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xiao-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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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振轩道:“正月初一,就这样血雨腥风的,咱们白家是穷途末路了吗?”
“哥哥不要悲观,总算是过去了。”
白振轩摇头:“未必。那五百大杖还未打完……”
白云暖一愣,“骆氏都已经怀孕了,难道父亲还会责罚她?”
“生产之后呢?难道阿暖没听过一个词叫秋后算账吗?”
白云暖是彻底撼然了。她还听过一句话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见白云暖脸上烟锁雾笼,白振轩道:“记得阿暖十三岁的那年初一。哥哥送了一套首饰盒子给你,转眼,阿暖已经十五岁了,都有婆家了……”
白云暖抬头看哥哥弥漫着淡淡忧伤的面容,不免心疼,她握了他的手道:“哥哥,你也会有你的幸福的,你还这样年轻。”
白振轩沉默了许久,突然道:“阿暖,你陪我一起去看看母亲,好吗?”
白云暖点了头,她知道哥哥还想去看看心砚的坟。心砚的坟就在母亲墓的不远处的山头。
兄妹二人换上出门的衣裳,又都穿了厚厚的斗篷,都选了淡淡的素色,宛若两株嫩嫩的草木,带了丫鬟、小厮,坐了马车一同上洛县郊外去了。
马车刚驶出洛县城门,初春的风景便扑入眼帘,一片新绿铺天盖地。
白云暖撩开马车车帘看窗外,还记得刚刚重生那年初一早晨,举家去凌云寺烧香,那时母亲安在,与她共坐一辆马车,而今母亲却早归了尘土。那个初一早晨,白家的马车与章家的马车擦肩而过,章乃春玉树临风地坐在马车之上,率领着一对梨园美童,好不气派。
正想到章乃春,迎面就得得驶来章家的马车。
白云暖已瞅见马车队伍中有一辆马车,由四儿驾着,她忙放下车帘。白振轩见她神色不安,问道:“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白云暖局促道:“好像看到章家的马车了。”
白振轩淡然:“章乃春最近倒是安生。”
白云暖不吱声,章家信鸽捎来的那些信哥哥自然是不知道的,章乃春哪里能安生呢?要不是章瑞梅拘着他,只怕他早就到白家闹个底朝天了。
正思忖着,就听马车外传来章乃春的喊声:“阿暖——”
阿暖!阿暖!阿暖!
章乃春的喊声火急火燎,继而便是一阵喧闹。松塔停了马车,撩开车帘向里,道:“少爷,小姐,章家大少爷一直在追咱们的马车。”
白振轩看了白云暖一眼,风轻云淡道:“择日不如撞日,你就当给他一个告别的机会吧!他好歹,迷恋了这一场。”
白云暖深吸一口气,毅然起身,下了马车。
果见,路的那端,章家的马车停了一溜,章乃春从马车队伍中飞奔而来。他头上七宝珠冠一抖一抖,身上的金色斗篷因为奔跑在身后飞扬着。他跑得又急又快,中间滑了好几次脚。待跑到白云暖跟前时,已是气喘吁吁,脸颊涨红。
“阿暖——”章乃春唤了白云暖一声,便有泪水从眼里滚落下来。
白云暖略略向后退了退,与章乃春保持了适度的距离,她担心章乃春情绪激动之下会强抱她。看着眼前的章乃春。俨然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白云暖心里好不怅惘。
如果前世你能至始至终对我如初见之时那般好,不变不改,那该有多好?
白云暖在心里默默地对章乃春说这句话时,自己眼里也有了泪意。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一世的她和他竟像那年初一早晨初次相遇之时的马车一样,就那么擦肩而过了。
“阿暖。一定要嫁给雍王吗?不能退婚吗?”章乃春握住了白云暖的手臂。目光血红血红的。
白云暖任由他摇晃着自己,许久才道:“章少爷,谢谢你对阿暖的垂爱。可是你我注定今生无缘。”
或许,我们的缘分在前世已经尽了,你没有好好珍惜和把握,你便再也得不到你想要得到的。没有谁会为谁等在原处。
“我知道他是雍王。他是王爷,他是皇帝的儿子。我争不过他抢不过他,可是我不甘心,是我先遇见你的,我与你之间还有一年之约。为什么一年期满,你却要成为别人的新娘?阿暖,我不甘心。我不服气,命运不能这样对待我!”章乃春激烈而痛苦。
白云暖只能拨开他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哀伤道:“章少爷,好好对待紫藤母子,他们比我更值得章少爷守护。”白云暖说着转身欲走。
章乃春喊住她:“阿暖,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娶到你?”
白云暖伸手指指章乃春身后站成一排的章家人,章瑞梅、章江氏、章思颖、章念颖,还有怀抱孩子的紫藤……
白云暖淡淡笑道:“章少爷,你知道我和雍王的婚约是皇上钦赐的,如果我不嫁雍王便是抗旨,而如果你阻挠这桩婚姻,也是抗旨,你忍心你身后的家人因你获罪吗?”
章乃春回头看着身后的父母妹妹、女人和孩子,再回头看白云暖时,目光中充满绝望和痛苦。他缓缓跌坐到地上,任泪水刷刷拉拉地滚淌。
这一时这一刻,白云暖心里充满了不忍。这一世,她对章乃春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她对他从始至终就是报复、利用和耍弄。她很想从地上扶起章乃春,可是她的手伸到半空还是停住了。
长痛不如短痛!
她对章乃春的态度不能暧/昧,否则只怕章乃春会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了。
“章乃春,你好自为之!”白云暖咬牙说着,毅然转身扶了绿萝的手上了自家的马车。
※
白姜氏的墓前,野鸟啁啾。
一个中年女子披着斗篷戴着风帽,幽幽地站立着。
她给白姜氏上了祭悼的果品,又燃了三枝清香插上,继而便是跪在墓前一阵喃喃自语,只听她道:“夫人,怪不得你会自尽,怪不得老爷娶了她之后竟然对她青睐有加,我只以为是老爷变了心,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妖术作祟,那个女人不是凡人,是鬼妖!夫人,我一定要替你报仇,一定不会让这个鬼妖在白家兴风作浪,魅惑老爷!夫人,你不在了,少爷、小姐,还有老爷,都有真娘替你守护着,九泉之下,你就安息吧!”
真娘说着,将一杯水酒洒在了白姜氏的墓碑前。
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真娘一惊,回头,但见一辆马车得得而来,车头坐着松塔,真娘急忙起身没入旁边的树丛。
马车停在白姜氏墓前的空地上,白振轩和白云暖下了马车。松塔和绿萝将一应祭品都捧了上来。四人走到白姜氏墓前,不由愣住了,墓前的香还燃着,果品也是崭新的。
“谁适才来过了?”白云暖问白振轩。
“或许是舅舅他们。”白振轩并不以为意。
松塔和绿萝上前摆好了果品,给少爷小姐各自燃了三支香,兄妹二人跪下给母亲上了香。
白云暖道:“母亲,骆氏怀孕了,这个消息对您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吧!阿暖不会忘母亲您生前交代阿暖的话,不管父亲作何决定都支持他。现在,父亲和骆氏有了自己的孩子,对于深爱父亲的母亲你来说,一定是替父亲感到高兴的……”
“骆氏怀孕了?”白振轩侧头询问白云暖。
白云暖点了点头。
树丛中的真娘一腔忧愤一触即燃,她的手紧紧捏住斗篷的衣角,恨不能掰下一块来。妒忌、不平与愤怒令她这时这刻就想爆发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救婢
白振轩和白云暖祭拜完白姜氏,便把目光投到远处心砚的坟头。白云暖抬眼偷偷看了白振轩一眼,便道:“我陪你去祭悼一下吧!”
白振轩落寞地点了头。兄妹二人携着松塔、绿萝又同到心砚的坟头祭拜了一番,才双双乘坐马车离去。
白家兄妹一走,心砚的坟前便闪出一个少女的身影。春寒料峭,她却衣衫褴褛,蓬头跣足。她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满脸恨意,目光里的怒火一触即发。
带白家兄妹的马车远得再也看不见了,她才回身看着这座孤零零的小坟,唇边一抹冷笑。
“我是背主辜恩的奴才,我活该有此下场,你呢?你对她忠心耿耿,为什么也青春早夭,不得好死?”少女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她恨恨地看着坟前木碑上“心砚”二字,质问道:“你知道这两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猪狗不如,受尽凌辱,舍村朱家那就是个灭绝人性的狼窝,他们把我当做发泄兽欲的工具!你知不知道我是伺候了哥哥,又伺候弟弟,我在村里压根儿抬不起头来,每日不是挨骂就是挨打,缺吃少穿,做牛做马,这还不够,那朱妈妈还要将我卖去妓/院换钱给她的傻儿子看病,我是九死一生才逃出来,可是心砚,姐姐,你怎么就死了呢?我原本还想投奔你,让你救救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妹妹我,可是你为什么就死了呢?小姐不是对你青睐有加吗?她想法子将我驱逐出白家不就是为了救你吗?可是为什么我因为你混得人不人鬼不鬼,你为什么却彻底成为鬼了?你倒是活给我看哪!心砚!”
少女跌贵在心砚坟前,哭得十分凄惨。
郊野的冷风一阵阵刮过来,冻得她直打哆嗦。
蓦地,肩头一暖。有人给她披上了一件斗篷。少女惊跳起来,无比惶恐地扭过头去,如一只惊弓之鸟。
耀亮的天光背景中,眼前女人的面孔一团漆黑,但少女还是认出了对方:真娘。
真娘将自己的斗篷披在少女身上,直起了身子,带着深不可测的笑容。唤道:“雨墨。别来无恙。”
雨墨一凛,将身上的斗篷揪下来,起身愤然扔给真娘。就要走。
真娘唤住她:“你要去哪儿?”
“难道留在这里,等你将我送回舍村朱家吗?”
真娘不慌不忙将斗篷重新披在雨墨肩上:“你我同为白家的奴才,我焉能见死不救?”
雨墨回头,揩了下冻出鼻子外头的鼻涕。冷笑道:“当年落井下石的人是你,今日何必假惺惺?小姐讨厌我。你不将我遣送回舍村朱家,难道你还能将我带回白家去不成?”
真娘道:“小姐讨厌你不假,现在,小姐也讨厌我。”
雨墨一怔。
真娘落寞笑道:“雨墨。当年设计陷害你,让你替了心砚的罪,被夫人逐出白家。我承认我的确做了小姐的同谋,我对不起你。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小姐信任我,与我亲厚,我当然得帮助小姐,可是现在,小姐认贼作母,已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我与她的关系早就今非昔比。现在我在小姐眼中,和雨墨你并无二致。”
雨墨冷笑:“我也听说了,夫人病逝了,老爷娶了新夫人,真娘你是旧人的奴婢,在新人面前日子不好过。只是没想到小姐竟然对你不好,好歹你当初也帮了小姐诸多忙,小姐如此只能应验那句古话:狡兔死,走狗烹,真娘对小姐而言,没有了利用价值罢了。不过,你与小姐之间的恩怨,与我有什么相干呢?你们是狗咬狗一嘴毛,我雨墨对你们如此自相残杀真是喜闻乐见!”
雨墨说着,依然要走,忽见远远地,奔过一群人来。
“在那!”
“朱妈妈,你家媳妇儿在那!”
是舍村的村民!村民中跑在最前头的便是她的肥胖恶婆婆朱妈妈。
雨墨不禁大惊失色。
真娘道:“慌什么,不是有我吗?”
待朱妈妈领着舍村村民奔到心砚坟前时,雨墨早已躲到了真娘身后。
“真娘救我!”雨墨哀恳地看着真娘。
真娘回头瞅了她畏畏缩缩的模样儿,唇边绽了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
“雨墨,你这个贱人,你竟然躲到这鬼地方来了,怎么?我们朱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你竟这样扔下自己的丈夫、婆婆逃跑?”朱妈妈凶神恶煞的,张牙舞爪地要扑上来。
真娘喝道:“一把年纪,这是做体态给谁看?”
朱妈妈这才看清了挡在雨墨跟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家的首席奴才真娘。她立即赔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真娘,怎么是你啊?”
真娘不理会她的小脸,斜睨了她一眼,冷冷道:“雨墨是我白家出去的丫头,她虽然父死母亡的,可是白家也算是她的娘家,今儿当着我这娘家人的面,你就这样为非作歹的,平日里还不知怎么作践这孩子呢!”
朱妈妈心虚笑道:“真娘,你说笑了,雨墨嫁到我们朱家后,我真是把她当观音一样供起来……”
“少她妈放屁,睁眼说瞎话的老东西!”真娘从身后拉出雨墨,雨墨许是平日里被朱妈妈打骂怕了,这会子习惯性地缩脖缩背的,真娘道,“看看,这孩子都被你们朱家欺压成什么样了?两年前,从我白家出去的时候还是白白胖胖的,现在就跟腌坏了的咸菜似的,一脸蜡黄,一身干瘪!你们朱家供奉菩萨的是猪食吧!”
朱妈妈被真娘训得一愣一愣的。
雨墨泪眼汪汪道:“真娘,干粗活,挨饿挨打也就算了,她还要把我卖去妓/院!”
朱妈妈一听,急了,“真娘,你别听雨墨瞎说,这丫头天生恶性子,我不狠狠治她,我那两个老实儿子完全管不住她。真娘,我保证从今往后,我一定不会再待亏雨墨了,我一定像对待亲女儿一样对待她……”
“真娘,我不回舍村……”雨墨泫然欲泣。
“不回去哪成?不回去,我儿子没老婆啊!”朱妈妈嚷嚷起来。她后面的村民也跟着嚷:“我们舍村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
“好了,”真娘不耐烦道,“不就是钱的问题吗?说吧,想要多少?”
朱妈妈顿时满脸容光焕发的,“真娘,雨墨在我们朱家好歹住了两年,这两年我供她吃供她穿……”朱妈妈不停盘算着。
“到底要多少?”真娘蹙眉。
“妓/院王妈妈出了价:五百两银子。”朱妈妈狮子大开口,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真娘立时笑了起来,她一边用帕子掩了口鼻,一边睃着朱妈妈笑道:“我说朱妈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