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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当与子归-第12部分

小说: 当与子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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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口上插的这把剑名为无垢,是这孩子出嫁前夜她亲手交给她的。

    “对不起师傅,徒儿只是”

    美丽的眼中满是泪,柳无双忌惮地看向身后的丈夫与公爹。

    “徒儿只是逼不得已。”

    不过是怕她说出冒名余氏女的真相,还口口声声说是逼不得已。也不看看是谁亲手教出来的,竟敢在她面前耍心机!

    狠狠攥住胸口的剑,三青步步逼近。

    “师傅不要逼我。”柳无双怯弱后退,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

    在无垢剑发力没入的瞬间,三青顺势发掌。

    “休伤我爱妻!”见她油枯灯尽,韦容这才出招。

    双掌相击,内力反噬,两人同时吐出一口血。

    “小人配娼妇,真是良缘!”

    三青忽而大笑,卷袖再上。只见她招招狠绝,逼得韦容节节后退。

    “就凭你还想暗算本座?”三青五指成钩,生生扯下韦容的衣袖。

    断骨寒阴指!众人暗叫不妙。

    若三青不中那剑,扯下的就不是一片袖子了。

    韦容攻势全无,步伐踉跄狼狈得紧。眼看被逼到墙角,他刚要叫声爹,却发现三青的鬼爪却是轻柔地握来。

    怎么回事?难道是她不行了?

    他兀自侥幸着,忽听三青刺耳狂笑。

    她阴冷一瞥,然后竟倾身靠近,很是诡异地叮嘱道,“本座已经不行了,接下来就全靠少庄主了。”

    胡言乱语什么!

    韦容莫名且惧地挣开她的抓握,而后补上一剑。再抬首,却见众人面色诡异地盯着他。

    “众位。”他一拱手,竟引来一片刀剑。

    “无双?”他意外地看着避他如蛇蝎的爱妻。

    “别过来。”

    “怎么了无双?”

    顺着那道厌恶的目光,他看向自己的手腕。四株缨络妖娆缠绕,蔓出的细叶沿着经络一路向上,鲜艳地扎入他的眼帘。

    “不是不是!”他拼命揉搓着肌理,急急抗辩,“是这妖尼,是这妖尼!”

    他丢下剑,疯狂的摇晃着地上的三青。“你给我下了什么药!说啊!下了什么药!”

    软软地搭下头颅,三青瞑目而笑。“报应。”

    “妖尼!都是这妖尼!”甩下三青的尸身,韦容躲到韦柏重身后,“爹,救我。”

    “这是怎么回事?”

    “身为武林盟主,韦庄主可不能徇私啊。”

    众人慢慢聚拢,如狩猎的狼群。

    “阿弥陀佛,还请韦盟主示腕,以正视听。”

    “韦盟主。”

    “韦庄主。”

    “韦柏重!”

    轰地一声,假山被不知名的强大气流崩碎,众人中功力稍强的向后滑行,力殆者竟被震飞数丈。

    “贱人,老夫就不该信你!”

    骇人的内力向美人袭去。



    晚些时候,玉剑山庄外的酒楼里。

    “报!八卦门掌门重伤。”

    “报!九华派撤离。”

    “报!泰山、衡山、华山、嵩山、恒山五岳联手重伤韦柏重。”

    “报!少林无戒大师击毙玉剑山庄少庄主。”

    “报!韦柏重死斗曼柳氏,丐帮趁乱掳走柳无双,五岳与少林已与庄外追上。”

    “哦?”圣德帝听出了兴味,转眼看向季侍郎。

    “回禀陛下,曼柳氏虽为余氏未亡人,却已失忆,故而余氏女更有价值。”

    “嗯。”帝沉吟片刻,传旨道,“告诉刘兆同,若带不回余氏女就提头来见。”

    传令官刚要下去,又听上座一声慢。

    “这余氏女相貌如何?”

    “倾国倾城亦不足道也。”

    “比惠妃?”帝又问。

    “一为天上颜,一为人间色。”

    季君则说得巧妙,圣德帝听在心间,于是又令。“将余氏女费去武功,送至行馆。”

    帝临窗而立,望着时密时疏的雨。

    “陛下。”季侍郎在离他三尺处站定。“目前已折掌门十四人,另九人重伤,二十七人轻伤退出江都城。”

    圣德帝的视线仍灌注于雨中。“四大门派可有伤亡?”

    “虽然只是皮肉伤,可嫌隙已经种下。”

    玉石易碎,而瑕玷难除,这便是人心。

    圣德帝甚是满意地颔首,须臾又因想起那块正大光明匾,而沉下脸来。“江都司马何在?”

    贝胄朱綅,门外有人隔帘跪拜。

    “朕命你领淮安军焚围玉剑山庄,就算霖雨如倒,也不可留下存墙半瓦。”

    龙睛冷凝,看向重重雨帘。

    “若有人妄图使用轻功,就以强弩射之,朕倒要看看折了翼的燕雀还如何逃。”

    武林盟主?终究配不上一个“主”字。

    “臣遵旨。”



    肩胛贯穿着一枝铁箭,她坠落墙垣。

    地上散布着残破尸体,都是些打着英雄救美旗号却被她利用彻底的无耻鼠辈。她轻蔑地踢了踢脚边面目全非的头颅,有谁能想到这就是那个叱诧一时的武林盟主。

    男人,这就是男人。

    她倚墙痛喘,却被桐油沁透的墙壁灼伤。

    嘶,她的美肤。

    心头懊恼着,她扒开墙根下那具小小童尸,摸出一个瓷瓶。

    “还好没裂。”

    不顾身处何境,她兀自涂抹着掌心,直到褪色的袍角进入视线。

    束起的长发猎猎迎风,那人站在烈焰与雨水形成的光晕里。美丽中带着俊俏,让她不禁张口轻唤。

    “阿缇?”抚着肩上的铁箭,她激动得直颤,“阿缇你终于肯来见我了么?”

    那人依旧不动。

    “十年了,你总不肯入我的梦。阿缇,你是在怪姐姐么?”美目中满是泪,不过随即又化为狰狞。

    “哼!我竟忘了,当初先背叛的人是你,你这贱人!明明说好了姐妹不分离,你为何离我而去!男人?就因为男人?!”

    她把脚下的残肢当球踢。

    “你瞧瞧,这就是男人!不过是一滩烂肉,不过是一堆贱骨,你心心念念的余瞻远也是如此,也是如此!”

    “我说过不要背叛我的,阿缇,我说过的。”她溢出病态的笑,一步步向前逼近,“阿缇你伤我太深,这份罪还需你的女儿偿。虽然我没有亲手杀死她,但余氏家训已成催命符,她今后只会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阿缇,你我孪生女,本该一处生一处死。可惜你背叛了我,不然两张同样美丽的脸该是多么赏心悦目。”

    “阿缇其实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吧,你瞧一模一样呢。”

    她自恋地抚上脸颊。

    忽地光晕里伸出一只手,即便她反应迅速也不及那人三分。额间一痛,那粒红痣顺势掉入那人的掌心。

    “一点也不像。”手指轻弹,殷红落进火里。

    “你!于子归!”诧异闪过,她凶狠眯眸。

    “是,我姓余,晋阳余氏的余。名秭归,是因我娘为见‘病重’的姐姐而动了胎气,早产于楚州秭归县。我胎中中蛊,直至四岁方才痊愈。五岁那年与爹娘异居藏云山,七岁时又因那位病弱姨妈而痛失双亲。”

    看着她撑大的瞳眸,余秭归含笑靠近。“柳教主,抑或我该叫你一声缃姨。”

    “不可能”

    “不可能?是因我容貌尔尔,还是你没想到一个七岁大的孩子能跃过断崖?哦,忘记说了,自我六岁学会控制内力后,屋后的吊桥便再没人走过。看来,你很诧异。假如我说在马车上时我就认出你不是我娘,你会不会更诧异呢。”

    “不可能!”这句是吼出来的,她完全不信。

    她和缇是那么像,像到只有一处——

    难道是!

    她兀地护住额头。

    “正是这一点观音痣,睡梦中的你都怕掉落。”

    不是,阿缇有她便有,有的,她有的。

    忘记了灼热,她扑进火海。

    红痣她的红痣和阿缇一样的红痣

    在哪儿呢?阿缇,你在哪儿!

    置身于火中,她茫然四顾。

    明明是孪女,柳缇却比柳缃长得好呢。

    因为她眉间的那粒痣吧,红艳欲滴,真是美丽。

    柳缇的性子也好,活泼大方,不像柳缃阴气沉沉的。

    柳缃不如柳缇,这是教中公认的事了。

    就连教主也偏爱柳缇几分呢。

    小小的她蹲在角落里,不甘而懦弱地抽泣,直到——

    胡说八道什么!姐姐和我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阿缇。

    她止住哭。

    你不会嫌弃姐姐,不要姐姐吧。

    当然不会,阿缇和姐姐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她笑着看向火光深处。

    阿缇,你来接姐姐了么。



    十年前,今世间,惊人的相似却不因命运,而是她有意为之。

    爹,娘,其实阿归的心中也住着一只恶鬼呢。

    好丑好丑的一只鬼,丑到你们也认不出,丑到只有以命相抵方能平复。

    身后的墙垣连片倒塌,她闭上眼,一头扎入水中。

    
第十三章 二十四桥

    活水有源,她随波游弋,如一尾嘉鱼浮出波心。

    重重(chong)重重(zhong)的雨滴打在眼帘,如薄薄面幂遮蔽了视线,隐隐间只见云翻雨覆的瘦西湖上,一苇轻舟溯流行之,不畏雨深,不惧风狂。

    余秭归有些愣怔,直至一只手在眼前清晰,才顺着指尖水珠滑落的方向看去。

    自船缘倾出的半边身子上,雨水浸染了深衣。束冠下微湿的黑发蜿蜒在颈项,濯濯如春月柳,俊容如玉。

    片刻的愣怔,她下意识想要逃避,身子向后游移。

    退一寸,近一分。荡一棹碧涛,粼粼翻卷春水路。

    无人发问,无人作答,那手依旧在。

    许是不适冷雨,又或是厌倦了起伏的波心,她犹豫地抬起手。掌心刚出水面,便被人一把抓住。带着强劲不容抗拒的气势,她被人一把拉出湖面,抱进船舱里。

    眼角落下温热的不知是湖水还是雨滴,一头长发委地,她轻轻颤着。

    本以为只有自己了,本以为

    圈住她的双手却愈发加力,让她难以忽略另一个存在。

    较了好久的劲,她虽挣开那人强势的怀抱,却依旧被他捉住掌心。明明可以用内力震开,她却没有,只是有些不愿地任人牵扯着,走进一方四面画屏。

    屏后有干衣,显然是为她准备。

    迷惑地抬起眼,只见那人正凝着她。

    他在怜惜什么,是她么?

    她不懂。

    待那人离开,她才慢慢换起衣来。

    都是女装啊,她有些犹豫地解开胸口的束条,露出娇美的身形。微凉的湖风吹得她有些凉,笨拙地系起抹胸、亵衣、绢裤,而后是碧罗裙。

    一切都那么陌生,陌生地唤醒着她身为女子的认知。

    最后是宽袖长襟的曳地披衫,织绣流纹,带着飘飘欲仙的美感。拢了拢湿发,她走出画屏。

    上官意自认不是一个重色之人,那套女子春衫不过是想给她醍醐灌顶,却不知被灌顶的是自己。

    灼灼地攫住那道倩影,恶狠狠而又一瞬不瞬。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可恨她生得如此美丽,生得如此美丽啊。

    恣意欣赏着,自上而下,来回逡巡。袖中肌肉紧绷,他生生压抑着胸中的那头虎,目光有些狰狞。

    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失态,佳人行止依旧从容大方,他没有庆幸,反而生起恼意。

    “谢谢。”接过他斟满的热酒,她诚恳道,“谢谢你依约没有参与今日之事,也谢谢你将我师傅师兄带出玉剑山庄,谢谢你子愚。”

    缓缓抬眼,他轻抚杯沿。“秭归不觉得这样的谢太没诚意了么。”

    她微愣,随后道:“谢礼自然是有的。”

    俊眉微挑,带抹玩味。

    “子愚看破什么我很明白。”说着,她看了一眼船头蓑翁。

    “年二是我身边老人,而且他听不见。”

    听懂了他的暗示,她收回视线。

    “江湖秘宝,子愚想要么?”

    俊瞳微眯,上官意恨恨地攥紧酒盏。

    “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见她果然如此,一脸解脱似的表情,他缓缓而又诱惑地逼近。

    “听说江湖秘宝历来是夫妻相传,子女得之,可是?”他轻笑着,俊美的脸庞愈发诡谲。

    “依你的年纪,能生出二十四岁的儿子?还是说你已经认定非我不嫁了,嗯?”

    她怔住,眼睁睁看着上官意逼近,却忘了后退。

    “可要想清楚啊,秭归。”攫起她的秀发,他缠绕指尖。

    湿滑的发丝灼烫了他的肌理,呼吸可闻的甜淡酒气催促着心头猛虎,让他不禁一嗅再嗅,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做好事总要给点甜头的,你说对么?”

    沙哑的嗓音奇异地钻进她的耳际,随后那人抬起她的下巴,精准吻来。

    她先是不解,而后瞠目,一把将那人推开,逃似的飞进雨中。

    望着那道惊慌失措的倩影,上官意心情颇好地抚上唇角。

    “别让我等太久。”

    烟柳画船,一棹碧涛,青山隐隐水迢迢。

    梅月潇潇,二十四桥,玉人何处教吹箫。

    第一卷完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

    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

    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诗经·周南·汉广》
  
  
第二卷  关雎 

第一章 狠角色

    故事发生在余秭归及笄那年。

    四道猥琐的身影蹑手蹑脚,最终在柴门前相遇。

    “老八?”

    “老十?”

    以及正用眼神表达愤慨的老九。

    “七师兄,你傍晚还说明日带我去景福楼吃烤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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