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三慕四-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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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昊于是又问有没有吃的,张仲举还算慷慨,从一个黑漆漆的瓦罐里摸出个发黑的窝头来,江昊只咬了一口,险些把牙都硌掉了,拿在手里放也不是扔也不是,张仲举一把抢过来,照墙上磕了几下,把窝头上的泥巴磕掉好多,才放到嘴里大嚼。
江昊看得直愣愣的,这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就冲这个也一定要自力更生,闯出点名堂来。他试着再运功,总是无法聚集真气,只得暂时作罢,苦日子还得继续熬下去。
张仲举啃到一半,警觉地侧起耳朵倾听。江昊一惊,静下心来,即使重伤之余,他也能比别人更敏锐地观察到周围的动静,很快听出来有十二个外来的人,正挨家挨户走动,每到一家,就传出啼哭打骂的声音。
他拽张仲举问:“那十几个人是干什么的?”
张仲举正扒门缝往外看,傻呆呆地说:“他们是三清教的人,每隔几天就到村子里来抓人,专门抓年轻力壮的,听说是去做苦工。我躲过好几次了?”
他把灶上的锅拿下说:“快爬到灶坑里去。我爹活着的时候在下面挖了条暗道,可以藏人。”
原来中国的地道战自古就有传统了,江昊这才知道,来不及多想,当然是钻地道。里面黑洞洞的,后进来的张仲举把锅盖收到头顶灶口,这样从外面就看不出什么痕迹。洞里面地方虽然很窄,还容得下两个人,有微弱的光亮透下来,上面人说话的声音也能听得清。
只听见开始是拍门声,拍了几下大概是没有耐心了,一脚把门踢开,冲进两个人来,一个说道:“师兄,我们每次到这家都是空的,又不像没人住的样子,是不是其间有鬼?”
另一被称作师兄的说:“肯定是有鬼,听说有些家里面有地道暗门之类的,我们可以搜搜。”
那个当师弟的说:“这破茅草屋的,找了都脏手,反正我们有人可抓,别费这个力气了。”
师兄说:“不成,抓不到心里面不痛快,我有办法,我们新学的听神术,我觉得还有几分心得,可以试试。”
师弟说:“听神术我炼得火候比师兄您差远了,我不成,还得师兄您来。”
江昊听得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修行道术,最基本的层次就是耳聪目明,洞彻天地玄机,修到高一些的级别可以眼观远方,耳听千里,再高的境界用元神就可以观察周围的变化。江昊虽然也没有修炼到非常高的境界,却知道像这两人所说的什么听神术,根本就是最肤浅的基本功,这两人居然说得郑重其事,可见其水平之低劣。
不过话虽如此说,他们多少也是得到了一点传授的,万一真被他们听出自己的所在,还是要倒霉的。江昊平心静气,尽量保持自己修炼时的原始状态,这样虽然还不能恢复功力,却让自己的呼吸非常平缓微弱,就是贴在心脏上听,也几乎听不出来。
这样一来,以那两个家伙的功力,累死也察觉不了他的存在,他刚把心放下,忽然听见一阵呼噜呼噜的响声,来自张仲举的肚子。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没吃饱还是坏肚子,声音响得还挺大。
江昊正在着急,顶上两个家伙不见了声音,半天才师兄才说道:“师弟,你听到什么没有,我好像听见有猪哼哼的声音,看来这家里藏了好东西,我们今天可以好好吃上一顿了。”
江昊为这两人的听力目瞪口呆,那两人已经开始到处翻找那口想像中的猪,当然一无所获,两人在上面喘息着,师弟说道:“师兄,你是不是听错了?这屋子这么小,我可是什么都没听到。”
那师兄似乎也颇踌躇,正在这时,张仲举的肚子激烈地发出声响,连带着一个响屁出来。不管什么修道不修道的,只要不是聋子的话,这下全听见了。
第一章 身遭劫难(二)
江昊和张仲举被绳子捆成一串的时候,江昊盯着张仲举,张仲举苦着脸说:“别看我,肚子要能听话,我愿意被他们抓么?”
跟他们绑在一起的,有十多个村民,多半都是年轻人,也有几个中年人。押送他们的,是两个道士装束的人。虽然打扮像道士,但都满脸横肉,更像是打手,还真没看到他们施展什么法术。
大家被这两个道士驱赶着,一直走山路,路上没有林荫的地方晒得人发晕,道士们不停踢打大家,江昊满心怒火,不过却没有力气,只能先忍着,他显得比较文弱,态度也老实,没挨几下打,张仲举比他倒霉得多,屁股都被踢肿了。
走了十多里山路,来到一处道观前。道观前后绵延,楼台重叠,建筑得巍峨雄伟,富丽堂皇。在深山密林之中修筑这样规模的道观,不知道要费尽多少人的血汗。
江昊他们被道士们驱赶着,没有走道观正门,而是绕了山路奔后门去。张仲举揉着屁股嘀咕道:“这是什么地方?他们要放火烧山么?”
后山果然四处硝烟弥漫,股股浓烟从很多光秃秃的洞穴往外冒,乍看真像有人在放火烧山。
经江昊的眼光分析判断,这是一处矿山,采用的是比较原始的开矿方法。难怪道士们要抓很多人来干活了。
押送他们两个人的道士分别叫深虚和扬虚,脸色都挺苍白,怀疑当真是酒色过度。张仲举身强体壮,一个人的气力顶得上普通三四个壮汉,动手对付这两个酒囊饭桶应该毫无问题,但这两个道士手里各自有一把拂尘,稍一挥动尘丝自动暴涨,打到人身上比皮鞭抽得还疼。张仲举火爆脾气,几次都快忍不住了,江昊强拉他的衣服,他才没再讨打。即便如此,被抽过的地方已经完全红肿,痛得他牙都跑到嘴外边去了。
深虚和扬虚押着他们到一个深坑的坑口,往下看深不可测,寒气丝丝缕缕冒出来。张仲举被推在最前面,刚看了一眼腿就软了,江昊问道:“你有恐高症?”
张仲举颤声道:“什么恐高症,老子是真的怕高,快带我离开这鬼地方。”
深虚的回答是照他屁股一脚,把他踢进了深坑里,江昊一惊,重伤之余,想阻挡也不能。他正想冲过去跟深虚拼命,下面传出张仲举的呻吟:“摔死我了,把我摔没命了。”
江昊的心一宽,还能喊出声的人,暂时不会没命。深虚一指他说:“你也下去。”
江昊知道反抗是没用的,一跃而下,没想马上就到底了,原来是个摇晃中的大木排,悬挂它的绞架绳索都在侧方,在洞口处还当真看不出来。深虚和扬虚也陆续赶着其他几个人下来,旁边有人把绞架放下去,木排缓缓向地下落去,的确是一个简陋的矿坑,只不过比普通矿坑深一些而已。
绳索放了半天才到底,深虚扬虚把众人赶出去,深虚提盏马灯在前,扬虚拿着拂尘在后监督,前面是一条低矮的矿道,曲曲折折走了很长时间才稍微开阔些,不知道挖掘了多久才能掘得这般深远。
这块比较开阔的地方算个大的洞窟,分出若干条岔道来,有些工人在里面来来往往推木轮矿车运矿石,还有的扛鹤嘴锄做工。矿坑里潮湿闷热,很多人只穿着犊鼻裤,即便如此,看神态也是苦不堪言。
深虚把人聚拢到一起,说道:“你们几个听着,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为三清教做工了,一定要全力以赴,三清教神通广大,想偷懒的会受重罚,想逃跑的,那就连命也别想要了,不信的可以试试看。”
扬虚是师弟,所以只能跟在师兄屁股后面,补充说道:“你们要做的工就是开矿,专采地下的紫晶玉,这种玉矿石很好认,采到了用车把玉矿推到井口,自然有人会运走。干得好的,不会打你们。”
交待完了,这两个人到一旁一个收拾得相对宽敞的洞窟大吃大喝去了,其他人被先来的工人介绍着加入队伍干活。跟他们在一起被抓来的工人,加在一起有三十多人,都是老实巴交的村民。大家主要的任务就是每天不断把矿坑往深挖,去寻找那种叫紫晶玉的矿石。
这种紫晶玉非常难找寻,往往挖出几丈远的矿脉,才能找到一两块,大家找到更多是铁矿石,也被奉命一块运上去,连矿渣也都不能存在矿坑里。每找到一块紫晶玉,扬虚深虚就欣喜若狂,说师傅会大加褒奖。一旦这一天找不到,众人就少不了要挨上拂尘抽打。
江昊跟着做了两天工,一直沉默寡言,无论扬虚深虚如何欺凌众人,他都强忍下来,主要是他的伤势迟迟不好转,怎么都难以凝聚真气,大概是穿越时空所受的震荡过于严重了。
深虚扬虚大概认为没有搜身的必要,他的三本《四极真经》在开启四极碑的时候都融在碑身上了,随身携带的只有一本《百幻杂学》,真气既然无法凝聚,什么幻术也是无济于事。气海灵珠虽有聚气的功能,只有在他能够聚气的时候,对他修炼才有帮助,剩下一个指宝针倒是整天都突突响个不停,似乎这紫晶玉就是非同寻常的宝物。可是这宝物能做什么,他一无所知。
好在他晚上还不需要像别人一样休息,不吃东西暂时也还挺得住。其他人据说抓来没三个月就已经折磨死了好几个了。深虚和扬虚两个人除了出去抓人回来做工外,就是昼夜轮流监工,把人当牲口使唤。
过了三四天不见天日的日子,这天深虚扬虚忽然叫江昊、张仲举和另外两个工人跟自己到上面去。深虚拿给四个人各一套还说得过去的衣服,命令四人换上,江昊到了东胜神州以来,想找一套上衣的心愿,到现在也算实现了。
外面的阳光明晃晃的刺眼,这几天除了睡觉时间能上去放风之外,太少有机会见到阳光,江昊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刚想停步来享受一下,扬虚就拿鞭子催赶了。这小子好像是深虚的一条狗,对深虚唯命是从,压榨大家最为狠毒。
他这边趾高气扬的,那边就哈着要巴结深虚说:“师兄,看你这气色,最近几天定然是功力大进了,师傅说紫晶玉乃天下至宝,闻一闻都福分不浅,我们有这么多接触的机会,为什么我就没叨到光呢?”
深虚咒骂道:“功力大进个屁,我是昨天酒喝多了,现在脸红而已。那紫晶玉里面一定有什么鬼门道我们没参透,不过既然连师傅他老人家都说在参悟中,我们也不必费那个心思了,师傅得成正果了,会没有我们的好处么?”
一说到得成正果,他脸越发红得像猴子屁股。江昊心里暗自嗤笑,以这两人的道行,比自己没受伤的时候还差了十万八千里,自己还不敢琢磨什么修成正果的事,他们两个人居然敢妄加谈论。
想到这他也郁闷起来,自己心烦的事也不比这两个家伙差,功力迟迟不能恢复,找不到方法,虽然在矿坑做活累不死他,可总不能困在这地方一辈子吧。
江昊也想知道,为什么指宝针响个不停,自己却无法从掘到的紫晶玉上获得一点帮助,如果功力恢复,自己必定可以纵横挥洒,不再受这班小人的欺负。可是现在他还只能忍。
深虚和扬虚把他们领到道观里最大的一块空场上,四个人清一色青衣小帽,两个道士也换了新装,就像两个领班带着四个侍者。满场子里都是这样的人,大大小小的道士领着面黄饥瘦的跟班的,站得跟中学里面班级的体操队似的。场子正中搭建了一个台子,上面铺了红毡子。烈日当空,八个手持大号蒲扇的女子不徐不急地扇着,让中央在红躺椅上的人能多点清凉,她们自己可都是挥汗如雨。
中央的大红躺椅宽敞无比,几乎容得下三个人并排躺的地方上,却被一个大胖子满满当当填上了。这胖子的形状跟肉球已经没什么区别,要不是头上的紫金道冠颤巍巍发光,还真不容易找出他的脸在什么地方。
台子后面,有十几个人鼓着腮邦子吹起号来,礼乐声中,深虚扬虚催促江昊他们四个赶快列队,江昊多年上学,久经操练,没挨拂尘抽打,其他几个人都是呲着牙才站好的。扬虚吆喝道:“你们给我听好了,今天是我师傅紫金真人的寿辰,又是紫晶塔开光之礼的仪式,你们谁要是赶多出一点声音,哪怕是打个喷嚏,今天就别想活着回去了。”
包括张仲举这样的愣头青在内,没一个人再出声。江昊现在弄清楚了那个胖子叫紫金真人,他们拼命挖掘紫晶玉是为了什么紫晶塔,进一步的情况,得看看这帮家伙怎么舞弄才知道下文了。
场内一片寂静后,站在紫金真人旁边的一个穿黄袍,戴冲天高帽的道士,拿着卷黄绢书,咳嗽了几声宣读道:“上天昊德,我三清教紫金圣真人,光大三清教,将跻三清教于天下百大仙门之列。为塑我三真教声威,光我法力,特集地灵之宝,建紫晶圣灵塔,将成我三真教镇教之宝……”
他的马屁再说下去,江昊的头都大了,这时候忽听张仲举震天一声大叫:“妹子!汝瑶!”
这一喊之后,全场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直愣愣看向这边,差不多每个人都傻眼了。
只有江昊这样的人还能保持住沉着冷静,他能记起张仲举说过,有个妹妹叫张汝瑶,和张仲举相依为命。那天他们两人被抓走的时候,汝瑶去河边洗衣服了,他始终也没能见到这女孩。
替紫金真人扇扇子的女子当中,有人脆生生应了一句:“大哥,是你么?”
在众多女子中,站出一个纤弱的身影。是个大概不过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江昊见过很多漂亮的女孩子,聂冰脱俗,赵颖奔放,娴雅妩媚,各有各的动人之处,但没有一个像见到这个女孩的感觉的,那就是:清秀。
这个女孩子也许相貌并不怎么成熟妖艳,但就像是刚刚绽放的百合,飘着轻轻幽香,只看一眼时可能忽略过去,越看得多,越会被吸引住,愿意静静陪在她身边。
江昊再一看,张仲举呆呆张大了嘴巴,知道自己闯了祸,他铜铃一样的眼睛分明告诉了江昊,这个女孩就是汝瑶!
场子里的人沉默了足有一柱香的功夫,才听到粗重的喘息声。江昊想这场内要是跑进头猪当然就更热闹,也许会把刚才的事情掩饰过去,但马上就明白了,那是紫金真人他老人家生气时候喘粗气的声音。
紫金真人沉着脸发话道:“破坏盛典,按教规如何处置?”
黄衣道人尖着嗓子道:“禀教主,应该当场杖毙,或者拖到水牢处置。”
紫金真人摸了摸自己下巴尖上的尖肉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喜的日子,杖毙了不吉利,是哪一部的人出的声,着他们的头去做,连这小丫头也带走,一并处置了。”
深虚也扬虚当然听清楚了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