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龙凤缘-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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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个艳鬼,居然将我沅朝的天子和王爷勾得魂不守舍!一个为了你朝也不上了,一个为了你夜闯禁宫!倘若你再是个来历不明的鬼,或是个有怨有仇的鬼,我沅朝的百年基业,岂不是要毁在你的手上?”
听她这意思,似又回到了先前的初衷,认定了我是祸害,要除掉我。我忙叩首道:“太后明察,民女不是鬼!”
宸旭也忙道:“是啊,母后,品嫣活脱脱的人儿一个,怎么会是鬼呢?您不要听信了那些讹传!依朕看,后宫中倒也是有鬼的,有些专爱造谣生事的奸鬼!母后且告诉朕,那奸鬼是何人?朕定重重发落了她,以正视听!”他说毕,竟站了起来,一个稳稳的动作,却有地动山摇的撼力,令原本都将心悬在树尖上的宫女们一抹齐的跪了下去。
唯有瑞而兀自站着,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装束,似株临风直立的灵香草,卑微而不屈。倒是壮了我的声势。
而宸旭站起后,当着众人的一个举动,则更是将我捧上了天——
第六章 错于真相昭然时 (13)
如意宫中的装饰一抹的暗沉,光线中也夹着暗沉的色泽。宸旭在这当中一走,直似自天庭洒下的一道神光,辉煌鲜亮,明媚无比。
尤其那一张脸,不顾太后的刁难,不顾众人的注目,在金冠宝珠的辉映映中对我堪堪一笑,情似春光浓。
我怔住了。似乎看到某天蹲在地上拾捡海棠花时,他拨去海棠枝,自那濛濛细雨中悄无声息的出现,对我会心一笑,道:“你惜海棠,朕惜你!不许拾了,别着了凉……”
彼时,他正染着风寒,本不该冒着雨寻我,而我拾海棠花,也不是黛玉惜花,是为了给他煮一盏驱风茶。
思绪回返中,他已亲自将我扶起了,小心翼翼的,生怕碰疼了我的伤口。太后静静看着我们,袖口却在微微抖动。
宸旭此举,在太后一气责难我的言辞后做出来,分明就是不给她老人家面子,无论如何的护定了我。
“母后,品嫣身子不好,朕接她回去了!”淡淡而不容置疑的一声,他携着我的手,一同向外走。我也倒不想再装出一副娇弱可怜的样子了,他为我做到这一步,我若再拖泥带水,反而不识相了。再则,我也看出来了,这老东西并非真的善类,以后若真的伴在她的身边,无疑是伴着一只深藏不露的狐狸,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福瑞嬷嬷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还真有待推敲了呢?
在太后逼的目光中,我没有像刚来时那样乖乖讨好,或是说些她所期待的话,做些违逆宸旭的事,而是恬静不语,随着他的步子同向外走。太后眼底恨意越来越浓,像一只要吃人的千年狐狸精。
这沅潮的天下,到底是宸旭的,纵然根基深厚的太后,亦不能拂了他的意,哪怕是因为我这样一个区区民女。
突然间我觉得宸旭可以依靠了,不会再像两年前那样,为了息事宁人而牺牲我了。然而,就在我好了伤疤忘了疼,因为他一个小小援助而情丝泛滥的时候,他却松开了牵着我的手。
天空飘了细零零的雨丝。他抬眼望了望天幕,语气沉冷的对我说:“其实太后说得也没错,你不过进宫月余,竟能叫我和宸岚同时为你牵肠挂肚,倘若真是个心底有怨气的人,着实危险!”言毕,他也不再看我,阔步威颜,径直上了前方的銮驾。
“起驾!上朝!”笛清阴柔的声音在雨丝中渐渐起来,銮驾于我的默视中绝然而去。天高地远,宫銮深深,于广阔的天地间,我是被风雨洗涤的草芥一株。
雨丝一针针扎在脸上,凄凉,微疼。
回去的路上,马车吱吱噶噶。瑞儿心绪沉沉的看着车窗外的雨丝,而我,则看着另一侧,回想着宸旭在康安宫内外的态度变化,细细揣度着。
第六章 错于真相昭然时 (14)
他先前的一力护我,并不全完是为我,而是借了我,向太后昭示:他才是沅朝的天,没有人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更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意思!哪怕是一个民女的生死,也要由他决定!
他变了,变得更狠,更绝决了!
我的心也一层层冰冷了,先前泛起的暖流已堪堪冷却。窗外的雨渐落渐大,我讨厌这似哭泣“怎么了?”我问。
瑞儿低了头,道:“让主子见笑了!没什么,奴婢只是看到落雨,有些消极!”
我怔了一怔。
以前倒是听说过,有些人,一到落雨的时候就会感伤落泪,说是病,也不是病,只是感情线脆弱罢了!但是瑞儿,看着不像那种人。
凉风卷着雨丝在窗外斜飞如星,发出细碎如私语般的声音,似乎泱泱天色中,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拉起瑞儿的手,轻轻摩挲着,怜惜着,悠悠道:“以前,我有个很要好的姐妹,她叫巧溪,也和你一样,看到落雨便会落泪,因为她娘,就是在落雨的时候去的!”
本是无心的话,倒叫瑞儿的泪水流得更汹了,一颗一颗,打湿了青枣色上装,看着让人心中发涩。“到底怎么了?瑞儿,咱们相交不过一日,我也不说什么酸舌根子的话,只说,你我既然有缘,被拴在了一起,就应该像你衣服上的缠枝一样,相依相傍。倘若你有什么心事,但凡我能帮上忙的,必定会帮你!若我实在帮不上忙,你也不用告诉我,就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
她听了,泪眼婆娑的看了我一会儿,又掉了几串金豆子,就在我堪堪别开脸时,竟离了座,在晃晃荡荡的车厢板上,给我跪下了。
我一怔,想扶,又没有扶,只静静等着她开腔。显然她是鼓足了勇气才下跪想说些什么的,我若惊动了她,她许就不说了。而我,却想知道她会说什么,自打回来后,好奇心就没少过。
好奇,有的时候也有好处。
车厢地方毕竟有限,瑞儿不能磕头,便深深点了三下,然后流着泪道:“主子,以前听过关于主子的一些传言,但不知该不该相信。倘若主子真的能见着素贵妃的鬼魂,能不能帮小的求一求她?”
我当真震动不小,她的泪,居然与我有关呢!到底是什么样的干系呢?
心下狐疑、揣度着,问:“你,想向素贵妃的鬼魂求什么?”
她道:“我想求她,放过福瑞嬷嬷!在阴间,不要再让小鬼儿欺负嬷嬷了!嬷嬷这两年,不但在吃斋赎罪,也在虔心祷祝,为娘娘求福呢!”
放过……
两个字,似两滚惊雷,在我心里炸开了锅!
第六章 错于真相昭然时 (15)
我强自镇定着,直视着她泪朦朦的眼底,轻着声道:“人这一生,不能亏欠别人,若亏欠了,总要还的!瑞儿,不瞒你说,我是见过素贵妃的魂,但我不会冒冒然帮你这个忙!除非你把事情详细,原原本本的说与我听,让我有个判断!”
窗外雨声唏唏琐琐,车轮在脚下吱吱噶噶,此情此景真有些诡异,仿佛不知不觉到了阴间。我看着她,沉目等着,一个与鬼魂有关的秘密。
真像倒不若我想象的那般惊人。
原来,福瑞嬷嬷的死确实是有内幕的。瑞儿说,自打宫里传说素贵妃的鬼魂回来了,嬷嬷便开始魂不守舍,夜里经常大喊大叫、说些胡话。并且,嬷嬷曾私下里告诉瑞儿,说她早年做了一档子对不起素贵妃的事儿,如今,娘娘的鬼魂回来寻仇了。瑞儿知道嬷嬷这话外传不得,正寻思着等嬷嬷清醒的时候问个究竟,好打开她的心结,没成想,就在昨夜,老嬷嬷用一条白绫子,结束了胆战心惊的人生。
未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福瑞嬷嬷所说的对不起我的事,到底是什么呢?我以前,并没见过她呀!
“瑞儿,你不对我说实话,让我怎么帮你呢?”我也不确定瑞儿是否还知道什么,只是试探着问问。
她听后,脸色突然变了,眼神闪烁不定,又不时的瞟向窗外,似乎在顾虑什么。顿时我心中了然,她肯定是有所隐瞒的,于是沉了脸,道:“既不想说,也就算了!你快起身吧,转眼就该到了,别让旁人瞧见你这样子!我刚走了神,你说什么,我没听见。我说过什么,也都是梦话!懂了吗?”
她当即急了,纠着眉道:“不,主子,是我的错儿!求主子再给瑞儿一次机会,瑞儿定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只字不漏的告诉主子!但凡有一个字的隐瞒,天打雷劈!只求主子,一定帮奴婢的忙啊!”说着,她的泪珠又滚了出来。
我心中早软了,却装得强硬,一板一眼道:“你且说说看吧!不过,瑞儿,天底下,不会总有人给你机会的,机会来到眼前的时候,要用诚心去抓住它!”
她流着泪点头,道:“其实奴婢知道福瑞嬷嬷做了什么对不起素贵妃的事!”我的心直线吊了上去,屏息听着,她放低声道:“当年,素贵妃被指证用巫盅诅咒太后,皇上本来不信的,是嬷嬷在皇上眼前编排了一些素贵妃冲撞、诋毁太后的谎言,使皇上误以为,素贵妃怀恨太后至深,才信了那事儿。所以嬷嬷,一直都觉得愧对贵妃,觉得是自己害了贵妃……”
窗外雨水沥沥,杂音绵绵,瑞儿的话也在绵绵延续着,我只觉得寒凉无比,早已无心再去听她的愧疚之论,冷着声打断了她,“够了!福瑞嬷嬷与素贵妃本无交集,有什么理由陷害于她?瑞儿,我刚说过,天底下,不会总有人给你机会的……”
第六章 错于真相昭然时 (16)
瑞儿打了个激灵,指尖瑟瑟的碰了碰唇,惊悸的看着我,懦声道:“主子……”
我漠然而坚决道:“说!”
她终于下了决心道:“是太后……”
是太后指使福瑞嬷嬷做的!瑞儿不敢说完,我也明白了。前一世,原来是太后使的手腕儿害我。怪不得呀,阮品瑜和张缓尤突然间有了那么大的胆子,敢联起手来,将一个天大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我当时也曾怀疑过,昭昭乾坤,她们居然敢栽赃陷害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就不怕有个差迟,被我反咬一口,被宸旭治个诛九族的重罪么?
原来是有靠山!
当年,太后对我心存不满,却也一直没有对我下手,竟然只是暗渡陈仓,等着给我致命的一击。
她那场病,许也是装出来的。
利用了张媛尤对我的恨,利用了阮品瑜对我的嫉妒,利用了宸旭对福瑞嬷嬷的亲情和信任,她可真够绝的!
原来我最大的仇人在那儿呀!
看着窗外,雨中的康安宫已化作一团朦朦烟雾,我多想化作一阵风,把它彻底吹散!
康安太后,你等着吧,我会让你康,让你安……
回到紫暄殿,心情比之前更加沉郁了。真相的浮出,令我原本想放下的仇恨在骨子里变本加厉起来。
我可怜的孩子,居然惨死在他亲生奶奶的手中,如何甘心呢?
手抚在腹部,似乎还能忆起那年那月,手心儿里圆鼓鼓的触感,何其温暖,何其亲切,却成了一场杏殇!
十指蕊香才沾春,
一场天火将梦焚。
泪不惜春春已逝,
只吟雪溅杏花魂。
我恨太后!
当然,想报复太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需得从长计议,如今,刚刚得罪了她,还是暂避锋芒为上。
养了两天,伤口刚好了些,我便亲手写了一道请事的折子,命瑞儿递到帝宸殿去,向宸旭请求回家省亲。宸旭当时不在殿中,折子被笛清接下了。未几,笛清亲自来递了话,说皇上看了折子什么话也没说,顺手就把折子扔案上了,等皇上有了话,他再过来回我。
我感激笛清对我的事儿如此上心,随手从腰间摘了块滚金边的时兴玉佩赠他。刚递出手就觉得唐突了,笛清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怎么会把一块值不上万八千的玉佩看在眼里呢?正琢磨着如何收场,没想到,他竟道着谢收下了,没令我难堪。
人都说,人与人间,冥冥中都有个缘字,笛清对我上心,我看着笛清入眼,也许就是那一个“缘”字吧!
临走时,他顿足犹豫了一下,以不高不低的声音,告诉我说:“今晚,翻了惠妃的牌子!”
第六章 错于真相昭然时 (17)
他的意思是,今天晚上,宸旭会在惠妃宫中过夜。沅潮也有翻宫牌的规矩,每日申末,内侍太监会将代表各妃的宫牌摆在盘中,呈给宸旭挑选。皇帝翻到谁的牌子,夜里就会到谁的宫中去就寝。
宫里人私底下,关于这个规矩,有个以雅盖俗的说法,道是“金牌银牌比不过,香牌一翻满宫春”,意思便是,对于后宫的妃子来说,那一个牌子就代表着她们的荣华富贵、前程命运。翻宫牌如此重要,是以,常有宫妃挖门子捣洞的想知道皇上晚上去了哪宫,以分析皇上近来又宠了哪个,那得了宠的人,是自己的敌人还是朋友,是该亲近还是疏远,要做出什么对策等等。
笛清告诉我,也是好心。
我以一笑将他送出了门。
这些,对我来说,无足轻重了!春风已过雪已残,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我回来,是来报仇的,不会再把那些劳什子的事放在心里了。前几日康安宫一别,他的冷漠,让我再一次清醒的意识到,他是帝王,帝王身上,没有平常人的情。而我想要的,是一个有情人,不是一个帝王。
傍晚,风卷着桃花香飘进纱窗,若不看窗外,还以为桃花开得正盛呢,看了才知道,花蕾凋零的时节已经近了。
微风扫桃花,夕阳追瘦马。后花园里的景致堪堪勾起了我作画的兴趣。于是叫瑞儿取来文房四宝,披上一件半长的蝶翅披风,沐着香风到了花园。
园子里的人不多,我择了一处幽静的地方坐下,将宣纸铺在方形石桌上,就着夕阳的余辉,开始饶有兴趣的描画起来。近处,桃花纷落,远处,芍药含苞待放,一群裙钗妖娆的宫娥正牵着马游花河。马上坐着的人,看不清样貌,但看形体,十分的优美怡人。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把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