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医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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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又再三谢白老先生,这才去旁边开了方子交给程妈妈。
郎中出了门,杨茉从屏风后走出来,向程妈妈行了礼,“劳烦妈妈了。”
程妈妈笑容可掬,“小姐这是哪里的话,都是奴婢该尽的本分,”说着看向秋桐,“虽说这是秋桐姑娘的旧疾,可还是小心点才好,小姐大病初愈身体还虚着……”
程妈妈苦口婆心地劝说,她也不好再驳斥,“让人将耳房收拾出来,秋桐过去住两日,等疹病消了再进屋伺候。”
杨大小姐病这三年和从前可是大不一样了,好像多了不少主见。程妈妈道:“那就照小姐安排的来办。”
秋桐看着挡在她前面的小姐,羸弱的身体直直地站在那里,仿佛无论如何也不会动摇半分,不由地眼睛一酸,差点掉下眼泪。
耳房设了床榻,杨茉吩咐春和,“换一套新的被褥。”
春和应了一声忙去安排。
到了晚间秋桐身上的疹子已经消了不少,秋桐笑着将袖子拉开给杨茉看,“多亏小姐,奴婢的病才好了。”
没想到郎中的中药这样好用,若是在现代就要是抗过敏的药物,现在用中药依旧能达到这个效果。
左右没人,秋桐低声道:“小姐什么时候学了医术。”
杨茉兰是没有,她则是在几百年后的医学院毕业,读研究生、进修,还因为陈东下基层求前途的原因挪过好几家医院,陈东有了外心之后,她干脆去援藏,就是在那几年,她的心情豁然开朗。
背叛、辜负,想想不值一提。
援藏时医疗设备也不齐全,她跟着当地的郎中学了不少草药药理,这也算是陈东和小三给她留下的一笔最大的财富。
“我没学多少,不过在祖母那里耳听目染,父亲也教我一些,只不过那时候我不在意罢了。”
说到这里,杨茉看向秋桐,“你小时候得过的病症都有谁知晓?”秋桐这病起的急,又偏偏在她刚醒来之后,好像是故意让她身边少了人帮衬,常家就是这样对付杨茉兰,将她扔在小小的院落里,不声不响地活着,所以常亦宁的赐婚才会进行的那么顺畅。****************感谢无忧103同学的蛋糕,感谢小家人,闲散宅女的声援。
☆、第五章生母
秋桐想了想,“这里面的事我都不大知晓,想来想去,老子娘可能告诉了哥哥。”
话说到这里,春和抱着秋桐之前用过的枕头过来,向杨茉颌首,“我又闻了闻,是蔷薇硝。”
蔷薇硝?这是什么东西?杨茉一时思量不出,硝……是硝石?印象中硝石是做火药的,秋桐小时候又怎么会接触到硝石过敏。
“蔷薇硝是做什么用的?”杨茉抬起头来问。
春和小心翼翼地将枕头拿开,“若是哪里起了疖,用上很快就能消了,还能治藓病。”
春和说的疖,就是毛囊炎,杨茉去过流动医疗站,身边有位良师益友,如果说用来治毛囊炎,那一定是银硝,“蔷薇硝好得来吗?”
春和摇头,“普通的硝倒是好来,这上面有清淡的蔷薇露香气,”说着看看窗外,“我们院子里没有见谁用过。”
秋桐脸色有些难看,她从小就进了杨家,唯一和家人见面不过就是捎些银子,哥哥嫂嫂平日里待她还好,还说为她存着银钱,将来也好添妆……“眼见就到月底了,我让人送个消息,将月例捎回去。”借着这次见面,也好看看清楚,是不是她家人和别人串通,故意在背后捣鬼。
秋桐不知道这件事的厉害,杨茉兰这个经历过一次的人最有感触。秋桐、春和出府的时候杨茉兰身子还有些羸弱,常家送来伺候的丫鬟虽然尽心却不知她的脾性,因此身上的病又拖了大半年,才算出来见人,那时候常亦宁以后的正室妻子乔氏已经频频进出常家。
秋桐前世死在狠心的兄嫂手上,杨茉道:“若是错了。”
秋桐咬紧嘴唇,“大不了我做牛做马补偿他们,却也不能蒙在鼓里。”
杨茉看向窗外,天气越来越热了,马上就要进入夏天,“我记得你嫂嫂家里腌的酸黄瓜和小酱菜很好吃,你让人稍话回去,请她下次带来一些。”
嫂嫂的酱菜是远近有名的,她这才帮着兄嫂存些银钱,将来好开铺子。
杨茉看着角落里的枕头,“银硝有人拿来吃吗?”
春和忙摇头,“只是嘴里破损能涂一些,谁也没吃过。”
掌握一些别人都不知晓的信息就是她最大的砝码。银硝有利水、泻下的作用,若是真的有人算计她,她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到这里杨茉看向春和,而且银硝最大的好处是,不像大黄、芒硝、蕃泻叶,明眼人都知道是用来做什么。
“想法子弄些硝来。”
春和点头,硝不似蔷薇硝那么难得,可是大小姐要用硝来做什么。
秋桐退下去养病,杨茉靠在床边看医书,祖母、父亲、母亲留给她的就是这些了。书页上的字映入她眼帘,从此之后她要做个睚眦必报的人,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只有强者才能生存。
……
中通二十七年夏,杨茉兰服丧满二十八个月,杨家远枝长者占卜为大吉,杨茉兰才脱去了孝服走出屋门。这是杨茉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抬起头看到碧蓝的天空。
“知不知道陆姨娘去了哪里?”
春和听得这话吓了一跳,忙抬眼看向半靠在软榻上看书的大小姐。
陆姨娘是大小姐的生母,刚才她和秋桐还说起……陆姨娘打听大小姐的事。
杨茉眼睛从书本上挪开,春和回道:“一直在京郊住着,前几日还托人捎信,要见小姐一面。”
陆姨娘是唯一为杨家生下子嗣的人,可没过多久男婴就通身变成了金色夭折了,杨老夫人请普尘大师来做道场,普尘直言恐是恶兆,男婴小殓一过,杨老夫人做主要将陆姨娘放出府去,还是杨秉政不肯,求杨老夫人看在陆姨娘生下杨茉兰的份上,容她留在杨家,杨老夫人本想等杨秉政回到任上,再将陆姨娘挪去庄子,杨秉政却将陆姨娘带去了安庆。
秋桐听得春和的话,也上前,“老爷、太太没那年,陆姨娘又有过身孕,结果还没有足月就落下来,老爷生怕老夫人知晓了生气,一直使人瞒着。”
这样的情况好似被普尘大师料准了。
“小姐,常家人都很不高兴提起陆姨娘。”
常家是怕沾染上晦气。
在现代,只要得了病就会去医院借助各种仪器诊断,现代的诊断学是很成熟的,可这是在古代,大家对不知晓的东西总是存在错误的认识。杨家有今天,不管是父亲官场失利还是被人算计陷害,都和陆姨娘无关。杨茉看着秋桐、春和两个丫头紧张的模样,淡淡一笑,她身边的亲人已经少之又少,她不能因这种谬误失去和亲人团聚的机会。
陆姨娘是她生母,一个正常的现代人,谁会对自己的母亲不闻不问。
杨茉忽然想起来,“家中的郎中有没有说陆姨娘生下的孩子是什么病症?”
秋桐摇头,“郎中说不出,大家才觉得怪异……”
话刚说到这里,外面传来脚步声,门帘一掀,管事妈妈进门向杨茉行礼,笑着道:“眼见就要换春衫了,也不知小姐平日里都喜欢什么颜色的,老夫人吩咐将从前给小姐的成衣匠叫进府。”
脱了孝服就能从小院里出来向常家长辈行礼,常家为了面子上好看,也会安排人来给她量身。
说话间一个穿着姜黄褙子的妇人低着头进门。
春和看着露出欣喜的神情,是从前给小姐量衣的姜婆子。
姜婆子圆圆的脸上透着亲昵,躬身听着管事妈妈吩咐。
“老夫人说了,多给小姐做几套衣裙,衣料不够尽管开口。”
“够了,够了,”姜婆子一件件衣料看过去,“夏秋两季的衣裳料子都全了。”
管事妈妈听了很高兴,将身边的丫鬟叫出来,“有一双巧手,让她给小姐做鞋衬,免得小姐穿着不舒服。”
安排好一切,管事妈妈向杨茉行礼,“奴婢还要去几位小姐那里安排,就先退下了。”
杨茉回了礼将管事妈妈送走。
眼见着大家都退下去,屋子里没有了旁人,秋桐和春和对视一眼,还是秋桐先放下手中的笸箩道:“师傅从外面来,有没有听说我们家的事?”
姜婆子收敛了笑容,小心地看杨大小姐一眼,见大小姐没有阻止的意思才低声道:“倒也没什么。”沉下头脸色有些不自在,好半天才僵硬地赔笑,“已经量好了,小姐就放心吧,我一定亲手做精细。”
杨茉颌首转头吩咐春和倒茶来。
小丫鬟也搬来折杌让姜婆子坐下。
姜婆子不敢实坐,只挨了个边。
姜婆子明显的有些拘束,仿佛是有话不敢说的模样。
杨茉打量两眼故弄玄虚的姜婆子,“有什么话不好说?”
姜婆子目光闪烁,半晌才叹口气,左右看看很害怕的模样,“小姐别怪,外面有些闲言碎语,小姐还是不知晓的好。”
越这样说,她就越好奇。
姜婆子抬头看了杨茉几次,知道托不过去才道:“都说咱们太太的丧事做的简单……太太不能好好入土为安……如今还在府里……”
话说的很隐晦,大家却都能听明白,姜婆子是说杨府闹鬼。
秋桐竖起眉头来。*********************************晚上还有。
☆、第六章下药
屋子里气氛一变,姜婆子脸色一变忙起身告饶,“小姐饶了老身,老身原本也是不想说的,”说着伸出手来掴脸,“好的不说,偏说这些招人嫌的。”
姜婆子垂头丧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话已经说到这里,不用再藏着掖着,杨茉坐下来看向秋桐,“让姜师傅将话说完。”
姜婆子如蒙大赦般停下手里的动作,谦卑地躬身道:“大太太慈悲,从前老身家中有难都是大太太帮衬,老身家中哪个没吃过杨家的恩惠,老身听说这些特意买了纸钱去府外烧了,倒真是见到了从前府上的家人,也是去吊唁的。”
杨家的家人分发投靠的,出京还乡的,只有她身边留了些人一起带进了常家,半夜去烧纸钱的又是谁?
杨茉道:“你说的家人是哪个?”
姜婆子不敢隐瞒,“是跟着陆姨娘的,陆姨娘如今是无处可去,就将身边的家人遣了干净,家人都说,陆姨娘也撑不了几日就要跟着老爷、太太去了。”
杨茉心中惊讶,厉眼看向姜婆子,“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是真是假我早晚会知晓。”
杨大小姐从来就像软软的面团,什么时候这样声色俱厉过,姜婆子也有些慌张,“这我可不敢胡说,家人还在说,陆姨娘早已经不是杨家人,就算殉了又能怎么样,”边说边悄悄去看杨茉,“可谁也劝不动姨奶奶。”
姜婆子说完话就停下来微低着头,仿佛怕被人看透似的。
杨茉看一眼秋桐。
秋桐拿了二两银子上来递给姜婆子,姜婆子不敢再说什么,行了礼恭敬地退下去。
姜婆子虽是别有所图,她说的话也不一定全是假的,现在她孝期满了,能出门活动,首先想的就是身边的亲人,父亲、大太太没了,谁也不知道安庆到底发生了什么,唯有陆姨娘是从安庆扶棺回京的,“有没有法子让人去打听一下陆姨娘那边的情形。”
春和顿时一怔,她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小姐……姜婆子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再说陆姨娘……”
杨茉抬起眼睛,径直看向春和,“陆姨娘生下的孩子会夭折,那是因为得了病,和灾祸无关。”
放在从前,小姐这样说她们肯定会疑惑,可是经历了上次的疹症,两个丫头心里就对杨茉十分信服,两个人互相看看不再反驳杨茉。
杨茉知道两个丫头是为她着想,目光微微轻软下来,“秋桐,你再将我那个夭折的弟弟情形说一遍。”
秋桐仔细思量,“奴婢也只是看过小少爷一眼,别的都是听伺候小少爷的奶子说的,小少爷生下来还好好的,却不几日就变了颜色,郎中们给小少爷用了不少的药,连给大人吃的药都用上了,可……还是没救过来。”
刚生下来孩子会患的病症有许多,光是听秋桐含糊的说,她也不能断定到底是什么病症。
“你说是变了颜色,什么颜色?你可仔细看了?”
“金黄色,”秋桐很肯定地说,“是金黄色。”
杨茉心中有些思量,可是她还有更多的疑问,只有见到陆姨娘才能知晓。
主仆几个话说到这里,小丫鬟梅香进来禀告,“外头的妈妈来了,说秋桐姐姐的嫂子在后门等着呢。”
秋桐拿起旁边的笸箩,“怎么偏这时候过来,针线房还等着我分线。不是说好了让明儿一早。”
梅香道:“姐姐的嫂子说了,没有时间等明早儿也行,正好老公婆俩要去交货。”
听到交货两个字,秋桐皱起眉头,上次兄嫂从她这里拿了月例,已经够开个小铺子,现在怎么又要交货给旁人,开铺子的银钱哪里去了,本来心里怀疑兄嫂的愧疚,现在一扫而光,挺直了脊背,“那就让婆子说一声,明儿一早过来,别过卯正。”
梅香应了下去。
秋桐端了茶给杨茉,“小姐为什么非要等到明日早晨才让我见嫂子,万一今日她去见府里的人,我们也不知晓。”
杨茉喝了口茶,“没有从你嘴中听到消息,不会急着去见谁,”秋桐舅母这般势力的人心中算盘打的精,知道用什么能换来银钱,“至于为什么要在明天……你不是说常家有客人要来。”那个算计她的人果然现行,就要在客人面前,那样才算丢丑。
……
第二天一大早秋桐就将月例送了出去。
微微发福的嫂子丁氏早就等在门口,看到秋桐眼睛笑开了花,却还一脸的为难,“都是你侄儿,看上了邻村的细娘,急着要定亲事,铺子也就能开成了,”边说边去看秋桐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