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都市言情电子书 > 缺乏 >

第43部分

缺乏-第43部分

小说: 缺乏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不是,”薛霞说,“你句句都不离病,万一说漏嘴了怎么办,伯母看的发急,你却不知道。”
“我哪能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没有办法改变过来嘛,苏雯雯那么聪明,如果故意的回避她会猜疑的,再说我不也拼命的说笑话调节气氛吗?”
“可不论怎样,万一不小心说漏了,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事,纵然有天大的理由,也不可以原谅你的。”见张开不说话了,她也稍停了一下说:“还说你的那些笑话,把苏雯雯笑得气都喘不过来,咱们这么远的跑来,就为说这点东西吗?安慰病人嘛,那有你那样嘻嘻哈哈的。”
“关键是看她能得到什么才算最有用 ,”张开说,“说一些感人的话,让她几天都回不过神来,想起来就痛哭流涕那就好了——你的心意是尽到了,可她得到了什么呢?”张开装作教训她似的,却又笑说,“典型的主观主义。”
“反正总是你有理,死犟。”
饭吃的差不多时张开问素雯雯的父亲:“现在雯雯的情况怎么样?”老人似乎抖了一下,把一段蒜薹掉到盘子里,然后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又低下去说:“还好吧,只是发现的太晚了。”薛霞眼圈红了一下,做了一下深呼吸才说:“事已至此,您和伯母也不要太悲伤了,要保重身体要紧。”
“悲伤有什么用呢,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她快乐,可又谈何容易呢,你伯母现在也不上班了,下来陪着她,白天在那里装得像没事的人似的,晚上回来总睡不着觉,总半夜里哭的醒过来。”
“您也多劝一劝伯母,要想开一点。”张开低了头说,又抬起头来看着苏雯雯的父亲问:“那——?”
“听医生说只有两个月了。”张开会意的点点头。
“我看雯雯的精神挺好的嘛,”好久,薛霞又说,“他天性快乐,也许会抗过去的,这样的事不是没有。”
“但愿吧——是啊,他从小就是个快乐的孩子。”老人陷入了往昔的回忆,泪水便不由渗了出来,“记得有一次他把一个玩具汽车轮子摔掉了,就坐地上哭了起来,我过去拿起来胡乱的往上一按,说‘这不好了’,她便又嘎嘎得笑了,就这样一天天的长大了……”
下午再过去的时候苏雯雯正在吃药,见他们去了便很快的吃下去陪他们说话,张开见状说:“怎么,雯雯还不吃药,见我们来了才吃下去。”薛霞轻轻的骂张开说:“别总那么没点正经——雯雯你不要着急,快快乐乐的,这样才好的快,你好好养着,听医生的话,我们晚上就走了,希望能早日在校园里见到你,大家都盼着你早点回去呢。”
“啊,你们今天就走了?”苏雯雯和她母亲一起问,“既然来了就多呆两天吧。”
“不了,学校里还上着课,我们看到你的气色很好,这就很高兴了,”薛霞说,“我会把这些消息带给他们的。”
“那好吧,”苏雯雯叹了一口气说,“我也知道咱们学校的情形,你们跑这么远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古人讲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今天留君千日,也终须一离,我送你们一张画作为留念吧——病房里不让弹琴,我就改画画了,给你们看看怎么样 ,不要让我失望啊。”
“我的欣赏水平是一定的,”张开笑说,“关键在你了。”
“哼,”苏雯雯歪了歪脑袋,依然长发飘飘,她驽了嘴对他说,“不给你看。”
她拿着笔盒想了好一阵说:“就用绿颜色的画吧,绿色象征生命嘛。”说完,草草几下画出了一片鲜绿的小草来。张开在边上想夸奖几句,却怎么也想不出来。画完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怎么样,水平挺高的吧,都是这段时间练的——其实生病也不是什么坏事,可以再看一些书,学一点东西,还可以静下心来想一些东西,再去的时候那个傻哥哥于一飞恐怕就不是我的对手了。这里是‘无讲课之乱耳,无作业之劳形,可以学画画,可以想宇宙’——啊,想不起来了,”她往起坐了一下,两手往一起一拍,却不再分开,就合起来放在胸前,指尖向外偏着,歪了脑袋说,“准备写一篇《病房铭》,说不定我也会和刘禹锡一样出名,把芳名流传了百世呢。唉,”她叹了一口气,略略歇了一下又说,“还有好多道理,一时也想不起来,以后慢慢和你们说,说不定整理成个《雯雯病房笔记》,要是能出书了我请你们到神农架去看金丝猴。”
屋里的人都笑起来,苏雯雯的父亲看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既然两个孩子忙着要走,我先回去做饭吧。”她母亲忙拦住说:“还是我回去做吧,你也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苏雯雯提议给他们三个照一张合影,于是张开拿了那瓶迎春花给她抱着,他和薛霞坐在两边横拉着那张小草的画挡住了花瓶。突然从暗淡的云背后射出来的一束阳光为这张照片渡上了一层美丽的金色,刺的张开有点睁不开眼,仿佛嘴也张不开。而尽管小唐喊了一二三让他们笑,但只有苏雯雯一个人笑得最甜,薛霞还勉强的笑出来了一点,张开则连勉强都没勉强出来,只是一种嘴要张开却又没有能够,鼻翼要往起翘却又垂了下来的那种表情,很是古怪。
薛霞问那张画该由谁来保管,张开马上说他,薛霞却说:“不是问你的。”说得他没有了话说,只涎了脸笑。突然苏雯雯一拍手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不如吧这张画分成三份,咱们各自保管一份,以后不论在哪里见到这张画就会想到彼此在今天的一切,”她说,“许多年以后再遇到一起时便拿出来对在一起,少了谁都不成一张画了。”她不让用刀子裁,让张开用手撕,想着这个无法实现的约会的信物将由自己来做,张开产生了一种深深的伤感,连这件事情都没能做好,把一张宣纸撕的歪歪斜斜,很是难看。
晚饭时苏雯雯的父亲取出了一瓶酒,陪着张开慢慢的喝,薛霞也略喝了一点。这时候一没有了那么多的语言,彼此都不愿再提及那些无法改变的事实来勾起伤心的回忆和想象,所有的语言在这里都显得苍白而无力,只有彼此的眼神,以及一杯杯伴着顺鼻泪管里的泪流入喉咙的酒才能代表那种关心,让彼此感到力量和勇气。
再去病房便是告别了,苏雯雯的母亲问他们有没有买到座位,说火车很挤云云,张开立即说没问题,“拿十块钱就可以买个座位,”他说,“有时候也许找的着。”
“有钱能使鬼推磨,”苏雯雯笑说,“开哥本事是有的,就是没有正气——哎,你们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来历吗,传说是蔡伦发明了造纸术后他弟弟也跟着学会了,但他造的纸的质量太差,没有人买,他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先装死,由家人大办丧事,还不停地烧他们造的纸,突然他从棺材里爬出来并告诉人们他去了阴间阎王让他推磨,而他烧的那些纸到阴间就变成了钱,他把钱给了小鬼让他们帮着推磨,阎王便把他放回来了......”
他还没说完人们便笑了起来,但她还是明显的低落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好像是歇了一下,她又平静的说:“我唱支歌给你送行吧。”唱的还是那支《冬季到台北来看雨》,唱到“天还是天,地还是地”时张开和薛霞也跟着唱起来,但没多久又成了苏雯雯一个人唱。唱完她又高兴起来,对张开说:“开哥笑一笑嘛,聚也欢乐离也笑嘛,干吗那么严肃。”张开努力把嘴往上抽了一下,却没能笑出来,他的脸已不容再做任何变化,稍一松懈就会把眼泪流出来。一窜出病房张开便不顾旁边的许多人直冲进卫生间,把水龙头拧的哗哗得响着,接了两把水按倒脸上。
薛霞刚从苏雯雯那里回来于一飞就找她下去玩,见了面就埋怨她:“你们去看苏雯雯,也不叫我。”
“你又没说要去,都是苏雯雯的朋友,难道你自己就没想到吗?”薛霞假装生气说,“刚过完年,把我叫下来就为和我吵架。”
“那不是你教导不够吗。”
“怎么又成了我的错了?”
“不说了,不说这些了。”于一飞抓住这句话,强送她了这个人情,又说,“现在向你进行新年的问候,怎么样,过年挣了几块压岁钱,拿出来请客。”
“我是你姐姐,你也敢开我的玩笑,”薛霞忍不住笑了,却又悠悠的说,“还挣压岁钱呢,到了该给别人的压岁钱的时候了。”
“是啊,”于一飞也感叹说,“还没觉得怎么玩够呢,却已经长大了,那天在公园里一个小孩子叫我叔叔,吓了我一跳。”
“你以为你真长大了吗,我看还没有——那小孩子肯定是个傻瓜。”
“得,我没长大就行了,干吗骂人家小孩子——怎么,对了,你说是刚刚起来,还没吃饭吧?”
“别吃饭,吃饭没意思。”
“那干什么去?”
“不是你叫我玩嘛,倒问我干什么。”
“吁,”于一飞倒吸了一口冷气,薛霞今天是有点疲惫,但仿佛失去的能量全移到了嘴上,说得于一飞有点适应不了,便呆呆的站着,又装作努力在想的样子,倒把薛霞也逗笑了,便提议去看电影。
看完电影薛霞真的觉出饿来,但大学附近的科学气息导致了夜生活的贫乏,许多老板便早早关了门以抵御北风而不惜舍弃那一点冷清的生意,只剩下一些小吃。两个人跑到一个卖肉夹馍的摊位前,于一飞伸了两个指头示意两个,老板会意的点点头,问:“辣椒和香菜都要吗?”这是一句不讲语法但又在能表达意思的情况下简化到了最高程度的话,于一飞想告诉他这样讲不对,但又觉得并不很好笑,还会被人误会成个孔已己,便顺口答应了一声。看那女老板熟练而又故意卖弄的手法,于一飞觉得有点好笑,就没话找话的问她:“这分明是馍夹肉,怎么叫肉夹馍呢?”
“嗯?”那老板抬起头来冲他笑了一下说,“都这样叫的嘛。”
也许是时间太长了一直闲着,想找一点生意的感觉,老板给他们做得特别细致,于一飞等的着急,又问薛霞:“你说这老板是陕西人吗?”
“我怎么会知道,人家写的陕西肉夹馍又没说非得陕西人做。”
“那就更不对了,那肉和饼都不是陕西的。”
“那是陕西的风——不和你说了,把我牙都给冻掉了。”薛霞看出于一飞在逗她说话,就故意不说。于一飞就只好问那老板锅里的肉什么时候都是满的,当天卖不完了怎么办。
他们拿着肉夹馍又去吃烤豆腐皮,于一飞说应该先给卖豆腐皮的说了让他先做着才对,薛霞无以反驳,就低了头只顾吃,并不理他,那老板看见了就偷偷的笑。算帐时他开玩笑问:“你们两个是一对儿吗?”
“是啊。”于一飞开始以为那是方言“一堆儿”,即钱算在一起的意思,但话已出口,不好再改了,便补充说:“两个不就是一对儿吗?”
“你说什么?”薛霞怒目问,
“啊,我说两个不就是——啊,我是这个——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什么这个那个的,再胡说打掉你的狗牙。”
“这和我的狗又什么关系,再说我家也没有养狗啊,不信什么时候带你过去看看。”于一飞一向极善于给自己找借口,但在薛霞面前却总觉得没有理由,不过没办法,他喜欢她也是没有理由的。
“去就去。”
“很好,什么时候去?”
“你管呢。”
“你讲不讲道理啊,”于一飞苦笑不得,“不讲就算了,你不讲我讲还不行吗。”
薛霞被他逗的笑起来,她问他说那么多话累不累,要他快点会去睡觉。于一飞倒真是觉得有点累,但这被那种叫做快乐的感觉所抵消,然而剩下的却不足以用来抵御寒风,他又想到薛霞刚从外面回来,便把她送回去了。送到楼下时于一飞告诉薛霞小心被老鼠咬了,薛霞冲他疵疵牙,他便又拿拳头在她鼻子前面晃一晃,吓的她转身跑了。后来薛霞真的去了于一飞家,确实没有听到狗叫,但她一定说他家有一条狗。
综合评定搞出来后马龙收到了被开除的通知,那时他已下定决心重新做人,但由于刚开学没作业可做,他正站在微机边上指导别人打游戏。早在上期结束的那段时间他就对游戏感到了厌倦,但终因太长时间离开课堂而难以适应才在别人都走了的时候习惯性的打开机子并深深的投入进去。想到自己能有那么多的上机时间是由于别人都忙着复习和考试——不复习的只有于一飞,但他不愿看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宿舍,常常不回去,转而又把它全部发泄到了键盘和鼠标上。在这种没有对象的报复中,受伤害最大的是他,其次是键盘。
他把一切希望寄托于来年,想把新一年的开始作为自己生命中一个新的开始,但学校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缺考所欠的学分已经达到了学校规定的限度,他们要他离开。这使他又想起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女孩子,但这段时间人家一直有男朋友陪着,他无计可施,想打块黑砖又没那胆量,只好在心里恨恨得骂了一通算了。
在各种挽救办法都失败了之后,大家只有为他送行。他在班上的威信并不高,后来简直是极低,但临别之际大家都还愿意摆酒席送他一回,有的宿舍也趁机聚一下。尽管人们都把明年的惜别移到了今年,而且因为针对他一个人而显得更突出一些,但处于深深的痛苦之中的马龙一刻也没有忘记这是将要失去大学生的名头,回到自己来的地方,即便在大醉的时候也没有误以为这是和那个女孩子的结婚宴席。KKK
他们宿舍安排在最后以示这是他们把他送走的。酒桌上惜别的话没讲几句弟兄们便开始为他的以后打算,王绪刚先说尽管不再学校了,但只要愿意的话还可以继续学习,马龙哭笑不得,想骂他两句,又想打他两个耳光,但还是忍住了。于一飞本想再劝他两句的,却又想那时候说话只能得罪了他,而且他听了以后发达起来了对自己决不是好事,也便算了。最后张开总结说虽然分开了,但还是兄弟,不论到了哪里都提携一把,“现在——”他本想说两句让他不要灰心,要振作,到了哪里都能干成事的话,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啥也不说了,只送两个字‘走好’。”就这样马龙离开了大学,把一颗漂亮的门牙和一个美丽而又肮脏的梦永远留在了这里。
马龙走后于一飞提议搞个大扫除,大家便收拾边骂屋里被马龙弄得象个垃圾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