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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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里的侍卫们虽然有猜测,但是都没有准信知道季衡是怀孕了;大家都以为季衡是生了病,在此休养;皇帝时常过来看他;自然也有留宿的时候;不过这种时候不多。
季衡幸臣之名已经传遍大雍;但是他在此养病,皇帝时常偷偷前来之事;侍卫们却是不敢外传的,甚至在家人跟前也要做隐瞒。
而确切知道季衡怀孕的,只有内院伺候季衡的几个人,还有就是一直照顾季衡身体的翁太医。
将要为季衡接生的产婆,也并不知道季衡的身份,而且是秘密被带到此处。
这些事都是由翁太医一力承担去做的,季衡顺利生产,皇帝许给他的好处,足以让他赴汤蹈火。
杜若姑姑亲自派了一个最得用的侍女在侍卫的护卫下进宫对皇帝汇报此事,是时皇帝正在勤政殿接见大臣,商量将慈圣皇太后迁入帝陵合葬之事。
侍女在外对皇帝跟前的总管太监柳升小声道,“是有要事向皇上汇报,请公公通报。”
即使连柳升,也不知季衡怀孕之事,只是皇帝时常出宫去看季衡,他以为季衡是生了重病,在养病。
因季衡一直是个男子身份,很少有人能够去猜测他能怀孕之事,即使如四姨娘等知道的,也只以为季衡是女扮男装。
柳升跟随皇帝去过季衡别院处几次,但是没有见到过季衡,甚至没能进过内院,因皇帝不让人随他进内院之事,柳升最初以为是因对季衡下药之事引了季衡的芥蒂,从此季衡不愿意看到他,所以皇帝不让他进内院,柳升知道皇帝对季衡的痴迷程度,所以最初还很怕季衡的枕边风,以为自己可能要受皇帝的冷落了,还专门找过许氏,送了些新鲜玩意儿打探消息,后来发现皇帝并未冷落他,他才渐渐安下了些心。
虽然在季衡的别院里没有见过季衡,但是却是见过照顾季衡的几个宫侍的。
杜若姑姑就是个十分沉默寡言对皇帝万分忠心的人,而且没有别的什么心思,她选出来的跟过去的几个侍女,也是如此。
所以谁想通过她们打探一点消息,那是想也别想的。
既然是季衡处来的宫女,柳升自然知道是季衡那里出了什么事,即使皇帝在和几个大臣商量事情,他也没有敢耽搁,进去对皇帝耳语了一句。
皇帝其实算着日子,季衡大约就是在这些天临盆了,所以心里一直挂念着季衡的事,此时听说是伺候季衡的侍女来汇报事情,便让几位大人等着,他亲自起了身,到了西阁接见了这位侍女。
侍女进去后行了觐见礼,然后跪着说道,“杜若姑姑让奴婢前来上报皇上,说季大人开始镇痛,怕是要生产了。翁太医,接生婆子都在了,不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皇帝本是坐着的,也突然站起了身来,他的心跟着侍女的这句话提了起来,心里不断念道,菩萨保佑,让季衡顺利生产,母子平安。
然后才对侍女说,“朕知道了,你赶紧回去,说朕就过去,让君卿不要害怕。”
侍女又叩了头,行了告退礼,这才躬着身子往后退了六七步,转身出了西阁,随着侍卫又出了宫。
事有轻重缓急,皇帝已经无法再考虑其他事,直接就让那几位等着他的大臣先回去,之后他们定下了,再前来和他商议。
皇帝自己就去换了一身便服,又点了几名最信任的侍卫,也并不要任何内侍跟着,就出宫去了。
柳升见皇帝出宫并不带自己,又不得不想,其实自己牵了线让皇帝和季衡之间捅破了这层纸,还是因此受了皇帝或者季衡的忌讳的。
他的心沉了沉,心想还得想个办法才是。
皇帝一路乘马车到了城南季衡别院,在外院仪门外被侍卫统领付扬接着,皇帝虽然面上镇定,但是过于严肃的神色依然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皇帝往内院走,对付统领说道,“让人去将太医院吕执道秘密带来,先放着,说不得会用他。”
付统领恭敬应了,皇帝又道,“这个宅子好好守着,不要出任何差错。”
付统领又恭敬地应了,他发现皇帝的手是紧紧握着的,似乎是过于紧张,这让付扬觉得奇怪,想问皇帝是有什么事,但是作为下属并不好问,送了皇帝到内院门口,皇帝自己进去了,付扬便留在了门口。
杜若女官出来迎接了皇帝,皇帝问道,“情况如何?”
杜若道,“回皇上,虽然开始了镇痛,但是羊水还没有破,季大人按着翁太医的要求,在屋子里散步。”
皇帝道,“朕进去看他。”
杜若说道,“皇上,产房乃污秽之地,皇上并不宜进去。”
皇帝道,“朕不信这个。徐妃生产时,朕也去过。”
杜若不好再劝,领着皇帝进去了。
刚进门就正好遇到被许氏扶着的季衡,季衡眉头微皱,似乎很不舒服,但是神色却并无太多为难,看到皇帝,季衡愣了一下,说道,“你怎么来了。”
皇帝已经走上前去,从另一边将季衡扶住,说道,“朕接到消息就来了,你别害怕,朕会一直陪着你的。”
季衡愣了一下,心想他倒是没有太害怕的,但是却感受到皇帝扶着自己的手似乎是颤了两颤。
他侧头看了皇帝一眼,心想是他在害怕吧。
季衡说,“皇上不必担心,我没什么事。皇上不必来的,翁先生说,这样镇痛到羊水破了说不准都得要多久,到明日也可能,皇上来是徒劳辛苦。”
皇帝板着脸说道,“怎么叫是徒劳辛苦呢,朕有什么辛苦的,都是你在受苦。朕在你身边伴着,你总要安心些,朕也要安心些。”
季衡该是又感觉到了一阵痛,于是紧紧咬住了牙,皇帝就将季衡整个儿往怀里搂了,对许氏道,“翁紫苏在做什么,君卿这么难受,怎么不让上床躺着。”
许氏看儿子受苦也是心疼得很,但是听皇帝这责怪翁太医的话却也不能苟同,道,“皇上您是不知生产的苦楚,又不是上床躺着就能生出来的,先这样走一走,倒是于生产有利的。翁先生亲自在厨房里看烧的水熬的药,怕到时候出问题。”
皇帝听出许氏这话里的埋怨,大约是埋怨自己让季衡怀了孩子,所以在丈母娘跟前,他也只能忍了,谁让他是罪魁祸首呢。
虽然许氏这么说了,但皇帝还是太心疼季衡,几乎是将他整个上半身抱在了自己身上,又问他,“疼得很吗,疼得很的时候应该还是能够去躺一会儿的吧。”
季衡靠在他的身上,被他搂着,有气无力地小声说,“其实还好。”
翁太医从厨院里过来,见皇帝来了,正搂着季衡,也说了和杜若一样的话,以皇帝帝王之尊,到季衡要生产的这个院子里来实在不妥,不过皇帝不愿意走,他也无法,劝过就罢了,毕竟他也不是那种死脑筋非死谏不可的言官。
天色渐渐地晚了,季衡依然是肚子疼,但是羊水一直没破,就只好这么熬着,厨院里准备了季衡的吃的,但他太难受,根本就吃不下东西。
皇帝也吃不下东西,稍稍吃了一点,就自己将季衡搂着在宽大的椅子上坐了,许氏端着碗舀着喂季衡,季衡难受极了,一口也吃不下,勉强吃了两勺子就要吐,皇帝又哄又劝,“再吃点吧,翁紫苏也说不知道你这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你要吃东西才有力气。君卿,乖乖地,再吃一点。”
季衡无力和他说话,只是忍疼,许氏又喂了一勺子过来,他就只好张嘴又吃了。
之后那些膳食,季衡吃了一个时辰,才吃了大半,东西也是一会儿又冷了不断去新盛热的来。
时间到了戌时,季衡还是肚子疼,但是没有要生产的迹象,于是只好熬着。
皇帝也一直陪在那里,想要季衡睡一阵,季衡躺在床上却睡不着,皇帝就半搂着他的上半身,轻轻哄着让他舒服点。
许氏进屋来看到,想到当年自己生季衡时,季大人哪里有皇帝这样的贴心呢,不由对皇帝也就没有了之前的怨怼,让侍女送了宵夜来,就对皇帝说道,“皇上,您晚膳用得少,想来饿了,做了宵夜来,您用些吧。”
皇帝搂着季衡轻轻抚摸他的肚子,说道,“朕等君卿睡了再去用,夫人也累了,朕此时陪着君卿,你就先去休息一阵吧。”
因为不知季衡这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生,能去休息的时候,自然就要去休息,不然真等季衡要生的时候反而大家都累得没精神,那才不好。
许氏想了想,又过来看了看季衡,季衡微睁着眼点头让她去休息一会儿,许氏一想,也就去另外的房间休息去了。
191
第六十章
房间里只剩了季衡和皇帝;季衡便轻轻拍了一下皇帝的肩膀;皇帝低头看他;柔声问;“怎么了,是疼得厉害吗?”
季衡摇了摇头,声音很虚弱,“我没什么事,现在也不太疼了;你去用夜宵吧;我也睡一会儿。”
皇帝听闻他要睡一会儿;就将他从自己身上放下去躺好,又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盖好,甚至俯身下去摸了摸他的脚,发现不是很暖和,就道,“朕让给你拿两个暖手炉来,你的脚太冷了。”
季衡倒不觉得冷,不过也没有力气和他争辩,就看皇帝在门口唤人拿暖手炉进来,他又回头问季衡,“君卿,你也再吃些东西可好。”
季衡轻轻摇了摇头,皇帝就皱眉道,“你之前吃得少,不饿吗。”
季衡还是摇头。
皇帝只好不说了。
他大约是饿了,就让了杜若和另外一位侍女进来照顾,自己在外面次间里吃了些宵夜。
季衡睡了一会儿,但也只是半睡半醒,很快又全醒过来了,醒过来时发现皇帝就靠坐在床沿上的,正低头看着他。
季衡无论有多么硬的心肠,在皇帝这满心担忧又紧张难言,加之含情脉脉的眼神里,硬心肠也该软下去一些了。
翁太医一会儿又来给季衡把脉,然后第一次要求道,“季大人,下官想看看您的下/体产道是不是开得够了。”
皇帝一听,脸就沉下去了,再去看季衡,季衡也是皱眉不言,翁太医于是左右为难,又看向皇帝,皇帝还是比较理智的,虽然他不想让人看季衡的身体,但这种情况下,也不是任性的时候。
他让房里的侍女都出去了,这才俯□对季衡道,“君卿,让翁爱卿看看吧。”
季衡其实还是会觉得窘迫的,不过想到这时候也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便道,“一切由翁先生了。”
翁太医感受着皇帝的低气压,心里其实也是战战兢兢的,皇帝也不要翁太医动手,就自己整理了季衡身上的被子,甚至钻进被子里,怎么捣鼓了一通,将季衡的裤子脱了。
季衡皱着眉头,面无别的表情,闭着眼睛不说话。
翁太医于是又对着皇帝磕了头,又对季衡说了得罪,这才去看季衡的□,皇帝握着季衡的手,那一瞬间感受到季衡狠狠用了一下力,将他的手都拽痛了。
翁太医因为季衡的身体状况,之后去了解过京畿周围好几例这种例子,一般人家自然是对这种孩子藏着掖着,甚至大多是出生就被作为不详之物而处死了,心软的人家还是用布和水给憋死,有些人家更甚的甚至是直接烧死。
翁太医年轻时候是在民间行医的,对这些并不陌生,所以想到季衡长那般大,又如此惊采绝艳,便更知他的不易,心生敬佩。
因季衡的身体状况若此,其实前两年,皇帝曾经下过文书,说这种人并不算乱了阴阳,要是各地有这种人,官员不该以妖物处之,要是有因此在成年后要修改户籍性别的,各地官员也该照顾替修改户籍,甚至因为这种人存活不易,当以先天残疾待之,减免赋税和徭役。
下这个文书的时候,各地官员看着都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既然朝廷大肆下了文书,故而就在减免赋税徭役的人上加了这个上去。
虽然下了这个文书,但是基本上也不会有人去报说自己的身体状况若此,以要减免赋税徭役,毕竟谁都不想给当稀奇研究观察。
不过也是因此,翁太医明察暗访,倒是找到了和季衡情况相若的几例。
不过大多是小孩子,都在十岁之下,长上十岁以上的,大多都会夭折,像季衡这般长到这么大的,真是绝无仅有。
翁太医仔细看了,又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季衡下面发育得十分完整,一番检查之后,他又将季衡身上的被子盖好,然后对皇帝和季衡道,“看这个情形,怕是要明天才会生。”
皇帝现在已经熬得有点焦虑,看季衡不时又要痛一下,就想早生早好,至少季衡少吃点苦,但是又怕季衡生起孩子来更痛,或者是出什么事,故而又不想他这么快就生。
皇帝其实也自己看过季衡的下/体了,但他更是深深怀疑,一个那么大的胎儿真的能够从那个地方生出来吗,越是有这种怀疑,越是紧张和担忧,故而问翁太医,“爱卿你看,君卿这样子,是好是坏呢。”
他是当着季衡的面问的,季衡也看向翁太医,无论情形是好是坏,翁太医的答案都是好,而且还说了一大堆让他们不要担心的话。
因为翁太医断言季衡要第二天才会生,故而皇帝就又让人端了点吃的肉羹来,皇帝扶着他,他勉强吃了些,然后就准备睡觉了。
季衡这张床已经是专门的产床,较平常的床更大一下,而且是简单的架子床,可以将三面的床帐挽起来,皇帝想了想,就陪着季衡一起睡了。
季衡只是睡一阵醒一阵,皇帝基本上没睡,用脚暖着季衡的脚,看他难受,又轻轻抚摸他的肚子,安抚里面的胎儿。
外面房间里守着两名侍女,其中一人想来是起身做什么事,于这寂静的夜里发出细微的声音。
季衡发现皇帝没睡,就侧头看了看他,皇帝发现了他的动作,欠身又整了整他身上的被子,柔声问道,“怎么了,又疼吗,还是冷?”
季衡低声道,“皇上,我写了几封信,在书房多宝阁上的雕漆盒子里,要是我出什么事,您就去拿了,将给我要给的人。”
皇帝愣了一下,在房间里微弱的光线下看着季衡,道,“哪里会出什么事,不要胡思乱想。”
季衡声音很冷静,“我也只是以防万一。人生在世,来似乎也只是突然,走也总是突然,总不知什么时候就来了,什么时候就走了。但是来时是孑然一身,走时总有太多牵挂,故而写几封信,又有什么不好呢。这生孩子,我知道就是女人的战场,我没有上过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