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乏-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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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补救,”他痛苦的摇摇头,“好在我也非常痛苦,算是一点报应,给她一点平衡吧……”他们两个晕晕乎乎的趴在桌子上听张开不停的说:“都过去了,现再要做的就是干好工作,搞好学习了——闲了得把学习补回来,别一心想干大事却被开除了。”于一飞说开哥你这是重新做人了,张开抬头惨惨的一笑说:“重新做人。”
十四
当初李满朝为了那个什么社生尽了气,没办几期便扔下来没再管过。也许是时隔太久忘了那些,这次校园文明活动月时他又突发奇想,准备再弄一期。一则看到校园中确实有很多不文明的地方,忍不住想说两句;再则也想干一点事情,到大学一年多了,还是个平头百姓,他有些于心不甘。好长时间没干过了,他想得先给上面打个招呼,也顺便探一探辅导员的口风。辅导员翘着二郎腿听他说完,又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却并没有盯着他看,显然还认识他,只是想不起来那个什么社而已。不过有人想搞活动他还是高兴的,于是马上换了笑脸说他当然支持,并说什么经费让他先垫着,想了一会儿又说先给他弄一百,最后算了多退少补。当天晚上他就去通知了那些老部下,但时隔半年,那些老部下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大都忘记了那个什么社,都纷纷问他开什么会,他也懒得给他们一个一个的说,只说去了就知道了。
“那个社不是已经散了吗?”这是人们听他说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没有啊,”他微笑说,“我怎么没听说呢——时间长不搞活动是因为没有机会,这次校院文明活动月的规模很大,咱们可以趁机再干一回,在不干可真要散了。”下面的人纷纷议论,显然不以他话为然。“上面对这个活动很重视,参与活动的都要在综合评定上加分的,”他知道根据兵法所讲一开始就祭出杀手锏是很不好的,但不这样实在是没办法了,果然下面的人有点有动于衷了,他便继续说了下去,“活动没人愿搞,年级就规定了这些奖励办法,在咱们这里可以说是收获和花的力气比值最大的。”
“能加多少分?”
“这个我说不定,当然要看功劳大小。”他觉得自己的口气有点太那个了,便改口说,“当然只要干了就是参与了——我想加分肯定都是整数,最少一分,这里的一份就是综合评定力的0。3分,而总和平的排名一般都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0。3分……”他实在不想再多说了,在他的理解中利诱和威逼一样都是然人干坏事的,其实他也不用再多说了,大家想要知道的只是给加多少分 ,而加多少分的好处大家谁都明白。
下面他布置了一下稿件内容,并要他们回去做宣传,一个人也可以多写几份。他想一搞多投是不道德行为,那这多稿一投可要算是超道德行为了——最起码在这儿是那么回事。但并没有说出来给大家听,他知道大家都忙,没时间领会这些咬文嚼字的幽默,只有那些屎啊尿啊的,或者带有性成分的话题才能让他们笑一下。
然而大二的学生绝不像驴子一样,看到嘴前面的萝卜就要向前走,他要看吃不吃得上。很多人认为李满朝说的加分的可能性很小,只是一串画的萝卜,所以交上来的稿子比预想的要少得多。不过李满朝也在这一年中对“大学生”这玩意儿有了新的认识,不再去渴求什么,看稿子的时候甚至没有说脏话,只是感到了一点失望,知道这次又泡汤了。弄完后他不忘给辅导员送上一本,顺便带上了那些条子,也准备了一些话,算是工作汇报。辅导员却并不十分有心思去听,只是要他以后继续干,还说好多钱都花在了形式上,象他这样能弄出实在东西的确实太少了,说的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李满朝没去想自己能得到什么,至于那些写了稿子的人——最起码能提高一下他们的防骗能力,如果他们仅仅是为了加分的话,这倒不失为一个绝妙的惩罚。其实稿子收上来时他就不想干了,但那时没法扔,就象走路时看到一块黄石头以为是金子便捡起来拿着,到半路发现不是却又不能扔掉,那样肯定会被笑是傻子,只有总拿着,别人还以为是真金子呢。而现在就象拿到家了,便顺手一扔,好在石头并不如真的金子重,拿起来不那么费力,也不必太生气。
这次又没能如愿,李满朝倒也无所谓,只是忙了一段时间没去找李小花,想去见她,这才是真实的感觉。他走到跟前了李小花还装作没见他,只仰了头看电视,新来的女孩子故意大声叫她:“小花,小花。”李小花头也不回的问:“吃什么?”
“嗯,”李满朝一愣,旋即笑道:“吃你。”李小花挥拳打去,忍不住笑了,李满朝并不躲避,故作“哎哟”的叫了一声,遂又问她:“你哥呢?”
“噢,你是来找我哥的,他出去了,你回去吧。”
“看你,”李满朝刮了他一下鼻子说,“连你哥的醋也吃,随便问一下嘛,再说了,”他压低了嗓子,不怀好意的看着她,“你哥在的话,我就不敢欺负你了。”李小花一脸娇怒,还待骂他什么,新来的那女孩子却已说道:“看来我也碍事了,没事,你们进屋去爱怎么欺负怎么欺负,我是小孩子不懂事的。”李满朝倒被他说的不好意思,笑说:“她不欺负我就是好的呢。”那女孩子又说:“就是,现在的男人就得对他厉害点,小花你要欺负他才行,没听人说现在男女平等了吗。”
李小花也不好就和他进屋去,三人便坐在外面聊天,李满朝知道了那女孩子是和小花一个地方的,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子,叫小信。李满朝着实对那名子夸奖了一番,还问他怎么就取了这么好的名字,小信并不回答他,却说他再这样小花会赶她走的,李满朝便问小花会不会。李小花说:“再这样话多,肯定会的。”小信却说她公报私仇,小花倒一时没了话说。小信又问:“听说你们大学生谈恋爱很浪漫的,都干什么,是不是整天逛公园,看电影?”
“那我们不上课了,你以为我们干什么呢。”李满朝说,却又问她是不是也想浪漫一回了。
“说来说去还是有的,”小信说,“那怎么从来没见你请过我们小花看电影,逛公园呢?只是过来聊天。”李小花翻翻眼皮说:“咱可怜呗,没人请。”李满朝生气说:“我不看你忙嘛——要不晚上请你看电影,白天请你逛公园,你去吗?”
“去,你去,”小信抢着说,“这里还有我和兴哥呢。”转而又对李满朝说,“别以为你是大学生,小花多漂亮呢——你们男人都这样,不为难你们点就不知道珍惜。”李满朝最反感这样的话,狠狠的说:“以前多好的小花,都让你给带坏了。”小信却仰了脸顽皮的说:“让你出点血就生气了。”吓得李满朝不敢再说什么了。
小花又问他怎么那么长时间没过去,他便说起了办那小册子的事,“唉,”他叹口气,愤愤的说,“你不知道写那东西有多臭。”他说了许多文理不同的句子,肤浅的论断想逗他们笑,李小花却打断他说:“你们那些书呆子真讨厌,总是咬文嚼字的,不要再说了。”李满朝看她是真的,眨眨眼睛,不再往下说了。
晚上李满朝倒真带了小花去看电影,买票时碰上了薛霞和苏雯雯,本想打个招呼的,她们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过去了,又似乎冲他们笑了一下。看完电影李满朝问小花看电影是不是真的好,小花说:“当然好——看电影是没什么好,但意义不同。”李满朝哭笑不得,说她真是被小信带坏了。
过了几天薛霞碰上他时打趣他说:“李满朝带女朋友看电影见了面连个招呼也不打,怕我们吃你的东西吗?”李满朝有口难辨,张开却接过来说李满朝不至于那么小气,可以用再请他们看一次电影来证明。
“很好,”薛霞说,“我们给你机会,我和雯雯等着你洗雪沉冤。”
“得,”李满朝说,“我不以为请看电影就是不小气,不过他倒是这样认为的。”
“哈,”张开叫道,“我不请倒是我小气了。”他又向薛霞和苏雯雯说:“我是给你们拉的,不成也得体谅我一回吧。”薛霞问苏雯雯:“体谅他吗?”
“不,”苏雯雯笑说,“象他这样慷他人之慨的人应该好好惩罚一下才是。”他们两个也称极是,张开叹了口气说:“唉,我认栽了。”又骂在边上幸灾乐祸得李满朝,“倒被他倒打了一耙子。”
星期六晚上恰好放张艺谋的《一个也不能少》,吃晚饭张开叫了李满朝说:“走吧,你给我拉来的赞助。”李满朝笑说:“谁让你拉我呢,不反击一下我自己被拉进去了。”正好一大帮同学在屋里聊天,看他们要去看电影便问:“老开又请哪个姑娘看电影呢,李满朝给当媒人吗?”张开笑说:“能请来谁呢,请你,你去吗?”那小子知道他开玩笑,便说:“国产的,不去。”李满朝听了便不高兴,冷冷的说:“张艺谋的,也不去吗。”那小子说:“咱是下里巴人,欣赏不了那高雅的东西。”李满朝被堵得没有了话说,还待再说点什么难听的,张开却以拉他走了,又回头说:“不去算了,别怪我不请。”
他们无非是用对高雅和崇高的得讽刺来显示自己不天真——也许是为了别人不敢骗他,仿佛一个个都阅尽了人间沧桑,把人情世故全都看明白后才得出只有馒头和米饭才是有意义似的。然而又绝不能说是成熟,他们总喜欢看张开小时候爱看得打打斗斗的东西,更喜欢去欣赏那一种血淋淋的残忍。这些张开都是知道的,但这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谁是谁非有没什么关系,所以不想去和他们争。
下来后离电影开始还早,他们便一起聊着天散步,却碰上了于一飞从对面走过来,他远远的就喊道:“又是你们几个,又看电影了——知道你们在一起没什么好事,也不叫我一声。”
“大哥请的,”苏雯雯说,“你别怪我们。”
“嗯?”张开被弄得哭笑不得,“叫你去时你又不在,要不一起去。”
“好啊。”
李满朝奇怪这小子很少看电影,难道是被张艺谋的大名吸引了,便问他:“知道是什么片子吗?”
“不知道,我一天没在学校,没看到海报。”
当屏幕上出现了黄土背景下的那座破旧的房子时,张开想起了自己的小学,也是在黄土地上,但不至于就那么破。他对那些孩子们的事不干兴趣,稍微看了几眼又开始想自己的事情,小时候他从没有碰上过那样的代课教师,他的老师也病过,有没有找人代课记不清楚了,但这一点是肯定的……听叔叔的小女儿说小学时的一个女同学在那儿代过课,他努力的想着女孩子的模样,不会象魏敏芝那样吧,不知道脾气有没有那么强,小时候好像挺温顺的,不会的——突然,他被什么一惊,继续往下想——最起码不至于那么小……听说她出嫁了,当和他一样大小的女孩子在大学里想着爱情是什么的时候,他却要做妈妈了,张开又一种莫名的伤感,然而他又笑自己就象贾宝玉一样,以为女孩子出嫁了就是悲哀。
突然他的思绪被一阵笑声打断,他看了一下,电影正放到魏敏芝被售票员赶下车,她却还继续往前走。他知道支撑哪个小老师继续往前走的是“一个也不能少”的信念——她还是个孩子,并不懂什么祖国的未来,那正是别人这样教育她的时候。那确实不是一种明智的做法,明智在英语中是“wise”,而wise在许多句子中往往翻译成“识相”更合适一些,他想如果当时是他的话他绝不会走下去,即便在这条路上自己也没有那么坚决,自己比那个小女孩多的是明智,少的是她那种信念。看到魏敏芝四下里看看,拿起了那个饭碗时他闭上了眼睛,他并不十分同情象张慧科那样的穷困——既然贫困存在,每个人都没有特殊的理由不去承受,所以贫穷给了谁都不算是不公平,但他同情那个小魏老师的遭遇——不应该让做好事的人受苦。
“听说这部片子没有用一个专业演员,真实感挺强的。”散场后自然又是谈论这场电影。
“这是张艺谋的绝招,”李满朝附和说,“不过这部片子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这是我所看过的张艺谋的片子里面唯一一个一大团圆为结局的,《红高粱》,《菊豆》,《摇啊摇》,《有话好好说》那叫什么,叫没有结局的结局。”
“然而这样在最后突然遇上一个好人的大团圆给人的感觉非常牵强,”张开说,“中国人喜欢大团圆的结局——到了最后总是好人赢了,坏人输了,这显然都是对现实失去了信心而想在想象中找回来一些的自欺欺人的表现,许多优秀作品却并非如此,鲁迅甚至用阿Q最后连那个圆也画不好来对之加以讽刺。在这么多的东西中,”他口风一转,接着说,“只有《杨三姐告状》的大团圆让人相信,那是编剧巧妙安排两个人争斗,杨三姐从中渔了利,不是靠什么人大发善心。”
“开哥不要这么悲观嘛,”苏雯雯甜甜的说,“好人还是有的,比如你和我,还有他们都是的。”
“二十来岁了还用好和坏来定义人是幼稚的。”于一飞故作深沉的教训她,气得苏雯雯瞪了眼要和他抬杠,却又插不进嘴去。只好听他继续说,“其实那些人的行为并没有超出社会的有效约束,简单地说就是正常的或没有犯法,法律又不能规定人人都有同情心,然而正是这些正常的行为的总和构成了悲剧——这才真正证明了这个世界是可悲的——可怜的是那些孩子们,”他顿了一下说,“贫穷不是他们的错,却要他们来承受这些后果,这是不公平的——其实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没有理由的,当然也没有什么公平可谈,黑格尔说过‘所有存在的都是合理的’,然而——”他叹了口气,“他说这句话时又包含了多少无奈和残酷啊。”
......
“一个演员只要被张艺谋用了马上就出名。”
“那也能说明张艺谋慧眼识英才,挑的人个个都可以出名,”苏雯雯说,“比如巩利,不光是张艺谋,陈凯歌用了也拿大奖。”接着她说了巩利在《风月》中演得如何如何好。薛霞听得不耐烦,忍不住打断他说:“和你们这些评论家一起看电影真没劲,看电影是为了消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