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ld住天下!-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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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谷蒙军的驻关大将见此一愣,微一皱眉,低头思索起来,片刻后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明白了南宁军的意向,急忙下令:“他吗的!快,快!清理干草、枯木!”
然而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一支支火箭来势汹汹,疾速往城内飞射而来。
顿时,落鸣关城墙四面都被火势围绕了,关内一片混乱。
“快!泼水!”
“灭火!灭火啊!”
“格老子,这是哈妖火,咋灭不掉啊!”
“啊……妖火!”
随着城墙外一支支火箭地射入,火势一发不可收拾,落鸣关内红光染红了天。
驻关大将已经顾不上连声哀嚎的士兵们,连滚带爬跑到马厩旁,一剑砍断马缰,翻身上马就往后方的城门奔去,狠狠两剑挑开城门闩锁,策马往西凉方向逃了。
一千谷蒙士兵在火海中丧生不少,有些侥幸存活的还未奔至城门,就被汹涌扑来的火海吞噬,可怜千余条生命竟有半数被这场大火化为灰烬。
南宁士兵撞开前方城门,夜风中,一股烤肉的味混合着焚烧后灰烬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季懿轩端坐战马之上,遥望前方大敞的城门内,看着落鸣关内被大火熏烤过的漆黑四壁,仰头一声长叹。他不是嗜血之人却不得不为之,战争就是如此残酷。
然而,此时他并没想到这一战震撼了整个北境,更没想到,北境军民会给他安上一个“妖火季懿轩”的名号。
之后,火烧落鸣关,几经周转流传,被世人添加了些许鬼神之说,南宁军民将季懿轩传颂为“火神”。而落鸣关一战,也成为一个神话,直到多年后……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且说落鸣关的驻关大将一路策马狂奔;往西凉方向逃窜,却在半路,被孔驰截杀。
孔驰将此将截杀,是想让西凉州无法获知军情。将此将了解之后;孔驰便率兵赶去与季懿轩的兵马汇合。
却不想孔驰一队前脚刚走;这落鸣关驻关大将的尸体便被人砍下首级;附上一纸送到了西凉州谷蒙·宜钧手上。
西凉州州府内;谷蒙·宜钧端坐正堂;眉头紧锁;一脸凝重之色。
下方一名颇为狼狈的小将单膝跪地;忐忑地抬头瞄他一眼;欲言又止。
片刻后;谷蒙·宜钧缓缓挥手,示意小将退下。
小将犹豫了下,还是咬牙问了:“父亲,俺们……”
“敖牧仅派将,却不愿出兵相助,哎……”谷蒙·宜钧长叹一声,仰望屋顶:“北境,终究成为弃子,大势已去矣!”
“父亲!”小将一愣,还待说些什么。
谷蒙·宜钧摇摇头,无力挥手:“去吧……”
小将眼眶红了,却不再多说,咬咬牙毅然转身离去。
正在此时,堂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放肆,谁敢拦着老夫人!”
“老夫人,族长说了没有传话任何人不得进入正堂!”
“任何人 ?'…'老身也不能进?”
“这……”中年男声迟疑一瞬,“是!”
“呜呜……我的儿啊,我的宜樽!”老妇人的哭闹声传来。
“老夫人……老夫人……”堂外乱成一团。
谷蒙·宜钧皱眉甩了甩头,起身大步踏出,立于堂前浓眉一竖,低喝道:“吵什么?”
堂前一衣着华贵的老夫人见他出来,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到地上,捶胸拍地,嚎啕大哭:“我的儿啊,我的宜樽!可怜你战场丧命,连个尸首都没给为娘留下!”
谷蒙·宜钧伸手抚额,跨步下阶,俯身搀起老夫人,无奈地叹气:“娘,宜樽的事,儿也伤痛,可……”
没等他说完,老夫人眼一翻,一拳就往他胸口砸去,怒骂:“你弟弟被南宁军害死了,你不想着给他报仇,竟然……竟然还要归降?你……你!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谷蒙·宜钧眼中满是血丝,宜樽是他的亲弟弟,如今尸骨都找不见,他如何会不心痛?可是,若要报弟弟的仇就势必与南宁军对抗到底,自从北境与南宁开战,他谷蒙·宜钧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他毕竟是一族之长,他不能让百姓跟着送命啊!
谷蒙·宜钧一动不动地仍由老夫人捶打着,只盼娘亲能消消气,但心中的决定却不会更改。
周围几名女眷见状不忍,却不敢上前拉开老夫人,只能在一旁陪着流泪。
“报……”一名士兵快速奔进府内,见府内一片混乱有些傻眼,跪在地上愣愣地唤道:“族……族长……”
谷蒙·宜钧瞪眼,大喝道:“说!”
“啊……是!”士兵心下一跳,忙道:“南宁军已至城外十里。”
谷蒙·宜钧闻言一怔,他没想到南宁军能来得如此迅速,闭起眼,静静仰头对苍天默然片刻,毅然挥手道:“开城门,归降!”
“不……”老夫人一听顿时大吼,扭头怒瞪那士兵,“谁敢!”
谷蒙·宜钧满目伤痛,低头深深凝视老夫人,轻声问:“娘,南宁军有妖火,难道……您要让谷蒙全族为宜樽陪葬吗?”
“妖火……全族……”老夫人喃喃念叨两声,缓缓爬起身子,笑了:“哈哈……妖火,哈哈……妖火……”竟神智涣散,疯癫了。
谷蒙·宜钧见此满脸不可置信,傻站着不知如何是好,一直以来都知道娘偏爱宜樽,却没想到……若早知如此,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宜樽去凉山啊!
老夫人越走越快,竟冲到池塘边欲跨过池塘去,手里比划着什么,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好玩,烧……烧啊!”
谷蒙·宜钧大惊,猛地扑过去将老夫人拉住,侧目就是一吼:“还愣着干哈!扶老夫人回房去!”
旁边一众女眷被吼得打了个哆嗦,忙奔上前将老夫人扶住,七嘴八舌地哄回房。
谷蒙·宜钧命全军卸甲,打开城门将南宁军迎进。
是夜,谷蒙·宜钧在府内设宴款待宁兮哲、慕孜染、武老将军等人,席间多番暗示谷蒙部族愿意归降,但仍旧由谷蒙部族自行治理。
宁兮哲笑而不答,只言谷蒙族长深明大义,谷蒙部族必有后福。
谷蒙部族城池两座一为西凉,一为西宁;西凉开城归降,西宁也免遭战乱。宁兮哲虽未答应自治的请求,但却已经口允“后福”。谷蒙·宜钧见此也不再多说,只把盏与宁兮哲等人饮酒。
与此同时,肃州城内,却是别样光景。
肃州州府内,一名身穿精锻牧袍的青年男子端坐正堂上方,眼神阴郁地瞪视下方半跪着的一名扎格士兵,沉声问:“西凉降了?”
士兵似乎很怕此人,颤抖着声音答道:“大人,是……降了。”
“啪”地一声,男子拍案站起,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被磨蹭地“嚓嚓”作响。
下方左侧坐着的扎格族长——扎格·乌仁见此,忙暗对士兵使个眼色。士兵会意,退了下去。
扎格·乌仁偷瞄男子一眼,脸上堆起了笑:“玛尔大人,您放心,俺扎格·乌仁必会听从大人指令行事。”
“哼!”男子居高临下,斜睨他一眼,冷哼一声没有答话,心念却在急转。王派他来北境,是探知南宁军实力,可不是要他来助北境之战的,只是南宁也未免胜得太畅快了……如今,南宁军有“妖火”的信息得尽快回报王,经落鸣谷一战也确知了那南宁神童慕孜染的确有几分实力,只是暗中那股势力究竟为何人所有?
那宁兮哲在西平府外遭遇暗杀,既然不是北境之人更不是王的人,那么会是“那边”还是南宁朝内?于西平府外救下南宁太子宁兮哲的又是何人 ?'…'看来,埋在南宁内部的那枚棋子也应该快要派上用场了吧?
扎格·乌仁见没有回应也不再说话,退到一旁垂手躬身静候。
片刻后,男子瞄他一眼,面色缓和了些,说道:“区区西凉而已,本大人还不放在心上。扎格族长,休息去吧。”
扎格·乌仁躬身告退,出去了。
男子在上方软榻坐下,许久后,眼神闪烁,双掌合击。
随着“啪啪啪”三声掌声响起,一黑衣人如鬼魅般闪入:“大人,请吩咐!”
男子冲黑衣人勾了勾食指,黑衣人附耳贴近。
“王若有令,尽快传回!”男子最后说了句,挥挥手,“去吧!”
黑衣人郑重地点点头,闪身离去。
翌日,西凉州。
谷蒙·宜钧很识趣地搬出了州府,在谷蒙部族的祠堂附近寻了一处宅子住下。
而西凉州州府则暂时成为了南宁军的军事重地,宁兮哲对西凉还是不太放心的,命季卫阳率领两千士兵驻扎府外附近。
召集众将商议一番,待众将退下后,宁兮哲留下了慕孜染。
浅抿两口茶水后,宁兮哲才言道:“孜染,落鸣谷一战,我只知布置,却至今未明个中玄机,可否解惑啊?”
慕孜染闻言,眼神扫向宁兮哲,云淡风轻地开了口:“自谷蒙于落鸣谷前方遭遇伏击后,谷蒙·宜均不明真相,便认为我军诡诈。故意放出消息,并按原定时日行军,乃是为让谷蒙军信其不假。懿轩领骑兵五百、步兵一千五为先行军,故作试探状,谷蒙军对我军一万兵力欲过落鸣谷的消息是将信将疑,但必会认为五百步兵与千五骑兵不足为道,仍其通过交由前方关卡解决。如此一来,就算我军后军无法通过,只要懿轩能拿下前方关卡,便能与我军行前后夹击之势,剿灭落鸣谷两侧山上伏兵,落鸣谷自可通也。”
“那……为何让人假冒武将军,岂不是多此一举?”宁兮哲点点头,却又不解问道。
慕孜染挑眉扬唇,邪魅笑声溢出:“呵……命人假冒武将军领铁骑过关,乃是故意为之,意在诱敌出击,将谷蒙军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到下方谷内,令其不防我军上山暗杀之兵力,可确保我军伤亡降到最低。”
宁兮哲闻言,稍皱眉头,又问:“但,若是敌军提前发起攻击,我军也必伤亡无数。”
“用兵之法在于谋算,谋算之本是为心战。”慕孜染淡笑着说,轻抬手从旁端起茶盅抿了两口,又道:“战场之上无一不为赌局,以实力、速度算时,恰如其分。”
“好一个‘用兵之法在于谋算,谋算之本是为心战’,妙哉!”宁兮哲抚掌一笑,赞道。
慕孜染含笑不语,看向他的眼神却似乎含有深意。
“呃……”宁兮哲微愣,旋即问道:“孜染可是有话要问?”
慕孜染也不再含糊,直言道:“孜染好奇,西平府外救你并为你解毒究竟为何人 ?'…'爪钻是否也出自此人之手?”
宁兮哲闻言,眼神一转,朗声笑道:“我也正欲与孜染说明。西平府外救我之人与绘制爪钻同为一人,名为贾韶辅,乃父皇为兮哲寻来的老师。据说此人来自空冥岛,背后似乎有股势力,我所知也就这些。”
“空冥岛?”慕孜染眼神略微闪了闪,沉吟片刻,复又问道:“带人于落鸣谷前方突击之人也是他?”
“正是。”宁兮哲坦言道。
贾韶辅……贾韶辅,慕孜染在心中默念两声,总觉怪异。片刻后,慕孜染眼神深邃起来,心念急转间说出一句:“此人颇为神秘啊,空冥岛之人不是鲜少出岛嚒,怎的也会管南宁之事,还拜为太子少傅?”
“这……我也不明。但既是父皇指派,想必是没有问题的;再说接触以来也尽心尽力并无异状,何况还不遗余力地暗助。”宁兮哲稍作思索又言:“他若是有异,又何须暴露实力?”
慕孜染看宁兮哲如此笃定,便暂且按下不提,心中的怪异感却更甚。
“兮哲,按你之前议事时所言,肃州将是北境最后一战?”慕孜染想起战事,转了话题。
宁兮哲点头言道:“对。瓜、沙二州与黑水可不予理会,仅拿下肃州,北境之战便结束,你我就可班师回朝了。”
“为何不将瓜、沙二州及黑水一并拿下?”慕孜染有些许不解。
宁兮哲摇头失笑:“肃州扼其要道,黑山府严防后方,足矣。多占一城便需多耗兵力驻守,无此必要。”
慕孜染略加思索点了头,看向宁兮哲的目光却有了些变化。当初,说慕孜染是保护神的太子,仿佛已经消失,如今的宁兮哲言谈举止间不自觉会隐带一股王者气息。恐怕之前亲密无间的兄弟情谊愈加会往君、臣之路靠近吧?
“报……”门外突然响起通报声,一名士兵边跑边喊,冲进正堂跪下。
宁兮哲皱眉,低喝:“报来!”
“谷蒙·甲遵率兵千余人奔出城外,往肃州投去。”士兵快速说完。
宁兮哲闻言一怔。
慕孜染冷声问道:“怎不拦下?”
“拦了,没拦得住!”士兵急忙答道,“谷蒙·甲遵突然起事,城门将士不防,被砍伤三十余人,亡十余人。”
宁兮哲微怒,手一挥,就欲下令。
慕孜染却先一步开口:“由他去吧,肃州是场恶战。”
宁兮哲缓缓将手放下,命人换下城门士兵,让医者为伤兵诊治。
一番命令下达后,宁兮哲眼神投向远处,薄唇轻启:“肃州……”
天色已暗,二人各自回房休息。
宁兮哲还未宽衣,突闻府外一阵轰乱,忙快步奔出。刚好遇到同样闻声而出的慕孜染,二人对视一眼快步往府门赶去。
正欲一士兵匆忙奔来,宁兮哲忙喝住问是何事。
士兵急忙报道:“主将,粮草……粮草被毁!”
“什么?”宁兮哲闻言大惊,“被毁掉多少粮草?”
“无端起火,救援不及,粮草……全毁。”士兵喘着粗气,将消息报知。
“嘭”地一声,引得慕孜染侧目看去。
只见宁兮哲眼中蕴满怒色,一掌拍在门边:“走,带本将去看看!”
士兵引着宁兮哲与慕孜染来到存放粮草之处。
宁兮哲看着眼前被一阵黑烟笼罩的粮仓,负于身后的一手攥紧成拳。
“主将……”慕孜染皱了皱眉,开口欲劝。
宁兮哲面色已经恢复如常,沉着地开始唤人来一一下令。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宁兮哲突然淡笑起来:“呵……以为烧毁粮草,我就会败了这北境最后一战不成?”不知是怒极而笑还是真的感觉好笑。
慕孜染疑惑地瞄宁兮哲一眼,刚才似乎看见兮哲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难道是他眼花?
这么一闹,二人也无心休息了,一起回到正堂。
宁兮哲一面召来武茗青,命他速去中兴再押运些粮草来,务必于五日内赶到;一面派人请谷蒙·宜均前来商议,欲在西凉城内先征集些粮草救急。
慕孜染低着头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忙碌的一幕,不知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