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郎归-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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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熊胆剖了。”宋大公子下令:“剩下的人和本公子一起把那两个小家伙找出来。”
伏杜听得清楚,心头却暗笑,找什么啊,马上剩下的一头熊就去找你们麻烦了——果然,守在崖下的黑熊嗅到熊血腥味,竟像是发疯了一般,朝铁箭门诸人冲了过去。
铁箭门这次出来只是为了干掉伏杜的,自然不会携带过多的箭——毕竟在他们预谋中那狭窄的山路上也摆不开铁矢阵。每人十枝箭的连发后,大部分人的箭囊都空了。这新杀出来的一头黑熊,引起了一片惊呼声。那蹲在死熊尸体边用刀剖熊取胆的四个人来不及起身,便被黑熊或抽打或踩踏,眼见是不活了。
“没箭了用刀啊!”宋大公子终于失了风度,躲在了几名杀手背后:“不要让它过来!”
然而,人用武器近战,如何能是一身蛮力的巨熊的对手?此时熊人立起来,从伏杜和青女那边恰好能看到它和人的巨大差异——那熊似乎有两人高,实在是太可怖的对手。
但见那三十多名杀手的刀,砍在熊身上,熊仍是没事儿一般。而熊爪招呼到谁身上,那人不是飞跌出去,便是当即殒命。一时之间青草茵茵的河谷血雨腥风,青女抿紧了唇,竟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转眼之间,那三十多人皆已倒地,只余一人护着宋大公子。黑熊也已被砍瞎了一只眼睛,左前爪也被削去了一块,胸口的白色月形长毛已被鲜血浸透。
“留下的这个应该最厉害。不知他和熊谁能活下来。”伏杜轻声道——习武之人约莫都能看出一个人身形步法里蕴藏了多深厚的功力,这唯一一个还活着的黑衣杀手,步伐沉稳,身体微屈,竟一丝慌乱之色都没有。
青女已经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手指也不由自主地紧紧攥着伏杜的衣袖。
似乎只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那杀手身形倏地前欺,将一把长刀没柄送进了熊胸口又退回原地。那熊如小山一般倒下,似乎连大地都震动了。
“”伏杜叹了口气,他心中很明白——那杀手还一点儿伤都没受,而就他杀熊时体现的功力来说,他伏杜和青女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好啊。”宋大公子高声赞叹:“有你的!你叫什么名字?回去赏你!”
那杀手却不回答,只笑了一下,憨厚十足。他缓步走到熊身边,想要拔出刀来。他走得很慢,身形摇晃,却似乎是刚刚一击耗尽了精力的样子。
然而,就在他站在熊身边时,那熊突然站了起来。莫说他和宋大公子,便是青女和伏杜也难免面上失色。谁都听说过熊生命力顽强,可谁见过被贯穿胸口的熊又“复活”的呢?这杀手甚至没来得及躲,那熊的右前掌便挥向了他的头颅。
伏杜一把捂住了青女的眼睛——这一幕实在太过可怕,他都差点儿呕出来。只见熊掌过处那人的半边头颅便飞了出去,白色脑浆和鲜血也随之在空中挥洒一道曲线落了下来。那杀手头都没有了,人却还站着,直到被熊兀然倒下的身躯砸塌。
刚刚还响彻人与熊战斗呼声咆哮声的山谷瞬时安静了,似乎连风声和水声都冻结了。
青女好不容易把伏杜的手从她眼前扒开,不满地瞅着他小声说:“干嘛不让我看?”
然而,当她看到伏杜惨白的脸色和几欲作呕的神情时,便打了个寒颤,自觉闭上了眼睛,小脑袋往伏杜怀里钻。能把伏杜恶心成这样的场景,她还是不看为好——眼不见,心不烦。
而站在山谷里的宋大公子,则满头都是冷汗——他手下的杀手们都死了,这两头熊约莫也死了。他一个人该怎么办?是不是还要接着搜山呢?
当他下了决心,转过身去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少年隐藏着怨毒的话语:“怎么,你还想跑吗?”
当他迟疑地转过身,便看到伏杜一步步走来。他衣衫褴褛,是从山崖上摔下划破的;依旧清丽的脸庞上带着伤,却有了几分男人的棱角,不复几年前那女孩子一般的娇艳;而纤细的身姿,却还彰显着几分属于少年的青涩稚嫩。
“你要干什么?”
“这还要问吗?昨晚你要做的事,就是现在我要做的事。”伏杜抽出长剑直指他咽喉,因为过于激动,剑尖都在抖颤:“恶有恶报,你千里迢迢赶上青屏山来,难道就没有想过计划失败死在这儿的可能吗?”
第26章 第26章
“是哪里的贵客杀死了陪伴孤独主人的小熊,还不打算对此道歉呢?”
伏杜的话音还没有消失在风中,另一个声音就响起了。是稚嫩的女孩子声音,然而却不是青女说话——那声音比青女的还更显年少。然而,当三人被“小熊”这个词弄得哭笑不得诧异不已望向声音来处时,却都被深深震撼住了。
和想象中的小女孩不一样——说出这句话的分明是个鸡皮鹤发的老妪,她的腿脚似乎还有毛病,拖着一条拐杖蹒跚而来,步态颇有几分艰难踌躇。
于是,在短暂的愣怔之后,青女朝伏杜使了个眼色,自己向前一步行了一礼:“我是千锋剑盟弟子裴青女,那是我的师兄伏杜。至于那个断了只爪子的,是个自号宋大公子的废材。”
“老婆子只想知道谁杀了我的熊。”这老妇人看起来和任何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没有任何区别,少女的声音中却带着不容人抗辩的压迫感:“至于你们谁是谁,我没有兴趣。”
“他。”青女乖顺地举起了手,指向刚才宋大公子所站的地方——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宋大公子已经消失了。
“啧?”老妇人似是好笑又似是恼怒地感叹一声:“老婆子又没有说要他抵命,跑这么快干什么呢?能杀死我养的熊,他的功力可也不弱啊不过,老婆子最讨厌的,就是敢做不敢当的人了。”
随着这话出口,她竟将那拐杖丢下,一扬手,一道金黄色的光芒擦着伏杜的脸颊飞速掠过。伏杜一身冷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一下——他视力极好,那一瞬看得分明。这金黄色一团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球,但却带着一股极强的腥臭味。
那会不会是很久之前他听说过的“蛊”呢?
这老太婆,是干什么的?
而在他愣怔的时刻,那金色的东西已经追上了宋大公子。它击在他左肩上,宋大公子旋即倒地,发出惨烈至极的嘶吼声,身体抽缩成一团。伏杜虽痛恨他,但听到这吼声也不禁胆寒。那声音竟不似人能发出来的,恐怕就算是地狱的恶鬼,要发出这样悲惨的声音,也颇有些难度。
青女小心翼翼溜到伏杜身边,摇了摇他的衣袖,低声问:“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伏杜面色惨白——他根本辨不清这老妇人的来路。若是看面相,该是挺慈和的一个人,可养出那样的恶熊,还出手便夺去一个人性命的这样的人和“慈和”能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他不知道那老妇人接下来会不会为难他们。按刚刚那一击的速度,他和青女就算要逃走也是决计没有可能的。
山谷中微风清凉,虽然带着一股隐隐血腥气,却也算得上是让人通体舒泰了。可伏杜背后冷汗淋淋而下,竟湿透了衣服。
“你们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呢?”老妇人慢慢走到了他们跟前,微微笑,稚龄少女的声音配上这苍老不堪的面颊,说不出的诡异奇怪。
“我和师兄晚上从飞烟崖上下来,碰上这些坏人。”青女快人快语,抢道:“师兄和他们有仇,所以我们是在打斗中失足摔下来的。”
“那可真不容易啊。从上头掉下来可没有摔死的人,老婆子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他们呢?为了追杀你们直接跳了下来?”
“不知道”青女突然双眼一亮:“喂,允之哥哥,他们能下来,那证明一定有能上去的路!”
伏杜点点头,心中却道,就算有上去的路,也不一定有命找到它这老妪想怎么做,天知道。
“婆婆,”青女虽也摸不清这老妇人底细,但却总觉得同她有一种亲善感:“那么您为什么在这儿?您是怎么下来的?”
“想问我怎么下来好找出你们回去的路吗?”老妇人笑了:“想都别想。我是坐着吊篮从上头慢慢垂下来的!我留在这儿本来是为了研究毒物,也没打算过要出去”
青女的眉头蹙了起来:“您为什么会在这里,研究毒物?”
千锋剑盟很少有人用毒,或者说就青女所知从来没有过。这飞烟崖底的河谷,虽说没有人来,可总归也是青屏山的地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外人轻易进入吧?
“老婆子,是裴盟主某位故人唯一还活着的亲人呢。”老妇人淡然一笑:“不会用剑,在青屏山上不合适,可出了青屏山,又不见得安全。只好在这儿呆着了。”
青女暗想爹爹怎么会有这么多家破人亡的故人。伏杜是,这老太太居然也是。要不是伏杜从不提自己有祖母外祖母什么的人,她几乎要怀疑这人是伏杜的亲戚了。
“那么,婆婆,”伏杜终于开口,声音沉沉:“您可知道这山谷有没有出去的通路?”
“出去干什么?”老妇人笑得张开了没有牙齿的嘴,让人颇奇怪她怎么能说话不漏风还有那样清脆嗓音的:“这儿不好吗?你们两个娃儿为什么非要想出去?山清水秀,多好的地方。你们一个美貌少年一个俏丽姑娘,老婆子也看得出你们那点儿情愫,便留在这儿陪陪我老人家,生几个娃儿玩玩,不也甚好吗?”
此言一出,青女顿时晕红上脸,伏杜尴尬非常地咳嗽了几声:“婆婆,青女是师父唯一的女儿,她失踪了师父一定很着急,总得给师父回个信儿”
“师父?裴盟主吗?”老妪击掌道:“我倒是忘了这姑娘姓裴。那么你们要上去的话也不妨四处走走看又没有一面山壁平缓能爬上去的。若是上不去,老婆子就住在那边,倒也有空屋子可以让你们住住!老婆子很是欢喜这姑娘,这么多年了每日价尽是看着青蛇蛤蟆蜈蚣蝎子,如今看看这美貌小姑娘多养眼。”
青女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在山上虽然没有人正面评价过她容貌,可她也不是没有叫做“镜子”的东西。此时被拿来与青蛇蛤蟆蜈蚣蝎子比,多少让人有些虚脱乏力
而在这一串对话发生的同时,倒在远处的宋大公子依然不停地嚎叫,他的嗓子越来越哑,抽搐的动作也越来越小,终于不动了。
“他可是死了?”伏杜远远望了一眼。
“当然没。”老妪深深凹下的双目突然放出精光来,声音平添几分倨傲:“我杜四娘的药,哪儿能让他这么容易死?他现在只是没力气叫唤啦。唔,这‘黄金万两’我也还是第一次用,如果老婆子没记错,他刚刚受的是烈火焚身之苦,现在应当是万虫噬心之痛吧。”
想想“万虫噬心”是个什么光景,伏杜森森打了个冷颤,他被青女捏着的袖子也绷紧了
“我我们去看看那两头熊再走吧允之哥哥”青女的嗓音都在颤抖:“要不是它们,说不准铁箭门的人就把我们杀了。”
伏杜没来得及反应,那老妪却猛地回头:“铁箭门?”
“是啊。”青女往伏杜背后退了一小步,心中叫苦不迭,只道万一这老妪与铁箭门有旧他们就惨了,却全然没想到这老妇人既然是她爹爹故人之亲眷,则无论如何不会是铁箭门的亲友:“刚刚那人就是铁箭门的大公子”
“哼,宋”老妪突然面色狰狞,如被恶鬼附体:“铁箭门的人死一万次都不可惜!”
伏杜默默吐出一口气。看来这老人也有亲人惨死于铁箭门手下,否则她也不该有如此切齿痛恨的表情。
“你姓伏?”那老妪却突然把刀子一样的目光转向他,虽然凶厉之色已去,但猜忌之色犹在:“九凤庄的少庄主?”
伏杜吃惊于她居然能知晓自己身份,不由点头:“是。”
“从这里往东八里路,有一个比较矮的垭口,翻过去之后就是青屏山的山门了。”老妇人叹一口气:“去问问你师父我是谁。你还活着,真好。”
伏杜眉宇中有犹疑之色,随即恍然大叫道:“您可是我家的亲眷吗?您说您叫杜四娘是我母亲的”
他一向是个挺安静的人,如此的失态极为少有。青女愣了一瞬方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指,不禁也激动得脸色发红。可那老妇人却淡淡一笑:“叫你去问你师父,你就去好了。老婆子不敢忝居做你的长辈,若不是我,说不定你也不至于沦落到寄人篱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叫你走,你就走吧。如果什么时候需要毒物和丹药了,告诉你师父下来找我老婆子就是。”
她的态度过于平和,让伏杜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猜测错误。哪儿有亲人重逢还如此冷漠的呢?而她说若不是她说不定自己不至于此,又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整束衣服,恭恭敬敬行过一礼,道:“那么,晚辈告辞了。”
第27章 第27章
“到底有没有能出去的路哇?”青女停下脚步,捶捶腿:“我的腿都要走断了,那婆婆说的地方,明明只有一堆崩塌的大石头啊。”
“我也不知道。”伏杜抬起头,擦擦额上的汗:“看起来,除了那堆石头之外,还真的找不到什么地方能出去了。要不,咱们试着爬爬?”
“腿疼。”青女瘪了小嘴,不管不顾地坐在了一边:“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也疼。”伏杜横了她一眼:“别任性好不好,大小姐?天马上就黑了,你是想在这个有熊出没的地方过夜吗?再说昨天摔下来我早就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