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世偷欢-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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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了水,程欢走到镜前,看着里面那张略微陌生的脸,如雾里看花,连自己都看不透彻。手指触上下颚,从前的圆润下巴如今已然尖削,嘴唇更翘,鼻子更挺,眼睛也更大。
程欢扯嘴笑,一脸的嘲讽。
很好,连生父阎明都会认不出自己,更何况是从来都不待见她的程余?
洗好出来,武馆人已散尽。程欢关上灯欲走,忖度片刻,再次开了灯,折回来。
程欢扔下身上背包,脱了外套,免费的练功房,为何不加利用?
夜里的武馆,亮如白昼。
程欢慢慢走到场地中央,对着镜子,摆臀,扭胯,踢腿,下腰亦如两年前刚刚开始学舞的她,认认真真地重复着每一个动作,仿佛那是赖以生存的唯一办法,生命的全部。
做完最后一个动作,程欢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两年,两年的时间,她究竟做了多少事,她改变了多少,她还需要几个两年,才能真正地舒口气?
程欢狠狠下叉,没有热过身的她,疼到眼眶都跟着湿润。
程欢挤出一丝笑来,疼吗?不疼,身上的痛永远抵不过心里的痛,是伤筋动骨痛,还是失去心更痛?
静下来的武馆里,蓦地响起“啪啪啪——”的掌声,响在空荡的房间里,有那么点单薄。
程欢直觉,来者并无敌意,便不急不缓地起身,回头,下一瞬,程欢脱口而出:“又是你?”她的言语里,不乏惊喜。
印木凡的笑很晴朗:“在练舞?”
程欢踱上前,脸上浮出难得的笑容,点头应了一声。
程欢认得印木凡。
几个月前这个男人到这间武馆来找陪练,恰好她有空,他却因为她是女人而狠不下心不舍得摔她。
那时候,程欢的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笑:“这位先生,陪练不分性别,您不必有所顾虑。”
印木凡脱下肥大的练功服,只着纯白棉背心,大大方方地解释:“我从不跟女人交手,就算是陪练,也一样。不过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
程欢看着眼前男人俊逸疏朗的笑脸,再偷瞄一眼练得恰到好处的肌肉,顿生好感,于是心甘情愿地放下所有防备。
“我生性顽皮,从小就不爱读书,只喜欢给街头小混混当手下。我爸妈也不管我,长此以往,我别的什么都不会,只会打架,所以我现在做的也算老本行。”
印木凡了然地笑笑:“这么说,你我也许还是同行。”
程欢不解,正欲开口询问,手里却被塞进一张名片:“我朋友是腾飞证券的老总,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去那里上班,”他顿了顿,“女孩子,还是应该远离打杀”
从回忆中及时抽离,程欢眉心微动,腾飞证券腾跃集团下属的子公司?也就是滕爱掌管的企业?
程欢暗自抽口凉气,她第一次见印木凡的时候,她还不了解滕氏家族的一丝半点,现在看来
武馆里冷清的光在黑夜的笼罩下显得有些肃杀悲凉,程欢掩掉胸中的郁结和疑惑,凑近印木凡,盈着笑打趣:“哎,发什么呆?你特地来找我的?”
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盯着程欢出神许久,他掩饰地咳了咳,垂眸,犹豫半晌终是开口:“我们老大想要见你。”
笑容凝在脸上,程欢并未过多讶异,方才她已猜出了个大概。只是她很难将这个阳光一样的男人和他嘴里的话,融到一个人的身上。
天壤之别。
程欢直视印木凡的眼,一字一顿:“我们的第一次相见,并不是偶遇,对吗?”
他的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程欢认命,拎起自己东西,跟在印木凡身后。她知道,过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斗不过程余,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
但她偏要拼死一搏,如果面临她的是无尽的深渊,那她也要拉着他,陪葬。
再次见到程余的时候,正值深夜。
外面下着雨。
十月的雨,下的缠绵悱恻,有的时候却又惊心动魄,丝丝都浸满了凉意。
印木凡把程欢带到CITY的最顶层,转身欲走,却被程余喊住:“木凡,你也留下。”
印木凡应声顿了步子,垂手而立:“是。”
“英夙,过来。”沙发里的男人冲程欢招了招手。
程欢抬腿走近,不等程余再次发话,她先发制人:“你一直都在耍我,对不对?”她的胆子,从来都这么大。
立在一旁的印木凡眉头皱紧,“不准对余哥无理,快道歉。”他轻声呵斥程欢。
程余冲印木凡摆了摆手,脸上丝毫不见愠色,反倒兴趣盎然,朝程欢扬了扬眉:“怎讲?”
程欢看了印木凡一眼,回眸直视着程余:“你派他查过我。”
“嗯,继续。”
“既然你对我好奇已久,何苦非要等到我出错砸了场子即将被砍手砍脚才出手相救?据我所知,余哥你看上的女人,最迟不过一个钟头,都会对你死心塌地。而对我,你却”
“不错,”程余打断她的话,“我的确对你比对其他女人特别的多。那是因为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一直微垂眸的印木凡猛地抬起头,有点不可置信。
他的女人印木凡跟了程余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从他的嘴里听到这样具有归属感的四个字,就连他的正牌女友滕爱都不曾拥有过这个身份。
只是程余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印木凡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准确地说,我是想让你成为能够替我死的女人。”
程欢身形微滞,却依旧不卑不亢,她的眸色,冷静异常。
程余显然对她的反应不怎么满意。他皱了皱眉,叹口气,忽然玩味着勾起唇角,一字一顿:“你是程欢。”
四个字,掷地有声。一直冷静异常的程欢突然大脑一片空白,脚下也跟着站不稳,险些跌倒。
不可能
☆、余03欢 警告
在此之前,程欢想过无数种被程余认出自己的后果。
比如,程余会在暗中派人杀了她。这是他一向的风格,果断干脆,不留后患。
或者命人给她绑起来,然后羞辱一般在她面前炫耀:“我还是识破了你。”最后送她归西。
再或者,并不杀她,却让她生不如死。
以上,已是她能想到的极限,但程欢都不怕。她从决定回来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只是他识破她的速度之快,以及他惊人的记忆力,还是让她吃了一惊——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她?
男人玩味的目光让程欢惧于直视,似乎那里面,一直潜藏着能够让她瞬间崩溃瓦解的嘲讽——
她蓄谋这么多年,他只消几个小时的功夫,便可轻巧地将她摧毁。
程欢轻笑,这个男人向来如此,她早该料到。
程欢并不打算狡辩,既然他已知道她就是程欢,那么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比如,她就算无法亲手将他送进万丈深渊,也至少可以在自己死前畅快地对他说一句:“程余你去死吧。”
头微仰,一直乖顺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凛冽,程欢微勾唇,略带嘲弄地乜着面前的魔鬼。她大不了生不如死,有什么好怕。
气氛一僵再僵,屋内三人,均缄默不语。
就在程欢打算撕破一切伪装之时,程余突然伸腿,勾住她的膝弯,下一瞬,程欢整个人向前扑倒,结结实实地摔进了他的怀。
陌生却又熟悉的味道再次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鼻孔,香气高贵淡雅,惹人遐思却股股透着残忍。
程欢愤恨抬眼,紧咬下唇,她就知道,他不会轻易让她死。他若想要羞辱她,凌迟她,从来都不费吹灰之力。
程余勾起程欢的下巴,另一手仔仔细细地掠过她每一寸皮肤,最后拇指覆上她的唇,辗转研磨,力道不重,却也轻不到哪里去。
程欢一直低眉,忽而下颚吃痛,才觉男人手劲收紧,迫使她直视他的眼。
程欢抬眸,不卑不亢。
就算是被羞辱,也不给他得意的机会。
僵持半晌,程余突然勾唇笑起来:“以后,你就是程欢。”他的声色一向磁性魅惑,如大提琴,低沉,浑厚,却是性感至极,丝毫听不出他本性里残忍的痕迹。
程欢一怔,清纯的眼眸,随即询问般直视着居高临下的男人。然而一直垂在身侧紧握到颤抖的拳,却微微放松。
这一刻,她那未完成的一切,在心里慢慢复苏起来。
程余的手指在她的眼皮上慢慢摩挲,而后蜻蜓点水般滑过她的耳廓,蜿蜒至她的脖颈,最后再次抵上她的下颚,使力一抬。
程欢仰脸,眉心微动。
“怎么,你不喜欢这个名字?”程余发问,却是带着胁迫之意。
程欢乖顺摇头:“没有。”
程余突然身子又向前倾了几分,呼吸直直地喷上她的鼻尖。
程欢顿时脸,却听男人幽幽呵气:“可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抗拒。”说罢,大力甩开她的脸,悠然收手。
程欢一个重心不稳,险些跌倒。勉强扶正身子后,程欢深跪,狠狠垂着头:“程欢不敢。”心里,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一直胆大包天的她突然柔情乖顺起来,这给他带来的诱惑,像是高纯度的毒品,让其欲罢不能。
程余很满意,他扶起跪在地上的程欢,“程欢,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程余的女人。我要你做什么,你都得答应。懂吗?”
程欢垂眸,微点头:“懂。”
她当然懂,她怎么会不懂。他把她留在身边,说白了,不过是想先奸后杀——他不是早说过,他要让她成为能够替他死的女人?
程欢勾唇淡笑,阎明说得对,男人若是不好色,那么便会无坚不摧。而有幸的是,她爸和程余,都是好‘色之徒。
只是他为什么给她取“程欢”这个名字?
气氛再度安静下来,程欢只觉背后发凉。偷瞄一眼沙发里的男人,见他正把玩酒杯。杯身轻转,淡黄的液体却静止一般,波澜不惊。
半晌,程余幽幽开口:“人抓回来了?”他并不是在同她说话。
程欢又低了低头,作势退下,却被程余探手拦住。
印木凡上前一步:“是,已经关进了地下室。”
程余颇为满意地颔首,起身,拉上程欢的手:“走,去看看。”
CITY的地下室,潮湿,暗冷,阴森,与地面之上的喧闹和光彩,格格不入。灯光惨白,照的人心里发寒。
印木凡打开一扇铁门,程欢跟在程余身后走进去,甫一定睛,顿时弓身到一旁,干呕不止。
程余不动声色地看了程欢一眼,而后对着印木凡,佯装愠怒:“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不准下狠手么?”
印木凡连声认错。
程余不耐烦地拂拂手,上前一步,铁架前的几名彪形大汉瞬时恭敬退后,垂手而立。
铁架上绑着的女人早已昏厥过去,程余皱眉,示意行刑的人:“弄醒。”
冷水兜头而下,披头散发的女人缓缓睁开眼。将将缓解过来的程欢正对上女人那双求死不能的眸子,刚褪去的寒意与呕意,再次上涌。
程欢胸口剧烈起伏,没错,这就是程余,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铁架上的女人身上鞭痕缕缕,有些已凝结成暗色,有些,则还透着鲜,狰狞可怖。
她一直在看程欢,半晌,才嗤笑着回视程余,气若游丝:“呵,程余,你是一刻都寂寞不得啊,除掉了我,就立刻有人来接班可是你怎么敢保证,这个女人不会是下一个我?”
程欢心里一咯噔,顿时无辜地看向程余。
程余面色毫无异样,他不知何时已戴上皮手套,手指捏起女人的下巴,逼她抬脸。他凛声逼问:“你几次险些为我而死,这回却能把货送丢这么多年,你究竟是奉谁的命,埋伏在我身边?”
女人咬紧下唇,一言不发,她淡淡地别过眸子,却再次对上程欢的眼。
程欢看得分明,那被湿发遮挡住的眼眸里,有愤恨,有不屑,更有无畏。亦如此刻的自己,潜藏着视死如归的仇恨。
程欢眉心微蹙,只是自己的结局,会不会也跟她一样
程欢些微失神,却猛然听觉“啊——”的一声惨叫,慌忙抬眼,但见正被施电刑的女人痛苦不堪地挣脱着,浑身抽搐,撕心裂肺地嘶吼,青筋暴露着,肌肉条条狰狞,如枯老的榆木。
呕意再次袭来,程欢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她虽早已知晓这个男人有多残忍,但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对一个女人下此狠手。
受刑的女人再度昏厥,程余啐了一口,脱掉手套,施施然带着程欢出门。临走前,程余吩咐印木凡:“继续。”
离开地下室后,程欢依旧脸色煞白。
程余缓了缓神色,抚摸着程欢微微颤抖的唇,淡笑:“怎么了,害怕了?”那笑语里,三分关切,七分嘲弄。
程欢知道,他此番用意何在——但凡忤逆他的人,都会跟地下室里那个女人一样,生不如死。
程余突然欺身下来,吻住程欢的唇,辗转片刻后松开,贴在她唇角呢喃:“那个女人,曾是我最得力的手下,为我出生入死。可是事实却证明,她想要置我于死地程欢,你说,我该如何处置她?”
程欢深吸口气,稳住声色:“杀。”或许只有杀了她,才能让她解脱。
程余的唇瓣蜻蜓点水地掠过她细嫩的脖颈,纤长的锁骨,最后蜿蜒回到她的唇,微皱眉:“可是杀了她,我就不会知道是谁指使她了”
“余哥说的是。”程欢垂头。
程余突然笑起来:“程欢,这个女人我就交给你了。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到时候,我希望你可以给我想要的答案。”
程欢一怔,她只不过刚刚得宠而已,他却要她接手程氏内部的要案?还是说,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要她亲手解决掉曾经跟自己此刻的境遇一模一样的人,不是在告诫她,又是什么?
程欢唯有垂首应声:“是。”心内却有些微不安和疑惑,程余这么做,会不会早就识破了她,今日所作的这一切,都是在将计就计,只待瓮中捉鳖?
程欢还是猜错了——
再次回到CITY最顶层,程余揽着程欢的身子,一起看窗外的夜景。灯酒绿,光怪陆离,CITY周围的夜幕,似乎从来都不是黑暗的。
“我要让你一点点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