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火-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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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须拥有皇位继承者的身份,这样才有资格为四大行省联盟效力。”撒迦直视着老皇帝骤然黯淡的眸子,简简单单地道,“希尔德不杀你们,是为了构建傀儡政府,我也有着类似的想法。”
“我才是现任的皇帝,你们为什么还要重挑人选?!”卡夫急剧地喘息着,低嚎得像只即将遭到屠杀的老羊,“从希斯坦布尔守战爆发开始,直到条顿破围,我始终在猜想你们总有一天会来帝都。也正是为了这个,宫外的表演者才会被频繁召来,好让没有受到邀请的客人有机可乘。撒迦,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包括希尔德在内,很多人都被那支裁决军团的谨慎作风所蒙蔽,但我很清楚,四个行省根本就满足不了你的胃口,整个斯坦穆才是最终的目标。。。。。。”
老人的声音慢慢微弱下来,由于危机而迸发出的力量正在无声无息地离他而去,本就衰老的面容更是显得了无生气,“我的儿子们还太年轻,年轻到不懂得什么叫做演戏。撒迦。。。。。。不,撒迦阁下,请带我走,您将发现自己找到了世上最忠诚的仆人。”
“我说过,只需要一个人选,那不是你。”撒迦残忍地打断他,目光转向几个年龄不一,表情却雷同的皇子,似是想要化解他们的惊恐般,微微地笑了笑,“以前在摩利亚的时候,贵族们总是喜欢赌马,但赌得并不坦荡。每到赛事开始以前,对手之间针对马师和赛马的种种暗算,可以说是岩重城里最频发的事端。现在,我想让诸位清楚,这里不会有任何一匹马被留给巴帝人,想要活下去,得靠竞争。”
密密麻麻的巴帝士兵仿佛倾巢的兵蚁,从各个角落里爬出,张开强有力的鄂齿不断袭来。裁决法师虽然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但多年战地生涯造就的默契与经验,却使得她们牢牢维持着对战爆发起便迅速构筑的防御阵型。所有掩近的敌人都在蓝色长蛇组成的交叉火力网前倒下,强大的电能令全钢铠甲以及刀剑都变成了传播死亡的帮凶。远端巴帝魔法师小心翼翼的辅助反击,在这些前摩利亚皇家军士的眼里,则根本就和小孩子的把戏般不值一提。
一柄被电系魔法击中的阔剑从高空中呼啸落下,恰恰斜插在众皇子前方不远处,扭曲如麻花的剑身衬着依旧青森的刃口,看上去如同一条垂死的蝰蛇。
“想好了么?时间已经不多了。”宫外传来的警讯长号和足下地面的隐隐震动,都在明确无误地告诉撒迦,整个皇宫乃至帝都,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连苍蝇也飞不出去的铁桶。
“撒迦阁下,如果产生了最终的人选,您愿意赋予他什么呢?”大皇子洛南直愣愣地瞪视着地上那把杀人利器,空气中湿润的血腥气已不再让他恐惧,而是唤醒了些许萌芽般的杀机。
“活着。”撒迦轻松地回答,“比起那些由于皇室而被放逐、被斩杀,以及在战火中丧生的军民,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
“我还想得到另一些东西。”洛南努力挺起胸膛,期望用男人的方式得到对方尊重,“能让我感到满足的权力,还有。。。。。。”
两团巨大的火球喷吐着张牙舞爪的热浪瞬时射至,在空中折出诡异弧度之后,于大皇子所在的位置合而为一。对撞产生的冲击波挟卷着火焰和碎尸,暴雨般喷得到处都是,等到那蓬耀眼的强光完全散去,这过于自信的男子还剩下的,就只有一双齐胯折断的腿。
“就算是神,在我们大人面前也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出手的裁决法师叫做维罗妮卡,点缀着雀斑的娇俏脸蛋已变得狰狞无比,“要么就服从,要么就死亡。”
就在旁侧对敌的蓝菱目睹了整个杀戮过程,对于这名平日文静内向的姑娘突兀间产生的情绪变化,不由得感觉到了一丝震惊。紧接着,他这辈子见过的最丑恶残酷的景象,映入了眼帘。
全无征兆的,战团中央这一小块空地,就怒放出了新鲜血花。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皇子们狗一般斗杀起来,除了年龄最小的唐克尔迪·里察德以外,所有人都在向亲生兄弟痛下杀手。那阔剑连番转换着主人,每经过一只手掌的掌握,乌黑色的液体便会随即爆出,飞溅在人丛中。妃子和皇后的哀求劝阻没能挽救任何人的生命,反而将她们自身推入了冥界深渊——初经博杀的年轻人或砍杀,或撕咬着一切接近的物体,恐惧转化而成的疯狂让他们再也不能分辨,面对的究竟是敌手,还是哭喊的母亲。
由于惊吓,十五岁的唐克尔迪趴在地上,拼命向不远处的父亲爬去,这近乎本能的举动挽救了他的性命。等到终于和老皇帝相偎在一起,身后癫狂博杀的皇子连同无辜者已经悉数倒了下去,唯一还活着的那个,仅剩了一条臂膀,连整个鼻子都被人咬去。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那人犹自紧握着阔剑,跄跄踉踉地走向唐克尔迪,血流披面的形貌令他似极了发现猎物的食尸鬼。
可惜语言是无法杀人的,就在这名重伤的皇子走到胞弟近前的时候,一支弩箭轻啸而来,贯穿了他的头颅。
“跟我走吧,没事了。”蓝菱拉起唐克尔迪的手,后者茫然无措地仰视精灵,除了跟着迈步以外,再也做不出其他反应——过度的恐惧,快要让这少年崩溃。
接近两丈高的巨型火焰墙猛然腾起,替代了原先的防御阵型。双方法师修为上的天差地别,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全体裁决成员已在有条不紊地发动传送阵,并逐一撤离,被熊熊烈火阻隔在外围的巴帝人仍然显得手足无措,连番射至的冰锥水龙无不化作蒸气散去,仓促间就连半个缺口也未能打开。
随着空间里漾起异样的波动,深蓝而幻丽的传送大门悄然扩开。蓝菱异样地沉默着,走向那处,拉住小皇子的手背上隐隐暴起了青筋。在经过撒迦身边的瞬间,他冷冷地向对方投去了一瞥,目光中饱含的愤恨与鄙夷,能把冰山融得对穿。
对精灵而言,斯坦穆算个较为熟悉的国家。他也知道,这些懦弱的皇族之所以能活到今天,最大的原因是他们觉得几十万军人的战死,连同王国的覆灭,都没有自身生命来得重要。为了固守城关,库卡城里七成以上的民众都被强行征集过,其中甚至有着女人和孩子。
平心而论,蓝菱蔑视这个自恃高贵的群体,但撒迦那令人发指的手段还是让他动了杀机。更为可悲的一点在于,刚才的压轴演出,撒迦自始至终都没有跟他提过任何细节。
换句话来说,他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信任,即使是暂时的。
面沉似水的精灵引着小皇子举步跨入法阵,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随着涟漪般轻涌的波纹一次又一次荡开,裁决法师们也相继被传送到帝都的某处城郊。同时行动的几路伙伴已经等待在那里,玫琳操纵的神器将带着所有人回到希斯坦布尔,不留半点痕迹。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老人?”满地的血污之间,卡夫双眼无神地望着撒迦。失去魔力维持的火墙在逐渐消融,他的余光可以看到无数身影向这边冲来,但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撒迦没有作出回答,没有望向四面八方疾掠而来的敌人,更没有片刻稍顾那道越来越小,即将合拢的传送门。他只是背负双手,看着洁白如雪的宫壁之上,龙飞凤舞的一排大字:“天父的恩泽永佑斯坦穆”。
“守护这个国家的不是什么神明君王,而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人。不过,像你们这样的大人物,从来都不会在乎罢?”撒迦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那片遥远的鬼域近在眼前。
带着些萧索,他微叹了口气,伸手在卡夫右肩上拍了拍,整个人陡然从原地浮起,身躯诡异地扭曲起来。
合围上来的巴帝守卫没能把敌人留住,事实上他们的目力只捕捉到了连串飘忽的虚影,连撒迦的衣角也没能沾上半点,就这般被其轻易地掠出宫殿,鬼魅般纵越而去。
短暂的嘈杂忙乱过后,部分军士注意到低垂着头颅木然站立的斯坦穆皇帝,仿佛有些异常。等到这矮小的老者,终于在喝骂声中仰天倒下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
卡夫的面目上,正伏着一只斑斓可怖的生物。它的体形类似于大到离谱的蜈蚣,头部却生着坚角耸耳,二十八对须足爬附的皮肉表层,完全变成了墨汁般的浓黑色。随着这生物轻松咬开卡夫的前额,将整个身躯钻入颅内后,再由顶门血淋淋地游出,牙关打战的声音顿时响彻了内殿。
直到灵魂沉入黑暗的那一刻,在场近千名皇宫守卫也没能明白,这邪恶之物究竟从何而来。而片刻间将飞行轨迹遍布整个内殿的后者,在豁开最后一名巴帝人的腹腔,咀嚼着脏器自行向撒迦消失的方向追出之际,倒是打了个大大的饱嗝,显得心满意足之极。
诅咒法师体内的蛰伏经历,着实是把它憋坏了。
卷四 炼狱红颜
第二十六章 偏锋(下)
沿海地域的冬季,总要离开得略早一些。肯撒公国亦是如此。
尽管还没到三月,海洋上潮暖的气流,却早已让斯比兰托港口尽褪了严冬覆下的冰雪。每天午间时刻,垂直日照泻落的温度更是让每个水手都索性脱下外衣,光着膀子在甲板上穿梭忙碌——度过了漫长的冬季,冰封的近海早就变得碧波万顷,正是一年中的鼎盛航期。
如潮的商机,并不仅仅来自于国内。几个邻近国家,甚至是远在大陆腹地的商贾们,都犹如被雌性分泌物吸引的蛾子般,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携着满袋金币或成队货物的异乡来客,逐渐充斥了这个最负盛名的黄金口岸。千百艘张起白帆的货船像是接受检阅的列兵,井然有序地横陈在港口周边。船体表层桐油的清香融合着海水的咸湿气,顺风传到港内的各个角落,对于本地人来说,这就是金钱的味道。
作为一个航运条件得天独厚的小国,肯撒的本土船只却并不多。正如那位肯撒公国的开创者罗伯特卡瓦利一世所言,拥有山地林场的人,未必要以伐木为生。单单是各种名目的关税,就已经让这个临海国家赚得盆溢钵满,况且那些荷包鼓胀的投机者,还一并带来了衣食住行乃至其他方面的收益。
每到繁忙的交接过程暂告一段落,绝大多数货主都会找个地方轻松一番。酒馆老板和身价不等的流莺们,便理所当然地充当起热情好客的主人,恨不得前来光顾的贵客能永远住在这块盛产麦芽酒的弹丸之地。
当然了,前提是他们的口袋里,还装着足够多的钱。
有油水的地方,历来少不了纷争。早在很久以前,肯撒乃至邻国的十余个黑帮,便陆续向斯比兰托伸来了刺芒森然的触手。为了一个街区甚至是一家妓院的控制权,黑夜中的械斗厮杀往往能把整条街面染成红色。
年前的一场大规模火并,彻底终结了群氓并起的局面。横扫众多对手的并非斯比兰托本地帮派,而是来自于其他地区的新兴势力。这批后来居上的掠食者们,显然要更懂得互利的重要性:天文数字的前期投入,使得当地警备司毫无眷恋地放弃了以往的合作对象。多达数千人参与的街头混战之后,官方随即而来的打压行动轻易让被淘汰的玩家远离赌桌,留下无数尸体惨淡退场。
地下秩序很快于斯比兰托正式登场,各地而来的货主不得不在交纳税收的同时,去承受另一笔不菲费用。每条货船的船长乃至水手,都必须得按照人头支付“驻港金”。拒绝妥协的先例不是没有过,但一具具港口海面上惨白肿胀的浮尸,正逐渐令人们学会沉默与顺从。
飞鱼号的回归,却像是顽童手中抛出的石子,在看似平静的井水表层,激起了一丝不协调的涟漪。
又一次雄心万丈的远航探险,终究因为古曼达的酩酊大醉,而半途夭折。与其他船只不同,飞鱼号的舵盘极少会落在大副手上,可疯子船长却在某个风暴肆虐的晚上灌下太多的马尿,竟然伏在操舵室里呼呼大睡,直接导致船艏撞上了突起的礁石。
眼看着那块航海图上从未标注过的陆地在雷电辉映之下已是隐现轮廓,大副却只得强忍着探索的欲望,下令当即返航——他没有半点把握能够驾船闯过前方暗礁如林的水域,而那一刻的古曼达,根本就是个会打鼾的死人。
次日酒醒后的船长活像条丧失了交配资格的公狗,硬是把高过半头的大副从船舱里拖出,指着鼻子问候对方全家女性。于是满船水手便开始哭笑不得的看到,两个白发老头在甲板上激烈地上演了一次全武行。斗殴过程中,双方可谓是挖眼偷桃无所不用之其极,等到古曼达以几记势大力沉的头槌最终锁定胜局,耗尽的体力也使得他瘫软在地,连半个小指头都难以动弹。
即使宣泄了愤怒,现实毕竟还是难以改变。遭受重创的飞鱼号带着唯一一根未被刮断的主桅,步履蹒跚地踏上了回归的航程。尽管途经各个海岛收集而来的珍稀矿石,足以让全船人衣食无忧上很长一段时间,但古曼达始终无法从沮丧中摆脱出来:毕生中最辉煌的发现居然由于醉酒而前功尽弃,想要从头再来,恐怕只能等到船体大修以后了。
从年轻时就已经跟在疯子船长身边的大副布兹,如同以往那般很快将挨揍的事情忘在脑后,带着两个黑眼圈终日忙碌不休。不管是他,还是那些年轻水手,都早已把古曼达视作了真正的亲人。如果说飞鱼号是个漂泊无定的大家庭,毫无疑问,家长就只有一个。
然而所有的人都不曾料到,阔别半年之久的斯比兰托,已经变得面目全非。飞鱼号靠岸后不久,一群形貌凶恶的汉子便大刺刺走上船来,开口索要驻港费用。结果还没等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的古曼达出声,近百个狗熊般壮硕的水手就围拢上去,把他们干净利索地扔到了海里。
长期风口浪尖上的冒险生活,足以将软弱的内心磨砺成磐石。飞鱼号上的船员在走私途中甚至与某国的海防卫队发生过流血冲突,自然不会把这些打秋风的地痞放在眼里,疯子船长本人更是没拿其他熟识船主的劝告当回事情,每天照旧外出喝得昏天黑地。
或许是恶人自有恶人磨的定律起了作用,水手们磨利的鱼枪钢叉迟迟也没能派上用场。等到数周过去,飞鱼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