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我活-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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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都别想。本姑娘还要看呢。放手,我进去了,说不定那边动手啦!”
李洛死扯住不放:“你……你要什么?我都给,我都答应!你说啊!”
林芑云刹那间灵光一闪:若是此刻答应了李洛,留下若大的人情,将来让他替自己做事,逃走的机会又大了许多。这白送上来的机会,她只须小脑袋往下那么一点,就万事大吉了。但……但毕竟心痒难搔啊。林芑云几乎是柔肠寸断的探头看了看对岸,好不容易才强令自己回身,颤声道:“答应为我做一件事,绝无反悔!”
“……好!”李洛铁青著脸道:“绝无反悔!”
林芑云转身进厅,几步路的光景已想到了三、四个藉口,可以要皇上陪她离去。不过面前毕竟是一国之君,如何说得婉转,又让他心甘情愿,倒必须好好想想。她低著头走到栏杆处,还未开口,李世民道:“看,那边又上来一对男女。不过看起来似乎与那些人并非一帮人啊。”
“嗯。”林芑云想:“我该是称他陛下呢,还是硬著头皮叫雪先生?”
“江湖帮派聚集,照例应已经包下该楼才对。为何还允许外人进入?”李世民自言自语的问。
“哦?雪先生是怎么判定他们不是一伙的呢?”林芑云脑中还未算计完毕,有什么问什么,让他一时不察觉自己的念头。
“陛下是见他俩在楼下询问店家,后又被伙计引著登楼,并未与一人招呼。坐上了位子,又连声喊著点菜。若是一伙人,岂能自己点菜?”旁边一位铁骑说道。他内力深厚,可以清楚的听见对面一举一动,而李世民全凭感觉,并无实证,他便代言。这其实亦算越礼,但李世民似乎非常宠信这些近身侍卫,微笑点头。
“哦。”林芑云稍微分了一下心,沉吟道:“也许这伙人故意设下陷阱,等的就是这两人呢?”
李世民眼中寒光一闪,刚要开口,旁边那铁骑低声道:“行动了。下两楼的人已开始封住楼梯,店内的伙计亦正被赶出去。看来林姑娘所言非虚!”
李世民点点头道:“不错。摆下这么大的阵势,只怕要血溅当场了。”
身后的李洛忽地低呼一声:“啊……可,可是,皇上在此,岂容江湖仇杀?芑云,你……你跟我来一下。”他的声音有些惊慌迟疑,一把抓住林芑云的手,便往外带。
林芑云不惯被他拉住,道:“什么啊……”突然感到李洛的手臂竟在微微颤抖。
林芑云心中不知为何突然一跳,撞得她半边身子都是一软。仿佛有某种诡异难言的东西,让她诧异而又惊慌地转过头,向对岸望去——
穿过雕工精细的暗朱色窗格,穿过偶尔随风浪荡的翠色芙蓉纱帘,穿过形容猥琐、面目狰狞的各路江湖豪杰,穿过潜藏在背后、桌下,浮现在人们脸上的刀光剑影,林芑云的目光一路飘飘忽忽,终于停在一张略显张皇的小脸上。
阿柯!
林芑云全身猛地一颤,如坠冰窟,所有的毛孔都在往内拼命吸冷气。她一刹时什么也听不见,身子挺直地往后倒去,不知撞到什么东西上,眼角扫过,是李世民惊诧的神色。
她想:“什么……为什么惊诧?啊,对了,是阿柯……阿柯中了埋伏了!”
这念头一起,不知哪里来的劲,林芑云又猛地往前一跳,想:“救他!这边有皇上在,还救不了么?”这么想著,身体里顿时涌上来一股热流,冰冷僵直的手脚重新活过来。
她一回头,却见李洛已稳稳站在身后,不言声的望著对面,那脸上毫不掩饰的显露著杀意。林芑云又是一悸,想:“啊呀,阿柯……阿柯是通缉要犯!怎……怎可以……”又是寒气逼人……林芑云又跌跌撞撞的往一边倒去……
李洛一伸手,将她扶住,在她臂上轻轻捏了两下,眼中透著古怪的难以琢磨的光。整个楼中,只有林芑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然而她轻轻地摇头,叹道:“即便如此……仍有人要害他啊。”
她迅速镇定下来,深吸了口气,道:“你放手。”李洛犹豫不决,被她甩开,径直走到兀自惊疑的李世民面前,一长身跪下。
“陛下,小女子求您一件事。”
“恩?说来。”
“请您借此人给小女子一天。”
“哦?”李世民顺著她的纤手瞧过去,却是李洛仓皇失色的脸。
“他是你表哥,何借之有?”
“对啊,别开玩笑!对君妄言是死罪!”李洛在后面脸由白变青,又由青变绿,不知道林芑云在玩什么花样,吓得声音都哆嗦了:“还、还不快向陛下认罪!”
林芑云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看著李世民,道:“小女子让表哥做事,为请。请者,可做可不做,视乎人情。陛下若将此人借与小女子,则小女子之言则如君命,李洛非从命不可。请陛下恩准!”
李世民慢慢审视著林芑云的刚毅的神情,半响道:“借来何干?”
“陛下……”李洛知道任由林芑云说下去,自己多半逃不了干系了,一翻身跪了,道:“臣请陛下勿听此女之言……”
李世民脸色已恢复到平日上朝论政时的冷肃,一挥手截断他的话,向林芑云道:“说。若有欺君之意,定斩不饶!”
“救人。”
“谁?那对男女?”
“是。”
“是你什么人?”
“朋友。”
李世民往栏杆上靠去,换做一个舒适的姿势,道:“你知不知道那里面随时都会爆发搏命拼杀?”
“小女子知道。”
“什么样的朋友能让你以死相救?”
林芑云眼中烟波缥缈,望向远处模糊的阿柯的身影,道:“他……他曾救过小女子的性命。”
李世民声音越来越低,说道:“李洛乃当朝重臣,若随你牵扯进江湖恩怨,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是。若失手而归,朝廷体面无存。若滥杀好人,皇上亦无颜面。”
李世民“砰”地一拍栏杆,声音突然变得凶狠,指著林芑云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明知如此结局,你还敢来求朕!你视朝廷的大臣为何物,你的奴才么?你视朝廷的颜面于何物,堂堂的中枢重臣,竟然掺进江湖仇杀?哼,你知不知道犯有藐视国体之罪!”
李洛从头到脚暴出一身的冷汗,伏在地上拼命磕头,道:“臣家教不严,家教不严!臣死罪!”
耳边却听林芑云抗声道:“小女子知罪!为人君者,乃万民所依。如今有臣民命在旦夕,小女子不知朝廷颜面竟高过人命,妄加揣度,实乃死罪!”
李洛恨不能跳起来堵住林芑云的嘴,几乎绝望地叫道:“你住嘴!你……你敢犯上?”偷眼看李世民,却很吃了一惊——见他竟露出“早知你会如此说”的得意神情,嘴边带笑,哪里是发作的样子?他不再说话,端起茶杯慢慢地吹,那碧绿的水被吹得泛起聚离不定的涟漪,看久了便有些头晕。过了半响——李洛觉得手脚都已僵硬冰冷——他终于浅尝了一口,仍不看她,低低地道:“你说要借……嘿嘿,拿什么还呢?”
林芑云道:“陛下心中早有打算,又何须小女子多言?请示下。”
那几名铁骑跟随李世民几十年,从未见过敢如此说话的臣子,也未见过李世民被如此顶撞还面露得色的,心中都是禁不住纳闷。
李世民站起来跺了几步,负手望著外面灰淡的天,良久,从口中郑重地挤出一句话:“朕要一位幕后臣僚。”
林芑云也露出“早料到是此结局”的神情,脸色刹时苍白,却只犹豫了一刻,从容地道:“好!”
“什么?”李洛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惊得脱口而出。李世民并不回头,从腰间解下一只玉佩,随手一丢——早有一名铁骑上前接住,交与林芑云——道:“这玉佩赐与你,从现在起,李洛归你管辖十日,朕再给你三名铁骑护卫,有什么要办的速速去吧。下个月朕要巡游江南,希望到时候见到你。”一转身,从容下楼而去。几名铁骑交换一个眼色,三名留下,其余人都跟著走了。
林芑云握著玉佩站起来,也不理兀自傻傻的跪著的李洛,向那三名铁骑道:“三位大人,有劳了。”
那三人一起单膝跪下,一一报名道:“臣单信”“臣王杰”“臣欧阳不平,听候姑娘吩咐。姑娘之命,即陛下之命,我等万死不辞。”
林芑云点点头,向对岸看了看,似乎还未起冲突,低声道:“过河!”匆匆向楼下跑去。那三人一长身,都是悄无声息的跟著。
跑下一层楼,才听见李洛惊惶的叫声:“人呢?啊……啊,我呢?我怎么办?”
林芑云大声道:“不听令的,明日拖出去斩首!要命的就找副弓箭,在这边候著,随时听令!”一溜烟的跑了。
※※※
阿柯与尹萱进城时,心中兴奋莫名。自那日知道官兵大举剿匪后,两人还不放心,小心翼翼走了两日,果然是连个小贼都看不见。各处只见到骑兵纵横搜寻,河道上战船穿梭往来,竟是吃定了涪江。尹萱知道是那人之力,心中欢喜,却也赌气不告诉阿柯。
那群围追他们的人对往来百姓是又搜又抢,但官兵可不同,收钱放人几乎是行规,也绝对不会勤快到一个个慢慢搜查的地步,是以两人光天化日放船而下,几日之内就赶到了利州城。
待到了利州城门,竟然见到连通缉文告都没有了。阿柯欣喜之余到处打听,才知道皇上大年之夜大赦天下,各州府半年内都不再贴通缉文告。所有的事都从未有过的顺心顺意,阿柯简直乐得翻了天,憋了这么久的气,实在憋够了,当下去了易容,与尹萱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刚进城不久,尹萱就从自家标志上认出一个行脚医生打扮的老头是自家的奴仆——他带来了尹萱父亲的消息。原来自她失踪之后,她父亲已起身到永安、成都一带寻访,说是如果尹萱回来,就在此等候。
在山野中熬了这么多天,嘴里早淡出鸟来,好容易进了城,又顺利遇见故人,尹萱与阿柯都是兴奋莫名。阿柯第一件事就是打听那里的东西好吃。谁知问了几家小店,异口同声都说已被人包了,不接生意。那老仆便介绍说舞凤楼的“十八翡翠”乃是一绝,左右无事,不妨先去尝尝。阿柯一听“十八”样好吃的,哪里还忍得住,当下跟著老仆来到这里,恰好又剩一桌。那老仆将他二人引进楼,说是阿柯少爷来了,要去安排房间,告个罪走了。阿柯手扶娇媚少女,怀揣大把金钱(自然是尹家财产),昂然登楼,自觉风光无限。坐下后一巴掌拍得桌子山响,连唤小二只管捡好酒好菜上来,当真意气风发,再不复当日逃难时的窘状。
他吩咐完毕,顺手掏出一吊钱,略一思索,在桌上排了三枚,算作给小二的小费。那李洛手下人扮的小二顿时装著欢天喜地的去了。两个人都没发现周围的人俱都暗自摇头而笑。阿柯是摆够了阔少的谱,却只赏这么几个铜板,气量实在不够,一看便知是外锦内草的枕头架子;而那位在这闻名的“舞凤楼”跑腿的小二,竟也贪图如此小钱,在老板见了,不骂作贱人拖出去痛打一顿才怪。
阿柯这个时候才四处打量打量,见满壁挂的诗画题词,大半的字龙飞凤舞,气势唬人。他今日是大主顾,可不能让人以为不通风雅,便跟著念了两句:“赤岸杂云霞,绿竹绕溪涧。”
尹萱轻轻道:“是‘绿竹缘溪涧’。”脸上一红。
“哦,”阿柯无所谓的点点头,担心被这些字搞到待会败了胃口,便打住不看。喝了两口“十八翡翠”中的“淡翠玉峰”茶,苦得皱眉,也不好意思叫小二换,便推到一边,只干嚼著花生,向那少女道:“你们家不是毁了么?为什么还回利州来,不怕再被人追杀么?”
尹萱道:“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难道现在对方还在这城中守著么?你也真是的……去年中秋的时候,有位父亲的老友来访,说是探询到了当年灭门凶手的一点线索,就在利州附近。我父亲立即随他到这里来查访。两个月前,他突然飞鸽传书给我,吩咐我也暗中前来,不料在路上遇见了仇家。若不是阿柯大哥相救,只怕……”摸著胸口,似乎想到几乎命丧荒野,仍有些忌惮。
阿柯打个哈哈,道:“没关系没关系,有我在怕什么?我跟你说,我可是老江湖了。嗯……你瞧!”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尹萱耳边道:“那靠窗边的和尚,见到没有?他椅子后放有一把刀的那个?”
尹萱偷偷看了一眼,道:“武僧有什么希奇的,少林的和尚都习武啊。”
阿柯道:“普通僧人会喝酒吃肉吗?多、多半是被逐出山门的野和尚。看他眼光内敛,嗯……很有杀手的味道。他若真是杀手,也太笨了,这么明目张胆吃肉喝酒,别人不是很容易认出来么,嘿嘿。”言下颇不以为然。再四处看看,又低声道:“看那两个人……穿白衣的那两位。”
尹萱道:“又有什么奇怪的?”
阿柯叼著象牙筷,道:“两把剑都放在桌上,已推开了吞口,那是随时准备动手的意思啊。难道他们在等什么人在此寻仇么,嘿嘿,也太笨了。人家一上来,见到剑出鞘,还有个不转身逃的?”
尹萱突然也压低了声音道:“那左边的一个,手内还有机关。”
“哦?没看出来啊。”
尹萱道:“没有错。他的袖子张弛古怪,大概是袖箭或飞刃一类,已上了机巧,随时可以发射。”
阿柯知道她是袖箭高手,便点点头道:“我说的没错吧。哼,看样子就是要动手的。哎,再看那一位浓眉大眼的大叔,瞧见没有?他那双手孔武有力,一看便知是外家高手。别看,别看,他在注意我们呢,装做吃茶好了……你瞧见他刚才倒酒没有?那酒就那么一条线纹丝不动,定力真好……怪了,怎么这楼上今日来的都是走江湖的高手?”
两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是闪过一丝疑惑与不安。尹萱迟疑道:“我们还是……”忽听脚步声急,那小二乐呵呵地端了小菜上来,叫道:“客官,来咯!”
阿柯猛一抬头,喜道:“好好好,菜来了!”
正在此时,那外家高手手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