叫我陪他走走,但显然的,他的思绪并没有放在我的身上,他望着前方,或许也并没有望着前方,他的眼神不知道落向了何处。

    就这样沉默地走着,天色隐隐地暗沉了,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我吃了一惊,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开口说话,顿时手足无措,感觉脸上热辣辣的,“啊,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他不再坚持,定定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突然伸手抚了一下我的头发,仍是淡淡的语气,“谢谢你陪我,再见。”

    我看着他神灯般的眼睛,突然就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的手指碰到我的发时,心居然很虚,还有点恋恋不舍。

    好似自小相识的,有久别的渴慕与惊喜,我忍不住伤感地落泪了。

    我仍是天天到墓园去,到下个周末到来之前我一直在心里反复地问自己,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应该怎么办?是像以前那样继续偷偷地看他,还是像老朋友一样大方地招呼他?

    其实我的想法有点多余,下个周末我一如既往的来到紫罗兰的坟前,但是我却没有看到那个男子。

    我呆呆地站在坟头,有些怅然若失。

    他怎会不来?怎会?

    我低着头站了很久,直到我的脚开始发麻才转身准备离开。哪知道一转身,就看到他站在离我五六米的地方,手里捧着一束紫罗兰。

    悬得高高的心突然就落了下来,我轻轻吁出一口气,“嗨!”

    他没有出声,只是走过来将紫罗兰轻轻放到坟头,直起腰,他才转过身看我,“你在等我吗?”

    “呃……”我愣愣地看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显然并不需要我的回答,只自顾自地说下去,“谢谢你经常帮阿紫除掉杂草,她一定很高兴。”

    “我……”我更不知所措了,只盯着坟前的紫罗兰暗暗地道,原来你叫阿紫。

    “她是你的爱人?”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爱人?”他转过头看了那丘旧坟一眼,忍不住微笑了,“你说阿紫么?”

    “嗯。”我点点头。

    “她是我最亲近的人。”他轻声道。

    “哦……”这是我预料中的答案,但我想我的表情仍是有些傻的。

    “我叫辛南。”他转过头看我,眼神清澈见底,“你呢?”

    “呃……”我回过神来,脸一下子红了。

    “你叫什么?”他又笑了一下,大概是被我的表情逗笑的。

    “我……叫田滋滋!”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飞快地说。每次提到自己的名字,我都会忍不住很羞愧,都怪老爸啦,没事给人家取了一个这么俗气的名字。

    “很可爱的名字。”他又笑了。

    也许他心里也觉得很好笑吧,我挫败地想,声音闷闷地,“谢谢。”

    不准笑了,再笑翻脸了。

    问过啊,小时候经常向老爸抗议为什么给我取这么俗气的名字,可是老爸每次都说,姓田的还有什么好取的,没叫你田甜,田心,田蜜蜜就不错了。

    比较下来,我还是宁可叫田滋滋好了。

    你还笑?

    从这天起,渐渐与这个叫辛南的男子成了朋友。

    跟他在一起的感觉是与众不同的,我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与他竟然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我那些傻气的幻想第一次有了听众,而他不但不以为忤,甚至想得比我更加的大胆和狂热。

    这样的默契,直如相识了几世几生,我于是开始知道,从此自己不再是一个孤独的女子。

    也许吧,只是那时候我并不自知。

    我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已经有些什么,再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可是不管我们有多熟谂,他也从来不肯说一句关于他和阿紫的故事,尽管他仍会每个周末去她的坟头,仍会坚持着每次送上一束紫罗兰。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这么长情。

    就这样也挺好,不是吗?自小便是把一生奉献给天主的人,唯有锁了心,才是安全,才是永恒。

    但,世事难料,你永远不知道命运之神下一步将怎么走。

    于是,突然有一天,没有了辛南的影子。

    我连续等了他三个周末,他都没有出现。阿紫坟头上的紫罗兰已经枯萎了,它的叶子发出一股陈尸般的腐朽气息。

    忆起三周前那个傍晚最后一次见辛南,跟他聊起《白蛇传》,我说好生感动过啊,有情人终成了眷属。他闷闷地应我,即使成了眷属又如何,终也不能携子白首,人与妖,终归道路殊途。

    我争辩,人又若何,妖又若何?对这个过于奇怪的世界,如果一定要计较,爱情会变成怎样一回事呢?

    你不懂。辛南淡淡地笑,脸色格外的苍白,妖拥有比人长寿的生命,爱上凡人,只会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一天天变老,然后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且仍旧要生存在世上忍受着失去爱人的痛苦。

    他当时的眼神,非常空洞,迷离,忧伤,自弃,好像有两团火焰在燃烧,我感到自己的肌肤都快要被灼伤。

    无缘无故地就悚然一惊。勉强笑着,说你不是妖你又怎知?

    辛南没有回应我,只是呆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打了个寒颤,说,今儿个有点儿冷。

    是起风了。那股冷风猛灌过来,我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借着太阳下山前的最后一缕阳光,我看到辛南的头发散发出一种灿烂的金属般的色泽,在风中有些微微的乱了。

    我半伏起身,伸到对面帮他把头发整理好。不知道为何,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觉得很自然,他本来想闪躲,手抬了一下,又颓然放开。

    我的手触到他柔软的长发,像丝帛滑过我的掌心,脸突然红了,蓦然觉得自己的举动是如此冒昧唐突。

    沉默,不敢看辛南的表情,我低下头,尴尬之极。

    尔后,再没了辛南的消息。

    我没有他的电话,没有他的地址,不认识他的任何朋友,除了阿紫。辛南就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人间出现过,无端端地就失了踪迹。

    有些绝望,忆起每次道别心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仁慈的天主,竟不能让我再安安静静地独处,竟再也不能。

    坐在阿紫的坟前,散发着绝望气息的紫罗兰令我心神恍惚。一种从未有过的寂寞深刻得令我的心那么难过,突然之间我很怕,失去了辛南我以后怎么过?

    怎么过?

    我不知道,而心是那么难过,软弱地难过。

    漫山的红叶微微地泛红了,又过了两周,它们泛出了眩目的红色。很多时候,我都觉得那些漫山遍野的枫树像是一个饱满成熟的女人,它们每年秋天都会来潮一次,这样枫叶就变成鲜血一样的红色。

    就在红叶的来潮最汹涌的时候,我见到了新蓝。

    不,不是辛南,是新蓝。

    别着急,下面我会提到的。

    那一天傍晚雨声淅沥,太阳正与乌云同流合污。我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口,感到一股冷风袭来,风中夹杂着黑色的纸灰,像一群变态的蝴蝶。

    我的窗口对着后山,望着红叶满山的墓园,我无端端地想到了阿紫,想到了辛南,想到了阿紫坟上的紫罗兰,枫叶稠得像一团红雾,紫罗兰被罩在清芬的红雾中。

    然后,我恍惚地看到那团红雾中突然闪出一道缝隙,一缕紫气正从红雾中夺门而出,直贯天际,我房间的门訇然洞开,地板也随之一振。

    我翻身从床上坐起,一身冷汗淋漓。

    房间的门紧闭着,窗外甚至没有下雨。半轮月亮歪在屋檐上,可以看见古老奇峭的灰檐有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苍鹰。我想也没想,立即就披上衣服跑了出去,我想去呼吸一下山间的空气。

    月亮不动声色地西行,虫鸣渐渐地稀薄了,晚风做鬼般地弄得树“沙沙”地响,我跑上山,觉得脚下的路格外松软,丛林中铺满落叶,就像是走在沙滩上。

    我一眼就在阿紫的坟上看到了一束新鲜的,犹带着几滴夜露的紫罗兰。

    “辛南?辛南?辛南?……”无法掩饰心底的惊喜,我在宁静的林间放声呼唤他的名字。

    月光稀薄,四周看上去朦朦胧胧,我只觉得四周紫色浮动,使我觉得自己的心就像置身在空中一般无着无落。

    “你找辛南?”夜风中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我转过头,在阿紫的坟头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十八九岁的活泼年纪,手里拿着那束紫罗兰,歪着头看我,“原来你就是喜欢辛南的那个女子。”

    “你在说什么?”我怔了怔,借着暗夜的掩护,我不必担心自己脸上突然飞起的红霞会被对方看见。这个美丽的女子,出现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夜里,显得特别怪异。

    “你不必否认,我拥有能看透人心的能力。”她微笑着看我,似笑非笑的,“当然,辛南也有。”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极力掩饰自己的窘迫。她雪白的纤纤素手在那束紫罗兰里拨来拨去,我制止道:“别碰阿紫的花儿,你好没礼貌。”

    “嗯?”她扬了扬眉,斜靠着坟头,咯咯清笑:“原来你知道阿紫。”

    “你也知道?”我仔细打量她,真是一个动人的女子,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如果我说……”她望着我,又浮起一个似笑非笑表情,“我就是阿紫呢?”

    我骇得透不过气儿来。

    关于鬼的传说我听得多了,但我却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鬼,如今这个鬼活生生地坐在我面前,我感觉我的背心有些发麻。

    “你害怕么?”她好奇地歪着头,一把青丝垂在肩上,迎风飘着,俏丽得不可方物,“不用怕,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冷汗簌簌地爬上了脊背,我吞了一大口唾沫,才镇定下来,“你凭什么说你是阿紫?”

    “不凭什么。呵呵。”她笑了,“因为我的确不是阿紫。我叫新蓝。”

    “辛南?”我淡淡地扯了一下嘴角,“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不是辛南,是新蓝。”她又笑了,仿佛是个很没心机的女子,笑得煞是单纯,“新鲜的新,蓝色的蓝。”

    然而她绝非如此单纯,这个叫新蓝的女子令我迷惑,她有着跟辛南同音的名字,那她,可知辛南的去向?

    “你……”我迟疑地,小心翼翼地求询,“与辛南是……?”

    “这个不重要。”她看着我,眼里忽闪着喜不自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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