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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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个修炼江鱼传授的武秘笈大有成就,如今已经算得是二三流身手的净街虎兄弟腰间暗藏了兵器,混杂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叫嚣着跟着这大队人马涌向了西市。这些以前的地痞混混,眯着一对精得出油的眼睛,对着大街上的行人偷偷摸摸的窥视着,只要是稍微露出了一点马脚的可疑人物,都逃不脱他们的追踪去。人群中,更有近百名花营的密探满脸兴奋的在那里蹦蹦跳跳,叫嚷着:“凌迟处死,好戏,好戏!”
看热闹的习性是天下人都共有的,江鱼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到西市口的时候,已经有数千人簇拥在了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今天要被处死的人到底是谁。这还没到每年秋季统一处死那些囚徒的时候啊,怎么会有被当众杀死呢?这女子看起来也是美貌得紧的,莫不是触怒了皇帝才要被砍头么?只是,宫内处死宫女妃子,向来是一根白绫私下里做了,又怎么会公开杀头?
数千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相互散播着真真假假的流言蜚语,那声音就好似数百万只苍蝇在天地中拍打着翅膀,‘嗡嗡’的声响让人一阵阵的发晕。更有无数金发碧眼的胡人参杂在人群中,兴奋无比的指着那被绑在一根铁柱上的女子叫嚷着,依稀有那大胆的胡商大声叫道:“将军,那位骑马的将军,我出一百颗明珠换这个女人可好?”
江鱼气得牙齿疼,狠狠的瞪了一眼那比划着手势出价的胡商。他手指头轻轻一点,人群中两个净街虎的兄弟和一名花营密探立刻围上了那胡商。两个地痞一拳轰在了那胡商的肋骨上,打得这胡商张开嘴巴半天喘不过气来,那花营密探随手搭住了这胡商,拉了他就走。江鱼心头这才舒坦了一点,寻思道:“放屁,鱼爷我差点被她吸成了人干,耗费了多少手脚才把她活捉?今儿个就是要杀鸡给猴看哩,怎能让你一百颗明珠就换了去?诶,若是一万颗明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啊?”
西市口上,已经被搭上了两个木台,江鱼上了其中一个木台,四平八稳的往那上面的椅子上一坐,沉声喝道:“下方百姓听好,此番奉我朝陛下之谕,斩杀妖妇‘香天雨’(香香――天欲宫)。此毒妇蛇蝎心肠,罪不可赎,谋杀亲夫,毒杀亲子,更亲手操刀杀死自己公婆父母,实乃罪大恶极天怒人怨之绝世妖人,不杀不足以匡正天地正气。”
‘叭叭叭叭’的一番胡言乱语,将无数的污水盆子扣在了‘香香’的头上,听得西市口上一栋酒楼最高一层包房里的李隆基是眼珠子乱转,眼睛都翻白啦。知晓其中端倪的李天霸、袁天罡、李淳风还有孙行者几人同时闷笑,寻思着若是天欲宫有人在场,怕是早就气得吐血了罢?笑了一阵,李隆基才点头点评道:“若朕是昏君,要办冤案,江鱼是一等一的酷吏人选。”李天霸终于闷不住,‘嘿嘿’一声笑了出来。
另外一个木台上,被绑在铁柱上的‘香香’拼命的挣扎着,可是她丹田被毁、琵琶骨洞穿,全身气脉被袁天罡亲自下手以‘闭元锁灵阵’封死,周身左近十丈内,一点儿天地灵气都没有,饶是她有盖世魔,如今也施展不出来啦。‘香香’在那里张大嘴想要含冤,她是堂堂一代女魔头,怎么说也不能死得这么憋屈,看看江鱼给她扣上的都是什么罪名?她实在是恨死了江鱼这无耻之人了。奈何就连她说话的权力都被彻底的剥夺了,她只能张开嘴发出没有任何意义的‘啊啊’声,哪里能骂出一个字?
绝望和屈辱之下,‘香香’只能是朝着四周看了过去,四周人潮汹涌,可是其中能有救她的人么?她在心中疯狂的呼喊着自己的师尊,也就是真正的天欲宫主能够现身救她脱离苦海。毕竟,她在这几天中受尽了各种酷刑,却是一点儿本门的机密都没有泄漏。以她对天欲宫作出的贡献,以她对天欲宫的忠心,香香也应该救她一命。
和李隆基他们所处的酒楼对过,隔开近百丈的另外一座楼子里,一名身穿紫色锦袍,锦袍上用血红色丝线刺绣出了阿修罗魔王杀戮征战图样的壮硕男子悠然的端着一个琉璃夜光杯,静静的品尝着里面殷红如血的葡萄美酒。慢慢的,他用舌头舔尽了最后一滴杯中的美酒后,轻轻的叹道:“这一次,那群恶女人却也是下了大本钱啦。嘿,我可怜的师侄女,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居然被这些废物给擒住了呢?”
摇摇头,这人将手伸向一边,一名五十许岁的老人恭敬无比的端起一个近乎透明的白玉酒樽,给他杯中注满了美酒。这男子又笑了几声,手指头朝着窗外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轻轻一划,很是不屑的说道:“本殿主一弹手指,这窗外数千人尽成齑粉。若说要救我这师侄女,却也是轻松的事情,不过,没有好处的事情,本殿主向来是懒得施为的。”
叹息一声,他深沉的问道:“金小三子,你真的打探清楚了,那花营的人已经尽数离开了长安?皇宫内的供奉们,也都偷偷的出城啦?”
那倒酒的老人急忙弯下腰来,无比恭敬的说道:“殿主,万万不会错的。弟子门下的徒儿中,有好几个都是长安城军队里位置不低的将领,什么事情瞒得过他们去?花营大将军李天德前几日就秘密的赶回了长安,领了五百多个和尚道士连夜出城去啦。然后才是那几个花营的小辈赶了回来,整点了人马出城哩。如今宫里面的守备军队,可有一小部分都在弟子的徒儿手上掌握着。”
“嗯,不错。你的那些徒儿,可靠么?”地煞殿主回过头来,紫红色方正而显得无比冷酷的脸上,闪过一丝狞笑:“若是这次误了大事,你全家都得死,而且本殿主可以保证,你家的那几个女娃娃,是死得最惨的。”
姓金的老人急忙说道:“殿主,弟子不敢大意,那些门徒,都被血修罗花提炼出的药剂控制啦,否则弟子怎敢说那样的大话?不仅是他们,如今长安城内杯血修罗花控制的大小官员,加起来人数也不少哩。只要殿主您一发动,整个长安城,立刻会大乱起来。”
看了一眼地煞殿主满意的神色,这他继续说道:“只是弟子大胆,此次殿主出手的时候,若是能将那李隆基还有太子李瑛一起除去,则整个大唐的天下,十有能落入殿主您的手中哩。”他满脸是笑的连连哈着腰,原本也算雄伟的身躯,硬是被这奴颜婢膝的作势弄得好似一条狗。
“哦?还有这等事情?说来听听?这几日本殿主忙着调集人马混进长安,却是没有找你们兄弟几个好好的聊聊了。”地煞殿主大是感兴趣的抬起头来,放下手上的酒杯笑道:“这天下于我等却是无甚大用,最多不过一些金银珠宝美人俊童一类。可是若能将这天下掌握于手中,则可以动用国家之力寻找我等需要的各种天材地宝,老祖宗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嘿嘿,殿主,其实说来也简单。那太子李瑛的弟弟……”金姓老人嘀嘀咕咕的说出一番话来,听得那地煞殿主是眉飞色舞,差点没跳起来叫好。他一对浓眉在那里连连抖动,显然是高兴得到了极点了。
“好,好,好!做得好!血修罗花提炼出来的药剂乃是天地奇珍,也应该用在这些龙子龙孙的身上才不算浪费了。很好,很好,当年李渊、李世民坏了我地煞殿通过杨广那厮掌控天下的大计,如今却能从他们的子孙身上找回这个场子来,实在是妙。呵呵呵,若得国家之力相助,我道定然大兴,到时候什么佛门、什么道家,都得他妈的滚蛋靠边站!”
双手重重的一捏拳头,地煞殿主阴沉的看着远处那木台上被人灌了一碗老酒的‘香香’,阴声道:“如此说来,只要等那天欲宫主传来消息,确认那群皇宫内道佛两家的供奉都去了她那边,咱们就可以动手啦。嘿,李隆基,你走运抓住了一个也就罢了,居然还派遣大批人手去追杀天欲宫的那群恶毒女人,你也太好面子了罢?”
金姓老人急忙笑道:“这也是应当的,天欲宫和他们大唐皇家结下的梁子多啦,既然他们这次得了一个小彩头,自然是要斩草除根的。说起来,这李隆基也是挺有孝心的,他祖辈父辈可都下了文书,要擒拿天欲宫的人的。”
地煞殿主横了他一眼,冷笑道:“不要得意忘形,在大事成就之前,可千万不能疏忽大意。别忘记啦,咱们地煞殿,可是和天欲宫名列大唐朝海捕文书的第一位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他缓缓道:“今晚上叫你那侄女送一份礼物去那江鱼的家里,再查探一下动静。就算我那师妹传来消息说一切正常,嘿嘿,她的话也要打上七分折扣的。”
随手将那价值千金的夜光杯砸碎在地上,地煞殿主擦了一下嘴,骂道:“他娘的,天底下最恶毒的就是这群臭女人!本殿主还记得这被绑在台上的臭女人,本殿主好容易把她糊弄上了床去,刚玩了一晚上,采了本殿主十年的内力修为,她翻脸就不认人啦。嘿嘿,若是当年她能在床上好好的伺候我几天,今日本殿主却也就冒点风险救她啦。不过现在嘛,看看她怎么死的。”
怪笑了几声,地煞殿主转过头去笑问道:“阴大,你说说看,这骚娘们,她是会被凌迟啊,还是斩首啊?”就在他身后,一字儿站开的,是阴大为首的十几条壮汉。也不知道这么多时日来,他们究竟潜藏在长安城的哪一处角落。又如何避开了佛道二门中人的灵识搜查。过了一阵子,却又听得地煞殿主大是不解的皱眉道:“天欲宫主那臭女人却是怎么想的?就真的放任她的得力属下被杀不成?这香香的修为,很是不差啊?”
就这时候,脸上戴了一张面具的阴九匆匆的走上了酒楼,急促的说道:“殿主,天欲宫那边刚刚得来的消息,天欲宫主被杀,如今是绝情司主代替了宫主的职位,天欲宫内各派如今正吵得厉害哩!”装模作样了几天时间,天欲宫主定下的瞒天过海的计策,总算是开始发作了。就连这拖延时间才把消息传递给地煞殿,也是她故意为之呢。
木台上,两名身披红布头扎红巾满身横肉都在打晃的壮汉大吼了一声,拎着鬼头大刀走上了木台。其中一人抓着‘香香’的头发大声唱道:“奈何桥头你仔细看哪,望向台前你回回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罢!咄,今日取你性命,你切切不要记恨于我等。天理王,却是触犯不得的。”罗嗦了一通刽子手行刑前惯常说的口诀,两个刽子手一个拉着‘香香’的头发,一个举起大刀,就等待着江鱼的一声令下,这刀就要砍下去了。
就这时,那‘香香’无比幽怨的扭过头来,朝着那持刀的刽子手轻轻的扫了一眼。那秋波流转,好似春水一样温柔却滚烫的目光笼罩了刽子手全身,引得他体内一阵虚火直喷了出来。虽然魔被废,但是自幼苦修的荡魂眼却还有几分底留下。只是这轻轻的一瞥一扫,就看到那刽子手壮硕的身躯一个哆嗦,两条大腿一阵颤抖,裤裆上突然就湿了一大片。‘当啷’一声,鬼头刀落地,那持刀的刽子手嘴唇哆嗦了几下,一坐在了地上,却是体内精气一时间空虚了,就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啦。
不远处的木台上,江鱼猛的瞪大了眼睛怒喝道:“妖女,大胆!”所谓揭人疮疤最是招人痛恨的,这‘香香’荡魂眼一出,虽然是成的把那刽子手迷惑得失去了力气,却也把江鱼心头的新仇旧恨给提了起来。眼前这一幕,又让江鱼想到了自己被这女子眼睛一瞥就彻底投降的丑事,由不得江鱼不恼羞成怒啊。
拔出腰间宝刀,江鱼一声怒吼:“午时三刻,吉时已到,妖妇,黄泉路上,你快点走罢!”手一扬,刀光带动身躯,江鱼化为一道两丈多长的白光凌空掠了过去,一刀将那‘香香’的脑袋劈了下来。四周里数千人轰然叫好掌声雷动啊,有那识货的看客不断的叫嚣着这位监斩官的好身手,实实在在是这么多年来长安城内砍头砍得最精彩的一次。
按照李隆基的要求――他恨透了在他大唐朝皇室内造成了莫大损失的天欲宫人――这‘香香’的尸身却是要在这西市口暴尸七天后,才需收殓的。所以,虽然明知道这大热天的,把尸体丢在西市口怕是一天的夫就会带来恶臭,江鱼他们也只能是将尸体丢在了高台上,一行人有点无精打采的打道回府。他们心中就纳闷了,天欲宫的人,怎么不出来救她们的宫主呢?
那被荡魂眼弄得当场出丑的刽子手,被一干面上无光的同伴一路扛着返回刑部天牢。他一路上喃喃自语:“美,美,美得极了。嘻嘻!”这大为丢脸的行径,惹得一干簪花郎脸上肌肉连连跳动,好容易才忍住了狂笑。只有江鱼心中有点担忧的看着这些没有经历过那等可怕景象的簪花郎:若是地煞殿的妖人袭击皇宫的时候,其中混了几个天欲宫的高手,岂不是一大半的禁卫都会失去战斗力么?
心中有点发愁的江鱼,刚将这一群人送回营房,就急匆匆的去找袁天罡商议对策去了。天欲宫的门实在厉害,若是找不到应付的方,则除非调动十万大军围攻,否则谁能奈何得了这些高来高去武力强悍却又擅长迷惑人心智的天欲宫妖人?
忙碌了一天,等得长安城已经是灯火处处了,江鱼才骑着马回到了李府。空空儿、精精儿两兄弟穿了两件看夜打更的更夫才穿的坎肩儿,正蹲在门口和几个路过的小贩胡搅蛮缠,应要用市价五成的价钱买人家卖的那些针头线脑的东西。看到江鱼骑马回来了,两个老头儿才吐吐舌头,‘噌’一声窜回了李府,却把那几个小贩给吓了一大跳。
“见鬼,这两老家伙果然是穷极无聊了,要不要叫他们现在就去闹腾一下?”江鱼好笑又好气的瞥了一眼几个小贩,摇头叹道:“袁老道说他们需要炼心后才能修习更高深的门,怎么跑到我家来炼心啦?唔,红尘炼心,还有什么地方比青楼窑子更合适的?下次带他们去长安城里最好的窑子去坐坐,保证他们的心境修为那是‘噌噌’的往上涨啊。”
了几声,将马匹交给了门口等候的家丁,江鱼一路绕到了后堂,正好看到李林甫端着一杯茶,面前放了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