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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生于望族-第42部分

小说: 生于望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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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怡心里虽不以为然,但还是恭敬应了,罗先生又提笔挑出几十个写得“不够雍容端正”的字,扔回给文怡:“拿回去重写!明儿呈上来我瞧。”
  文怡乖乖应了退下,坐回自己平日常坐的位置,这时,屋里年纪大些的女孩子还能稳稳坐着,小些的女孩子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了。罗先生种种咳了一声,女孩子们却只当没听见,气得她直摇头叹道:“不像话!真不像话!”最后还是文娴开头,才让屋里安静下来。
  今天的课程因时而生,因清明将近,罗先生便教了几首与清明有关的诗词,又说了两三个典故,下课时间就到了。罗先生起身,缓缓地,优雅的走了出去,屋里立刻闹腾起来,几个小女孩叽叽喳喳的商量要到其中一人加去开茶会,又说家里做了什么新点心。几个大的皱眉看了她们几眼,优雅的走了出去,已经丫头婆子围上来,护送他们回家了。
  文怡向来是等人都走了才离开的,便落在后头回想今天的功课要怎么安排,忽然见文娴走了过来,欲言又止,却迟迟说不出话。
  文怡笑了笑:“五姐姐有事与妹妹说?”
  文娴迟疑地道:“听说你昨儿个发话说要处置一个管事”
  文怡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五姐会跟她说六堂姐文慧回来的事,没料到她想说的是周福贵,便皱皱眉:”确有此事,因他去年负责给祖母的院子上新漆,没想到他偷工减料,去年秋天上的漆如今就剥落了,这样的人,总得给他哥教训才是。“忽然想起周福贵原是长房的人,莫非
  她问:”五姐姐是从哪里听来的?“
  文娴微微红了脸,跟在身后的丫头侍琴看得着急,便替她开口道:”九小姐,那周福贵家的原是我们小姐奶娘的外甥女儿!因她男人坏了事,她求到小姐跟前,叫小姐毫不为难!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请九小姐看在我们小姐的面上,从轻发落了吧!“
  文娴回头轻斥:‘住口!我还没说话,你多什么嘴?!”再看向文怡,脸更红了:’其实我也知道这事是他不对“
  文怡笑了笑,道:既是五姐姐开了口,妹妹怎能不应呢?只是有一样,他若是在别的事上出了差错还好,偏那是祖母的院子!若妹妹轻易饶了他,岂不是显得对祖母不够尊重?”
  文娴失望地低了头,勉强笑道:“这原是正理,他犯了错,本就该罚的,九妹妹罚得好。”侍琴急了:“小姐!”
  文怡憋了她一眼,又微笑道:“这样吧,姐姐回去跟他们说,板子就暂且寄下,只是祖母的院子,还得重新上漆才是。叫周福贵自掏腰包!务必要用好漆,仔仔细细地刷好了,若是三五年后,又出了问题,就加倍罚他板子!”
  听琴闻言,还有些不大满意,文娴却大喜,我上文怡的手:“好妹妹,多谢你了!我这就跟他们说去!”
  文怡笑眯眯地道:“这本是小事,姐姐何必亲自来说?只需打发个人来说一声就是。论理,底下人办差轻忽,误了主人的事,本就该罚的,凭着亲戚家的几分脸面,要劳动小姐亲自为他说情,实在是不像的,凭着亲戚家的几分脸面,要劳动小姐亲自为他说情,实在是不像话。我知道姐姐性子好,但也别太纵着他们才好。”
  侍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文娴却感激地道:“好妹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只是别人求到我面前,我总不好回绝”
  文怡心下暗叹,这位堂姐性子太软了,怪到连文慧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但自己不好说什么,只能低头收拾着笔墨纸砚。
  文娴又道:“好妹妹,你去了这么多天,回来后却也不给我传个信。你不知道吧?六妹妹和七弟都来了!是昨儿晚上到的。刘妹妹在祖母跟前郑重赔了大礼,还说要向你赔不是呢。好妹妹,你这两天可得空?到我那里坐坐如何?我做个中人,给你们说和,还有一位新的姐妹要给你引见呢!”
  文怡笑笑,只问:“是哪家的新姐妹?”
  文娴笑道“是我们太太的娘家侄女儿,原在康城住着,父母都没了,便投奔了来。我见了她,才知道世上原来还有这样和气的姑娘,你见了一定喜欢!”
  文怡手上一顿,脑中迅速闪过一个熟悉的面孔,心下不由得一喜:怎会忘了她?原来她是这时候来的!

第四十八章 有朋自远方来(下)
  二太太段氏的娘家侄女儿,闺名是可柔,年纪比文怡还要小半岁。段家是康城的富户,曾有传言说,康城北郊的土地,十亩里就有八亩是姓段的。老康王在世时,府中每逢饮宴,段家老太爷必是座上客。但后来这位老太爷过世了,老康王也薨了,他的儿子不大卖段家的账,段家的儿子又才干平平,段家便渐渐沉寂下来,家中的土地也日渐减少,后来因有个女儿嫁到平阳顾氏做了填房——也就是顾家长房的二太太——方才恢复了几分元气。等到康王四年前去世,世子进京后养在皇宫里,从京中派了使者来处理了王府名下的产业,段家便彻底沦落成一家普通的富户,坐拥千亩良田与四五间铺面,养活着六七房上百族人,在富商云集的康城过着中等人家的日子,不坏,但也说不上好。
  段可柔是段氏二房的独生女儿,也是二太太的亲侄女。他父亲死得不太体面,有传言说实在青楼里与人争风,被人失手打死的。因是他自个儿挑起的事端,又把对方的仆人打死了一个,官府判决,两家各打五十大板,赔钱了事,这还是可柔亲伯父使了银子的结果。短氏二房失了财,可柔母亲气得病倒,挣扎了一年也死了,留下她一个孤女,今天住东家,明天住西家,由几家族人轮流养活。但众人都厌恶她父亲丢了家族的脸面,连她亲伯父都不乐意收养它,最后还是远在平阳的亲姑姑伸出援手,想着平阳离得远,未必能听到闲言闲语,就把她接了过去。
  段家的事,是文怡前世从下人的窃窃私语中听来的,她还记得头一回见可柔,是在祖母病重,她上门求大伯祖母于老夫人下帖子情网老太医的时候。那一天,她一进门,离得最近的可柔就笑着跟她见礼:“可是六房的九姐姐?咱们还是头一回呢!”她那时一心想着祖母的病,只草草回了礼,便上前拜见于老夫人了。可满屋子的人,没几个是正眼瞧她的,甚至她一跪下,二伯母段氏就带着几个堂姐避开了,当时文慧的脸上还挂着满满的厌烦,只有走在最后的可柔,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再见面时,已经是她被二房收养后的事了。
  可柔常来给四太太请安。与文怡见得也多,两人都是孤女,都是温顺沉静的性子,分外合得来。文怡应邀收效,轻易不出门,身边又没有从六房带过来的婢女,除非别人说起,她对外界的消息几乎是一无所知,是可柔来串门时,告诉她在庄中发生的大小事情,让她不至于成了聋子瞎子,就连四伯父四伯母给她说亲的事,也是可柔打听到对方的情况,悄悄告诉她知道的。
  那时,段家刚有信来,说要给可柔说一门亲事,对方是个中年富商,已有了几个蔗子女,而二伯母段氏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两个即将面临不幸婚姻的小姐妹,偷偷躲在屋里哭,可柔人如其名,是个懦弱女子,只能凄凄惨惨地流着泪,打算接受自己的命运,而文怡却毅然剪去一头青丝,出家为尼。
  文怡还记得,自己随师傅离庄那天,可柔还派了心腹丫环来相送。她已经定了亲事,不日就要出嫁,没法出门,特地让丫环送来了亲手缝制的一双素面布鞋,祝福她一路平安,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听到过可柔的消息了。有一回她路过康城,曾照着记忆中的可柔夫家地址,前去打听,却发现那家人已经新娶了一位太太,。
  她不敢想像柔顺的可柔遇到了怎样可怕的事,也不愿去想可柔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不测,只能默默地为好友念经超度。后来她遭遇横死 得以重生,曾产生过一个想法:既然一切都能重来,那这辈子,她要改变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命运,还要帮助这位不幸的友人避开那可怕的婚姻。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们六房与长房几乎断绝来往,因此她也不知道可柔是几时来到顾庄的。今天从文娴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她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激动,欣然答应了文娴的邀请,前往长房做客。
  长房的宣乐堂跟四年前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差别是丫头婆子们的态度,稍稍恭敬了些,但也说不上热情——毕竟,六房仍旧是没有男丁,没有未来,顶多就是家产丰厚些,可能会有打赏。对那些体面的管事娘子喝大丫头来说,这点赏钱算不上什么,但在小丫头喝一般的婆子媳妇眼中,已经是不小的好处了。
  文怡给跟着伺候的冬葵使了个眼色,冬葵会意地凑到宣院的二三等丫头堆里说话去了。早在离开闺学时,她就派了跟车的婆子回四六房捎信,同时让紫樱预备几份礼物和封赏送过来。冬葵是她几个丫头里除了紫樱外最有眼色的一个,只要是真的有心,拉关系交朋友是拿手。
  文怡跟在文娴身后进了宣院正堂,还未进暖阁,便已听到了于老夫人开怀的笑声,接着便是一道清脆婉转的女生娇嗔道:“祖母——您可不能偏心!小七得了彩头,我怎么能没有!”一把低沉沙哑的男声打断了她的话:“六姐,你又要耍赖了!”
  文娴露出微笑,一边走进暖阁,一边柔柔地问:“六妹妹又干什么好事了?”接着向老夫人请安,于老夫人笑着点头:“好,好,从学里回来了?”一眼扫见她身后的文怡,有些意外。
  文怡上前见礼:“给伯祖母请安,伯祖母安好?”
  “好,好”于老夫人很快就恢复了慈爱的笑容,又问候卢老夫人,“许久不见你祖母了,她身体可好?年下家里请吃年酒,我特地让人去请,你祖母就是不肯来!”
  文怡恭谨地道:“祖母年下受了凉,侄孙女儿连屋子都不敢让她出呢!她老人家只好窝在房中,等天气放晴时,才出廊下散散步,原不是有意怠慢,还请伯祖母见谅。”
  “原来如此。”于老夫人笑道,“我还道她跟我认识了几十年,已经烦了我呢!身上不好,直说就是,我这里还惦记着她要配丸药,就特地叫人多配了一份,你待会儿回去,记得捎上,可别跟伯祖母客气!”
  文怡自然不会和她客气,只不过是回家后送上一份差不多的回礼罢了,便躬身谢过。于老夫人让她坐的时候,她趁机看了周围一眼,果然见到于老夫人最远的一个座位上,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瘦弱少女,脸色苍白,身上穿的也是素蓝衣裙,见她望过来,怯怯的笑了笑,低下头去。正是段可柔!
  文怡正思量着该怎么开口让人引见她,文娴已经冲文慧笑了:“昨儿六妹妹说什么来着?我今日把人请过来了,你要怎么谢我?”
  文慧正皱眉头呢,闻言先是偷偷看了于老夫人一眼,方才笑了笑,起身冲文娴福了一福:“多谢姐姐!”又去偷看于老夫人。于老夫人道:“你看我做什么?还不快给你九妹妹赔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文慧掩口笑了,热情的上来拉文怡的手:“当年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说错话得罪妹妹了,妹妹饶了我吧!”说完便要下跪行礼。
  文怡心中咯噔一声,掩下嘲讽之色,笑着扶住她道:“姐姐快请起。谁小时候没有过淘气闯祸的时候呢?就算做错了事,只要过后知错能改,从前的也就不需再提了。妹妹原不该收姐姐这一礼,姐姐冲我赔不是,我反倒不好意思了。”真正该受这一礼的,原是自家祖母才对!
  文慧不知是不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脸上恼色一闪而过,这时于老夫人说话了:“以后你们姐妹和睦就好,可不能再拌嘴了!六丫头,改日你带上礼物,去给你六叔祖母请安。自打你回来,还没去看过其他几房的长辈呢。”
  这就是让文慧变相赔礼的意思,文慧听出来了,脸色有些发沉;文怡也听出来了,脸上仍是温文尔雅的笑;文娴略有几分知觉,担心地看了两位堂姐妹一眼,有些无措。
  一时闷坐在侧的文娟眼珠子一转,笑着扯开话题:“五姐,你知不知道,方才七哥从老太太那里得了好东西呢!”
  文娴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干笑道:“是么?是什么好东西?六妹妹,你说来我听听?”
  文慧没理她,只是径自看着文怡,文怡也微笑着看回她。
  文娴有些讪讪地,文安搭话道:“五姐姐,你问六姐做什么?我才是正主儿!”说着扬了扬手中的一只拇指大的白玉小瓶:“瞧这个!是二叔孝敬给祖母的宫粉,听说最是养颜护肤,祖母就赏给了我,可把六姐羡慕得不行!”
  他快满十五岁了,声音正从孩子的青翠转为成人的低沉,脸上也长了许多小小的红疙瘩,为了掩饰这些瑕疵,特地擦了粉,但哪里掩得住?从祖母处得到的这一小瓶宫粉,听说正式治那些小疙瘩的良药,因此他正兴奋着,原本因为声音与长相变得有些阴沉暴躁的性子,也恢复了原来的开朗。
  文娴笑着上去看她的宫粉,又向祖母打听其来历,与堂弟一唱一和地,缅腼腆腆、羞羞涩涩,做着不熟悉的撒娇讨好,文娟也在一旁努力配合,哄得愈老夫人大笑,道:“好了!你们几个孩子,专会哄人!小的我肚子疼,今儿乏了,我要歇歇,你们散了吧,晚上吃了饭再过来说话。”又对文娴道:“好生招待你九妹妹,可不能怠慢了。”又叫丫头去取文怡爱吃的点心。
  文怡移开视线,冲于老夫人行礼:“谢伯祖母。”她有些意外,自己几年没上门,从前上门时也是不受重视的客人,大伯母居然知道自己爱吃什么点心
  文慧笑着坐回祖母身边,搂着她的脖子撒娇:“好祖母,我给你捶腿好不好?您别赶我走嘛,我就在这里侍候您!”于老夫人犹豫了一下,也就答应了,又瞪她一眼:“就会叫人操心!”
  一众小辈行礼退了下去,文安拿着白玉小瓶急急回自己院子去了,文娟两眼盯着姐姐,又有些好奇地看了文怡一眼。文娴只好带着妹妹、堂妹和表妹一起回自己房间去。
  文怡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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