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有敌-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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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告刚好要逼近敌手:这形同是送上门去!
这二物来的极快!
叶告已来不及闪躲避。
他突然做了一件事。
趴下!
他说趴就趴,几乎是扑倒于地。
他避得了这两枚“点点虫”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刹间,他只记得追命曾教过他:万一你来不及闪、来不及躲、更招架不来的时候,你在生死关头,不妨先对手把你打得倒下去之前而突然倒下去,倒得愈快愈好,愈突然愈好。因为敌人的目的只是想把你打倒、杀死,女果果你突然先倒了、先“死”了,他别的可能都能防着,这一下可大半防不着: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先求死,反得活。
由于叶告年轻好胜,且骁勇善战,他很少与人对敌会落败,纵败北时也绝少用这种方式图存、求活。
可是他现在他已没有选择。
他只有扑倒。
趴下。
他还年轻。
他还要活下去。
——一个人要是求死,首先是对他自己的生命不尊重,对他自己的存在完全否定,这种人活下去,已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叶告当然不是。
他可不想死。
——他可还要跟公子无情相随千里不觉远,何况,他的“死对头”陈日月还没死,他又怎能先死!
一击得手——还是不中,文随汉已无暇理会,他马上回卷剑穗收回了一对“点点虫”,然后转腰扭身:大步迈出,跨向床那儿去。
陈日月手持着剑,面对他,似为他气势所迫住了,几不敢出手。
文随汉举起了剑,自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让开!”
陈日月没有“让开”.他只是怔怔的看着文随汉的剑。
文随汉扬起了剑,就要发出了他的“官贵剑”高招:
“滚开!”
陈日月仍然拦在床前。
不走,不退。
文随汉连划三道剑招,连剑花也堂皇华丽逼人,他发出一声断喝:
“给我滚!”
这一刹间,他就出了手。
不,他出的不是手。
而是时!
他全面吸住了陈日月的注意。
然后出袭。
猝然出击的是肘!
他一时,撞开了陈日月。
陈日月一移开,他就迅速地跳到了床边。
然后伸手一扯,扯开了被。
扯开了被,便看到了人。
一个阴阴湿湿、龌龊龌龊的男人。
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奄奄一息、吁吁而喘的天下第七,就斜躺在床上,以一双绿色的眼,有气元力的望着他。
文随汉笑了:“你好。”
文雪岸死气沉沉地道:“你好”。
文随汉大声道:“你都有今天。”
文雪岸垂死的睨着他,似已听天由命,引颈就毙。
文随汉开朗得十分开怀:“我是来救你的。”
文雪岸那两片皱皱的薄唇拗了一拗,不知是表示致谢还是反映委屈。
然后文随汉大笑道:“我救你的方法是杀了你——那你就不必再在人间受苦了!”
话一说完,剑光金光宝光齐闪,他一剑斩了下去:
对着天下第七那截弯垂在胸口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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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腰斩
黄金剑。
剑光黄金芒。
这一剑,就要斩落他兄弟的人头!
原来,他不是来救他的兄弟的。
他是来杀他的。
——他原本就恨他,一直都在恨他。
他恨他的母亲,夺走了他父亲部分的爱。他恨他的存在,又夺走了他父亲对他的爱。他恨他比他自由自在,恨他比他早些成名,恨他比他更有江湖地位。他也恨他先自己一步,加入蔡京麾下,使自己只能选择“六分半堂”;更恨他就算落难,但仍是那么矜贵,到处各方都有人找他,要他说出,了不起的大秘密,就像是一部活着的秘籍,看来还随时都可以靠这一点来东山再起,他亦恨他比自己丑陋难看,但却可以到处糟蹋美丽的女人,又能名成天下。他最恨他一向瞧不起自己,没负过家庭的责任,但爹却肯授他的“九天十地、十九神针”。他恨他的死样子。他恨他比自己更卑鄙、阴毒,他恨他看他的眼神、眼色,他恨他的幸运。到头来,他最恨他是因为他的存在、使他恨自己!
所以,他要杀他。
他想杀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了。
可惜苦无机会。
而今有了。
他趁他负伤,要他命。
机不可失。
再无二次。
——他要杀他、除此无他!
他等了好些年岁,而今终于等到了:
他以一种比手刃仇人更欢悦的快感,去杀自己的兄弟:
文随汉终于能格杀文雪岸了!
——从今而后,江湖上,武林中,就只有“富贵杀人王”,而无“天下第七”了!
他为这个想法而奋亢不已。
——一种几令他射精的快感,正充斥着他,他手起剑落,要斫掉他兄长的头!
没有比这更愉快的了。
世事常难逆料。
不过,人生的好玩处亦在于此。
残酷处亦源于此。
文随汉一剑斩下,突然发现了一蓬光。
一起很亮很亮但又很粗糙很粗糙的光。
在这刹瞬之间,文随汉错以为雷日出了手。
——雷日的“大日金轮”,出手光耀夺目,一般人绝对招架不了,就是因为既睁不开眼,又如何应付他的出手?
“大日金轮”的灿亮眩目.正好与雷日所使的那“弯月冰轮”侵入腑肺的寒意冷光,相映对照,交错运用,难对难敌。
可是,雷公不是刚才已着了那姓高的暗器么!?
看来,就算他不致于马上倒下来,只怕也一时恢复不了战斗力。
雷母亦如是。
就算是他们.也决不会在这儿出手。
——那么,是谁发出这道金芒万丈呢?
——这道粗横专霸的厉芒,到底是射向谁呢?
灿目难当,刺眼难视,莫不是这道利芒是向自己射来!?
天下第七不是已身负重伤的么?
文雪岸不是已经给人封住了穴道才会任由那两个小孩及一个高飞操控的么!
天下第七文雪岸不是已全无还击的能力吗!?
——怎么!?
什么都是假的。
在这当口儿,他吃了一记,才是真的,才是千真万确的!
他吃了一记,立时不觉什么,只觉得好橡有什么东西要往外泄了。
他初时还以为大概是自己的下面失禁了:只是一时还弄不清楚是大的还是小的。
然后他便看见天下第七徐徐坐起。
——阴湿的脸上有一个诡异的阴湿的笑容。
也许那不是笑容,而是一个快乐的表情,却用一种卑鄙的方式表达出来。
“你……你……你不是……”
文随汉震讶极了。
“你本来不是受雷纯所托,来救我回去,让我供出方应看近日苦练神功的秘诀吗?但你却公报私仇,杀了我,回去伪称我死了,是不是?”
满脸血污的天下第七如是说。
阴。
湿。
而且冷冽。
——不止是他的人,连他的话,他的脸,他的表情,他的血污,还有他只剩下一只的眼,都一样让人生起这种不寒而惊的感觉。
“你……怎么……你!?”
文随汉更震讶的是自己竟一句话也无法“顺畅”他说出口来。
——好像只说到了个字头,尾音就完全“泄”掉了。
“我外号不是叫‘天下第七’吗?人家都以为我只眼前面几个什么李沉舟萧秋水燕狂徒……之类的家伙,其实我才没那么无聊呢!告诉你也无妨:我可以死上七次!你信也不信?”
天下第七幽幽的说着。
然后他徐徐立起。
显然,他很艰辛,也很吃痛,但的确已能够站起来了。
“你明明……明明……”
文随汉无论怎么努力,怎样吃力,也挣扎要把话说清楚。
因为连话也说不清楚,又如何出手、反击、求存、逃命?
可是他仍然无法清清楚楚的说完一句话。
“我明明是死了的,对不对?不对。我只是假死。我比任何人都耐死。我偷学过‘忍辱神功’,虽然只是皮毛,但依然能冲破受制的穴道,只是需要耗损大量的内力,以及一些时间。既然己伤得一时无法还手,我就索性假死过去,在这几个混球试图救我的时候,我趁机用‘山字经’我所明了的部分逼出了身着‘火炭母’毒力,然后静候时机。”
文随汉觉得十分恐怖。
无限恐惧。
因为他终于找到自己无法完整说出一句话的原因了。
“可笑的是他们还以为制住了我。我知道你不是来救我的,你等候己久,为的是杀我。我身负重伤,不跟你力拼,只好与你斗卑鄙,等你来杀我的时候我才来杀你。刚才孙总管过来,只瞄一眼便知道:一,我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二,我根本还没完,他马上便撤走了。他确是个厉害人物。”
文随汉喉头格格作响。
他现在不是看天下第七。
他在看自己。
看他自己的下身:
他齐腰已给“斩”为两截!
——只不过,来势太快,他的腰虽然“断”了,但仍“连”在一起,只不过,血水、肠肚、肾脏正泊泊溢出,他甚可以听到磁磁的血浆冒泡在斩裂处的声音!
文随汉为这个发现而完全毁掉了斗志。
而致崩渍。
“我曾经在大威德怖畏金刚神前矢誓祝顾,我身不死,除非有人一天内让我连死上七次,我今天给戚少商逆面打碎了鼻骨,不死。我后来让温文透过‘金狗脊’对我下的毒,仍不死。
我又失手遭无情暗算了一记暗器,打瞎了一只眼睛,但我仍不死。才‘死’不过三回,我现在又活过来了,这小家伙要前来制我,岂是我对手?可悲的是你得意过甚,居然未曾发觉!”
然后他阴阴森森的问道:“怎么?被腰斩的滋味好受吗?——不必奇怪我手中已无剑、背上无包袱,从何发出‘千个太阳在手里’……”
他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我也学到了‘伤心小箭’的一些窍妙。伤得愈重,使来愈是得心应手。你看——”
他的手腕一掣,亮出来的是一把刀:
柴刀。
——那是刚才干寡手上的刀。
一把平平无奇的刀。
“就这么一把刀,就把你给一刀两断,你一定很不服气了,是吧?可不是吗?”天下第七得意得全身都在抖哆,看来,他好像是痛苦大于快乐,痛楚多于欢悦似的,“你没想到吧?我受了重伤,才清楚看出了蔡京、雷纯这一干人利用我的真面目,看清楚老字号的人、风雨楼的徒众、还有你……把我除之而称快的咀面。可是我偏就不死。我是不死战神。我才是死神,你们的催命人。……我已没有了包袱,丢弃了背负,反而更强、更悍、更独立而可怕……”
然后他一伸手,撷下文随汉手里的黄金剑、道:“现在,这是我的了。”
之后又冷冷的说:“现在开始,江湖上只有天下第七,没有富贵杀手。”
天下第七踹出了一脚,叱道:“去吧!我要让你永远身首异处!”
“噗”的一声,文随汉的上半身、便给他一脚踢了出去。
文随汉惊慌己极,只来得及怪叫一声。
只有这一声他还叫得清亮脆响。
他的“上半身”已给蹴飞出去,“下半身”仍留在房里。
血流了一地。
他的“上半身”仍在飞掠于半空,“呼”地划了一道孤型,和着血水“叭”地落到了楼下:
——“名利圈”的大堂中!
然而他犹未气绝!
那时那儿的爆炸方生方起。
大家都为这“从空中掉下来的人头”而震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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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断了气
意外的是:
自楼上摔下来的竟是文随汉!
——而且还是半截身子的“富贵杀人王”!
他刚才不是趁楼下的激剧中千方百计突破封杀,闯入十九房去为所欲为的吗?
怎么却落得如此下场!?
——看来,他好像尚未断气!
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楼上发生了什么事和有什么变化,在楼下应战的鱼姑娘一时还弄不清楚,但眼前的大爆炸,却是有了结果:
桌布如蝴蝶,似焦鱼纷飞、飘扬。
原先桌布内的两上人:鱼头和鱼尾,已经及时端了出来,炸力波及,伤头损面,但不致死。
爆炸如此剧烈:
然而在爆炸力最强大的格布之内的两入,却丝毫都没有给炸伤。
爆炸力那么巨大,以致在旁边的人,就算走避不迭,也伤了几个,可是,在爆炸发生之所在的人却平安无恙,这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事。
但事实确是这样。
暴风的中心是“暴风眼”。
“风眼”反而是平静的。
——大自然的威力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爆炸是雷怖自己制造出来的!
说什么,他都没道理会炸死自己。
何车就是觑准了这点。
——最危险处往往是最安全之地。
爆炸力的中心反而没有杀伤力。
至少,雷怖擅使火药,一定会先保住自己的安全。
所以他就趁爆炸的那一刻,冲了过去,飞起两脚,踢飞了鱼头鱼尾,再扯住了雷怖,作近身肉搏殊死战。
他的脚在“救”人,但双手却忙着“杀”人。
——就算不能一举将雷怖格杀:至少,他也要以“火拳烧掌”把他缠住再说。
因为他清楚明白:只要他把双鱼兄弟救走,暂时稳住雷怖片刻,他的战友鱼天凉和盂将旅就一定会联手对付雷怖。
他知道“杀戮王”雷怖的功力:单凭自己一人,还真应付不了。
——毕竟,雷怖是“江南霹雳堂”中少有的三级战力好手,而且还是个破家出堡去自创门户的一代宗主,自有过人之能,可怕之处。
不过,要是加上鱼好秋和孟老韧,情势必然不同——
要是小鸟高飞也加入战团,那应该是可以一拼的。
温六迟远行之前,把“名利圈”的“生意”就交给他们四人,决非没有道理的。
所以六迟居士走得很放心。
其实温丝卷正是要去“招兵买马”,再请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