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惊仙-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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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毒叟临出门兀自忍不住回头望了望秋柏青手里的瓷瓶,晓得今日无论如何也是抢不回来了。亏得他常年修炼五毒魔功,对自己炼制的剧毒远比一般人扛得起,还是赶紧觅地静修逼毒为妙。
杨恒目送巴星绝等人远去,料他们不敢再回来找秋柏青的麻烦,便向石颂霜招呼道:“咱们走吧。”
秋柏青忙挽留道:“这位大哥请留步,在下祝融剑派门下秋柏青,尚未问过两位恩公的高姓大名。他日若得机缘,定当相报!”
杨恒微一犹豫,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将真实的身份告诉秋柏青。
秋柏青看了出来,问道:“莫非兄台不屑告之?”
杨恒望着秋柏青空荡荡的左袖,回忆起年前与他在正阳山庄并肩杀敌的情景,心头百感交集,嘴唇微动传音入密道:“小弟杨恒!”
秋柏青“啊”地失声,瞪大两眼呆呆打量着杨恒,嗫嚅道:“你、你是……”
杨恒摇摇头道:“这里人多眼杂,有什么话我们到外边去说。”
秋柏青一省,回头向三个同门道:“我陪这位大哥出门片刻,你们在这儿稍等。”
石颂霜虽没听见杨恒用传音入密说了什么,可一看秋柏青的神情,心里猜也猜得到,当下走到饭馆外取了片金叶子递给那车把式道:“这是车钱,你可以回家了。”
车把式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不由得大喜过望,对着石颂霜千恩万谢,这才赶着牛车往南折返。
秋柏青望着石颂霜的背影隐隐觉得眼熟,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她,与杨恒并肩出门低声问道:“真……杨兄弟,这位是──”
杨恒知道石颂霜当年襄助苏醒羽攻打衡山,与祝融剑派颇有过节,便道:“她是我在路上新认识的一位朋友,姓严。”
秋柏青素知杨恒性情洒脱豁达,在云岩宗时便与峨眉山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寺庙里的小和尚小尼姑打成一片混的极熟,因此对他又新结交了个朋友也不感奇怪,只是寻思道:“这位姑娘的修为着实不凡,可惜长相差强人意,岁数也大了些。我刚才那声‘贤伉俪’可是叫得大错特错,冤枉了杨兄弟。”
这么胡思乱想着三人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里。秋柏青看左右无人,迫不及待道:“杨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知不知道明水大师已颁下法旨昭示天下,请正道各派出手相助,定要将你抓回峨眉?”
杨恒尚是头一次听到这消息,却也并不感意外,说道:“我这不是易容了么?”
秋柏青苦笑道:“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云岩宗兴师动众四处缉捕?”
杨恒摇头道:“一言难尽。”他不欲在这事上多说,便转移话题道:“秋兄,你和巴星绝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秋柏青也是摇头道:“说来话长!半个多月前本派广邀正道群豪,与排教在龙虎山总舵大战一场。不知为何苏醒羽一早就得着了风声,非但邀来两湖魔道的诸多妖人,还从灭照宫搬来杨北楚那大魔头。”
杨恒默算时日,正是真禅等人离山的那几天。就听秋柏青继续说道:“双方恶斗半日,排教死伤惨重,敝派也折了不少同门。后来明华大师率着云岩宗诸位高僧赶至,要杨北楚交出大魔尊好替神会宗袁长老报仇。杨北楚自是不从,却也知再打下去凶多吉少,便掩护苏醒羽等人退下了龙虎山。”
杨恒暗道:“明华大师等人绝非凑巧赶到,而是早已潜伏在一旁静观其变。待到杨北楚现身,惟恐匡掌门吃亏,才以讨要大魔尊为名出手襄助。这么一来,便将一场几大势力之间的火并,不着痕迹地化为云岩宗与灭照宫的仇怨之争。杨北楚也算了得,一见明华大师等人露面便审时度势当机立断地撤下龙虎山,即避免与云岩宗公然冲突,又保全了排教的实力。”
秋柏青接着说道:“那巴星绝、五毒叟和孙二姑、君山二虎等人都曾受苏醒羽之邀参加了龙虎山一战,与咱们祝融剑派结下仇怨。今天在饭馆里撞见,自不免要找我们的茬儿。”
杨恒了解到来龙去脉,又问道:“你们是要去楼兰么,为何不见匡掌门同行?”
秋柏青道:“几天前我们路经一座小山村,遇着冤魂作祟恫吓村民。匡师伯便吩咐我和三位师弟暂留村中,替村民除妖。这事直到昨晚才办妥当,我们几个便循着匡师伯留下的本门暗记连夜赶路,料来他们就在前头不远。”
说到这里他瞧了眼石颂霜,问道:“杨兄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见匡师伯?他对你很是记挂,常在私下对咱们说起你的事。”
杨恒不愿匡天正见了自己为难,婉拒道:“以后还有机会,咱们便在这儿分手吧。”
秋柏青略感失望,但也能体谅杨恒难处,说道:“那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
杨恒点点头,送别秋柏青。石颂霜注视着秋柏青的背影道:“这人很不错。”
杨恒脸色怅然,说道:“秋兄的左臂,便是那日在与排教的厮杀中被人砍断的。”
石颂霜轻轻“哦”了声,静默须臾道:“咱们上路吧。”
杨恒向着秋柏青消失的巷口望了一眼,与石颂霜朝着相反的方向行去。
※※※※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西边的晚霞绚烂如海,燃烧了半片天宇。一轮浑圆彤红的落日正缓缓向地平线下沉落,几羽苍鹰!翔游弋在空旷浩瀚的戈壁上空,寻找着今夜的晚餐。
杨恒和石颂霜并肩坐在客栈楼顶的大露台上,静静欣赏着天边夕阳。
自那日与秋柏青偶遇后,两人便弃车御风,无形中速度快了许多。未几日就出得酒泉,来到塞外。因杨恒的伤势尚未完全康复,便也不着急赶路,这日眼见天色渐暗,又不愿露宿戈壁吹上整夜的大风,就找着一家客栈投宿。
说是客栈,其实便是一栋孤零零伫立在丝绸古道边的四方土楼。平日里也没什么生意,这几天却接待了不少五湖四海的客人,令得客栈老板着实高兴了一番。
眺望着渐淡渐隐的残阳,石颂霜说道:“如果加紧脚程,明晚以前咱们就能赶到楼兰至尊堡了。也不晓得外公和义父是否到了?”
杨恒算了算日子,今天已是六月初三,距离会盟之日还剩三天,想必此刻的楼兰至尊堡已是宾朋满座,高手云集。
想到自己可能在至尊堡见到杨惟俨,杨恒的心有些发沉,问道:“不知石老爷子和明灯大师会谈些什么。为何每次见面,他老人家看上去总是郁郁寡欢的样子?”
石颂霜道:“那是因为我外婆的缘故。你可晓得,我外公外婆都曾是天心池前任掌门都玄真人门下的嫡传弟子,和道圣宗神秀师出同门,相交莫逆。”
杨恒大吃一惊,这才知道石凤扬的来头竟是如此之大,诧异道:“那他老人家后来为何要离开天心池?”
石颂霜白了他一眼道:“你为何总爱打破沙锅问到底?”
杨恒笑道:“左右无事,你便说给我听听嘛。”
石颂霜沉默了会儿,叙述道:“外公本是都玄真人门下的掌门大弟子,宗神秀则是最晚入门的一个。他们年岁相差不大,性情也相投,便经常玩在一起。直到有一天,他们惊讶地发现,彼此都喜爱上了同一位姑娘。”
杨恒插嘴问道:“便是你的外婆么,不知她会喜欢上哪一个?”
石颂霜颔首道:“当时外婆心里喜欢的是宗神秀,但又不愿外公伤心,只能左右为难,踌躇不决。这样一拖又是许多年,外公终于下定决心出家为道,主动退出。谁知道宗神秀晓得后,竟抢先一步出家做了道士,好成全外公外婆。”
她顿了顿,说道:“外婆因为此事倍受打击,一气之下嫁给了外公。而外公也因此失去了接掌天心池的资格──要知道,虽然天心池也收俗家弟子,但历代的掌门人却必须由出家道士担任。”
杨恒不以为然地摇头道:“强扭的瓜不甜,恐怕日后这三人谁都不会快乐。”
“后来都玄真人驾鹤西归,宗神秀众望所归接任了天心池掌门。不久之后,外公和外婆便悄然离开长白,此后一辈子都未曾再回去过。”
石颂霜道接着说道:“又过了几年,无量天照莅临,正一教教主盛天河遭劫身亡,教中长老也死了不少。宗神秀抓住机会,公然下贴邀战我义父以及灭照宫杨惟俨,希望快刀斩乱麻,扫清魔道势力。他为了能毕其功于一役,特地请来外公与空照大师助阵,再加上不速而至的画圣吴道祖和楼兰剑派掌门厉问鼎,七位当世仙林超一流高手便在黄山始信峰顶激战了九天九夜。”
说到此处,石颂霜幽幽轻叹道:“也就是在这一战后,外公与外婆之间的嫌隙加剧,终于一发而不可收。”
杨恒愕然道:“这是为何?”
石颂霜回答道:“这事也是我从义父口中才得知的。当日依照宗神秀原先的计划,是由他和外公、空照大师联手对付义父与杨惟俨。五人的修为相若,虽说仍是一对一的公平决战,可毕竟外公这方人数上占了优势。不曾想三天拼斗下来,外公竟和义父一见如故,惺惺相惜,率先退出了对决。如此一来情势急转直下,待到厉问鼎和吴道祖也闻讯赶到黄山,这场正魔决战已不知不觉变了味,成为当世七大绝顶高手的切磋论道,再没有半分你死我活的杀机。”
杨恒遥想八十余年前三魔四圣这七大翘楚奇人于黄山始信峰绝顶之上,争奇斗妍各显神通,一场场惊天动地风云变色的旷世大战轮番上演,不由得热血贲张,心向往之道:“可惜我晚生了八十年,未能有幸躬逢盛事!”
石颂霜心有戚戚焉道:“是呀,如我外公、义父、空照大师这般的人物,百年间能出得一位已是得天独厚。谁能想到几乎同时便涌现出了七大高手?若非他们彼此牵制,今日仙林早该是另一番模样。”
杨恒问道:“后来呢?”
石颂霜整理思绪,说道:“到了第九天子夜时分,七大高手齐齐休战,尽兴而散。外公便邀了义父前去拜会外婆。不料外婆得知始信峰一战的结果后竟是大为生气,埋怨外公未曾尽力而为,不仅有亏与宗神秀的同门之谊,而且正邪不分,数典忘祖,与魔教教主结成好友。”
杨恒方才明白石凤扬夫妇当年产生矛盾的缘由,摇头道:“未必,未必!”
石颂霜道:“从此外婆就撇下外公,独自隐居始信峰中。外公无奈之下,便花费了十多年的工夫,将整套道虚篇绝学雕刻在了山洞里,希望外婆有朝一日看见了,能够明白他的心意。”
杨恒恍然大悟道:“难怪那天我在山洞里随口说了句:‘谁那么无聊,雕刻出这么多的小石人’,石老爷子听了大不高兴,敢情是这么回事!”
石颂霜道:“谁让你胡说八道来着?外公没赏你个耳刮子,已是客气。”
杨恒笑嘻嘻道:“不知者不为罪嘛,再说我也很佩服石老爷子的毅力恒心。”
石颂霜道:“你别打岔好不好?否则我就不说了。”
杨恒赶忙正襟危坐,闭紧嘴巴用力点了点头。
石颂霜忍不住莞尔一笑,继续道:“又过几年,外婆终于被外公的真情打动,与他重归于好。不久,便生下我娘亲。然而好景不长,为了一桩小事两人再次闹翻,这回是外公带着我娘亲离家出走,一去不回。”
杨恒嘴巴动了动,可想到石颂霜的警告,又急忙憋住。石颂霜看在眼里,嫣然浅笑道:“这回算你听话。说吧,你想问什么?”
“憋死我了,”杨恒道:“后来石老爷子怎地又回了黄山?”
“那是在我外婆去逝前。”石颂霜神情一黯,说道:“后来他便长居始信峰,为外婆守墓。有几次,我还见到了宗神秀来谷中为外婆扫墓。但他几乎不怎么和外公说话,更是稍停即走,从不久留。似乎和外公之间也因为这些事种下了心结。”
杨恒双手抱膝远望天际最后一线残阳,心中若有所思,莫名地起记起两联古诗,轻轻念诵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石颂霜面色惊讶,看着他道:“你可晓得,这是我外公最喜爱的两句诗?”
杨恒怔了怔,道:“难怪,难怪,我有好几次听见明灯大师念这诗句。”
石颂霜静默良久,幽幽问道:“真的?”
杨恒道:“是啊,每回喝得酩酊大醉后,他都会把自己关在禅房里一边念一边笑,有时还长叹上几声。我们躲在门外,都能听见。嗯,骗你是小狗──”
石颂霜脸上的表情变得难以名状,低低道:“早日今日,何必当初?”
杨恒心头一动,正想趁热打铁劝说石颂霜与明灯大师言归于好,蓦地遥遥望见远处的地平线上御风飞来十几道人影。虽距离尚远看不清楚是谁,但料来十有八九应是前往楼兰至尊堡的仙林人物。
石颂霜不欲与他们打照面,起身道:“天黑了,咱们回屋里吧。”
杨恒点点头,与她下了露台进了二楼石颂霜的客房。刚关上门,就听楼下人声嘈杂,那些人已进了客栈。有一个洪亮的声音问道:“伙计,有空房么?”
杨恒听得这嗓音甚感熟悉,不由低咦了声将门打开一条小缝往楼下打量。
但见大堂里站着十几个天心池的高手,打头的便是那位七院总监盛霸禅,而刚刚问话的则是岁星院首座长老,赤面剑灵王霸澹。其他十余人他有认得的,也有不认得的,瞧那身法气势无不是一等一的正道高手。
杨恒将门合上,回头向石颂霜低声说道:“是天心池的盛霸禅带人到了。”
石颂霜道:“仙林四柱在大事上历来都是协同行动。既然天心池有人前来,另外三家也势必会有门中耆宿出席楼兰会盟。”
杨恒道:“这是意料中事,却不知云岩宗会有谁来?”
石颂霜提醒道:“盛霸禅城府高深,心细如发,是正道不可多得的雄杰之士。咱们和他同住一家客栈,须得多加小心,免得露出破绽。”
杨恒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着想,微笑道:“等他们安定下来,我再回自己屋里,这样便不会在楼道上撞见了。嗯,明天也让他们先走,只当让我多睡一会儿。”
石颂霜晓得以杨恒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