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疯子-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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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茗渊听到一半打断了他,可殷哲只是笑笑不语,随后回了房间。
她将本来的目的忘得干干净净,但琢磨着殷哲是个老实人,不一定晓得什么,最终还是去问了景帝。
“心上人?”
景帝一听便笑得前仰后合,总觉得是她脑袋不正常,“小皇叔早就疯了,哪有什么心”他说到一半,神色骤一僵,凝神想了一会儿,“好像还真有。”
这下连傅茗渊都是惊了,急忙想要询问,但仔细想想又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一时也不懂为什么她会如此记挂,“是什么人?”
“我也不晓得。”景帝耸耸肩,“我只记得小皇叔说,那姑娘送给他一个定情信物,是个很难以启齿的东西。”
难以启齿?
那把伞很难以启齿么?上面又没有画什么春宫图
傅茗渊甩了甩脑袋,逼自己忘掉这个可怕的想法,续问:“那她是何时去世的?”
“去世?”景帝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人还活的好好的呢,小皇叔前段时间刚和我提起过。不过我没见过那姑娘就是了据说长的可丑了,小皇叔怕我长针眼。”
傅茗渊狐疑地凑过去问:“有多丑?”
“特别丑。”景帝摆摆手,露出了几分嫌弃的表情,“小皇叔说了,前平后平,又矮又丑。天底下貌美姑娘那么多,他怎么就这么缺心眼呢。”
「房契」
次日秋高气爽,秣陵城下了一场晨雨,气候终是有些清寒了。夏笙寒坐在凉亭里喝茶,想起从昨日开始就没见到傅茗渊了,遂问严吉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老人神色微变,垂首在他耳边道:“听说是来葵水了。”
他微愣,细想了一会儿,问:“女人来葵水有何特征?”
严吉笑笑道:“这个要看体质,健康点的或许什么反应都没有;这个营养不良的嘛,就可能出现脸色发白,腹部胀痛,精神萎靡”
他话未说完,便瞧见一个脸色发白,精神萎靡,还捂着肚子的人走了过去。
“”
二人同时愣了一下,随后夏笙寒便将人拽回了屋子里。傅茗渊未料到这一突然袭击,待他将门关上时才猛地反应过来,抱着胳膊道:“你你你你想作甚?!”
昨夜她与景帝交谈之后,一直在院子里踱步,不知不觉到了三更。吹了一宿的冷风,今早一起来就浑身酸痛,可偏偏今日答应了与景帝出行,一时根本找不到推脱的理由。
夏笙寒掳起袖子,端出严吉准备好的一盆热水,见她神色警惕地往墙角缩,顷刻明白她是误会了什么,似笑非笑道:“你觉得我想要作甚?”
“图谋不轨?”傅茗渊试探道,“昨昨昨昨天我听陛下说了,你你你你的审美有问题,你对个子不高的的女人有不轨之心。”
她说到一半,满脸涨红,手却还是架在胸前,恐他突然冲过来。夏笙寒愣了一瞬,有些疑惑,随即耸肩,神色转为了平时的不正经:“被你发现了,确实是这样,我喜欢把她们吊起来打。”
他说着将水盆端了过去,可傅茗渊躲得更远,只闻他道:“洗脸。”
她将信将疑地瞅着他,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洗了把脸。热水淌过肌肤,终于令她清醒了一些。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忽然变得如此体贴倒令她更加惶恐,小声地问:“你是不是病又犯了?”
夏笙寒不动声色地坐下,问:“你就准备这样去陪陛下?”
“那是,再过几日就要回京了,我自然”
“他估计会带你去找个大夫。”
“!”傅茗渊一个怔然,泄气道,“那你说有什么办法?”
“听严吉说,保暖工作要做好”他幽幽地起身,随手抓了个毯子往她身上裹,可傅茗渊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惊惶地闪开,可没有站稳,刹那间整个人向后一倒。
夏笙寒一惊,连忙出手拉住她,她的身体条件反射似的撞进了他的怀里。他的胸膛是结实而温暖的,引得傅茗渊的脸颊即刻升温。
便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不等二人反应过来,门已然大开,是信阳公主出现在门外,苦着脸道:“小皇叔,臭小子他不理”
小公主说到一半,眼睛瞪得像杏核似的,连忙捂起了眼睛,可还是从指缝里偷瞄:“你们你们居然”
傅茗渊惊然挣扎夏笙寒的双手,伸出手拉着就要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的小公主:“公主殿下,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小公主捂着脸转头,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没想到傅大人你”
苍天,不是这样的啊!
傅茗渊尚未答话,便见夏笙寒哀声叹气地坐了下来,一脸懊恼:“刚才本王在房里熟睡,谁知傅大人他哎”
小公主更加不可置信:“想不到傅大人你居然用强的!”
“”
傅茗渊百口莫辩,倏见公主的脸色忽地黯了下来,有些委屈道:“傅大人,刚才我去给臭小子送药,他不理我。”
因记得昨日与殷哲的对话,傅茗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是我害他受了伤,可是他也不能这样啊!”信阳公主说着就要掉眼泪,令傅茗渊更加不知所措,“上次我生病的时候,八皇叔带了一种苗疆的药给我,吃一点就好了,他就是不肯要。”
倒是夏笙寒慢悠悠地站起来,神色不变:“亦纯,他若是不理你,你就用强的?”
小公主恍然大悟,一拍手道:“好主意!”
她说着便兴冲冲地冲了出去,留下傅茗渊一个人干瞪眼。
“你个疯子,怎么可以教坏人家!”她大吼了两声,人也精神了起来,想也不想便冲出去拦住信阳公主,可小公主早就没了影子,她寻了一圈也只看到一心和尚在往外搬东西,遂上前搭把手道,“大师,你在作甚?”
一心和尚笑了笑:“这是王爷新买的一些米,让我给没分到的人送去。”
傅茗渊一愣,本以为给百姓分发食物是一心和尚与水仙的主意,心里忽地有些异样,遂跟着人一同去了城中的一条巷子。
秣陵看似繁华,实则穷人比小城更多,而京城大约也是同一幅光景。想她不常出宫,并没有机会亲身感受到这样的一幕,尽管在赈灾与水利方面景帝做的甚是出色,但真正的国泰民安,却是件不容易的事。
她完全忘了答应了景帝一同去逛秣陵城,忽地瞥见夏笙寒正打着伞出现在队伍的后面,身影一晃即逝。唯恐他是来捣乱的,她连忙跟了过去,才知道深巷的最里边正坐着一群小乞丐,衣不蔽体,看起来甚是可怜。
夏笙寒则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她的前方,忽然道:“这些孩子都是从小没了父母的,除了乞讨也没有别的生计。”
他难得露出这般正经的表情,令傅茗渊心中有些不忍,并未出声。
“有时我也在想,一个国泰民安的王朝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又需要牺牲掉多少人才能换来这份安宁,实在是难以估量。”
他的声音轻轻的,比起平时俨然变了一个人。这时,其中一个刚拿到食物的小乞丐跑了过来,笑眯眯地对他们说了声“谢谢”。
此时傅茗渊心中的触动到了极致,拍了拍夏笙寒的肩膀,赞许道:“没想到你还会这么好”
她话未说完,抬起的手臂忽地被人一拽,是夏笙寒握着她的手,飞快地摁着红泥在一张纸上按了个手印,随后心满意足地将东西收进怀里。
“”傅茗渊大惊失色,差点跳起来,“你到底给我按了什么?!”
夏笙寒不答,朝着那些小乞丐们拍了拍手,笑容满脸道:“领钱了领钱了,今天演的真不错。”
小乞丐们听罢,立即敛去了原本的枯槁模样,神采奕奕地上前,小脑袋一个个窜上来。傅茗渊立即揪住其中一个,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这位公子让我们干扰你的视线。”小乞丐耸耸肩,瞄了她一眼,“没事我就先回家了啊。”
“你不是孤儿么?!”
“谁说的,我娘在家做好了饭等着我呢。”
“”
傅茗渊愣在了原地,而夏笙寒却早已不见了踪影。望着红红的拇指,肠子都悔青了——她居然相信了这个疯子是个亲民如子的好王爷!
当她走出巷子的时候,一心和尚便察觉到了杀气,忙问:“傅大人,你去作甚?”
“我去杀了他。”
当傅茗渊回到慧王府后,听闻的第一件事便是小公主将自己和殷哲锁在了房间里,此后里面传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侍女们纷纷面色惶恐地站在外面,可又不敢进去,只好跪下祈求老天保佑。
尽管觉得殷哲甚是可怜,但此刻的她却没有去管闲事的心思——不明不白按了手印,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逛了一圈也没找到夏笙寒,倒是在府外看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那人矮矮胖胖,像个油水吃多了的地主,一瞅见她,立即上前道:“阁下可是傅大人?”
傅茗渊狐疑地点头。
“那真是太巧了,这是你的钥匙,请大人收好。”那人笑眯眯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钥匙来,放在她的手心,“傅大人可真是好眼光啊。”
傅茗渊愣愣地望着手里的钥匙,直到那人走远了也没瞧出是哪里不对劲,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直冲夏笙寒的房里:“——你给我买了座房子?!”
对方本是在悠闲自得地喝茶,慢悠悠地摇头:“不,其实是一座狗窝。”
“”她已经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人的思维,“房契呢,我去退了。”
“你猜。”
“”
下一刻她便差点将屋顶给掀了,直到景帝来拦人才停手。景帝自然是从小公主那里听说了上午二人抱在一起的事,看他们的表情都有几分异样,劝道:“傅爱卿,你要多多包容小皇叔啊”
站在一旁的严吉波澜不惊地摸了下头发,心中总结道:听闻来葵水的女人,情绪都很起伏不定。
一连数日,傅茗渊都没再去见过夏笙寒。那个钥匙还是留在了她这里,阿尘给她说的策略是挨家挨户去开开看,但考虑到很有可能会被衙门抓起来,于是二人作了罢。
一晃归期已至,傅茗渊收拾着准备回京,想与一心和尚与水仙道个别。这二人虽是夏笙寒府上的食客,但至少脑子都很正常,没有被传染,实在可喜可贺。
一心和尚总是面色和善,可水仙却从来不笑,推着轮椅前来,询问道:“傅大人入朝也快有两年了罢?不知前任首辅是何时逝世的?”
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问,傅茗渊顿了顿才道:“先师是在前年入冬时病逝的。”
他悟了悟,“那遗体呢?”
“已送回故乡。”
水仙未再多问,只是推着轮椅向着远处走去,傅茗渊知他行动不便,想要上前搭把手,忽地瞧见他腰上的一块玉佩,刻着一个“滕”字。
这个姓本就不常见,她立即有了几分猜疑,问:“水仙公子,不知你可否认识一个叫‘滕宁’的人?”
水仙微顿,并不回头,良久缓缓道:“故人罢了。”
言罢,一心和尚便推着他离开,一路沉默不语。
傅茗渊心中异样,但最终没有再追上去,只是乘上了回京的马车。路过城郊时,她有意往山丘那座墓碑的方向望了一眼,心里总念着那个“昭”字与夏笙寒在碑前说的话,在颠簸的马车中熟睡了过去。
待他们走远后,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停在枫林之中,前方带路的宫女探进车内道:“公主殿下,刚才走的似乎是慧王。”
车内的人掀开帘子,露出一张玉貌花容的脸,可神色却是孤傲而冷漠:“那湘王呢?”
宫女脸色不太好,支吾道:“湘王殿下一直没有来。”
女子闻言,蓦地冷笑一声,眉峰微蹙:“呵,当真可笑。把本宫从京城撵走这么多年,连这个日子都不回来,他当真是要造反了!”
宫女被这个反应吓到了,指了指不远处的墓碑:“公主要去拜祭么?”
女子的神色终是缓和下来,点点头道:“拜祭完后,立即回宫!”
「醉酒」
回朝之时恰逢中秋,眼看着景帝就要满十八了,皇后的位子却迟迟没有定下,百官一个比一个着急。
“陛下,立后!求立后啊!”
景帝起初对此视而不见,后来实在推脱不过去了,索性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傅茗渊的身上;再加上前段时间传出首辅大人与慧王关系匪浅,一传十十传百,百官纷纷道这傅大人真是丧尽天良。
傅茗渊从朝中回来后几乎只剩下半口气,四处找水喝才缓解口渴。阿尘来来回回为她添了好几次水,忍不住问:“陛下为何不愿纳妃?”
“谁知道啊。”她摊开手,揉着眉心道,“陛下看起来不管政事,可一旦与百官意见相左就推到我身上。他是清闲了,我可是要把嘴皮子都说破了,多少人都以为我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呐。”
她说着便精疲力竭地躺在了床上,闭着眼想了一会儿,问:“让你调查的事,如何了?”
阿尘摇摇头:“还没有结果。”
傅茗渊有些苦恼地蹙了蹙眉,突然又想起什么,将在秣陵时与水仙的对话回忆了一番,奇怪道:“水仙就是滕宁,为什么要否认?”
阿尘摇摇头,表示亦是不解,只是随口应了一句会再去查查看。
傅茗渊叹了口气,次日一大早便去趟吏部。听闻这届的三甲与往年不同,都是年轻人,刚刚通过了吏部的考试,一个个等着就任。小吏唤她去见人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三个趾高气昂的陆子期,一时间又开始头疼。
一个打着扇子道:“听闻傅大人年纪轻轻就成了帝师,真是了不起啊。”
一个笑眯眯凑上来道:“据说傅大人和慧王有染,是不是真的啊?”
另一个看起来最为正常,幽幽地坐在一旁,冷冷出声:“满口胡言。”他顿了顿,“这可是信阳公主亲眼看到的。”
傅茗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