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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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吗?我表示怀疑。我都和他说过很多次了!”落雪没什么信心。
“我试试吧。我和他都是男人,有些东西,可能更能说明白。”秦励含糊的宽慰。
“你试试也好。不过大哥和你不一样啊!”落雪放松了些,但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确实不一样,秦励心想,陈奉良哪儿还像个男子汉,竟然还要妹妹担心!
晚饭后,秦励让落雪先回去,自己到客房找陈奉良。陈奉良正在房里发呆,秦励猜他是不是都没在外过夜过?龙栩总说他古板,他本来执意回去,还是落雪劝他才住下,刚一起吃饭,秦励看他咽了几口就离开了,哪有这样做客的!罢了!就当他身体不好吧。
“笃笃笃!”秦励敲门。
“谁?”陈奉良的声音像是被吓了一跳。
秦励直接推门进去,陈奉良看到他,有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下,脸色淡漠:“将军有什么事吗?”
“你该叫我妹夫的。”秦励不管他的冷淡,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这也不是第一次说了。”
陈奉良嘴角抽动一下:“妹,妹夫位高权重,海内闻名,在下一介白衣,这样称呼总觉得折煞。”
哪有这样的,就算陈奉良只是以此作借口,这样的想法也真是够奇怪,秦励有些明白陈家的教育了,没有官阶,什么都不是了。
“大哥怎么这么想!何况我现在还被贬了,不管大哥是白身还是紫袍金带 ,落雪都是你妹妹,我是她丈夫,就是你妹夫!”秦励别有心意的提醒,“还是大哥觉得落雪不该嫁给我?”
陈奉良脸色苍白,只呐言:“哪里,哪里!”
见他不说什么,秦励也不好明说,又怕逼急了他承受不住,出点什么事就麻烦了,转了话题:“大哥喜欢陈家吗?”
陈奉良惊异的看着秦励,张口立刻要说什么,又被秦励的目光逼的把到口的话咽了下去:“那是我家,不管怎么样,他们是我的父母,我的亲人,我……”终于长叹一口气,茫然而无奈。
陈奉良的悲哀让秦励也有些触动,的确,亲人呢!总不能不管不顾。“即便如此,你只迎合求全,又怎么……?”
“小雪跟你说的?”陈奉良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摇摇头,“小雪以为功名只是我父母还有家人的意愿,她不知道,她不知道,”陈奉良说的有些自嘲:“是我自己,我自己更想蟾宫折桂,出人头地,不然,我还能做什么?不然,她又怎么能看得起我?”陈奉良说完,看秦励的目光有些嫉妒。
秦励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还给他加了压力,难道他以为官位超过自己,落儿就会喜欢他?真是荒唐!“落儿很在乎你这个大哥,你看她刚刚都哭了。”虽然秦励着意加重了“大哥”两个字,还是发现陈奉良听的重点在后句,心里差点翻白眼:“落儿嫁我,也不是因为我的名声官位!”
“你以为很了解她?”陈奉良竟然开始挑衅了:“你知道……”
“我起码知道她不喜欢陈府!”秦励也不耐烦了,这人怎么听不进去话,怪不得落儿说不听呢,自己什么时候主动劝过人,还不是好歹!要不是为了落儿,“那里是你的家,你的亲人,对落儿不一样,她在那里不开心,我就不会逼她回去!”
秦励突然发火,陈奉良不知被他吓的,还是自觉惭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励干脆起身,一字一句的说:“你根本不了解她!我对她的用心决不比你少。而且,我能够给她幸福!”说完,秦励也不管陈奉良反映,夺门离开。真是浪费时间!
落雪不在房内,秦励想她可能到半月廊去了。果然,还没走到,就听到幽咽的箫声。秦励并不是很懂,却听得出落雪心情不好,看来还是被陈奉良影响了。箫音美妙,却有些低沉,试图上扬的清音总是最终被迫回落,那抹哀伤从始至终都纠缠其中。半月廊是木质,秦励怕自己的脚步打扰,直到箫声结束才走过去。
看到他过来,小墨识相的行礼走开。落雪没有看他,微垂臻首,像暗夜里一幅水墨画,秦励过去把她抱在自己怀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夫君,我是不是特别狠心?”落雪没有挣扎,手无意识的坏在他的腰际,幽幽开口。
“别这么说,是你大哥不明白,我要是你也不会理他们。”
落雪却摇摇头:“你不知道,我确实很狠心。对于血缘,我竟然都没有什么感觉。大哥说到小时候,你知道吗?我那个生身母亲,她活着的时候我都没有叫过她娘。”
原来,陈奉良不仅给落雪出了难题,更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我知道你的性格,那也许不是你的错。”秦励安慰道,见过秦家别院其乐融融的样子,秦励才不相信落雪会无缘无故这样。至于血缘,秦励也不是很明白,他有没有什么亲兄弟,所有的兄弟都是同甘共苦或者意气相投交往而来的。
“我的生身母亲叫小秋,可能你知道,是祖母的下等丫鬟。我本不该来这世上,谁知道陈家偏出了错。即使这样,我从来都很傲气,他们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他们呢,我才不在乎那些无关的人们的眼光。可是我那个母亲,她不一样,她看不起自己,更看不上我。
对了,她好像本来有个相好的人,可是出了这种事,那人就不要他了。而她整天被人指指点点甚至当面侮辱,都觉得自己该受,我想她要是再多点勇气,回去自杀吧,可她又没那份决然。于是,就只有我,承受她的罪孽还有厌恶。
说起来也可笑,她还不能把我怎么样,她是标标准准的奴婢,可我的身份主不主,奴不奴,祖母会照顾我疼我,可晚上我还是会回到‘母亲’那儿去。她看我的眼光,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有些点怨恨有些鄙视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知道吗?她只对我如此,除我之外任何人她都谦卑懦弱的不得了,包括害了她的陈家老爷,只对我这样。我偏偏很早晓事,还看不起她,她既如此,我有何必认她为母?她有什么资格做我的母亲,直到她死,我都没有把她当做母亲,可是…”落雪本来说的很平静,甚至还冷冷的调侃嘲讽,可说的最后,却有眼泪滑出来。
秦励只觉得悲凉,落雪还那么小的时候,怎么就要承受这么多复杂的情绪!
“还有祖母,是个吃斋念佛的善良的老太太,如果不是她,我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活在世上,可是她生病的时候,我因为他们看不起我,一直不肯到她身边,却没有想到,她就那么去世了。
我是狠心的人,做了事情就不后悔,总想让自己忘了。我到别院,一个原因也是这些,可是,总忘不了。”
“落儿!这不是你的错。”秦励紧紧拥着落雪,想给她自己的温暖:“处在你的环境,没有人能比你做的更好。”
落雪在他怀里摇头叹息:“秦励,你真的很好很好。”
“那些都已经过去好多年,不要再让那些事打扰你了。而且现在你是我的夫人,陈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和我们没关系了。”秦励不知道该怎么说,至于血缘的关系:“落儿,你大哥没事,你不要受他影响。别回去了,你不想回去我们就不回去,我跟他们说我不许你离开——反正京里人都知道我大胆妄为。”
落雪只怔怔的看着秦励不肯说话,秦励想了想继续道:“当然,要是你放不下什么,真的想回去,我陪你。”
喜事
翌日上朝时早,来不及和落雪或陈奉良再说什么,秦励一直有些惴惴不安。秦励更没想到,皇上竟然宣旨将长乐公主赐婚西垠国主!秦励在朝堂上险些失仪,难道皇上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明明皇上考虑很久,抬眼正对上皇上高深莫测的目光。
秦励直到散朝也想不明白,以自己的尴尬身份当然也不能问什么。待回到家,发现陈奉良已经离开,落儿正等着自己骑马:“我已经和大哥说明白了,我不去陈府。”
秦励没有问陈奉良怎么答,想来也脸色也不会太好,不知道自己昨晚的话,他有没有听进去一星半点。落儿的决定正合自己的心意,“好!我明天去和陈大人说。”
“不用你给我背黑锅,我自己明说了不喜欢。”落雪微笑着说的理所当然:“我也能‘大胆妄为’”
“雪弗兰”伤还没好,两人依旧共乘一骑到那块古怪的马场。秦励发现这是两人私下交谈的好地方,一到就把朝堂的事情和自己的疑问告诉落雪。
“怎么会这样?”落雪也没想到,拧眉思索了半天才叹道:“我真没想到皇上这么狠心。”
“你是说皇上并不信任西垠?可是——”秦励也觉得以皇上缜密的思维,不至于看了自己专门的奏章,又特意叫了自己详谈,还会信任西垠,可是长乐公主是皇上宠爱的妹妹,难道…… “虽然我们在北疆的战事结束不久,有些损伤,不过我们毕竟打了胜仗,以大宁的国力,我觉得即使现在开战,也不是不可以。况且西垠既来修好,就算图谋不轨,应该是不想现在开战吧?”秦励觉得就算皇上拒婚,西垠也不会尽快挑起战事,如果说皇上为了两国修好,边境安宁把公主嫁过去,似乎并无必要。
落雪点点头:“我也这么看。所以,我才说你们皇上狠心”,落雪忧思忡忡“我觉得他只是为了迷惑西垠,就像西垠以修好来迷惑我们,皇上假装被骗,也是让西垠放松警惕,谁都知道,长乐公主是他宠爱的小妹妹,西垠应该不会有什么怀疑,而他也狠的下心,牺牲妹妹一生的幸福,甚至——如果真出事,小公主能不能活命都不一定。”落雪看了秦励一眼,低头继续道:“我自己猜的,不知道对不对。说不定皇上这样做,也是防止你大权在握,要是连战连捷,声望也会很高。”
落学声音很低,像是准备好了秦励不相信的反驳,可是秦励没有说话,落雪说的,恐怕是最合理却不合情的解释,他也不想相信,尤其是关于自己。秦励只沉默了一会儿,平淡的说道:“上马吧。”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教落雪骑马。
学了这么多日,虽然秦励不放心,不许落雪骑的太快,显然落雪已经可以自己单独策马了,或者说落雪完全学会了,可是她始终殊无喜色。秦励知道她心不在焉,也不强逼,两人歇歇停停,也默契的不愿回府,一直挨到夕阳西下。
“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娶长乐公主?”落雪把玩着奈何珠,状似无意的问道。
“怎么这么问?”秦励眉间拧成“川”字:“要是没有你,我大概会明着顶撞皇上,抗旨不尊。也可能皇上一生气就把我杀了。”秦励悻悻的说道。
“乱说!”
“我说真的,那个刁蛮公主,我才不要。”秦励强调。
落雪摇摇头:“公主确实有点娇纵,可她本性很好,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
“别胡思乱想了,无论如何,我,我不要她。” 秦励本想说“我只要你”,话到嘴边却临时转了向。
“我来这世上,本就是个错误。”秦励的话好像没有起作用,落雪依旧心情低落:“要是没有我,长乐公主也许就会如愿嫁给你,你们……”落雪眼神闪烁,看到秦励越来越黑的脸色,终于没有把话说完。
秦励讨厌听到这种话,落儿在陈府受太多亏待心里存了阴影,对自己出生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秦励不断提醒自己理解她,沉默一晌心情才平稳下来,简言道:“幸亏有你。”
很快就到了安王成亲的日子,不仅是纳妃,由于两位侧妃也出身高贵,今日三位新娘子同来,只是两位侧妃到的时间要稍晚些,也没有拜天地的仪式。皇上赐了安王新的府邸——从此安王搬出皇宫。秦励也带着落雪去参加婚礼,即使不是亲戚,安王也算他唯一的朋友。安王府里皇宫不远,以前也是个王爷的旧宅,后来他谋反被抄,这里就荒废下来。这次将这里好好整饬了一番,富丽堂皇,焕然一新,巍然皇家气派,据说是太后亲自过问的,安王圣眷极隆,底下人巴结都来不及,自然不会马虎。秦励和落雪到的不早,安王府门前张灯结彩,鼓乐喧天,送贺礼的人竟然在安王门前排了队,王公大臣带着花枝招展的家眷纷纷来临,不时在队伍中发现自己的同僚朋友,嘘寒问暖,吹嘘道贺,滔滔不绝。相比之下,自己的婚礼似乎远远没这么“风光”。
尽管和落雪都穿了吉服,落雪在身边秦励平日冷洌的气息也化开了不少,不过周围气氛还是有点诡异,有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偶尔有人敢上前来招呼,秦励冷漠的点头了事。秦励乐得清闲,他和这些人交往很少,有的都不记得,只低头和落雪柔声细谈。“打个招呼我们就回去,要是有事情你派人找我。”男客和女眷们会分开坐,虽然避免了麻烦,秦励还是不喜欢,落儿也没什么亲人朋友在这里,他可不放心丢她在一堆居心叵测的陌生女人中间,今日特别带了小墨还有那个叫绮萱的——她要给宫里传递什么消息,也方便。落雪点头,她也和这些小姐夫人们没什么交往,也没多少兴趣。秦励不顾规矩,半拥她在怀里,她也乐得窝在避风港,俨然新婚燕尔,伉俪情浓,不知道红了多少人的眼。不过进门后,落雪被带到后园,秦励被引到前厅。
秦励没想到自己会被引导和陈家人坐在一起,一身红袍的陈之谦身边坐着陈奉良,一看他眼睛就开始放光:“贤婿啊。我们等你很久了。”一时感觉大厅里好多同僚又妒又羡,想自己两个女婿都是前途相貌上好的名人,老脸上无限风光。“岳父!”秦励拱手为礼,虽不喜欢也只好这样忍耐,反正其他桌自己也没什么熟人。这已经算给面子了,陈之谦高兴的让儿子让开,这样秦励坐在自己和儿子中间,一边大声故意让人听道:“贤婿,前次良儿和你谈得投机彻夜交谈,他平日用功,也不肯多休息,今日有机会,你们可以好好聊聊了。”说完呵呵笑起来。竟能掰成这样,秦励是在佩服,反观陈奉良已经满面惭红。这时同桌邻桌都有客人举杯上来奉承:“京里谁不知道陈大人有福啊!”
“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