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飞的梦幻人生-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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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不错。我们桑树就差远了。无工不富,都是公社的头头们没眼光。”杨兆军恨恨地说。荣飞知道杨兆军能力非凡,做什么都是把好手,因为性格过于张扬,不受厂里的头头们喜爱,郁郁不得志,最高的职务不过是财务部部长,而且很快就被免掉了。既然逮住了这小子,顿生将其揽入麾下的念头。荣飞最感痛苦的是手里缺少人才,无论明华还是彻底攥在手里的陶氏,都缺少开创局面的人物,所以格外留意。
“农村办企业本来就是新鲜事,原来犯错误都犯怕了,有几个领导敢趟改革的雷区?”
“人家枣林镇的就敢。”因为有心事,这把牌杨兆军叫错了,尝试冲贯时发现牌力不太够,在五黑桃上停下来,急的一直不说话的平波叫起来,“你咋能停呢?怎么也得转无将啊。”平波知道这把完了,干脆将牌扔掉,杨兆军也傻了,他们选了黑桃将牌,可俩人加起来才三颗黑桃,虽然老A老K都在手里,哪又顶什么用?算算这把输掉的点数,一下子局面就扳过来了。
“哈哈,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吴志毅高兴起来。
他们打了三十二局结束了战斗,初次和吴志毅搭档而且原来基本不玩桥牌的荣飞一方竟然一胜一负,打成了平手。吴志毅很满意。
“不错不错。荣飞你常过来玩玩,以后就咱俩搭档好了。”吴志毅说。
第二天上午荣飞睡了懒觉,被匆匆赶回来的李卓叫醒,他带回来确切的消息,他们,包括林恩泽、平波等,全部分配子弟中学当教师。
“你说他们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是学焊接的,当什么老师啊?”李卓极为不满。
荣飞却兴奋的坐起来,“真的吗?不会是骗我吧?”
看着一脸兴奋的荣飞,李卓感到室友的脑子也坏掉了,“你是学机械的啊?我怎么看着你很高兴?”
“我很高兴吗?”荣飞起床,哼着歌去水房了。
下午,人劳处找他们宣布了分配方案,人劳处的处长姓周,叫周敬。周处长告诉他们,因为子弟学校扩张和送走几个老师外出培训的原因,老师暂时短缺,经厂里研究,决定你们去子弟中学代课一年。明年会根据你们的专业另行分配。本来你们在来厂后要有一年的实习期,在学校的一年就算你们实习了。他将荣飞等十几个大中专学生交给了子弟中学的郭星辰校长,“这位就是郭校长,你们跟他去吧?”
李卓举手,“周处长,我是天津大学的李卓,学焊接的,能不能让我专业对口?”
“我刚才说了,就一年时间。你们已经参加工作了,要懂得服从分配,尤其是我们北重,半军事化管理,命令就是命令。你们去吧。”
荣飞注意着郭星辰,他的样子和记忆中毫无区别,这是个讨厌变革的顽固派老头,其实人不错,可惜过几年就因脑溢血彻底回家休息了。
子弟学校在厂区的最东端,靠着围墙,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一大一小两栋教学楼,小的是小学,大的是中学。郭星辰是中学校长,直接将这帮大中专学生带到三楼挂满锦旗的会议室,叫了副校长教导主任一帮人跟他们谈话,确定他们各自带的科目。
“这些就是缺人的科目,你们可以自己报名。”副校长姓张,戴一副珐琅框近视眼镜,斯斯文文的。
大家不说话,郭校长咳嗽一声,教导处主任开始宣布拟定的名单。缺老师的高中主课都交给了本科生们,自然是考虑他们的功底比大专和中专的强。
给荣飞选的课是高一物理。荣飞没有反对,他无所谓。这时,平波说,我的英语不太好,是不是给我换一下?郭校长皱眉,荣飞说,我来,我带英语好了。于是他和那平波换了课。
荣飞注意到在场的四个女生中没有他渴望见到的邢芳。他记得邢芳来的比较晚,现在他已坚信,邢芳会来!她是师范毕业,不来学校去哪儿?按照记忆,邢芳会带初三的语文并接了一班的班主任。
“好,就这样。汪主任你给他们安排办公室,领办公用具,以及工作服和劳保护具。”
荣飞所在的高中英语教研室暂时没有位子,汪主任将他暂时放在会议室备课,离开学还有几天时间,荣飞就在会议室熟悉教材开始备课。
荣飞的口语没问题。他记忆里和瑞典一个来北重的重合作项目的专家组待了三个月,没有专业翻译,他就是翻译。但词汇却记得不多,所以这段时间备课比较认真,将他的前任——去北阳师范学院进修的老师留下的教案认真读了一遍。发现教案的编写不是件简单的事,必须将课文的要点难点全部找出来,而且必须有每节课明确的目的,要达到什么效果。高一一共3个班,一周的总课时达到18节,算是比较重的。
白天他认真备课,晚上则和吴志毅等人打桥牌。杨兆军被分入了财务处,算是专业对口了。单珍对荣飞到了中学当老师极为郁闷,荣飞,简直是乱了,放着办公厅那样好的单位不去,跑到这儿当老师,而且还安之若素,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荣飞只是笑笑。毕业后许多同学通过各种渠道建立了联系,分配到北钢修配厂的李建光还抽空来了趟北重看他,告诉他张昕在试验中心,问荣飞有没有张昕的信,荣飞说没有,他知道张昕心性很要强,她不会再写信了。
8月30日,荣飞感到心烦起来,邢芳该来了吧?后天可就要开学了呀。他心里恐慌起来,该死的梦,不会真的是一场梦吧?
上午,汪主任领着一个剪了很短头发的女孩进来会议室。荣飞“腾”地站起来,直直地看着女孩,邢芳,我亲爱的女孩,我的妻子,你终于出现了。近三年来,我几乎每天都在想着你!
邢芳却没有理会角落里的荣飞,她正聆听汪主任的交代。马上就开学了,初三一还没班主任,早就确定了的岗位却因她迟迟未来而悬着,汪主任向邢芳介绍情况,邢芳只是点头。
她戴着那副老式的眼镜,微笑的面容是那样亲切。记忆里关于邢芳的回忆如大潮般淹没了荣飞,他就那样站着,呆呆地看着她,浑然忘却了环境与时间。
第三节缘分
汪主任发现了荣飞的异常。
“哦,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邢芳老师,初三一班班主任,教语文。这位是荣飞老师,高一英语。”
“你好,邢,邢老师。”荣飞的嗓子发干,几乎说不出话。
“荣老师你好。”邢芳也注意到荣飞直勾勾的眼神,她稍感不快。她相貌中等,几乎没有男子这样盯着她看,所以第一感并不觉得荣飞是好色,只是觉得不太舒服。
“对不起,我有些走神了。你们谈,我还有事。”荣飞掩饰道。
等他回到会议室,邢芳和汪主任都不见了,想来是到安排给她的办公室了。荣飞回忆着他和邢芳的第一次见面似乎也在这间办公室,只不过好像不止他一个人,但现在想起来却只记得邢芳,其余都是模模糊糊的影子了。书也看不进去了,一直在盘算如何找邢芳,以什么理由接近她?忽然想到梦境中自己就是无意间与邢芳相爱的,所谓无意就是根本没有抱着谈恋爱的念头,完全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既然如此,那就重复一遍历史好了。
中午下班后见邢芳往楼上搬行李,一大卷被褥和一个印着“上海”字样的帆布行李包,帮助她的是荣飞的老同学单珍,荣飞跑过去从邢芳手里接过大行李卷,“我来,我来。”邢芳急忙说,“不用,没多少份量的。”荣飞不吭气,扛着行李卷上了楼。之前他并未来过单珍的宿舍,心里估计邢芳和单珍是住一个屋了,于是沉声问道,“几号?”“206”单珍回答。
屋子里只有一个人的床铺。
“很宽敞嘛。”荣飞将行李放在靠窗的一张空床上。
“你不是也住俩人?”单珍帮正在解行李的邢芳,发现荣飞直勾勾看着邢芳的背影,“你们认识?”
“上午刚认识。”
“我说嘛。小邢刚来,来不及收拾就被叫到了学校。你们之前怎么能认识呢?”单珍感觉到荣飞的反常,只是一种直觉而已。
“谢谢你。”邢芳抬头擦汗,对荣飞善意的一笑。
“他可是我大学的同班,我们学校的大才子。”单珍刚说到这儿,“打住打住,你们忙,我告辞了。”荣飞急急退出来,有个单珍在身边真是麻烦啊,依着邢芳恬淡的性子,如果不愿和做过“名人”的他接近怎么办?
晚上照例打牌。吴志毅临时有事回家了,林恩泽与荣飞搭档,几把过后,荣飞就发现林恩泽的叫牌有点冒,荣飞必须对自己的点力有所隐藏,否则铁宕无疑。当荣飞作为明手摊开牌时,林恩泽一般都会尖叫一声,“好牌。”他的打法是先输蹾,将肯定输的牌先输掉,尽量让对方上手。荣飞则相反。荣飞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各种游戏无不带有个人色彩,只要你注意就会发现,比如平波,只要拿到一手好牌就坐不住了,**不停地扭动,好像裤裆里钻进了老鼠。而杨兆军如果有望入局或者满贯时眼睛就不停的眨动。这个需要观察,大概这方面荣飞是强项,凭着这手“老千”本领,荣飞竟然和他们打的不分高低,用杨兆军的话说就是小牌赢的时候多,大牌输的时候多。
晚上荣飞总克制着上楼找邢芳的**,现在他有个勉强拿得出的理由,就是找单珍。但他怕单珍产生误解,因此只能克制着。夏天窗子都开着,荣飞可以清楚地听见邢芳的笑声,她的笑很特别,在楼上有二个女孩的笑比较“亮”,一个是邢芳,另一个是分配到公司法律办的孙兰馨,那是个很爽朗的女孩,这座楼上最后到来的,唯一学法律的,住进了邢芳和单珍的6号屋。按照荣飞的梦境记忆,她会和杨兆军走到一起,不知道会不会是真的。
人手不够的时候,荣飞有意去找林恩泽聊天,他父母都在农村,老家还有个从小定下的娃娃亲,现在应该是已经结婚了。荣飞注意到林恩泽枕头上手绣的鸳鸯,这应该是林恩泽妻子,荣飞后来一直以嫂子称呼的吕素英手绣的。但此时相识未久,一些事情荣飞不便相问。林恩泽喜研易经,荣飞便从易经入手,很快与他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平时不喜言谈的林恩泽在进入自己喜爱的领域后立即变得健谈起来。
“------所以,冥冥中自有命数的安排。万事如此,争强争不过命的。”
荣飞微笑着问,“按照你讲的,万事都有安排,那么,我们用不用努力呢?”
这是个问题,也是个悖论。如果万事由天定,我们每天忙乎什么?坐在那儿等就是。
“当然要努力。命相是会变的。易经的核心就在于个‘易’字。”
“也就是说,如果命好呢,必须努力,否则命里的富贵将跑掉。如果命相不好呢,也得努力,否则真可能饿死。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个------”林恩泽被荣飞问住了。
“哈哈,老林,研究易经不是用来算命的。街头上用易经算命的都是骗子。你想啊,他如果真的知道命相,何必操此贱业?”
“他就是那个命,不干那个干什么?”
“不对。如果他真的知道别人的命,算的多了,自然会遇到骨格清奇的孩子,要是我就会想尽办法接近那个孩子,这就像买股票,如果你知道内幕消息,岂不是稳赚不赔?”
“等等,街头有用易经算命的?在哪儿?还有,什么是股票?”
荣飞想,林恩泽也太土了吧?连股票也没听说过?只是街头算命一事,此时恐怕真没有。
荣飞打个哈哈,“我忘了在哪儿见过了。股票嘛,你找本金融方面的书看看吧。老土了,太老土了。”
“我本来就是老土。”林恩泽说。
“嫂子在家务农?”荣飞说。
“咦,你怎么知道?”林恩泽从来没跟人谈过自己的家事。
“嘿嘿,用易经算的,”荣飞笑着指指他枕头上手绣的鸳鸯。
“啊,你真细心。”林恩泽也笑了。
“你和嫂子是不是注定的?”
“当然。从小就定下了。我们老家乌县有这个习俗。我考上大学后她家担心悔婚,我跟她家派来的人说,不会的,放心好了。就这样,一毕业就结了婚。没待俩天就赶来报到了。”
算算乌县距北阳足足700里,回去一趟不是件容易事,这也算现代版的新婚别吧。
“你至少应当将蜜月度完。”算算时间,林恩泽也够狠心的。
林恩泽沉默了。
“我不同意你所说的命中注定,但我相信缘分。人和人相聚就是缘分,朋友如此,夫妻更是如此。比如我们吧,你在建院,我在工学院,本来我们是不可能相会的,就像天上永远不会交汇的两颗星星。但缘分出现了,一来呢,我们是一年入学的,二来呢,出现了一个北重。”
“呵呵,你这话对姑娘们说蛮合适。”林恩泽笑道。
“以后会说的。”荣飞也笑了,“不过你应当将嫂子调来,不,让嫂子跟你来北阳。”
“谈何容易。”林恩泽止住笑容,“我听汪主任说,厂里的房子也蛮紧张的,许多结婚几年的青年夫妇都住在父母家里或者单身宿舍,别说我这样的单身了。她来了住哪儿?那边的单身楼的条件可不如我们这边。我去了一趟。我看啊,厂里也就是表面光。所以啊------”
这个情况荣飞知道。文革十年不仅造成经济的严重衰退,而且造成一个巨大的生育高峰。就像荣飞这个年龄的人可能就在峰尖上。这批青年很快就进入结婚生子的高峰期了。
荣飞见林恩泽陷入沉思,知道他在考虑回乌县。据荣飞所知,乌县地处G省南部山区,是典型的农业县。想必县城也没什么像样的厂子,按照荣飞的记忆,林恩泽有段时间闹腾着回老家种木耳。不过最后没有成行。
“一切都会好的,就像那部老电影,‘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荣飞安慰道。
“不谈这个,你那个缘分的理论比我的命运说更唯物主义一些。一切随缘吧。”
“你愿不愿意去搞你的专业?建筑可是太有前途了。”荣飞忽然想起忽悠他去陶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