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ld住天下!-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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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遗眼中只有文龙,文龙亦然。
二人眼中,战场已化为虚无,唯一存在的是无尽战意,凭借直觉挥舞着武器,将挡在中间的障碍一个个剔除。
看着如杀神般的二人,两军士兵无不心惊,拼杀间不由自主地避开了去。
凌云见状,用尽最后一丝内力,向楚遗密语传音:“杀了他!”
楚遗并不回头来看,只是重重点头。
城楼上,琴音已歇,沸水已干,箭驽、利石皆已用尽,士兵们操起戈矛向一个个翻上墙头的敌兵捅去。
一切阻碍已消失,敖牧军顿如潮水般涌向城墙。
很快,左侧三丈处的防守出现了一个缺口。凌云已顾不得关注楚遗与文龙的战况,哽喉咽回口中腥咸,纵身下了城堞,从一具无头尸体手中抽出一柄长矛,奔至缺口处,忘命拼杀。
凌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死死咬住的下唇也溢出了鲜血,每一次出招都只是本能。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坚持!她坚信,武茗青一定会赶到!一定!
☆、第一百九十五章
北面战况惨烈;南面也不轻松。
刘启德不停地挥舞着双刀,战甲上沾满了黏糊糊的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的。苦战多时的他,已是双臂发软;疲惫不堪;可战事仍在继续;厮杀还未敢停。
就在此时;突闻不远处的敌军中响起鸣金声;他愣然一瞬;左臂已中一枪。
退兵?退兵了;敌军退兵了!
他虽不解敌军为何突然鸣金收兵;可心中却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发狠地挥出一刀将已翻入城墙的敌兵拦腰斩断。
当确定敌军是真的撤退,并于十里外扎营后,刘启德贪婪地吸了两口夹杂了血腥味的空气,吩咐几员小将看牢此处,提着犹在滴血的双刀往北面城楼奔去。
刘启德赶到时,只见城楼上已堆彻出一堵与城跺齐高的尸墙,而城楼下方,楚遗与文龙的拼杀尚未停止。
一堆敌兵尸体中,凌云就像是刚从血池里爬起来,浴血而战。
刘启德疾奔上前,挥舞双刀替凌云格开袭来的枪矛,偏头欲报南面战况,侧目间却见凌云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帝师!”刘启德大骇,惊呼一声,扑上前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凌云。
凌云发狠地甩了甩头,一把推开刘启德:“加防!”
刘启德张大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是!”转身招手,“快!两千枪兵,加防!”
士兵们快步奔上城楼,与刘启德、凌云一起斩杀着爬上城墙的敌兵。
就在此时,突闻城下敖牧大军一声惊呼。
长矛横劈,又是一颗人头落地,凌云俯身往城下看去,迷蒙的双眼已看不真切,只知楚遗、文龙的攻势都已不复之前的凌厉。
刘启德兴奋道:“文龙落马了!”
凌云急退半步,紧紧闭目后再次睁开,凝目看去。
只见浑身是血的文龙在地上滚了一圈,避开楚遗的枪刃,横戟一扫划向楚遗的战马前蹄。
血染衣襟的楚遗借战马倾身之势,俯身劈枪,将半跪于地的文龙压在了长枪之下。
文龙咬牙死撑,紧握长戟的双臂不住下沉。
凌云精神一震,扫眼身侧,从一敌兵的尸体上夺下弓箭,搭箭上弦,染满血污的脸上煞气骤起,满弓轻放。
三支箭矢离弦而去,直袭文龙后背。
就在射出箭矢的同时,凌云眼前一黑,颓然倒下。
耳边隐约传来闹哄哄的惊呼声,她想打起精神来,爬起身来再战,但无边无际的黑暗袭来,意识终被吞噬。
等她再睁眼时,已在府衙的床上。
什么都没想,她下意
识地翻身下床,就欲往外奔去。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身形晃了两晃。
“帝师……”一名士兵从门口奔进,扑身上前扶住了她,“您不能下床!”
“战事如何?”凌云紧紧抓住士兵的手,发狂地吼叫,“楚将军呢?刘将军呢?”
“刘将军在城楼上守着!”士兵抹一把泪,“楚……楚将军……”
“楚将军怎么了?”心中一寒,凌云疾声问。
“楚将军已阵亡了!”士兵泪如雨下,“您那三箭射中了文龙,可……可还是没能救下楚将军!那文龙忒狠了,临死前,扑身抱住了楚将军,他那长戟从楚将军背部穿过,把他和楚将军生生串在了一起啊!”
凌云全身力气一卸,跌坐于地,但很快又挣扎着爬起:“楚将军的尸首呢?”
士兵垂泪:“被……敖牧大军抢了去!”
“什么?”凌云暴睁双眼,抬步就往外奔。
“帝师!您还是回床休息吧!”士兵一急,跪地祈求。
“我死不了!”凌云怒吼一声,绕过士兵,跌跌撞撞地往外奔。
“不能啊……您,您已经有身孕了!”略显尴尬的话音从身后传来。
一句话将凌云紧绷的神经击碎,骤然止步:“你说什么?”
“您有身孕了!军医给您把脉,说您已有身孕!”士兵哭喊,“刘将军命小的照顾好您,若有差池,提头去见!”
凌云木然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士兵。
死一般的沉寂让士兵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再说一次。”
凌云的声音不大,也无喜怒,却压得士兵喘不过气来。
“军医说,您已有喜脉三月余……之前在城楼,您那般……已是动了胎气,需要……”士兵看着那双微眯的凤目中蹿起如狼般幽光,“卧床静养”四字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眩晕感再次袭来,凌云踉跄一步。士兵急忙上前两步扶她坐下。
“下去!”凌云阖上双眼。
轻抿的双唇里吐出的二字仿如冰刃,士兵哆嗦一下,不敢再言,皱着眉头退了下去。
听得脚步声渐远,凌云睁开眼,愣愣地低头,看着还未凸起的腹部。
孩子……有孩子了!
身体内孕育了一个新生命,凌云的心情很复杂。
仰头看着屋顶,凌云无声呢喃:“妈妈……我该怎么办?”莫名地打了一个冷颤后,银牙暗咬,方才还混乱不堪的思绪被利刃辟开混沌。
怪不得之前催动内力,总有力不
从心之感,哪怕荣华丹入腹,也难以维持内息平稳!
心中涌起一股柔软之情,她温柔地伸手抚上平坦的小腹,目中已隐显水光。
就在她的手下,是她的孩子,是她和风的孩子!
可是,孩子……你来得不是时候啊!
鲁禾已去,刘启贤成了独臂只能负责后部调配,无法再上战场,而手下最得力的大将楚遗也已阵亡。北面,泊栖亲率大军日日强攻;西侧,蒋熙照屯兵白马镇,随时可能来袭;南方,突然冒出的敌军也是极大的威胁。中兴府援兵被截,黑山府三面受敌,危在旦夕!
这个时候,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本该让凌云感觉高兴的消息像黑洞中伸出的一只利爪,紧紧扼住她的脖子,每一口呼吸都扯动钻心的疼痛。
她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将空洞的胸腔填满,搭在腹上的五指慢慢蜷曲起来,再缓缓松开,伸手入怀掏出装着荣华丹的玉瓶。
还有二十三粒,够了!
将玉瓶小心地放回怀中,凌云像是撕咬仇人般,利齿狠狠勒过下唇。坚持,武茗青一定会来,援兵一定会到!
“来人!”凌云起身暴喝。
一名士兵小跑入内,垂首听令。
“传军医!”
“是!”
双手轻轻按上小腹,凌云平生第一次,怀着虔诚的心默念:“孩子,对不起……”
听得脚步声响起,她紧咬牙关,强迫自己狠下心来将心头的狂澜平复。
军医在士兵的引领下步入屋内。
挥手让那士兵退下后,凌云平静地在床边坐下:“李军医,我身体如何?”
军医李孝仁是凌家军的老军医了,老将军在世时有多疼这小孙女,他很清楚。“帝师为何不躺下休息?您如今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啊!”李孝仁皱眉道,眉宇间又是一松,尽量放柔语调安抚凌云,“帝师大可放心!虽说战事中,诸事不便;可保您腹中孩儿,老夫还能办到。”
凌云格外耐心地听军医说完,眸沉如水:“我内息混乱,是因腹中有了孩子?”
李孝仁不赞同地摇摇头:“帝师,您就别再想着运功了。您连夜操劳,之前又亲上城楼拼杀,脉象自是不稳。若不好生休养,这孩子,只怕是……”
“李军医。”凌云低低沉沉地唤了一声。
李孝仁叹一口气:“帝师,身有喜脉,血脉自是会受些影响。”
“替我开个方子。”胸口的闷痛逼出卓绝的冷静,凌云淡淡开口。
“保胎药熬着呢,帝师按日服下,再好生休养,孩
子自会无忧。”李孝仁拱手道。
凌云自嘲地笑笑:“不,我要的是滑胎药!”
李孝仁霍然抬头,看着神情自若的凌云,大张的嘴吐不出半点声音。
凌云也不等他镇定下来,紧接着道:“开方熬药,即刻送来!”
李孝仁的手有些发抖,可凌云的眼神却冷冽坚定。
踌躇半晌,李孝仁不知是该遵命还是劝阻。
“还不去?”凌云凛然一眼瞪向李孝仁,“黑山府若是城破,失的可就不止是一条生命了!”
李孝仁那张老学究脸因内心的挣扎显得有些扭曲,片刻后,毅然咬牙,领命退出。
凌云闭目静坐在床上等着药来,这是她两世为人所经历过最漫长的一个时辰。
药端来时兀自冒着热气,浓重的味道很快充斥了满屋。
凌云从李孝仁颤抖的手上接过药汁,几滴黑褐色的汤药随着军医双手的抖动滴落在地。
看着她接过药,李孝仁眼眶红了:“此药药性凶猛伤身,望帝师再斟酌!非万不得已,不能如此草率啊!”
“万不得已?”凌云垂首苦笑。
还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加万不得已?
“出去吧。”凌云不愿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低声吩咐一句,静静盯着手中的汤药,碗中浓稠的药汁倒影出她沉静的面容。
一声绵长的叹息后,脚步声响起,李孝仁退了出去。
小小药碗,比用过的任何武器还更沉重。凌云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几滴药汁溅落到垂在身侧的手背上,刺痛灼热。
在新世纪,很多人堕胎时都会想,以后还会有的。可她……凄然摇头,她和秦风,哪有以后?
秦风的脸突然闯入脑海,凌云紧闭双眼,想锁住这虚无的幻象,直到口中尝到一丝苦咸。
那一日欢好刻骨,却也痛入骨髓。即便最终分道扬镳,可身后那声巨响……凌云知道,秦风对她的深情没有半分虚假!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他在她心中永远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无论她承认也好,不认也罢,“秦风”二字已经深深烙在了心底。
奈何……他日终将战场相见。
看着碗中药汁荡开涟漪,凌云有些晃神。
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记忆中摒弃了一些杂质,只留下秦风那和煦如春风的笑容。他是那样的温柔,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不知,他若是知道他们有了孩子,又会是何心情?
可惜……他不会知道了。
紧紧一握拳,生生掐断翩飞的思绪。口中泪水咸涩的
味道犹在,凌云再不犹豫,猛然抬手,药至唇边,一饮而尽。
酸涩麻痹着唇舌,浓重的药味含了满口。凌云强压下胸口腾起的呕吐感,哽着喉咙逼自己将药汁全部吞下。
空荡荡的药碗像是救生浮木般紧握在手中,小腹中如被刀搅的剧痛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快。
风……
她张口想要呼喊秦风,想借此鼓足勇气抵御剧痛。
滑胎的痛苦不似寻常伤痛,只眨眼功夫,凌云全身已被冷汗浸湿。
刺耳的破碎声响起,药碗从手中跌落,瓷片碎了一地。
身体的痛和心里的痛一波波袭来,凌云痛苦地倒在床上,蜷缩起身体,胡乱地扯过被褥塞进嘴里,紧紧咬住。
汗水、泪水滑过脸颊,寒意从手脚渗透到心底深处。
眼泪随着思绪的支离开始汹涌,小腹的疼痛逐渐压过心头破碎的锥刺,凌云不停滚动着身体想要减轻体内如钝刀拉锯般的痛苦。
明明圆睁着双眼的她,却感觉四周光线渐渐晦暗。一阵阵剧痛后,一股暖流从腿间涌出。
脑中有一瞬的空白,凌云发泄般撕咬着口中被褥,直到被褥被扯碎,一股血腥味道冲破了口中的苦涩。
血腥味愈加浓郁,在营帐间蔓延着。
在意识被痛苦折磨得支离破碎前,凌云抖着手掏出三粒荣华丹吞下。
恍惚间,仿佛听到那最熟悉的一声轻唤,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由远及近。
凌云怆然一笑,不,不是他!此时的他,说不定正与蒋熙照商议着如何攻下黑山府。今后的一切,唯有她独自面对。
疼痛就像孩子的生命,随着她意识的涣散,逐渐消逝。
阖眼前的最后一幕,是刘启德惊慌失措的脸和李军医的频频哀叹。
☆、第一百九十六章
黑山府北郊的敖牧军营大帐内;数个草垫铺在地上。草垫之上,两张草席卷了两具尸体。弥漫着血腥味的营帐里,只有一人。
泊栖面对尸体而坐,身前案几上摆着三盅酒。将两盅酒倾洒于地后;他端起酒盅;极慢地饮着;平静无波的面容看不出喜怒;幽深如潭的双眸中隐现惋惜之色。
凌云整整昏睡了三日;最终被一阵阵喧嚣的叫骂声惊醒;遂即唤来士兵相问。
士兵言辞闪烁;对外间发生何事避而不提;只言军医让她好生休养。
凌云心知有异;一把推开阻拦她下床的士兵,抓起放在案上的古琴,直奔城楼。
登上城楼的一瞬间,凌云被眼前惨状震撼。
城楼上一片狼藉,堆满了断肢残骸,分不清是敌军的还是南宁士兵的。而弓弩不能及的远处,那高高架起的云梯战车顶部绑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平伸的木板上站了一名敖牧兵,手中长鞭不断抽打着尸体。“啪啪”的抽打声并未被群情激奋的叫骂声所掩盖,反而是那样的清晰。
那具尸体不知受了多少鞭打,已有些溃烂的躯体上,一颗染满血污的头颅低垂着。
一脸倦容的刘启德抬眸向她望来,满目沉痛之色。
凌云咬着下唇,纵身跃上城堞,高呼:“泊栖,为难死人,算什么本事?”
泊栖眼带笑意,从战车上站起身来,冲凌云微微鞠躬,抬手一挥:“攻城!”
凌云面色一沉,招手唤来刘启德询问近几日的战况,简单交流两句后,当即下令西、南两面城门各留一千兵力守护,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