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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天下有敌-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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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路来!
    他没想到的是:
    按照道理,这生死关头一定必须与他誓两立、共存亡的天下第六,身形却扭了一扭,挪了一挪。
    这一挪一移,让他抓了个空。
    笛来到手。
    方应看已然发现。
    他注目在天下第七的腰间,笑道:“你为什么不让他试一试?”
    天下第七的回答,让雷怖几乎气炸了肺:“我跟他不同。我是极愿意效忠于侯爷的。我怎会让他夺了这个伤害您?”
    方应看笑了。
    仿佛对这答案很满意。
    震怖却气得所有伤口一齐剧痛,几乎伤处都一起激出了血!
    ——这孬种!在这时候居然还媚敌伐内!?老子要是活得了今次,替必要把他……
    只听天下第上惶惶恐恐的道:“公子侯爷,您刚才答应过:决不让这些人杀我的,不知现在还……还作不作得了准?”
    方拾舟笑了。
    笑得很爽气:“作准。当然作得了准。我说过的话,是一定算数的。”
    “算数?”天下第七还是千般个不放心:他能否活下去,就寄望在方应看是否守信这件事情上了,“一定算数?”
    “那就是说,”方应看倒没有不耐烦,也不让对方怀疑自己,“我说不让他们杀你,就决不让他们杀你——你放心吧!”
    然后又转向雷怖,用一种劝之慰之的态度,补充道:“你也一样。”
    这倒使雷怖呆住了:“我……?我也一样?”
    “对。我答应过你们,”方应看清清楚楚他说,“不让他们杀你们.你也没有例外——谁要杀你们,就形同与我为敌——”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尽管这里有许多人跟你们两人是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但跟我……还不止誓不两立,非与我结仇不可吧?与‘有桥集团’结为死敌,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听到这里,一向冷酷、残狠的雷怖和天下第七,一个几乎流了泪,一个已经热泪盈眶。
    因为感动。
    ——方应看竟倍守信约。
    他竟在此际此时甘冒大不韪,出手相救他们!
    一时之间,两人也不知说些什么感激的话是好。
    不过,其实也不必说了。
    因为已说不出来了。
    白光一闪。
    快而优美。
    一闪而灭。
    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连雷怖也不知道。
    但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他就是在方应看身旁垂于恭立的任怨。
    他知道,不是因为他眼力够快利,而是因为他很了解他已侍候多年的主子“小侯爷”。
    此外,他手里还拿着一柄利刃。
    ——那本来是“魔刃”狄米的看家把式,现在已落在他手上。
    刚才那“白光一闪”的刹那,是方拾舟出手,把他手上的利刃攫去,发了一招,再收回来塞回自己手心里。
    不够眼尖的人,简直以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就算是眼力够的人,也是以为“白光一闪而逝”而已。
    白光是闪了一闪。
    可是,好像什么都没改变,是不是?
    好像是这样的。
    但事实上不是。
    当然不是。
    这白光一闪一灭之间,至少改变了一件事:一个人的生和死。
    谁的?
    雷怖忽然有一种感觉:
    不样的感觉。
    他忽尔听到一种声音:
    濡濡滑滑的声响。
    ——那是什么响声?就像是什么一大堆湿湿滑滑的东西,正要漏溜出来似的,却不自响自何处,可是仿佛很近,宜在身上!
    雷怖还是不清楚。
    直至他忽然又生起另一种感受:
    呕吐的感觉。
    而且还很强烈!
    然后,他发现很多人都在看着他:
    神色怖然!
    ——都是畏怖已极的震骇!
    为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使得他不禁低首望向自己的身子:
    这时他就看到一条线。
    胸际有一条白线,白线过处,衣衫有一条直界掀翻了开来。
    他定睛再看时,却“嗤”的一声,白线喷出了一蓬红雾:
    一大蓬!
    那是血。
    他的眼界已给染红。
    然后在他溅血的眼角里映出了一个体目的情境:
    他的内脏也哗哗然的往外倒流,连心、脾、肝、胃、肺、肾、筋、肉、肥油、脂肪、肌筋一齐往地上倘落,可以清楚看到哪一块是惨白的,哪一块是油黄的,哪里还正冒着鲜艳的血……
    这时他才意识到一件事:
    一个事实——
    他中了剑!
    他已给开了膛!
    把他开膛的人,赫然还正是信誓旦旦,说过决不让人杀他的“神枪血剑小侯爷”方应看!
    雷怖骇然已极,他用手围圈兜住、抱住、护住他已外流的内脏,惊恐无地的哀呼:
    “你……你不是说过不——”
    方应看笑了。
    他知道对方要问的是什么。
    “我是说过,我不许别人杀你,”方应看很不嫌烦的为他解释。“我会亲自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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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结束) ……
第十七章:拍掌时候又到了
1.病啊,我的……
    寒。
    白。
    ——雷怖的脸色。
    完全发寒。
    陡然变白。
    雷怖本来肤色黝黑,而今,却忽尔变得白而寒,令人发寒的白。
    那是因为他遽然大量失血之故。
    他完全失去自控,整个人坠入了茫然之中,双手兜按住了部分的内脏肠肚,但大部分因盛满了,接不下了,而哗啦啦的蓬地掉到地上去了。
    他看看他抱住了部分肠脏的手,想把那些事物塞回胸腔里去,但显然力有未逮。
    他不甘心的望着地上的内脏与器官,抬头,惘然的看看方应看,没有愤懑,甚至也没有悲哀,那表情是恐惧大于一切,甚至还皱着眉绷着脸带着笑意,所以很是诡异。
    “这一刀,重了些,没办法。”方应看一面用脚尖去踢着地上的一只钩子,一支拐子杖,还有几支散落的筷子,带着歉意的说明,“要是用我的血河剑,结果会好上一些。一定恰恰好,不致搞得个满地都是。”
    说着,他拍了拍腰畔的赤色小剑。
    就这样一句,他仿佛已交代清楚:他那一剑的来龙去脉。
    可是肠肚五脏流满一地的雷怖,一时依然未死,在那儿分外清楚的感受到内脏掏空的刺激。
    一时间,全场都镇住了。
    也震住了。
    大家本来都义愤填膺,要将雷怖碎尸万段,但乍见的情状,反而都愣住了。
    大家屏息地看看方应看。
    方应看泰然自若。
    他却在看另一个人。
    不是天下第七。
    而是那一个一直在挖鼻孔、掏耳垢、剔牙缝、揩眼屎,动来动夫,没一刻安静过的白胖俊小子。
    他用眼角脱着他,好像在扮傻、又似在观察,更仿佛在打量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任何反应。
    这时候,雷怖已完全麻木了。
    不是有很多人能看到自己的内脏在地上跳动、蠕动着的,然而他却还未死。
    ——至少一时未死。
    但他已整个人都千瘪下去了。
    ——刚才他大开杀戒时的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简直已判若两人,不,是人鬼之别了。
    真正恐惧的是天下第七。
    他想跑,可是跑不动。
    他受伤的是手,但脚却软了。
    他望着方应看、好像看的是一只鬼、不是人。然后他转了转唯一的眼睛,但却没有拧头。他望向那一桌灯后的三个人,嘴唇颤动不止,神情十分苦恼。由于独目偏向之故,连方应看也没有看见他的表情。
    淌着出大部分肠脏的雷怖,也在看方拾舟,好像是一只鬼、在看一位神魔。
    雷怖离那个好动青年的位置很近。
    近得伸手可及。
    地上血污一片。
    那青年看了皱眉头,束了束腰带。
    ——宝蓝色的腰带,很厚,多重,里边仿佛藏了不少钱和财宝。
    他也像一个公子哥儿,纨绔子弟,不过,是不修边幅、浪荡无行,不安于室而又迹近地痞流氓的那种无赖模样,堂堂地嚣妄的站在灯前。
    他好像也注意到方应看在留意他。
    他身后三个无精打采的人:一个高大威猛、一个文秀儒雅、还有一个眼色茫然的,依然神萎意颓的端坐在那儿,尽管现场发生的事情令人怵目惊魂、动魄惊心,他们却依然故我,仿佛意志栅栏与世无争,陷身在烛光之后。
    雷怖捂着胸口,哀哀呜咽:“痛啊,我的……”
    他没有吼下去。
    他吼不下去了。
    天下第七没有听下去。
    他也等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候,他蓦然做了一件事:
    他弹跳起来。
    闯出门去。
    店外风雨凄迟。
    风吹断续厉。
    雨落凄迷。
    ——江湖路远,风雨飘摇,但人生里,是好汉的总是要闯这一段人生路。
    只不过,对天下第七而言,他能闯得出去吗?
    他冲得极快。
    奇速。
    他尽一切力量去闯。
    他反应一流。
    倏忽。
    ——他本来就是个飘忽深沉的人。
    他拼尽全力去把握这最后机会。
    虽然他负伤重,尽管他绝了望,但他这一次拼尽老命的闯关,绝对使尽了浑身解数,不管在身法、功力、狠劲和气势上,决不会比他平时逊色。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深刻的明嘹:
    生死在这一击。
    成败定于一刹。
    他不想死。
    ——至少,他还不想死。
    他更不想死在方应看之手,也不想像象雷怖死的那么难看。
    他还有很多事情未做。
    他还有很多秘密未说出来!
    可是,方应看会任由他逃逸么?
    不会。
    答案当然是不会。
    所以方应看立即展身、掠起、出手:
    截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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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痛煞我也
    方应看飞身截击他。
    天下第七落下来。
    其间乍见红光一闪。
    落下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钩子。
    ——很锐利的钩子。
    钩子上闪晃着血迹。
    方应看也落了下来。
    落下来的时候,他手上也多了一件事物:
    笛子。
    ——那本来是系在天下第七腰畔的笛子。
    现在却到了方应看手里。
    方应看小心翼翼的拿着它,视若珍宝。
    这时候,筷子、拐杖、连同本来在任怨手上的利刃,叮叮、啪啪的,落了一地,大家才省觉这些事物不知何时也弹上了半空,现在才肯落下来。
    就这样,两人“飞”了上去,又“落”了下来;天下第七落到店门口,只差一步,就跨出了店门。
    屋外风凄雨迷。
    夜很黑。
    晚凉。
    寒。
    天下第七神容木笃,一只鬼眼,望着外面,像响往一个流浪的梦,又像他的灵魂早已飘向远方。
    然后他吃力的回身,碧目深深的注视那好动青年,眼光却又似透过那躁动小子的身体,望人灯后那个满目深情但又神采全无的汉子眼巷里。
    那汉子的眼神仿佛也有了变化。
    ——本来是死人山,现在活了。
    虽然活了,但还没有爆炸,像给什么东西强而有力的堵塞住了,没有喷将出来。
    喷不出来。
    ——但却在底下活动着。
    剧烈的活跃春。
    ——但迟早都会炸了开来,轰轰而烈烈,沛莫能御。
    只是还未到时候。
    旁人看来,天下第七企图往外闯,方应看飞身过去截他,如此而已。
    其实,变化是很多,而且很繁复,同时也十分惊险的。
    这刹瞬间的交手,过程是如此这般的:
    一,天下第七对方应看已失去了寄望,知道他要杀自己,他暗中做完最后一件极重要的事后,飞身而起,全力逃亡。
    二,方应看果然掠身截击。
    三,天下第七发出了“势剑”,并且快速拔出他腰畔的笛子。
    但他双臂俱伤,虽蓄势已久,但总不及平时声势之盛,惟这次他是抱拼命之心,自有背水一搏的杀势在。他的手负伤虽重,惟双腿没什么伤,不影响其矫捷的身法。
    四,方应看不即樱其锋。他挥起时已夺了在旁任怨手上的匕首、试图突破天下第七的剑势。
    五,不行,刃给击落。
    六,方应看变招,从地上抄起拐杖再行试攻。
    七,仍攻不下,拐杖给削断。
    八.方应看仍不放弃,地上的筷于变成了他的武器。
    九,天下第七的去势已给截断,但筷子也全给他拨落。
    十,方应看最后才用钩子。
    十一,钩子也没有动,还给天下第七夺去,但因臂伤太重,指腕间运使不灵光,只拔出了笛子,不及再进一步。
    十二,这只不过是电光火石间的事:方应看在攻袭的时候,已经运用了“山字经”的绝招,“忍辱神功”的内力,以及“伤心小箭”的要诀,可是,天下第七仿佛对这三种秘技也略知一二,并洞透要害,所以,几次都能化险为夷,一一破解。
    十三,尤是如此。方应看更立意要杀天下第七——这是他的破绽,决不饶他。
    十四,方应看最后出动了钩子,塞入天下第七手里,却塞给他那口钩子,天下第七恍错间,正要反击,忽见血光一闪。
    十五,是血光,但不是他身上流血,方应看自然也没有受伤。
    血光是方拾舟出了剑——他腰畔的剑,是红色的:“血河神剑”!
    十六,出剑只一招。
    十七,天下第七中剑。
    十八,天下第七知道自己中剑、但却不知道伤在哪里?伤有多重?他连血河神剑的形状都没有看清楚。
    十九,他落了下来,便再也走不出去了。
    二十,方应看也落了下来,剑已回到鞘里,鞘就挂在腰间,并且顺手成功地夺得了天下第七那支笛子。
    二十一,战斗停止。
    二十二,天下第七转目,望向那神情落寞的汉子,然后徐徐回身,这时候,他的胸腹之际,忽开了膛,溅出了一股血浆,嚎叫了一声:“痛煞我也!”
    方应看笑了。
    “刚刚开了口袋皮囊,”他仿佛很满意、先把那日笛子收入袖口里,“还不致啥邀里邋遢的东西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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